初分摩訶薩品第十三之一

爾時，具壽善現白佛言：「世尊！何緣菩薩復名摩訶薩？」

佛告善現：「菩薩於大有情眾中定當為上首，以是緣故，復名摩訶薩。」

具壽善現復白佛言：「世尊！何者是大有情眾，而菩薩於中定當為上首？」

佛告善現：「大有情眾者，謂住種[1]性、第八、預流、一來、不還、阿羅漢、獨覺地，及從初發心乃至不退轉地菩薩摩訶薩，是名大有情眾。菩薩於如是大有情眾中，定當為上首故，復名摩訶薩。」

具壽善現復白佛言：「世尊！如是菩薩摩訶薩，以何因緣於大有情眾中定當得為上首？」

佛告善現：「以此菩薩摩訶薩發金剛喻心決不退壞，由此心故，於大有情眾中定當得為上首。」

具壽善現白佛言：「世尊！何者名為菩薩摩訶薩金剛喻心？」

佛告善現：「若菩薩摩訶薩生如是心：『我當擐堅固鎧，於無邊生死大曠野中，摧破無量煩惱[2]冤敵。我當枯竭無邊甚深生死大海。我當棄捨內外所重一切身財。我當於一切有情等心作大義利。我當以三乘法拔濟一切有情，皆令於無餘依涅槃界而般涅槃。我當雖以三乘法滅度一切有情，而實不見有情得滅度者。我當於一切法如實覺了，無生無滅。我當純以應一切智智心，修行六波羅蜜多。我當修學於一切法，通達究竟遍入妙智。我當通達一切法相一理趣門。我當通達一切法相二理趣門，乃至無邊理趣門。我當於一切法修學通達一理趣門妙智。我當於一切法修學通達二理趣門妙智，乃至通達無邊理趣門妙智。我當修學引發無邊靜慮、無量、無色法門。我當修學引發無邊三十七菩提分法、三解脫門、六到彼岸法門。我當修學引發無邊五眼、六神通、[3]十力、四無所畏、四無礙解、大慈、大悲、大喜、大捨、十八佛不共法、一切智、道相智、一切相智法門。』善現！如是名為菩薩摩訶薩金剛喻心。若菩薩摩訶薩以無所得而為方便安住此心，亦不自恃而生憍舉故，於大有情眾中定當得為上首。

「復次，善現！若菩薩摩訶薩生如是心：『一切地獄、傍生、鬼界、人、天趣中，諸有情類所受苦惱，我當代受令彼安樂。』若菩薩摩訶薩生如是心：『我當為一有情，經無量百千俱胝那庾多大劫，受諸地獄種種劇苦，以無數方便教化令證無餘涅槃。如是次第為一切有情，一一各經無量百千俱胝那庾多大劫，受諸地獄種種劇苦，亦一一各以無數方便教化令證無餘涅槃。作是事已，自植善根，復經無量百千俱胝那庾多大劫，圓滿修集菩提資糧，然後趣證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善現！如是名為菩薩摩訶薩金剛喻心。若菩薩摩訶薩以無所得而為方便安住此心，亦不自恃而生憍舉故，於大有情眾中定當得為上首。

「復次，善現！以此菩薩摩訶薩發殊勝廣大心，決不退壞，由此心故，於大有情眾中定當得為上首。」

具壽善現白佛言：「世尊！何者名為菩薩摩訶薩殊勝廣大心？」

佛告善現：「若菩薩摩訶薩生如是心：『我應從初發心乃至證得無上正等菩提，於其中間誓當不起貪欲心、瞋恚心、愚癡心、忿心、恨心、覆心、惱心、誑心、諂心、嫉心、慳心、憍心、害心、見慢等心，亦復不起趣向聲聞、獨覺地心。』善現！如是名為菩薩摩訶薩殊勝廣大心。若菩薩摩訶薩以無所得而為方便安住此心，亦不自恃而生憍舉故，於大有情眾中定當得為上首。

