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分無雜法義品第六十七[4]之一

[5]爾時，具壽善現白佛言：「世尊！云何於一切無雜無相自相空法中，能圓滿修布施、淨戒、安忍、精進、靜慮、般若波羅蜜多？云何於一切無漏無差別法中，施設如是諸法差別及可了知？云何於般若波羅蜜多中，攝受一切布施、淨戒、安忍、精進、靜慮、般若波羅蜜多，攝受一切內空、外空、內外空、空空、大空、勝義空、有為空、無為空、畢竟空、無際空、散空、無變異空、本性空、自相空、共相空、一切法空、不可得空、無性空、自性空、無性自性空，攝受一切真如、法界、法性、不虛妄性、不變異性、平等性、離生性、法定、法住、實際、虛空界、不思議界，攝受一切四念住、四正斷、四神足、五根、五力、七等覺支、八聖道支，攝受一切空、無相、無願解脫門，攝受一切苦、集、滅、道聖諦，攝受一切四靜慮、四無量、四無色定，攝受一切八解脫、八勝處、九次第定、十遍處，攝受一切三摩地門、陀羅尼門，攝受一切五眼、六神通，攝受一切佛十力、四無所畏、四無礙解、大慈、大悲、大喜、大捨、十八佛不共法，攝受一切無忘失法、恒住捨性，攝受一切一切智、道相智、一切相智，攝受一切世、出世法？云何於一切異相法中施設一相，所謂無相，及於一相、無相法中施設種種差別法相？」

佛言：「善現！菩薩摩訶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安住如夢、如響、如像、如光影、如陽焰、如幻事、如尋香城、如變化事五取蘊中，修行布施、淨戒、安忍、精進、靜慮、般若波羅蜜多，如實了知如夢、如響、如像、如光影、如陽焰、如幻事、如尋香城、如變化事五取蘊皆無相。所以者何？諸夢、響、像、光影、陽焰、幻事、尋香城、變化事皆無自性，若法無自性是法則無相，若法無相是法一相，所謂無相。

「善現！由此因緣，當知一切布施無相、施者無相、受者無相、施物無相，若如是知而行布施，則能圓滿修行布施波羅蜜多。若能圓滿修行布施波羅蜜多，則不遠離淨戒、安忍、精進、靜慮、般若波羅蜜多。安住如是布施、淨戒、安忍、精進、靜慮、般若波羅蜜多，則能圓滿四靜慮、四無量、四無色定，亦能圓滿四念住、四正斷、四神足、五根、五力、七等覺支、八聖道支，亦能圓滿空、無相、無願解脫門，亦能圓滿內空、外空、內外空、空空、大空、勝義空、有為空、無為空、畢竟空、無際空、散空、無變異空、本性空、自相空、共相空、一切法空、不可得空、無性空、自性空、無性自性空，亦能圓滿真如、法界、法性、不虛妄性、不變異性、平等性、離生性、法定、法住、實際、虛空界、不思議界，亦能圓滿苦、集、滅、道聖諦，亦能圓滿八解脫、八勝處、九次第定、十遍處，亦能圓滿五百三摩地門、五百陀羅尼門，亦能圓滿五眼、六神通，亦能圓滿佛十力、四無所畏、四無礙解、大慈、大悲、大喜、大捨、十八佛不共法，亦能圓滿無忘失法、恒住捨性，亦能圓滿一切智、道相智、一切相智。

「是菩薩摩訶薩安住如是異熟生聖無漏諸法中，以神通力往到十方殑伽沙等諸佛世界，復以種種上妙衣服、飲食、臥具、湯藥、香花、寶幢、幡蓋、燈明、伎樂及餘所須，供養恭敬、尊重讚歎諸佛世尊，作諸有情利益安樂，應以布施而攝益者，即以布施而攝益之；應以淨戒而攝益者，即以淨戒而攝益之；應以安忍而攝益者，即以安忍而攝益之；應以精進而攝益者，即以精進而攝益之；應以靜慮而攝益者，即以靜慮而攝益之；應以般若而攝益者，即以般若而攝益之；應以諸餘種種善法而攝益者，即以諸餘種種善法而攝益之；應以一切殊勝善法而攝益者，即以一切殊勝善法而攝益之。是菩薩摩訶薩成就如是無量善法，雖受生死不為生死過失所染。為欲利樂諸有情故，攝受人天富貴自在，由此富貴自在威力，能作有情諸利樂事，以四攝事而攝受之。

