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般若波羅蜜多經卷第三百八十六

三藏法師玄奘奉　詔譯

「善現！四念住非法界，亦不離四念住別有法界；四正斷、四神足、五根、五力、七等覺支、八聖道支非法界，亦不離四正斷乃至八聖道支別有法界。四念住即法界，法界即四念住；四正斷乃至八聖道支即法界，法界即四正斷乃至八聖道支。

「善現！空解脫門非法界，亦不離空解脫門別有法界；無相、無願解脫門非法界，亦不離無相、無願解脫門別有法界。空解脫門即法界，法界即空解脫門；無相、無願解脫門即法界，法界即無相、無願解脫門。

「善現！內空非法界，亦不離內空別有法界；外空、內外空、空空、大空、勝義空、有為空、無為空、畢竟空、無際空、散空、無變異空、本性空、自相空、共相空、一切法空、不可得空、無性空、自性空、無性自性空非法界，亦不離外空乃至無性自性空別有法界。內空即法界，法界即內空；外空乃至無性自性空即法界，法界即外空乃至無性自性空。

「善現！苦聖諦非法界，亦不離苦聖諦別有法界；集、滅、道聖諦非法界，亦不離集、滅、道聖諦別有法界。苦聖諦即法界，法界即苦聖諦；集、滅、道聖諦即法界，法界即集、滅、道聖諦。

「善現！八解脫非法界，亦不離八解脫別有法界；八勝處、九次第定、十遍處非法界，亦不離八勝處、九次第定、十遍處別有法界。八解脫即法界，法界即八解脫；八勝處、九次第定、十遍處即法界，法界即八勝處、九次第定、十遍處。

「善現！一切陀羅尼門非法界，亦不離一切陀羅尼門別有法界；一切三摩地門非法界，亦不離一切三摩地門別有法界。一切陀羅尼門即法界，法界即一切陀羅尼門；一切三摩地門即法界，法界即一切三摩地門。

「善現！極喜地非法界，亦不離極喜地別有法界；離垢地、發光地、焰慧地、極難勝地、現前地、遠行地、不動地、善慧地、法雲地非法界，亦不離離垢地乃至法雲地別有法界。極喜地即法界，法界即極喜地；離垢地乃至法雲地即法界，法界即離垢地乃至法雲地。

「善現！五眼非法界，亦不離五眼別有法界；六神通非法界，亦不離六神通別有法界。五眼即法界，法界即五眼；六神通即法界，法界即六神通。

「善現！佛十力非法界，亦不離佛十力別有法界；四無所畏、四無礙解、十八佛不共法非法界，亦不離四無所畏、四無礙解、十八佛不共法別有法界。佛十力即法界，法界即佛十力；四無所畏、四無礙解、十八佛不共法即法界，法界即四無所畏、四無礙解、十八佛不共法。

「善現！大慈非法界，亦不離大慈別有法界；大悲、大喜、大捨非法界，亦不離大悲、大喜、大捨別有法界。大慈即法界，法界即大慈；大悲、大喜、大捨即法界，法界即大悲、大喜、大捨。

「善現！無忘失法非法界，亦不離無忘失法別有法界；恒住捨性非法界，亦不離恒住捨性別有法界。無忘失法即法界，法界即無忘失法；恒住捨性即法界，法界即恒住捨性。

「善現！一切智非法界，亦不離一切智別有法界；道相智、一切相智非法界，亦不離道相智、一切相智別有法界。一切智即法界，法界即一切智；道相智、一切相智即法界，法界即道相智、一切相智。

「善現！三十二大士相非法界，亦不離三十二大士相別有法界；八十隨好非法界，亦不離八十隨好別有法界。三十二大士相即法界，法界即三十二大士相；八十隨好即法界，法界即八十隨好。

「善現！預流果非法界，亦不離預流果別有法界；一來、不還、阿羅漢果、獨覺菩提非法界，亦不離一來、不還、阿羅漢果、獨覺菩提別有法界。預流果即法界，法界即預流果；一來、不還、阿羅漢果、獨覺菩提即法界，法界即一來、不還、阿羅漢果、獨覺菩提。