「復次，善現！以此菩薩摩訶薩發不可傾動心，決不退壞，由此心故，於大有情眾中定當得為上首。」

具壽善現白佛言：「世尊！何者名為菩薩摩訶薩不可傾動心？」

佛告善現：「若菩薩摩訶薩生如是心：『我當以應一切智智心，修習發起一切所修、所應作事。』善現！如是名為菩薩摩訶薩不可傾動心。若菩薩摩訶薩以無所得而為方便安住此心，亦不自恃而生憍舉故，於大有情眾中定當得為上首。

「復次，善現！以此菩薩摩訶薩發利益安樂心決不傾動，由此心故，於大有情眾中定當得為上首。」

具壽善現白佛言：「世尊！何者名為菩薩摩訶薩利益安樂心？」

佛告善現：「若菩薩摩訶薩生如是心：『我當窮未來際，於一切有情，為作歸依、橋船、洲渚，救濟覆護，常不捨離。』善現！如是名為菩薩摩訶薩利益安樂心。若菩薩摩訶薩以無所得而為方便安住此心，亦不自恃而生憍舉故，於大有情眾中定當得為上首。

「復次，善現！以此菩薩摩訶薩修行般若波羅蜜多時，常能愛法、樂法、欣法、喜法，由此緣故，於[1]大有情眾中定當得為上首。」

具壽善現白佛言：「世尊！何等為法？云何菩薩摩訶薩修行般若波羅蜜多時，常於此法愛樂欣喜？」

佛告善現：「所言法者，謂一切有情及色非色法，皆無自性都不可得，實相不壞，是名為法。言愛法者，謂於此法起欲希求；言樂法者，謂於此法稱讚功德；言欣法者，謂於[2]此法歡喜信受；言喜法者，謂於此法慕多修習。善現！如是菩薩摩訶薩修行般若波羅蜜多時，以無所得而為方便，常能愛法、樂法、欣法、喜法，亦不自恃而生憍舉故，於大有情眾中定當得為上首。

「復次，善現！以此菩薩摩訶薩修行般若波羅蜜多時，以無所得而為方便，住內空、外空、內外空、空空、大空、勝義空、有為空、無為空、畢竟空、無際空、散空、無變異空、本性空、自相空、共相空、一切法空、不可得空、無性空、自性空、無性自性空故，得於大有情眾中定當得為上首。

「復次，善現！以此菩薩摩訶薩修行般若波羅蜜多時，以無所得而為方便，住四靜慮、四無量、四無色定故，得於大有情眾中定當得為上首。

「復次，善現！以此菩薩摩訶薩修行般若波羅蜜多時，以無所得而為方便，住四念住、四正斷、四神足、五根、五力、七等覺支、八聖道支故，得於大有情眾中定當得為上首。

「復次，善現！以此菩薩摩訶薩修行般若波羅蜜多時，以無所得而為方便，住空、無相、無願解脫門故，得於大有情眾中定當得為上首。

「復次，善現！以此菩薩摩訶薩修行般若波羅蜜多時，以無所得而為方便，住布施、淨戒、安忍、精進、靜慮、般若波羅蜜多故，得於大有情眾中定當得為上首。

「復次，善現！以此菩薩摩訶薩修行般若波羅蜜多時，以無所得而為方便，住五眼、六神通故，得於大有情眾中定當得為上首。

「復次，善現！以此菩薩摩訶薩修行般若波羅蜜多時，以無所得而為方便，住[3]十力、四無所畏、四無礙解、大慈、大悲、大喜、大捨、十八佛不共法、一切智、道相智、一切相智故，得於大有情眾中定當得為上首。

「復次，善現！以此菩薩摩訶薩修行般若波羅蜜多時，以無所得而為方便，住金剛喻三摩地，乃至以無所得而為方便，住無著、無為、無染解脫如虛空三摩地故，得於大有情眾中定當得為上首。

「善現！以如是等種種因緣，此菩薩摩訶薩於大有情眾中定當得為上首。善現！是故菩薩復名摩訶薩。」

爾時，具壽舍利子白佛言：「世尊！我亦樂說菩薩由此義故復名摩訶薩。」

佛言：「舍利子！隨汝意說。」

舍利子言：「世尊！由諸菩薩能為有情，以無所得而為方便，說斷我見、有情見、命者見、生者見、養者見、士夫見、補特伽羅見、意生見、儒童見、作者見、使作者見、起者見、使起者見、受者見、使受者見、知者見、見者見法故，此菩薩復名摩訶薩。

