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般若波羅蜜多經卷第三百九十

三藏法師玄奘奉　詔譯

爾時，具壽善現白佛言：「世尊！若一切法皆本性空，本性空中都無差別，諸菩薩摩訶薩為何所住發起無上正等覺心，作是願言：『我當趣證廣大無上正等菩提。』？世尊！諸佛無上正等菩提無二行相，非二行相能證無上正等菩提。」

佛[1]告善現：「如是！如是！如汝所說。諸佛無上正等菩提無二行相，非二行相能證無上正等菩提。何以故？善現！菩提無二亦無分別，若於菩提行於二相有分別者必不能證。

「善現！諸菩薩摩訶薩不於菩提行於二相，亦不分別，都無所住，發起無上正等覺心。諸菩薩摩訶薩於一切法不行二相，亦不分別，都無所行，則能趣證廣大無上正等菩提。

「善現！諸菩薩摩訶薩所求無上正等菩提，非行二相而能證得。

「善現！諸菩薩摩訶薩所有菩提都無所行，謂不於色行，亦不於受、想、行、識行；不於眼處行，亦不於耳、鼻、舌、身、意處行；不於色處行，亦不於聲、香、味、觸、法處行；不於眼界行，亦不於耳、鼻、舌、身、意界行；不於色界行，亦不於聲、香、味、觸、法界行；不於眼識界行，亦不於耳、鼻、舌、身、意識界行；不於眼觸行，亦不於耳、鼻、舌、身、意觸行；不於眼觸為緣所生諸受行，亦不於耳、鼻、舌、身、意觸為緣所生諸受行；不於地界行，亦不於水、火、風、空、識界行；不於因緣行，亦不於等無間緣、所緣緣、增上緣行；不於從緣所生諸法行；不於無明行，亦不於行、識、名色、六處、觸、受、愛、取、有、生、老死愁歎苦憂惱行；不於布施波羅蜜多行，亦不於淨戒、安忍、精進、靜慮、般若波羅蜜多行；不於內空行，亦不於外空、內外空、空空、大空、勝義空、有為空、無為空、畢竟空、無際空、散空、無變異空、本性空、自相空、共相空、一切法空、不可得空、無性空、自性空、無性自性空行；不於四念住行，亦不於四正斷、四神足、五根、五力、七等覺支、八聖道支行；不於苦聖諦行，亦不於集、滅、道聖諦行；不於四靜慮行，亦不於四無量、四無色定行；不於八解脫行，亦不於八勝處、九次第定、十遍處行；不於陀羅尼門行，亦不於三摩地門行；不於空解脫門行，亦不於無相、無願解脫門行；不於極喜地行，亦不於離垢地、發光地、焰慧地、極難勝地、現前地、遠行地、不動地、善慧地、法雲地行；不於五眼行，亦不於六神通行；不於佛十力行，亦不於四無所畏、四無礙解、大慈、大悲、大喜、大捨、十八佛不共法行；不於三十二大士相行，亦不於八十隨好行；不於無忘失法行，亦不於恒住捨性行；不於一切智行，亦不於道相智、一切相智行；不於預流果行，亦不於一來、不還、阿羅漢果、獨覺菩提行；不於一切菩薩摩訶薩行行，亦不於諸佛無上正等菩提行。

