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一）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凡夫之人不聞不知[8]說法時節。比丘當知，有八不聞[9]時節，人不得修行。云何為八？若如來出現世時，廣演法教，得至涅槃、如來[10]之所行，然此眾生在地獄中，不聞不覩。是謂初一難[11]也。

「若復如來出現世時，廣演法教，然此眾生在畜生中，不聞不覩。是謂第二之難。

「復次，如來出現世時，廣說法教，然此眾生在餓鬼中，不聞不覩。是謂[12]此第三之難也。

「復次，如來出現世時，廣演法教，然此眾生在長壽天上，不聞不覩。是謂第四之難也。

「復次，如來出現世時，廣演法教，然此眾生在邊地生，誹謗賢聖，造諸邪業。是謂第五之難。

「復次，如來出現世時，廣演法教，得至涅槃，然此眾生生於中國，又且六情[13]不完具，亦復不別善惡之法。是謂第六之難也。

「若復如來出現世時，廣演法教，得至涅槃，然此眾生在於中國，雖復六情完具，無所缺漏，然彼眾生心識邪見：無人、無施、亦無受者；亦無善惡之報；無今世、後世；亦無父母；世無沙門、婆羅門等成就得阿羅漢者，自身作證而自遊樂。是謂第七之難也。

「復次，如來不出現世，亦復不說法使至涅槃者，又此眾生生在中國，六情完具，堪任受法，聰明高才，聞法則解，修行正見，便：有物、有施、有受者；有善惡之報；有今世、後世；世有沙門、婆羅門等修正見，取證得阿羅漢者。是謂第八之難，非梵[14]行所修行。是謂，比丘！有此八難，非梵行所修行。

「於是，比丘！有一時節法，梵行人所修行。云何為一？於是，如來出現世時，廣演法教，得至涅槃，然此人生在中國，世智辯聰，觸物皆明，修行正見，亦能分別善惡之法，有今世、後世，世有沙門、婆羅門等修正見，取證得阿羅漢者。是謂梵行人修行一法，得至涅槃。」

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是故，比丘！當求方便，遠離八難之處，莫願其中。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二）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有八大地獄。云何為八？一者還活地獄，二者黑繩地獄，三者等害地獄，四者[18]涕哭地獄，五者大涕哭地獄，六者阿鼻地獄，七者炎地獄，八者大炎地獄。[19]如是，比丘！八大地獄。」

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斯由眾生罪報之緣，令彼眾生受苦無量，肉血[21]消盡，唯有骨存。以何等故，名為還活地獄？[22]復有彼眾生形體挺直，亦不動搖，為苦所逼，不[23]能移轉，形體[24]以無肉血。是時，眾生自相謂言：『眾生還活，[25]還活。』是時，彼眾生便自還活。以此因緣，故名[26]為還活地獄。

「復以何[27]因，名為黑繩地獄？然彼眾生形體筋脈皆化為[28]繩，以鋸鋸身，故名為黑繩地獄。

「復以何因緣，[29]名等害地獄？是時，彼眾生集在一處，而梟其首，尋復還生。由此因緣，名為等害地獄。

「復以何因緣，名為涕哭地獄？然彼眾生善本斷滅，[1]無毛髮遺餘在；在彼[2]地獄中，受惱無量，於中稱怨喚呼，聲不斷絕。由此因緣，名為涕哭地獄。

「復以何因緣，名為大涕哭地獄？然彼眾生在地獄中，受無量苦痛，不可稱計；於中喚呼、[3]椎胸、自摑，同聲唱㘁。由此因緣，名為大涕哭地獄。

「復以何因緣，名為阿鼻地獄？然眾生[4]之類殺害父母，壞佛偷婆，鬪亂眾僧，習邪倒見，與邪見共相應，一[5]切不可療治。以是之故，名為阿鼻地獄。

「復以何因緣，名為炎地獄？然眾生之類在彼獄中，形體烟出，[6]皆融爛，故名為炎地獄。

「復以何因緣，名為大炎地獄？然彼眾生在此獄中，都不見罪人之遺餘，[7]是謂，比丘！由此因緣，名為八大地獄。

「[8]一一地獄有十六隔子，其名[9]優鉢地獄、鉢頭地獄、拘牟頭地獄、分陀利地獄、未曾有地獄、永無地獄、愚惑地獄、縮聚地獄、刀山地獄、湯[10]火地獄、火山地獄、灰河地獄、荊棘地獄、沸屎地獄、劍樹地獄、熱鐵丸地獄。如是[11]比十六隔子不可稱量，使彼眾[12]生，生地獄中。

「彼或有眾生毀正見者，誹謗正法而遠離之，命終之後皆生還活地獄中。諸有眾生好喜殺生，便生黑繩地獄中。其有眾生屠殺牛、羊及種種類，命終之後生等害地獄中。其有眾生不與取，竊他物者，便生涕哭地獄中。其有眾生常喜淫[13]泆，[14]有復妄語，命終之後生大涕哭地獄中。其有眾生殺害父母，破壞神寺，鬪亂聖眾，誹謗聖人，習倒邪見，命終之後生阿鼻地獄中。其有眾生，此間聞語，[15]復傳來至彼，設彼間聞，復傳來至此，求人方便，彼人命終之後生炎地獄中。其有眾生鬪亂彼此，貪著他物，興起慳[16]疾，意懷猶豫，命終之後生大炎地獄中。其有眾生造諸雜業，命終之後生十六隔[17]子中。