「世尊！由諸菩薩能為有情，以無所得而為方便，說斷常見、斷見法故，此菩薩復名摩訶薩。

「世尊！由諸菩薩能為有情，以無所得而為方便，說斷有見、無見法故，此菩薩復名摩訶薩。

「世尊！由諸菩薩能為有情，以無所得而為方便，說斷蘊見、處見、界見、諦見、緣起見法故，此菩薩復名摩訶薩。

「世尊！由諸菩薩能為有情，以無所得而為方便，說斷四靜慮見、四無量見、四無色定見法故，此菩薩復名摩訶薩。

「世尊！由諸菩薩能為有情，以無所得而為方便，說斷四念住見、四正斷見、四神足見、五根見、五力見、七等覺支見、八聖道支見法故，此菩薩復名摩訶薩。

「世尊！由諸菩薩能為有情，以無所得而為方便，說斷三解脫門見、六到彼岸見法故，此菩薩復名摩訶薩。

「世尊！由諸菩薩能為有情，以無所得而為方便，說斷五眼見、六神通見法故，此菩薩復名摩訶薩。

「世尊！由諸菩薩能為有情，以無所得而為方便，說斷佛十力見、四無所畏見、四無礙解見、大慈、大悲、大喜、大捨見、十八佛不共法見、一切智見、道相智見、一切相智見法故，此菩薩復名摩訶薩。

「世尊！由諸菩薩能為有情，以無所得而為方便，說斷成熟有情見、嚴淨佛土見、菩薩見、佛陀見、轉法輪見法故，此菩薩復名摩訶薩。

「世尊！以要言之，由諸菩薩能為有情，以無所得而為方便，說斷一切見法故，此菩薩復名摩訶薩。」

時，具壽善現問舍利子言：「若菩薩摩訶薩能為有情，以無所得而為方便，說斷諸見法者，何緣菩薩摩訶薩，自有所得而為方便，起色見、受、想、行、識見，起眼處見、耳、鼻、舌、身、意處見，起色處見、聲、香、味、觸、法處見，起眼界見、色界、眼識界及眼觸、眼觸為緣所生諸受見，起耳界見、聲界、耳識界及耳觸、耳觸為緣所生諸受見，起鼻界見、香界、鼻識界及鼻觸、鼻觸為緣所生諸受見，起舌界見、味界、舌識界及舌觸、舌觸為緣所生諸受見，起身界見、觸界、身識界及身觸、身觸為緣所生諸受見，起意界見、法界、意識界及意觸、意觸為緣所生諸受見，起地界見、水、火、風、空、識界見，起苦聖諦見、集、滅、道聖諦見，起無明見、行、識、名色、六處、觸、受、愛、取、有、生、老死愁歎苦憂惱見，起四靜慮見、四無量、四無色定見，起四念住見、四正斷、四神足、五根、五力、七等覺支、八聖道支見，起空解脫門見、無相、無願解脫門見，起布施波羅蜜多見、淨戒、安忍、精進、靜慮、般若波羅蜜多見，起五眼見、六神通見，起佛十力見、四無所畏、四無礙解、大慈、大悲、大喜、大捨、十八佛不共法、一切智、道相智、一切相智見，起成熟有情見、嚴淨佛土見、菩薩見、佛陀見、轉法輪見耶？」

具壽舍利子答善現言：「若菩薩摩訶薩修行般若波羅蜜多時，無方便善巧者，以有所得而為方便，便起色見、受、想、行、識見，乃至便起佛陀見、轉法輪見，是菩薩摩訶薩不能為諸有情以無所得而為方便，說斷諸見法。若菩薩摩訶薩修行般若波羅蜜多時，有方便善巧者，能為有情以無所得而為方便，說斷諸見法，是菩薩摩訶薩不起色見、受、想、行、識見，乃至不起佛陀見、轉法輪見。」