「何以故？善現！諸菩薩摩訶薩所有菩提，不緣名聲執我、我所，謂不作是念：『我行於色，我行於受、想、行、識。』亦不作是念：『我行於眼處，我行於耳、鼻、舌、身、意處。』亦不作是念：『我行於色處，我行於聲、香、味、觸、法處。』亦不作是念：『我行於眼界，我行於耳、鼻、舌、身、意界。』亦不作是念：『我行於色界，我行於聲、香、味、觸、法界。』亦不作是念：『我行於眼識界，我行於耳、鼻、舌、身、意識界。』亦不作是念：『我行於眼觸，我行於耳、鼻、舌、身、意觸。』亦不作是念：『我行於眼觸為緣所生諸受，我行於耳、鼻、舌、身、意觸為緣所生諸受。』亦不作是念：『我行於地界，我行於水、火、風、空、識界。』亦不作是念：『我行於因緣，我行於等無間緣、所緣緣、增上緣。』亦不作是念：『我行於從緣所生諸法。』亦不作是念：『我行於無明，我行於行、識、名色、六處、觸、受、愛、取、有、生、老死愁歎苦憂惱。』亦不作是念：『我行於布施波羅蜜多，我行於淨戒、安忍、精進、靜慮、般若波羅蜜多。』亦不作是念：『我行於內空，我行於外空、內外空、空空、大空、勝義空、有為空、無為空、畢竟空、無際空、散空、無變異空、本性空、自相空、共相空、一切法空、不可得空、無性空、自性空、無[A1]性自性空。』亦不作是念：『我行於四念住，我行於四正斷、四神足、五根、五力、七等覺支、八聖道支。』亦不作是念：『我行於苦聖諦，我行於集、滅、道聖諦。』亦不作是念：『我行於四靜慮，我行於四無量、四無色定。』亦不作是念：『我行於八解脫，我行於八勝處、九次第定、十遍處。』亦不作是念：『我行於陀羅尼門，我行於三摩地門。』亦不作是念：『我行於空解脫門，我行於無相、無願解脫門。』亦不作是念：『我行於極喜地，我行於離垢地、發光地、焰慧地、極難勝地、現前地、遠行地、不動地、善慧地、法雲地。』亦不作是念：『我行於五眼，我行於六神通。』亦不作是念：『我行於佛十力，我行於四無所畏、四無礙解、大慈、大悲、大喜、大捨、十八佛不共法。』亦不作是念：『我行於三十二大士相，我行於八十隨好。』亦不作是念：『我行於無忘失法，我行於恒住捨性。』亦不作是念：『我行於一切智，我行於道相智、一切相智。』亦不作是念：『我行於預流果，我行於一來、不還、阿羅漢果、獨覺菩提。』亦不作是念：『我行於一切菩薩摩訶薩行，我行於諸佛無上正等菩提。』

「復次，善現！諸菩薩摩訶薩所有菩提，非取故行，非捨故行。」

具壽善現白佛言：「世尊！若菩薩摩訶薩所有菩提，非取故行，非捨故行，諸菩薩摩訶薩所有菩提當何處行？」

佛告善現：「於意云何？諸佛化身所有菩提當何處行？為取故行？為捨故行？」

善現答言：「不也！世尊！不也！善逝！諸佛化身實無所有，如何可說所有菩提有所行處若取、若捨？」

佛告善現：「於意云何？諸阿羅漢夢中菩提當何處行？為取故行？為捨故行？」

善現答言：「不也！世尊！不也！善逝！諸阿羅漢諸漏永盡，惛沈睡眠蓋纏俱滅，畢竟無夢，云何當有夢中菩提有所行處若取、若捨？」

佛言：「善現！諸菩薩摩訶薩修行般若波羅蜜多時，所有菩提亦復如是，非取故行，非捨故行，都無行處，本性空故。」

爾時，具壽善現白佛言：「世尊！若菩薩摩訶薩修行般若波羅蜜多時所有菩提，非取故行，非捨故行，都無行處，謂不行於色，亦不行於受、想、行、識；不行於眼處，亦不行於耳、鼻、舌、身、意處；不行於色處，亦不行於聲、香、味、觸、法處；不行於眼界，亦不行於耳、鼻、舌、身、意界；不行於色界，亦不行於聲、香、味、觸、法界；不行於眼識界，亦不行於耳、鼻、舌、身、意識界；不行於眼觸，亦不行於耳、鼻、舌、身、意觸；不行於眼觸為緣所生諸受，亦不行於耳、鼻、舌、身、意觸為緣所生諸受；不行於因緣，亦不行於等無間緣、所緣緣、增上緣；不行於從緣所生諸法；不行於無明，亦不行於行、識、名色、六處、觸、受、愛、取、有、生、老死愁歎苦憂惱；不行於布施波羅蜜多，亦不行於淨戒、安忍、精進、靜慮、般若波羅蜜多；不行於內空，亦不行於外空、內外空、空空、大空、勝義空、有為空、無為空、畢竟空、無際空、散空、無變異空、本性空、自相空、共相空、一切法空、不可得空、無性空、自性空、無性自性空；不行於四念住，亦不行於四正斷、四神足、五根、五力、七等覺支、八聖道支；不行於苦聖諦，亦不行於集、滅、道聖諦；不行於四靜慮，亦不行於四無量、四無色定；不行於八解脫，亦不行於八勝處、九次第定、十遍處；不行於陀羅尼門，亦不行於三摩地門；不行於空解脫門，亦不行於無相、無願解脫門；不行於極喜地，亦不行於離垢地、發光地、焰慧地、極難勝地、現前地、遠行地、不動地、善慧地、法雲地；不行於五眼，亦不行於六神通；不行於佛十力，亦不行於四無所畏、四無礙解、大慈、大悲、大喜、大捨、十八佛不共法；不行於三十[1]二大士相，亦不行於八十隨好；不行於無忘失法，亦不行於恒住捨性；不行於一切智，亦不行於道相智、一切相智；不行於預流果，亦不行於一來、不還、阿羅漢果、獨覺菩提；不行於一切菩薩摩訶薩行，亦不行於諸佛無上正等菩提者。