「是菩薩摩訶薩知一切法皆無相故，雖知預流果而不住預流果，雖知一來果而不住一來果，雖知不還果而不住不還果，雖知阿羅漢果而不住阿羅漢果，雖知獨覺菩提而不住獨覺菩提。所以者何？是菩薩摩訶薩如實了知一切法已，為欲證得一切相智，不共一切聲聞、獨覺。

「如是，善現！菩薩摩訶薩知一切法皆無相故，如實了知布施、淨戒、安忍、精進、靜慮、般若波羅蜜多亦皆無相，如實了知諸餘佛法亦皆無相，由是因緣普能圓滿一切佛法。

「復次，善現！菩薩摩訶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安住如夢、如響、如像、如光影、如陽焰、如幻事、如尋香城、如變化事五取蘊中，圓滿淨戒波羅蜜多。是菩薩摩訶薩如實了知是五取蘊如夢、如響、如像、如光影、如陽焰、如幻事、如尋香城、如變化事已，便能圓滿無相淨戒波羅蜜多。如是淨戒，無缺、無隙、無瑕、無穢，無所取著，應受供養，智者所讚，妙善受持，妙善究竟，是聖無漏，是出世間道支所攝。安住此戒，能善受持受施設戒、法爾得戒、律儀戒、有表戒、無表戒、現行戒、不現行戒、威儀戒、非威儀戒。

「是菩薩摩訶薩雖具成就如是諸戒而無取著，不作是念：『我由此戒當生剎帝利大族富貴自在，或生婆羅門大族富貴自在，或生長者大族富貴自在，或生居士大族富貴自在。』不作是念：『我由此戒當為小王、或為大王、或為輪王富貴自在。』不作是念：『我由此戒當生四大王眾天、或生三十三天、或生夜摩天、或生覩史多天、或生樂變化天、或生他化自在天富貴自在。』不作是念：『我由此戒當生梵眾天、或生梵輔天、或生梵會天、或生大梵天富貴自在。』不作是念：『我由此戒當生光天、或生少光天、或生無量光天、或生極光淨天富貴自在。』不作是念：『我由此戒當生淨天、或生少淨天、或生無量淨天、或生遍淨天富貴自在。』不作是念：『我由此戒當生廣天、或生少廣天、或生無量廣天、或生廣果天富貴自在。』不作是念：『我由此戒當生無[1]繁天、或生無熱天、或生善現天、或生善見天、或生色究竟天富貴自在。』不作是念：『我由此戒當生空無邊處、或生識無邊處、或生無所有處、或生非想非非想處富貴自在。』不作是念：『我由此戒當得[1]預流果，或得一來果，或得不還果，或得阿羅漢果，或得獨覺菩提，或入菩薩正性離生，或得菩薩無生法忍，或得無上正等菩提。』所以者何？是諸法皆無相，咸同一相，所謂無相，無相之法不得無相，有相之法不得有相，無相之法不得有相，有相之法不得無相，由是因緣都不可得。

「如是，善現！菩薩摩訶薩修行般若波羅蜜多，速能圓滿無相淨戒波羅蜜多，證入菩薩正性離生；既入菩薩正性離生，復得菩薩無生法忍；既得菩薩無生法忍，修行道相智，趣一切相智，得異熟五神通，復得五百三摩地門，亦得五百陀羅尼門。安住此中，復能證得四無礙解，從一佛土至一佛土，供養恭敬、尊重讚歎諸佛世尊，成熟有情、嚴淨佛土。