爾時，具壽善現白佛言：「世尊！我亦樂說菩薩由此義故復名摩訶薩。」

佛言：「善現！隨汝意說。」

善現白言：「世尊！由諸菩薩為一切智智，發菩提心、無等等心、不共一切聲聞獨覺心，於如是心亦不取著。何以故？世尊！彼一切智智心是真無漏不墮三界，求一切智智心亦是無漏不墮三界，於如是心不應取著故，此菩薩[1]復名摩訶薩。」

時，舍利子問善現言：「云何菩薩摩訶薩無等等心、不共一切聲聞獨覺心？」

善現答言：「諸菩薩摩訶薩從初發心，不見諸法有生有滅、有減有增、有來有去、有染有淨。舍利子！若不見諸法有生有滅、有減有增、有來有去、有染有淨，亦不見有聲聞心、獨覺心、菩薩心、如來心。舍利子！是名菩薩摩訶薩無等等心、不共一切聲聞獨覺心，諸菩薩摩訶薩於如是心亦不取著。」

時，舍利子問善現言：「若於如是心不應取著者，則於一切愚夫、異生、聲聞、獨覺等心亦不應取著；及於色心不應取著，於受、想、行、識心亦不應取著；於眼處心不應取著，於耳、鼻、舌、身、意處心亦不應取著；於色處心不應取著，於聲、香、味、觸、法處心亦不應取著；於眼界心不應取著，於色界、眼識界及眼觸、眼觸為緣所生諸受心亦不應取著；於耳界心不應取著，於聲界、耳識界及耳觸、耳觸為緣所生諸受心亦不應取著；於鼻界心不應取著，於香界、鼻識界及鼻觸、鼻觸為緣所生諸受心亦不應取著；於舌界心不應取著，於味界、舌識界及舌觸、舌觸為緣所生諸受心亦不應取著；於身界心不應取著，於觸界、身識界及身觸、身觸為緣所生諸受心亦不應取著；於意界心不應取著，於法界、意識界及意觸、意觸為緣所生諸受心亦不應取著；於地界心不應取著，於水、火、風、空、識界心亦不應取著；於苦聖諦心不應取著，於集、滅、道聖諦心亦不應取著；於無明心不應取著，於行、識、名色、六處、觸、受、愛、取、有、生、老死愁歎苦憂惱心亦不應取著；於四靜慮心不應取著，於四無量、四無色定心亦不應取著；於四念住心不應取著，於四正斷、四神足、五根、五力、七等覺支、八聖道支心亦不應取著；於空解脫門心不應取著，於無相、無願解脫門心亦不應取著；於布施波羅蜜多心不應取著，於淨戒、安忍、精進、靜慮、般若波羅蜜多心亦不應取著；於五眼心不應取著，於六神通心亦不應取著；於佛十力心不應取著，於四無所畏、四無礙解、大慈、大悲、大喜、大捨、十八佛不共法、一切智、道相智、一切相智心亦不應取著。何以故？如是諸心皆無心性故。」

善現答曰：「如是！如是！誠如所言。」

時，舍利子問善現言：「若一切心無心性故不應取著者，則色無色性故不應取著，受、想、行、識無受、想、行、識性故亦不應取著；眼處無眼處性故不應取著，耳、鼻、舌、身、意處無耳、鼻、舌、身、意處性故亦不應取著；色處無色處性故不應取著，聲、香、味、觸、法處無聲、香、味、觸、法處性故亦不應取著；眼界無眼界性故不應取著，色界、眼識界及眼觸、眼觸為緣所生諸受無色界乃至眼觸為緣所生諸受性故亦不應取著；耳界無耳界性故不應取著，聲界、耳識界及耳觸、耳觸為緣所生諸受無聲界乃至耳觸為緣所生諸受性故亦不應取著；鼻界無鼻界性故不應取著，香界、鼻識界及鼻觸、鼻觸為緣所生諸受無香界乃至鼻觸為緣所生諸受性故亦不應取著；舌界無舌界性故不應取著，味界、舌識界及舌觸、舌觸為緣所生諸受無味界乃至舌觸為緣所生諸受性故亦不應取著；身界無身界性故不應取著，觸界、身識界及身觸、身觸為緣所生諸受無觸界乃至身觸為緣所生諸受性故亦不應取著；意界無意界性故不應取著，法界、意識界及意觸、意觸為緣所生諸受無法界乃至意觸為緣所生諸受性故亦不應取著；地界無地界性故不應取著，水、火、風、空、識界無水、火、風、空、識界性故亦不應取著；苦聖諦無苦聖諦性故不應取著，集、滅、道聖諦無集、滅、道聖諦性故亦不應取著；無明無無明性故不應取著，行、識、名色、六處、觸、受、愛、取、有、生、老死愁歎苦憂惱無行乃至老死愁歎苦憂惱性故亦不應取著；四靜慮無四靜慮性故不應取著，四無量、四無色定無四無量、四無色定性故亦不應取著；四念住無四念住性故不應取著，四正斷、四神足、五根、五力、七等覺支、八聖道支無四正斷乃至八聖道支性故亦不應取著；空解脫門無空解脫門性故不應取著，無相、無願解脫門無無相、無願解脫門性故亦不應取著；布施波羅蜜多無布施波羅蜜多性故不應取著，淨戒、安忍、精進、靜慮、般若波羅蜜多無淨戒乃至般若波羅蜜多性故亦不應取著；五眼無五眼性故不應取著，六神通無六神通性故亦不應取著；佛十力無佛十力性故不應取著，四無所畏、四無礙解、大慈、大悲、大喜、大捨、十八佛不共法、一切智、道相智、一切相智無四無所畏乃至一切相智性故亦不應取著。」