「善現！一切菩薩摩訶薩行非法界，亦不離一切菩薩摩訶薩行別有法界；諸佛無上正等菩提非法界，亦不離諸佛無上正等菩提別有法界。一切菩薩摩訶薩行即法界，法界即一切菩薩摩訶薩行；諸佛無上正等菩提即法界，法界即諸佛無上正等菩提。

「善現！世間法非法界，亦不離世間法別有法界；出世法非法界，亦不離出世法別有法界。世間法即法界，法界即世間法；出世法即法界，法界即出世法。

「善現！有漏法非法界，亦不離有漏法別有法界；無漏法非法界，亦不離無漏法別有法界。有漏法即法界，法界即有漏法；無漏法即法界，法界即無漏法。

「善現！有為法非法界，亦不離有為法別有法界；無為法非法界，亦不離無為法別有法界。有為法即法界，法界即有為法；無為法即法界，法界即無為法。

「善現！菩薩摩訶薩修行般若波羅蜜多時，若見有法離法界者，便非正趣所求無上正等菩提。善現！菩薩摩訶薩修行般若波羅蜜多時，知一切法不離法界。

「善現！菩薩摩訶薩修行般若波羅蜜多時，知一切法即法界，以方便善巧無名相法，為諸有情寄名相說，謂此是色，此是受、想、行、識；此是眼處，此是耳、鼻、舌、身、意處；此是色處，此是聲、香、味、觸、法處；此是眼界，此是耳、鼻、舌、身、意界；此是色界，此是聲、香、味、觸、法界；此是眼識界，此是耳、鼻、舌、身、意識界；此是眼觸，此是耳、鼻、舌、身、意觸；此是眼觸為緣所生諸受，此是耳、鼻、舌、身、意觸為緣所生諸受；此是地界，此是水、火、風、空、識界；此是因緣，此是等無間緣、所緣緣、增上緣；此是從緣所生諸法；此是無明，此是行、識、名色、六處、觸、受、愛、取、有、生、老死愁歎苦憂惱；此是世間法，此是出世法；此是色法，此是非色法；此是有見法，此是無見法；此是有漏法，此是無漏法；此是有為法，此是無為法；此是布施波羅蜜多，此是淨戒、安忍、精進、靜慮、般若波羅蜜多；此是四靜慮，此是四無量、四無色定；此是四念住，此是四正斷、四神足、五根、五力、七等覺支、八聖道支；此是空解脫門，此是無相、無願解脫門；此是內空，此是外空、內外空、空空、大空、勝義空、有為空、無為空、畢竟空、無際空、散空、無變異空、本性空、自相空、共相空、一切法空、不可得空、無性空、自性空、無性自性空；此是真如，此是法界、法性、不虛妄性、不變異性、平等性、離生性、法定、法住、實際、虛空界、不思議界；此是苦聖諦，此是集、滅、道聖諦；此是八解脫，此是八勝處、九次第定、十遍處；此是一切陀羅尼門，此是一切三摩地門；此是極喜地，此是離垢地、發光地、焰慧地、極難勝地、現前地、遠行地、不動地、善慧地、法雲地；此是五眼，此是六神通；此是佛十力，此是四無所畏、四無礙解、十八佛不共法；此是大慈，此是大悲、大喜、大捨；此是無忘失法，此是恒住捨性；此是一切智，此是道相智、一切相智；此是三十二大士相，此是八十隨好；此是預流果，此是一來、不還、阿羅漢果、獨覺菩提；此是一切菩薩摩訶薩行，此是諸佛無上正等菩提。