「世尊！豈[2]不菩薩摩訶薩不行布施波羅蜜多，不行淨戒、安忍、精進、靜慮、般若波羅蜜多；不行內空，不行外空、內外空、空空、大空、勝義空、有為空、無為空、畢竟空、無際空、散空、無變異空、本性空、自相空、共相空、一切法空、不可得空、無性空、自性空、無性自性空；不行四念住，不行四正斷、四神足、五根、五力、七等覺支、八聖道支；不行苦聖諦，不行集、滅、道聖諦；不行四靜慮，不行四無量、四無色定；不行八解脫，不行八勝處、九次第定、十遍處；不行一切陀羅尼門，不行一切三摩地門；不行空解脫門，不行無相、無[1]願解脫門；不入菩薩正性離生；不行極喜地，不行離垢地、發光地、焰慧地、極難勝地、現前地、遠行地、不動地、善慧地、法雲地；不行五眼，不行六神通；不行佛十力，不行四無所畏、四無礙解、大慈、大悲、大喜、大捨、十八佛不共法；不行三十二大士相，不行八十隨好；不行無忘失法，不行恒住捨性；不行一切智，不行道相智、一切相智；不住菩薩殊勝神通、成熟有情、嚴淨佛土，而得無上正等菩提？」

佛言：「不也！善現！諸菩薩摩訶薩所有菩提雖無行處，而諸菩薩摩訶薩要行布施、淨戒、安忍、精進、靜慮、般若波羅蜜多，要行內空、外空、內外空、空空、大空、勝義空、有為空、無為空、畢竟空、無際空、散空、無變異空、本性空、自相空、共相空、一切法空、不可得空、無性空、自性空、無性自性空，要行四念住、四正斷、四神足、五根、五力、七等覺支、八聖道支，要行苦、集、滅、道聖諦，要行四靜慮、四無量、四無色定，要行八解脫、八勝處、九次第定、十遍處，要行一切陀羅尼門、一切三摩地門，要行空解脫門、無相、無願解脫門，要入菩薩正性離生，要行極喜地、離垢地、發光地、焰慧地、極難勝地、現前地、遠行地、不動地、善慧地、法雲地，要行五眼、六神通，要行佛十力、四無所畏、四無礙解、大慈、大悲、大喜、大捨、十八佛不共法，要行三十二大士相、八十隨好，要行無忘失法、恒住捨性，要行一切智、道相智、一切相智，要住菩薩殊勝神通、成熟有情、嚴淨佛土，乃得無上正等菩提。」

時，具壽善現復白佛言：「世尊！諸菩薩摩訶薩所有菩提若無行處，將無菩薩摩訶薩不住布施波羅蜜多，不住淨戒、安忍、精進、靜慮、般若波羅蜜多久修令滿；不住內空，不住外空、內外空、空空、大空、勝義空、有為空、無為空、畢竟空、無際空、散空、無變異空、本性空、自相空、共相空、一切法空、不可得空、無性空、自性空、無性自性空久修令滿；不住四念住，不住四正斷、四神足、五根、五力、七等覺支、八聖道支久修令滿；不住苦聖諦，不住集、滅、道聖諦久修令滿；不住四靜慮，不住四無量、四無色定久修令滿；不住八解脫，不住八勝處、九次第定、十遍處久修令滿；不住一切陀羅尼門，不住一切三摩地門久修令滿；不住空解脫門，不住無相、無願解脫門久修令滿；不入菩薩正性離生，不住極喜地，不住離垢地、發光地、焰慧地、極難勝地、現前地、遠行地、不動地、善慧地、法雲地久修令滿；不住五眼，不住六神通久修令滿；不住佛十力，不住四無所畏、四無礙解、大慈、大悲、大喜、大捨、十八佛不共法久修令滿；不住三十二大士相，不住八十隨好久修令滿；不住無忘失法，不住恒住捨性久修令滿；不住一切智，不住道相智、一切相智久修令滿；不住菩薩殊勝神通、成熟有情、嚴淨佛土久修令滿，而得無上正等菩提？」