善現答言：「如是！如是！誠如所說。」

時，舍利子問善現言：「若一切智智心是真無漏不墮三界者，則一切愚夫、異生、聲聞、獨覺等心，亦應是真無漏不墮三界。何以故？如是諸心亦本性空故。所以者何？以本性空法是真無漏不墮三界。」

善現答言：「如是！如是！誠如所說。」

舍利子言：「色亦應是真無漏不墮三界，受、想、行、識亦應是真無漏不墮三界。何以故？以色、受、想、行、識皆本性空故。所以者何？以本性空法是真無漏不墮三界。」

善現答言：「如是！如是！誠如所說。」

舍利子言：「眼處亦應是真無漏不墮三界，耳、鼻、舌、身、意處亦應是真無漏不墮三界。何以故？以眼、耳、鼻、舌、身、意處皆本性空故。所以者何？以本性空法是真無漏不墮三界。」

善現答言：「如是！如是！誠如所說。」

舍利子言：「色處亦應是真無漏不墮三界，聲、香、味、觸、法處亦應是真無漏不墮三界。何以故？以色、聲、香、味、觸、法處皆本性空故。所以者何？以本性空法是真無漏不墮三界。」

善現答言：「如是！如是！誠如所說。」

舍利子言：「眼界亦應是真無漏不墮三界，色界、眼識界及眼觸、眼觸為緣所生諸受亦應是真無漏不墮三界。何以故？以眼界乃至眼觸為緣所生諸受皆本性空故。所以者何？以本性空法是真無漏不墮三界。」

善現答言：「如是！如是！誠如所說。」

舍利子言：「耳界亦應是真無漏不墮三界，聲界、耳識界及耳觸、耳觸為緣所生諸受亦應是真無漏不墮三界。何以故？以耳界乃至耳觸為緣所生諸受皆本性空故。所以者何？以本性空法是真無漏不墮三界。」

善現答言：「如是！如是！誠如所說。」

舍利子言：「鼻界亦應是真無漏不墮三界，香界、鼻識界及鼻觸、鼻觸為緣所生諸受亦應是真無漏不墮三界。何以故？以鼻界乃至鼻觸為緣所生諸受皆本性空故。所以者何？以本性空法是真無漏不墮三界。」

善現答言：「如是！如是！誠如所說。」

舍利子言：「舌界亦應是真無漏不墮三界，味界、舌識界及舌觸、舌觸為緣所生諸受亦應是真無漏不墮三界。何以故？以舌界乃至舌觸為緣所生諸受皆本性空故。所以者何？以本性空法是真無漏不墮三界。」

善現答言：「如是！如是！誠如所說。」

舍利子言：「身界亦應是真無漏不墮三界，觸界、身識界及身觸、身觸為緣所生諸受亦應是真無漏不墮三界。何以故？以身界乃至身觸為緣所生諸受皆本性空故。所以者何？以本性空法是真無漏不墮三界。」