「善現！如巧幻師或彼弟子，執持少物於眾人前，幻作種種異類色相。謂或幻作男女、大小，象、馬、牛、羊、駝、驢、雞等種種禽獸；或復幻作城邑、聚落、園林、池沼，種種莊嚴甚可愛樂；或復幻作衣服、飲食、房舍、臥具、香花、瓔珞種種珍寶；或復幻作無量種類伎樂俳優，令無量人歡娛受樂；或復幻作種種形相令行布施，或令持戒，或令修忍，或令精進，或令修定，或令修慧；或復現生剎帝利大族，或復現生婆羅門大族，或復現生長者大族，或復現生居士大族；或復幻作諸山、大海、妙高山王、輪圍山等；或復現生四大王眾天、三十三天、夜摩天、覩史多天、樂變化天、他化自在天；或復現生梵眾天、梵輔天、梵會天、大梵天；或復現生光天、少光天、無量光天、極光淨天；或復現生淨天、少淨天、無量淨天、遍淨天；或復現生廣天、少廣天、無量廣天、廣果天；或復現生無想天；或生無[1]繁天、無熱天、善現天、善見天、色究竟天；或復現生空無邊處天、識無邊處天、無所有處天、非想非非想處天；或復現作預流、一來、不還、阿羅漢、獨覺；或復現作菩薩摩訶薩，從初發心修行布施、淨戒、安忍、精進、靜慮、般若波羅蜜多，修行四靜慮、四無量、四無色定，修行四念住、四正斷、四神足、五根、五力、七等覺支、八聖道支，修行空、無相、無願解脫門，學住內空、外空、內外空、空空、大空、勝義空、有為空、無為空、畢竟空、無際空、散空、無變異空、本性空、自相空、共相空、一切法空、不可得空、無性空、自性空、無性自性空，學住真如、法界、法性、不虛妄性、不變異性、平等性、離生性、法定、法住、實際、虛空界、不思議界，學住苦、集、滅、道聖諦，趣入菩薩正性離生，修行極喜地、離垢地、發光地、焰慧地、極難勝地、現前地、遠行地、不動地、善慧地、法雲地，遊戲八解脫、八勝處、九次第定、十遍處，遊戲一切陀羅尼門、一切三摩地門，引發種種殊勝神通，放大光明照諸世界，嚴淨佛土、成熟有情，修行種種諸佛功德；或復幻作如來、應、正等覺，具三十二大丈夫相，八十隨好圓滿莊嚴，成就十力、四無所畏、四無礙解、十八佛不共法、大慈、大悲、大喜、大捨、無忘失法、恒住捨性、一切智、道相智、一切相智等無量無邊不可思議希有功德。

「善現！如是幻師或彼弟子為惑他故，於眾人前幻作此等諸幻化事，其中無智男女大小見是事已，咸驚歎言：『奇哉！此人妙解眾伎，能作種種甚希有事，乃至能作如來之身，相好莊嚴具諸功德，令眾歡樂自顯伎能。』其中有智見此事已，作是思惟：『甚為奇異！云何此人能現是事，此中無有實事可得，而令眾人迷謬歡樂，於無實物起實物想？』