佛言：「不也！善現！諸菩薩摩訶薩所有菩提雖無行處，而諸菩薩摩訶薩要住布施、淨戒、安忍、精進、靜慮、般若波羅蜜多久修令滿，要住內空、外空、內外空、空空、大空、勝義空、有為空、無為空、畢竟空、無際空、散空、無變異空、本性空、自相空、共相空、一切法空、不可得空、無性空、自性空、無性自性空久修令滿，要住四念住、四正斷、四神足、五根、五力、七等覺支、八聖道支久修令滿，要住苦、集、滅、道聖諦久修令滿，要住四靜慮、四無量、四無色定久修令滿，要住八解脫、八勝處、九次第定、十遍處久修令滿，要住一切陀羅尼門、一切三摩地門久修令滿，要住空解脫門、無相、無願解脫門久修令滿，要入菩薩正性離生，要住極喜地、離垢地、發光地、焰慧地、極難勝地、現前地、遠行地、不動地、善慧地、法雲地久修令滿，要住五眼、六神通久修令滿，要住佛十力、四無所畏、四無礙解、大慈、大悲、大喜、大捨、十八佛不共法久修令滿，要住三十二大士相、八十隨好久修令滿，要住無忘失法、恒住捨性久修令滿，要住一切智、道相智、一切相智久修令滿，要住菩薩殊勝神通成熟有情、嚴淨佛土久修令滿，乃得無上正等菩提。善現！若菩薩摩訶薩修諸善根未[2]極圓滿，終不能得所求無上正等菩提。

「復次，善現！若菩薩摩訶薩欲得無上正等菩提，應住色本性空，應住受、想、行、識本性空；應住眼處本性空，應住耳、鼻、舌、身、意處本性空；應住色處本性空，應住聲、香、味、觸、法處本性空；應住眼界本性空，應住耳、鼻、舌、身、意界本性空；應住色界本性空，應住聲、香、味、觸、法界本性空；應住眼識界本性空，應住耳、鼻、舌、身、意識界本性空；應住眼觸本性空，應住耳、鼻、舌、身、意觸本性空；應住眼觸為緣所生諸受本性空，應住耳、鼻、舌、身、意觸為緣所生諸受本性空；應住地界本性空，應住水、火、風、空、識界本性空；應住因緣本性空，應住等無間緣、所緣緣、增上緣本性空；應住從緣所生諸法本性空；應住無明本性空，應住行、識、名色、六處、觸、受、愛、取、有、生、老死愁歎苦憂惱本性空；應住布施波羅蜜多本性空，應住淨戒、安忍、精進、靜慮、般若波羅蜜多本性空；應住內空本性空，應住外空、內外空、空空、大空、勝義空、有為空、無為空、畢竟空、無際空、散空、無變異空、本性空、自相空、共相空、一切法空、不可得空、無性空、自性空、無性自性空本性空；應住四念住本性空，應住四正斷、四神足、五根、五力、七等覺支、八聖道支本性空；應住苦聖諦本性空，應住集、滅、道聖諦本性空；應住四靜慮本性空，應住四無量、四無色定本性空；應住八解脫本性空，應住八勝處、九次第定、十遍處本性空，應住陀羅尼門本性空，應住三摩地門本性空；應住空解脫門本性空，應住無相、無願解脫門本性空；應住極喜地本性空，應住離垢地、發光地、焰慧地、極難勝地、現前地、遠行地、不動地、善慧地、法雲地本性空；應住五眼本性空，應住六神通本性空；應住佛十力本性空，應住四無所畏、四無礙解、大慈、大悲、大喜、大捨、十八佛不共法本性空；應住三十二大士相本性空，應住八十隨好本性空；應住無忘失法本性空，應住恒住捨性本性空；應住一切智本性空，應住道相智、一切相智本性空；應住預流果本性空，應住一來、不還、阿羅漢果、獨覺菩提本性空；應住一切菩薩摩訶薩行本性空，應住諸佛無上正等菩提本性空；應住一切法本性空，應住一切有情本性空，修諸功德令圓滿已，便證無上正等菩提。