「是菩薩摩訶薩為化有情，雖現流轉諸趣生死，而不為彼煩惱業報諸障所染。譬如化人雖現行住坐臥等事，而無真實往來等業，雖現種種饒益有情，而於有情及彼施設都無所得。如有如來、應、正等覺名蘇扇多，證得無上正等菩提，轉妙法輪度無量眾，令脫生死證得涅槃，而無有情堪受次得無上正等菩提記者。時，彼如來化作化佛令久住世，自捨壽行入無餘依般涅槃界，彼化佛身住一劫已，授一菩薩無上正等菩提記已方入涅槃。彼佛化身雖作種種益有情事而無所得，謂不得色，不得受、想、行、識；不得眼處，不得耳、鼻、舌、身、意處；不得色處，不得聲、香、味、觸、法處；不得眼界，不得耳、鼻、舌、身、意界；不得色界，不得聲、香、味、觸、法界；不得眼識界，不得耳、鼻、舌、身、意識界；不得眼觸，不得耳、鼻、舌、身、意觸；不得眼觸為緣所生諸受，不得耳、鼻、舌、身、意觸為緣所生諸受；不得一切有漏無漏法及有情。是菩薩摩訶薩亦復如是，雖有所作而無所得。

「如是，善現！菩薩摩訶薩修行般若波羅蜜多，圓滿淨戒波羅蜜多，由此淨戒波羅蜜多得圓滿故，便能攝受一切佛法。

「復次，善現！菩薩摩訶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安住如夢、如響、如像、如光影、如陽焰、如幻事、如尋香城、如變化事五取蘊中，圓滿安忍波羅蜜多。是菩薩摩訶薩如實了知是五取蘊如夢、如響、如像、如光影、如陽焰、如幻事、如尋香城、如變化事已，便能圓滿無相安忍波羅蜜多。

「善現！云何菩薩摩訶薩修行般若波羅蜜多，如實了知是五取蘊如夢、如響、如像、如光影、如陽焰、如幻事、如尋香城、如變化事已，便能圓滿無相安忍波羅蜜多？善現！是菩薩摩訶薩如實了知是五取蘊無實相故，修二種忍便能圓滿無相安忍波羅蜜多。何等為二？一、安受忍。二、觀察忍。

「安受忍者，謂諸菩薩摩訶薩從初發心乃至安坐妙菩提座，於其中間，假使一切有情之類競來呵毀，以麁惡言罵詈凌辱，復以瓦石、刀杖加害，是菩薩摩訶薩為滿安忍波羅蜜多，乃至不生一念瞋恨，亦復不起加報之心，但作是念：『彼諸有情深可憐愍，增上煩惱撞擊其心不得自在，於我發起如是惡業，我今不應瞋恨於彼。』復作是念：『由我攝受怨家諸蘊，令彼有情於我發起如是惡業，但應自責不應瞋彼。』菩薩如是審觀察時，於彼有情深生慈愍，如是等類名安受忍。

「觀察忍者，謂諸菩薩摩訶薩作是思惟：『諸行如幻、虛妄不實、不得自在，亦如虛空無我，有情、命者、生者、養者、士夫、補特伽羅、意生、儒童、作者、受者、知者、見者皆不可得，唯是虛妄分別所起。誰呵毀我？誰罵詈我？誰凌辱我？誰以種種瓦、石、刀、杖加害於我？誰復受彼毀辱加害？皆是自心虛妄分別，我今不應橫起執著，如是諸法由自性空、勝義空故都無所有。』菩薩如是審觀察時，如實了知諸行空寂，於一切法不生異想，如是等類名觀察忍。

「是菩薩摩訶薩修習如是二種忍故，便能圓滿無相安忍波羅蜜多，由能圓滿無相安忍波羅蜜多，即便獲得無生法忍。」

時，具壽善現白佛言：「世尊！云何名為無生法忍？此何所斷？復是何智？」

佛言：「善現！由此勢力乃至少分惡不善法亦不得生，是故說名無生法忍。此令一切我及我所慢等煩惱究竟寂滅，如實忍受諸法如夢、如響、如像、如光影、如陽焰、如幻事、如尋香城、如變化事，此忍名智，得此智故說名獲得無生法忍。」