「善現！菩薩摩訶薩亦復如是，修行般若波羅蜜多時，雖不見有法離真法界，亦不見法界離諸法[2]有，不見有情及彼施設實事可得，而能種種善巧方便，自行布施波羅蜜多，亦勸他行布施波羅蜜多，無倒稱揚行布施波羅蜜多法，歡喜讚歎行布施波羅蜜多者；自行淨戒波羅蜜多，亦勸他行淨戒波羅蜜多，無倒稱揚行淨戒波羅蜜多法，歡喜讚歎行淨戒波羅蜜多者；自行安忍波羅蜜多，亦勸他行安忍波羅蜜多，無倒稱揚行安忍波羅蜜多法，歡喜讚歎行安[3]忍波羅蜜多者；自行精進波羅蜜多，亦勸他行精進波羅蜜多，無倒稱揚行精進波羅蜜多法，歡喜讚歎行精進波羅蜜多者；自行靜慮波羅蜜多，亦勸他行靜慮波羅蜜多，無倒稱揚行靜慮波羅蜜多法，歡喜讚歎行靜慮波羅蜜多者；自行般若波羅蜜多，亦勸他行般若波羅蜜多，無倒稱揚行般若波羅蜜多法，歡喜讚歎行般若波羅蜜多者；自受持十善業道，亦勸他受持十善業道，無倒稱揚受持十善業道法，歡喜讚歎受持十善業道者；自受持五戒，亦勸他受持五戒，無倒稱揚受持五戒法，歡喜讚歎受持五戒者；自受持八戒，亦勸他受持八戒，無倒稱揚受持八戒法，歡喜讚歎受持八戒者；自受持出家戒，亦勸他受持出家戒，無倒稱揚受持出家戒法，歡喜讚歎受持出家戒者；自修四靜慮、四無量、四無色定，亦勸他修四靜慮、四無量、四無色定，無倒稱揚修四靜慮、四無量、四無色定法，歡喜讚歎修四靜慮、四無量、四無色定者；自修四念住、四正斷、四神足、五根、五力、七等覺支、八聖道支，亦勸他修四念住乃至八聖道支，無倒稱揚修四念住乃至八聖道支法，歡喜讚歎修四念住乃至八聖道支者；自修空、無相、無願解脫門，亦勸他修空、無相、無願解脫門，無倒稱揚修空、無相、無願解脫門法，歡喜讚歎修空、無相、無願解脫門者；自住內空、外空、內外空、空空、大空、勝義空、有為空、無為空、畢竟空、無際空、散空、無變異空、本性空、自相空、共相空、一切法空、不可得空、無性空、自性空、無性自性空，亦勸他住內空乃至無性自性空，無倒稱揚住內空乃至無性自性空法，歡喜讚歎住內空乃至無性自性空者；自住真如、法界、法性、不虛妄性、不變異性、平等性、離生性、法定、法住、實際、虛空界、不思議界，亦勸他住真如乃至不思議界，無倒稱揚住真如乃至不思議界法，歡喜讚歎住真如乃至不思議界者；自住苦、集、滅、道聖諦，亦勸他住苦、集、滅、道聖諦，無倒稱揚住苦、集、滅、道聖諦法，歡喜讚歎住苦、集、滅、道聖諦者；自修八解脫、八勝處、九次第定、十遍處，亦勸他修八解脫乃至十遍處，無倒稱揚修八解脫乃至十遍處法，歡喜讚歎修八解脫乃至十遍處者；自修一切陀羅尼門、三摩地門，亦勸他修一切陀羅尼門、三摩地門，無倒稱揚修一切陀羅尼門、三摩地門法，歡喜讚歎修一切陀羅尼門、三摩地門者；自修菩薩十地，亦勸他修菩薩十地，無倒稱揚修菩薩十地法，歡喜讚歎修菩薩十地者；自修五眼、六神通，亦勸他修五眼、六神通，無倒稱揚修五眼、六神通法，歡喜讚歎修五眼、六神通者；自修佛十力、四無所畏、四無礙解、大慈、大悲、大喜、大捨、十八佛不共法，亦勸他修佛十力乃至十八佛不共法，無倒稱揚修佛十力乃至十八佛不共法法，歡喜讚歎修佛十力乃至十八佛不共法者；自圓滿三十二大士相、八十隨好，亦勸他圓滿三十二大士相、八十隨好，無倒稱揚圓滿三十二大士相、八十隨好法，歡喜讚歎圓滿三十二大士相、八十隨好者；自修無忘失法、恒住捨性，亦勸他修無忘失法、恒住捨性，無倒稱揚修無忘失法、恒住捨性法，歡喜讚歎修無忘失法、恒住捨性者；自修一切智、道相智、一切相智，亦勸他修一切智、道相智、一切相智，無倒稱揚修一切智、道相智、一切相智法，歡喜讚歎修一切智、道相智、一切相智者。

「善現！若真法界初、中、後位有差別者，則諸菩薩摩訶薩修行般若波羅蜜多時，不能方便善巧說真法界，成熟有情、嚴淨佛土，修諸菩薩摩訶薩行，證得無上正等菩提。以真法界初、中、後位常無差別，是故菩薩摩訶薩修行般若波羅蜜多時，能方便善巧說真法界，成熟有情、嚴淨佛土，修[A1]諸菩薩摩訶薩行，證得無上正等菩提。」[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