「善現！是諸法本性空及有情本性空，最極寂靜，無有少法能增能減、能生能滅、能斷能常、能染能淨、能得果能現觀。

「善現當知！菩薩摩訶薩依世俗言說施設法故，說修般若波羅蜜多，如實了知本性空已，證得無上正等菩提，非真勝義。何以故？真勝義中無色可得，亦無受、想、行、識可得；無眼處可得，亦無耳、鼻、舌、身、意處可得；無色處可得，亦無聲、香、味、觸、法處可得；無眼界可得，亦無耳、鼻、舌、身、意界可得；無色界可得，亦無聲、香、味、觸、法界可得；無眼識界可得，亦無耳、鼻、舌、身、意識界可得；無眼觸可得，亦無耳、鼻、舌、身、意觸可得；無眼觸為緣所生諸受可得，亦無耳、鼻、舌、身、意觸為緣所生諸受可得；無地界可得，亦無水、火、風、空、識界可得；無因緣可得，亦無等無間緣、所緣緣、增上緣可得；無從緣所生諸法可得；無無明可得，亦無行、識、名色、六處、觸、受、愛、取、有、生、老死愁歎苦憂惱可得；無布施波羅蜜多可得，亦無淨戒、安忍、精進、靜慮、般若波羅蜜多可得；無內空可得，亦無外空、內外空、空空、大空、勝義空、有為空、無為空、畢竟空、無際空、散空、無變異空、本性空、自相空、共相空、一切法空、不可得空、無性空、自性空、無性自性空可得；無四念住可得，亦無四正斷、四神足、五根、五力、七等覺支、八聖道支可得；無苦聖諦可得，亦無集、滅、道聖諦可得；無四靜慮可得，亦無四無量、四無色定可得；無八解脫可得，亦無八勝處、九次第定、十遍處可得；無陀羅尼門可得，亦無三摩地門可得；無空解脫門可得，亦無無相、無願解脫門可得；無極喜地可得，亦無離垢地、發光地、焰慧地、極難勝地、現前地、遠行地、不動地、善慧地、法雲地可得；無五眼可得，亦無六神通可得；無佛十力可得，亦無四無所畏、四無礙解、大慈、大悲、大喜、大捨、十八佛不共法可得；無三十二大士相可得，亦無八十隨好可得；無無忘失法可得，亦無恒住捨性可得；無一切智可得，亦無道相智、一切相智可得；無預流果可得，亦無一來、不還、阿羅漢果、獨覺菩提可得；無一切菩薩摩訶薩行可得，亦無諸佛無上正等菩提可得；無行菩薩摩訶薩行者可得，亦無行無上正等菩提者可得。善現！如是諸法皆依世俗言說施設，不依勝義。