具壽善現復白佛言：「世尊！聲聞、獨覺無生法忍與菩薩摩訶薩無生法忍有何差別？」

佛言：「善現！諸預流者若智、若斷亦名菩薩摩訶薩忍，諸一來者若智、若斷亦名菩薩摩訶薩忍，諸不還者若智、若斷亦名菩薩摩訶薩忍，諸阿羅漢若智、若斷亦名菩薩摩訶薩忍，一切獨覺若智、若斷亦名菩薩摩訶薩忍。復有菩薩摩訶薩忍，謂忍諸法畢竟不生，是為差別。善現！諸菩薩摩訶薩成就如是殊勝忍故，超勝一切聲聞、獨覺。

「善現！是菩薩摩訶薩安住如是殊勝異熟無生忍中行菩薩道，能圓滿道相智。由能圓滿道相智故，常不遠離四念住、四正斷、四神足、五根、五力、七等覺支、八聖道支，亦不遠離空、無相、無願解脫門，亦不遠離異熟神通。是菩薩摩訶薩由不遠離異熟神通，從一佛土至一佛土，供養恭敬諸佛世尊，成熟有情、嚴淨佛土。是菩薩摩訶薩由成熟有情、嚴淨佛土得圓滿故，以一剎那相應妙慧，證得無上正等菩提。

「如是，善現！菩薩摩訶薩修行般若波羅蜜多，速能圓滿無相安忍波羅蜜多，無相安忍波羅蜜多得圓滿故，便能證得一切智智，一切佛法無不圓滿。

「復次，善現！菩薩摩訶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安住如夢、如響、如像、如光影、如陽焰、如幻事、如尋香城、如變化事五取蘊中，如實了知是五取蘊如夢、如響、如像、如光影、如陽焰、如幻事、如尋香城、如變化事無實相已，發起勇猛身心精進。是菩薩摩訶薩發起勇猛身精進故，引發殊勝迅速神通，由此神通往十方界，供養恭敬、尊重讚歎諸佛世尊，於諸佛所[1]殖眾德本，利益安樂無量有情，亦能嚴淨種種佛土。是菩薩摩訶薩由身精進成熟有情，隨其所宜方便安立於三乘法各令究竟。如是，善現！菩薩摩訶薩修行般若波羅蜜多，由身精進能速圓滿無相精進波羅蜜多。

「善現！是菩薩摩訶薩發起勇猛心精進故，引發諸聖無漏道支所攝精進，圓滿精進波羅蜜多，於中具能攝諸善法，謂四念住、四正斷、四神足、五根、五力、七等覺支、八聖道支，空、無相、無願解脫門，四靜慮、四無量、四無色定，八解脫、八勝處、九次第定、十遍處，苦、集、滅、道聖諦，布施、淨戒、安忍、精進、靜慮、般若波羅蜜多，五眼、六神通，三摩地門、陀羅尼門，極喜地、離垢地、發光地、焰慧地、極難勝地、現前地、遠行地、不動地、善慧地、法雲地，內空、外空、內外空、空空、大空、勝義空、有為空、無為空、畢竟空、無際空、散空、無變異空、本性空、自相空、共相空、一切法空、不可得空、無性空、自性空、無性自性空，真如、法界、法性、不虛妄性、不變異性、平等性、離生性、法定、法住、實際、虛空界、不思議界，佛十力、四無所畏、四無礙解、大慈、大悲、大喜、大捨、十八佛不共法，無忘失法、恒住捨性，一[A1]切智、道相智、一切相智。

「是菩薩摩訶薩安住此中，能圓滿一切相智。由一切相智得圓滿故，永斷一切習氣相續。由永斷一切習氣相續故，諸相隨好成就圓滿。由諸相隨好成就圓滿，證得無上正等菩提，放大光明遍照三千大千世界，令諸世界六種變動，轉正法輪具[2]十二相。由此三千大千世界諸有情類蒙光照觸，覩斯變動、聞正法音，皆於三乘得不退轉。