善現答言：「如是！如是！誠如所說。」

舍利子言：「意界亦應是真無漏不墮三界，法界、意識界及意觸、意觸為緣所生諸受亦應是真無漏不墮三界。何以故？以意界乃至意觸為緣所生諸受皆本性空故。所以者何？以本性空法是真無漏不墮三界。」

善現答言：「如是！如是！誠如所說。」

舍利子言：「地界亦應是真無漏不墮三界，水、火、風、空、識界亦應是真無漏不墮三界。何以故？以地、水、火、風、空、識界皆本性空故。所以者何？以本性空法是真無漏不墮三界。」

善現答言：「如是！如是！誠如所說。」

舍利子言：「苦聖諦亦應是真無漏不墮三界，集、滅、道聖諦亦應是真無漏不墮三界。何以故？以苦、集、滅、道聖諦皆本性空故。所以者何？以本性空法是真無漏不墮三界。」

善現答言：「如是！如是！誠如所說。」

舍利子言：「無明亦應是真無漏不墮三界，行、識、名色、六處、觸、受、愛、取、有、生、老死愁歎苦憂惱亦應是真無漏不墮三界。何以故？以無明乃至老死愁歎苦憂惱皆本性空故。所以者何？以本性空法是真無漏不墮三界。」

善現答言：「如是！如是！誠如所說。」

舍利子言：「四靜慮亦應是真無漏不墮三界，四無量、四無色定亦應是真無漏不墮三界。何以故？以四靜慮、四無量、四無色定皆本性空故。所以者何？以本性空法是真無漏不墮三界。」

善現答言：「如是！如是！誠如所說。」

舍利子言：「四念住亦應是真無漏不墮三界，四正斷、四神足、五根、五力、七等覺支、八聖道支亦應是真無漏不墮三界。何以故？以四念住乃至八聖道支皆本性空故。所以者何？以本性空法是真無漏不墮三界。」

善現答言：「如是！如是！誠如所說。」

舍利子言：「空解脫門亦應是真無漏不墮三界，無相、無願解脫門亦應是真無漏不墮三界。何以故？以空、無相、無願解脫門皆本性空故。所以者何？以本性空法是真無漏不墮三界。」

善現答言：「如是！如是！誠如所說。」

舍利子言：「布施波羅蜜多亦應是真無漏不墮三界，淨戒、安忍、精進、靜慮、般若波羅蜜多亦應是真無漏不墮三界。何以故？以布施波羅蜜多乃至般若波羅蜜多皆本性空故。所以者何？以本性空法是真無漏不墮三界。」

善現答言：「如是！如是！誠如所說。」

舍利子言：「五眼亦應是真無漏不墮三界，六神通亦應是真無漏不墮三界。何以故？以五眼、六神通皆本性空故。所以者何？以本性空法是真無漏不墮三界。」

善現答言：「如是！如是！誠如所說。」

舍利子言：「佛十力亦應是真無漏不墮三界，四無所畏、四無礙解、大慈、大悲、大喜、大捨、十八佛不共法、一切智、道相智、一切相智亦應是真無漏不墮三界。何以故？以佛十力乃至一切相智皆本性空故。所以者何？以本性空法是真無漏不墮三界。」

善現答言：「如是！如是！誠如所說。」

時，舍利子問善現言：「若心色等法無心色等性故，咸不應取著者，則一切法應皆平等無有差別。」

善現答言：「如是！如是！誠如所說。」

舍利子言：「若一切法定無別者，云何如來說心色等法有種種差別？」

善現答言：「此乃如來隨世俗言說，施設有此種種差別，非由實義。」

時，舍利子問善現言：「若一切愚夫、異生、聲聞、獨覺、菩薩、如來心色等法皆本性空故，是真無漏不墮三界者，則聖者、異生及一切智與非一切智，應皆平等無有差別。」

善現答言：「如是！如是！誠如所說。」

舍利子言：「若諸凡聖定無別者，云何如來說諸凡聖有種種差別？」

善現答言：「此亦如來隨世俗言說，施設有此種種差別，非由實義。舍利子！如是菩薩摩訶薩修行般若波羅蜜多時，以無所得為方便故，於所發菩提心、無等等心、不共一切聲聞獨覺心不恃不著，於一切法亦無取執，由此義故名摩訶薩。」