「善現！諸菩薩摩訶薩修行般若波羅蜜多，從初發心雖極猛利為諸有情行菩提行，而於此心都無所得，於諸有情亦無所得，於大菩提亦無所得，於佛、菩薩亦無所得。」

爾時，具壽善現白佛言：「世尊！若一切法都無所有，皆不可得，云何菩薩摩訶薩行菩提行？云何能得無上菩提？」

佛告善現：「於意云何？汝於先時依止斷界，斷諸煩惱得無漏根，住無間定得預流果，若一來果、若不還果、若阿羅漢果，汝於彼時頗見有情若心、若道、若諸道果有可得不？」

善現答言：「不也！世尊！不也！善逝！」

佛言：「善現！若汝彼時都無所得，云何言得阿羅漢果？」

善現答言：「依世俗說，不依勝義。」

佛告善現：「如是！如是！如汝所說。諸菩薩摩訶薩亦復如是，依世俗說行菩提行及得無上正等菩提，不依勝義。

「善現！依世俗故，施設有色，施設有受、想、行、識；依世俗故，施設有眼處，施設有耳、鼻、舌、身、意處；依世俗故，施設有色處，施設有聲、香、味、觸、法處；依世俗故，施設有眼界，施設有耳、鼻、舌、身、意界；依世俗故，施設有色界，施設有聲、香、味、觸、法界；依世俗故，施設有眼識界，施設有耳、鼻、舌、身、意識界；依世俗故，施設有眼觸，施設有耳、鼻、舌、身、意觸；依世俗故，施設有眼觸為緣所生諸受，施設有耳、鼻、舌、身、意觸為緣所生諸受；依世俗故，施設有地界，施設有水、火、風、空、識界；依世俗故，施設有因緣，施設有等無間緣、所緣緣、增上緣；依世俗故，施設有從緣所生諸法；依世俗故，施設有無明，施設有行、識、名色、六處、觸、受、愛、取、有、生、老死愁歎苦憂惱；依世俗故，施設有布施波羅蜜多，施設有淨戒、安忍、精進、靜慮、般若波羅蜜多；依世俗故，施設有內空，施設有外空、內外空、空空、大空、勝義空、有為空、無為空、畢竟空、無際空、散空、無變異空、本性空、自相空、共相空、一切法空、不可得空、無性空、自性空、無性自性空；依世俗故，施設有四念住，施設有四正斷、四神足、五根、五力、七等覺支、八聖道支；依世俗故，施設有苦聖諦，施設有集、滅、道聖諦；依世俗故，施設有四靜慮，施設有四無量、四無色定；依世俗故，施設有八解脫，施設有八勝處、九次第定、十遍處；依世俗故，施設有陀羅尼門，施設有三摩地門；依世俗故，施設有空解脫門，施設有無相、無願解脫門；依世俗故，施設有極喜地，施設有離垢地、發光地、焰慧地、極難勝地、現前地、遠行地、不動地、善慧地、法雲地；依世俗故，施設有五眼，施設有六神通；依世俗故，施設有佛十力，施設有四無所畏、四無礙解、大慈、大悲、大喜、大捨、十八佛不共法；依世俗故，施設有三十二大士相，施設有八十隨好；依世俗故，施設有無忘失法，施設有恒住捨性；依世俗故，施設有一切智，施設有道相智、一切相智；依世俗故，施設有預流果，施設有一來、不還、阿羅漢果、獨覺菩提；依世俗故，施設有一切菩薩摩訶薩行，施設有諸佛無上正等菩提；依世俗故，施設有有情，施設有菩薩、諸佛世尊，不依勝義。

「善現！諸菩薩摩訶薩不見有法能於無上正等菩提有增有減、有益有損，以一切法本性空故。

「善現！諸菩薩摩訶薩於一切法，觀本性空尚不可得，況初發心而有可得！況修布施波羅蜜多而有可得！況修淨戒、安忍、精進、靜慮、般若波羅蜜多而有可得！況住內空而有可得！況住外空、內外空、空空、大空、勝義空、有為空、無為空、畢竟空、無際空、散空、無變異空、本性空、自相空、共相空、一切法空、不可得空、無性空、自性空、無性自性空而有可得！況修四念住而有可得！況修四正斷、四神足、五根、五力、七等覺支、八聖道支而有可得！況住苦聖諦而有可得！況住集、滅、道聖諦而有可得！況修四靜慮而有可得！況修四無量、四無色定而有可得！況修八解脫而有可得！況修八勝處、九次第定、十遍處而有可得！況修陀羅尼門而有可得！況修三摩地門而有可得！況修空解脫門而有可得！況修無相、無願解脫門而有可得！況修極喜地而有可得！況修離垢地、發光地、焰慧地、極難勝地、現前地、遠行地、不動地、善慧地、法雲地而有可得！況修五眼而有可得！況修六神通而有可得！況修佛十力而有可得！況修四無所畏、四無礙解、大慈、大悲、大喜、大捨、十八佛不共法而有可得！況修三十二大士相而有可得！況修八十隨好而有可得！況修無忘失法而有可得！況修恒住捨性而有可得！況修一切智而有可得！況修道相智、一切相智而有可得！況修一切菩薩摩訶薩行而有可得！況修諸佛無上正等菩提而有可得！

「善現！諸菩薩摩訶薩於所修住一切佛法若有所得，無有是處。如是，善現！諸菩薩摩訶薩修行無上正等菩提，證得無上正等菩提，饒益有情常無間斷。」[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