「如是，善現！菩薩摩訶薩修行般若波羅蜜多，圓滿精進波羅蜜多，是菩薩摩訶薩安住精進波羅蜜多，能[3]辦自他多饒益事，速能圓滿一切佛法，證得無上正等菩提。

「復次，善現！菩薩摩訶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安住如夢、如響、如像、如光影、如陽焰、如幻事、如尋香城、如變化事五取蘊中，圓滿靜慮波羅蜜多。

「善現！云何菩薩摩訶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安住如夢、如響、如像、如光影、如陽焰、如幻事、如尋香城、如變化事五取蘊中，圓滿靜慮波羅蜜多？

「善現！菩薩摩訶薩修行般若波羅蜜多時，如實了知是五取蘊如夢、如響、如像、如光影、如陽焰、如幻事、如尋香城、如變化事無實相已，入初靜慮具足住，入第二、第三、第四靜慮具足住；入慈無量具足住，入悲、喜、捨無量具足住；入空無邊處定具足住，入識無邊處、無所有處、非想非非想處定具足住；修空三摩地，修無相、無願三摩地；修如電三摩地，修聖正三摩地、金剛喻三摩地。住金剛喻三摩地中，除如來三摩地，諸餘一切三摩地，若共聲聞三摩地，若共獨覺三摩地，若餘無量三摩地，如是一切皆能身證具足而住，然於如是靜慮、無量、無色定等諸三摩地，不生味著，亦不[4]耽著彼所得果。何以故？是菩薩摩訶薩如實了知靜慮、無量、無色定等諸三摩地及一切法皆無實相，皆以無性而為自性，不應以無相法味著無相法，亦不應以無性為自性法味著無性為自性法。由不味著三摩地故，是菩薩摩訶薩終不隨順靜慮、無量、無色定等諸三摩地勢力而生色、無色界。何以故？是菩薩摩訶薩於一切界都無所得，於入定者及所入定、由此入定亦無所得。是菩薩摩訶薩於一切法無所得故，速能圓滿無相靜慮波羅蜜多，由此靜慮波羅蜜多超諸聲聞及獨覺地。」

時，具壽善現白佛言：「世尊！是菩薩摩訶薩云何圓滿無相靜慮波羅蜜多，超諸聲聞及獨覺地？」

佛言：「善現！是菩薩摩訶薩善學內空故，善學外空、內外空、空空、大空、勝義空、有為空、無為空、畢竟空、無際空、散空、無變異空、本性空、自相空、共相空、一切法空、不可得空、無性空、自性空、無性自性空故，是菩薩摩訶薩於是諸空中不得一切法，安住此中不得預流果，不得一來、不還、阿羅漢果、獨覺菩提，不得一切菩薩摩訶薩行，不得諸佛無上正等菩提。何以故？是諸空性亦皆空故。是菩薩摩訶薩由住此空，超諸聲聞及獨覺地，證入菩薩正性離生。」