爾時，具壽滿慈子白佛言：「世尊！我亦樂說菩薩由此義故復名摩訶薩。」

佛言：「滿慈子！隨汝意說。」

滿慈子言：「世尊！由諸菩薩為欲利樂一切有情，擐大功德鎧故，發趣大乘、乘大乘故，復名摩訶薩。」

時，舍利子問滿慈子言：「云何菩薩摩訶薩為欲利樂一切有情擐大功德鎧？」

滿慈子言：「舍利子！菩薩摩訶薩修菩提行，不為少分有情得利樂故，乃為一切有情得利樂故，修菩提行。舍利子！如是名為菩薩摩訶薩為欲利樂一切有情擐大功德鎧。

「復次，舍利子！菩薩摩訶薩住布施波羅蜜多，修布施波羅蜜多時，不為少分有情得利樂故，乃為一切有情得利樂故，修布施波羅蜜多。

「舍利子！菩薩摩訶薩住淨戒波羅蜜多，修淨戒波羅蜜多時，不為少分有情得利樂故，乃為一切有情得利樂故，修淨戒波羅蜜多。

「舍利子！菩薩摩訶薩住安忍波羅蜜多，修安忍波羅蜜多時，不為少分有情得利樂故，乃為一切有情得利樂故，修安忍波羅蜜多。

「舍利子！菩薩摩訶薩住精進波羅蜜多，修精進波羅蜜多時，不為少分有情得利樂故，乃為一切有情得利樂故，修精進波羅蜜多。

「舍利子！菩薩摩訶薩住靜慮波羅蜜多，修靜慮波羅蜜多時，不為少分有情得利樂故，乃為一切有情得利樂故，修靜慮波羅蜜多。

「舍利子！菩薩摩訶薩住般若波羅蜜多，修般若波羅蜜多時，不為少分有情得利樂故，乃為一切有情得利樂故，修般若波羅蜜多。

「舍利子！如是名為菩薩摩訶薩為欲利樂一切有情擐大功德鎧。

「復次，舍利子！菩薩摩訶薩擐大功德鎧，利樂有情不為齊限，謂不作是念：『我教爾所有情令得無餘涅槃，爾所有情不令其得；我教爾所有情令住無上菩提，爾所有情不令其住。』然此菩薩摩訶薩普令一切有情得無餘涅槃及住無上菩提故，擐如是大功德鎧。

「復次，舍利子！菩薩摩訶薩作如是念：『我當自圓滿布施波羅蜜多，亦教一切有情於布施波羅蜜多修令圓滿；我當自圓滿淨戒、安忍、精進、靜慮、般若波羅蜜多，亦教一切有情於淨戒乃至般若波羅蜜多修令圓滿。我當自住內空，亦教一切有情令住內空；我當自住外空、內外空、空空、大空、勝義空、有為空、無為空、畢竟空、無際空、散空、無變異空、本性空、自相空、共相空、一切法空、不可得空、無性空、自性空、無性自性空，亦教一切有情令住外空乃至無性自性空。我當自住四靜慮，亦教一切有情令修四靜慮，我當自住四無量、四無色定，亦教一切有情令修四無量、四無色定。我當自住四念住，亦教一切有情令修四念住；我當自住四正斷、四神足、五根、五力、七等覺支、八聖道支，亦教一切有情令修四正斷乃至八聖道支。我當自住空解脫門，亦教一切有情令修空解脫門；我當自住無相、無願解脫門，亦教一切有情令修無相、無願解脫門。我當自住五眼，亦教一切有情令修五眼；我當自住六神通，亦教一切有情令修六神通。我當自住佛十力，亦教一切有情令修佛十力；我當自住四無所畏、四無礙解、大慈、大悲、大喜、大捨、十八佛不共法、一切智、道相智、一切相智，亦教一切有情令修四無所畏乃至一切相智。』舍利子！如是名為菩薩摩訶薩為欲利樂一切有情擐大功德鎧。

大般若波羅蜜多經卷第四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