具壽善現復白佛言：「世尊！菩薩摩訶薩以何為生？以何為離生？」

佛言：「善現！菩薩摩訶薩以一切有所得為生，以一切無所得為離生。」

具壽善現白佛言：「世尊！菩薩摩訶薩以何為有所得？以何為無所得？」

佛言：「善現！菩薩摩訶薩以一切法為有所得，謂菩薩摩訶薩以色為有所得，以受、想、行、識為有所得；菩薩摩訶薩以眼處為有所得，以耳、鼻、舌、身、意處為有所得；菩薩摩訶薩以色處為有所得，以聲、香、味、觸、法處為有所得；菩薩摩訶薩以眼界為有所得，以耳、鼻、舌、身、意界為有所得；菩薩摩訶薩以色界為有所得，以聲、香、味、觸、法界為有所得；菩薩摩訶薩以眼識界為有所得，以耳、鼻、舌、身、意識界為有所得；菩薩摩訶薩以眼觸為有所得，以耳、鼻、舌、身、意觸為有所得；菩薩摩訶薩以眼觸為緣所生諸受為有所得，以耳、鼻、舌、身、意觸為緣所生諸受為有所得；菩薩摩訶薩以地界為有所得，以水、火、風、空、識界為有所得；菩薩摩訶薩以因緣為有所得，以等無間緣、所緣緣、增上緣為有所得；菩薩摩訶薩以無明為有所得，以行、識、名色、六處、觸、受、愛、取、有、生、老死愁歎苦憂惱為有所得；菩薩摩訶薩以布施波羅蜜多為有所得，以淨戒、安忍、精進、靜慮、般若波羅蜜多為有所得；菩薩摩訶薩以內空為有所得，以外空、內外空、空空、大空、勝義空、有為空、無為空、畢竟空、無際空、散空、無變異空、本性空、自相空、共相空、一切法空、不可得空、無性空、自性空、無性自性空為有所得；菩薩摩訶薩以四念住為有所得，以四正斷、四神足、五根、五力、七等覺支、八聖道支為有所得；菩薩摩訶薩以空解脫門為有所得，以無相、無願解脫門為有所得；菩薩摩訶薩以苦聖諦為有所得，以集、滅、道聖諦為有所得；菩薩摩訶薩以四靜慮為有所得，以四無量、四無色定為有所得；菩薩摩訶薩以八解脫為有所得，以八勝處、九次第定、十遍處為有所得；菩薩摩訶薩以一切三摩地門為有所得，以一切陀羅尼門為有所得；菩薩摩訶薩以極喜地為有所得，以離垢地、發光地、焰慧地、極難勝地、現前地、遠行地、不動地、善慧地、法雲地為有所得；菩薩摩訶薩以五眼為有所得，以六神通為有所得；菩薩摩訶薩以佛十力為有所得，以四無所畏、四無礙解、大慈、大悲、大喜、大捨、十八佛不共法為有所得；菩薩摩訶薩以無忘失法為有所得，以恒住捨性為有所得；菩薩摩訶薩以一切智為有所得，以道相智、一切相智為有所得；菩薩摩訶薩以預流果為有所得，以一來、不還、阿羅漢果、獨覺菩提為有所得；菩薩摩訶薩以一切菩薩摩訶薩行為有所得，以諸佛無上正等菩提為有所得。菩薩摩訶薩以如是等有所得為生。

「善現！無所得者，謂菩薩摩訶薩於如是一切法，無行、無得、無說、無示。謂菩薩摩訶薩於色，無行、無得、無說、無示；於受、想、行、識，無行、無得、無說、無示。何以故？色自性乃至識自性皆不可行、得、說、示故。

「菩薩摩訶薩於眼處，無行、無得、無說、無示；於耳、鼻、舌、身、意處，無行、無得、無說、無示。何以故？眼處自性乃至意處自性，皆不可行、得、說、示故。

「菩薩摩訶薩於色處，無行、無得、無說、無示；於聲、香、味、觸、法處，無行、無得、無說、無示。何以故？色處自性乃至法處自性，皆不可行、得、說、示故。

「菩薩摩訶薩於眼界，無行、無得、無說、無示；於耳、鼻、舌、身、意界，無行、無得、無說、無示。何以故？眼界自性乃至意界自性，皆不可行、得、說、示故。

「菩薩摩訶薩於色界，無行、無得、無說、無示；於聲、香、味、觸、法界，無行、無得、無說、無示。何以故？色界自性乃至法界自性，皆不可行、得、說、示故。

「菩薩摩訶薩於眼識界，無行、無得、無說、無示；於耳、鼻、舌、身、意識界，無行、無得、無說、無示。何以故？眼識界自性乃至意識界自性，皆不可行、得、說、示故。

「菩薩摩訶薩於眼觸，無行、無得、無說、無示；於耳、鼻、舌、身、意觸，無行、無得、無說、無示。何以故？眼觸自性乃至意觸自性，皆不可行、得、說、示故。

大般若波羅蜜多經卷第三百七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