「是時，獄卒役彼眾生，苦痛難量；或[18]斷手，或斷脚，或斷手脚；[19]或截鼻，或斷耳，或[20]斷耳鼻；或取材木[21]押之，或以草著其腹，或取髮懸之，或剝其皮，[22]割其肉，或分為二分，或還縫合[23]之，或取五[A1]刖之，或取火側炙之，或融鐵灑之，或五[24]磔之，或[25]長其身，或以利斧而梟其首，尋復還生。要當人中[26]罪畢，然後乃[27]生。是時，獄卒取彼眾生，大[28]椎碎其形體，或取脊脈剝之，[29]復[30]驅逐使上劍樹，復驅使[31]使下；是時，有鐵[32]𭉨[33]烏尋復食之，復取五繫之，不得動轉，尋復舉著大[34]鑊湯中，加以鐵叉而害其身，風吹其身，復還生如故。是時，獄卒復使眾生上[35]刀山、火山不令停住，[36]其中受苦不可稱[37]計，要當人中所作罪畢，然後乃出。

「是時，罪人不堪受此苦痛，復求入熱灰地獄中受[38]苦無量，[39]復從中出，入逆[40]刺地獄，其中風吹痛不可計，復從中出，入熱屎地獄中。是時，熱屎地獄中有[41]濡細虫，噉彼骨肉。是時，眾生不堪受苦痛，復移至劍樹地獄，傷壞形體，痛不可忍。

「是時，獄卒語彼眾生曰：『汝等為從何來？』是時罪人報曰：『我曹亦復不知為從何來？』又問：『為從何去？』報曰：『亦復不知當何所至？』又問：『今欲求何等？』報曰：『吾等極患飢渴。』是時，獄卒以熱鐵丸著彼罪人口中，燒爛身體，痛不可堪，要當畢其罪本，然後乃命終。是時，罪人復還[42]歷經爾許地獄，於中受苦數千萬歲，然後乃出。

「比丘當知，閻羅王便作是念：『諸有眾生身、口、意行惡，盡當受如是之罪；諸有眾生身、口、意行善者，如是之比皆當生光音天。』」

是時，世尊便說此偈：

「是時[44]比丘，聞閻羅王作是教令：『我今何日當滅昔所作罪，於此命終得受人形，生[45]中國之中，與善知識共會，父母篤信佛法，於如來眾中得出家學道，於現法中得盡有漏成無漏。我今重[46]苦汝，勤加用意，去離八[47]難處，得生中國，與善知識相遇，得修梵行，所願成果不失本誓。』是故，比丘！若善男子、善女人欲離八大地獄及十六隔子者，當求方便，修八正道。如是，[48]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49]（三）

聞如是：

一時，佛在毘舍離[50]㮈祇園中，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漸漸復在人中遊化。

是時，世尊還顧觀毘舍離城，尋時便說此偈：

是時，毘舍離城中人民，聞說此偈，普懷愁憂，從世尊後，各各墮淚，自相謂曰：「如來滅度將在不久，世間當失光明。」

世尊告曰：「止！止！諸人勿懷愁憂，應壞之物欲使不壞者，終無此理。吾先以有[1]四事之教，由此得作證，亦復[2]以四部[3]之眾，說此四事之教。云何為四？一切行無常，是謂一法；一切行苦，是謂二法；一切行無我，是謂三法；涅槃為滅盡，是謂第四法之本。如是不久，如來當取滅度。汝等當知，四法之本，普與一切眾生而說其義。」

爾時，世尊欲使毘舍離城人民還歸，即化作大坑，如來將[4]諸比丘眾在[5]彼岸，國土人民而在此岸。是時，世尊即擲己鉢在虛空中與彼人民，又告之曰：「汝等，好供養此鉢，亦當供養高才法師，長夜之中獲福無量。」是時，世尊與彼鉢已，即時詣拘尸那竭國。

是時，拘尸那竭國人民五百餘[6]力士集在一處，各作此論：「我同共造奇特之事，使後命終之時，名稱遠布，子孫共傳：『昔日拘尸那竭力[7]士勢叵及。』」斯須，復作是念：「當造立何功德？爾時，去拘尸那竭國不遠有大方石，長百二十步，廣六十步。我等當共竪之。」盡其筋力，欲得竪立，而不剋獲，亦不動搖，何況能舉[8]乎？是時，世尊便往至彼所，而告之曰：「諸童子，欲何所施為？」

時，諸童子[9]白佛言：「[10]我向者各作此論，欲移此石，使世世稱傳其名。施功[11]已來，乃經七日，然不能[12]令此石移轉。」

佛告諸童子：「卿等欲使如來竪此石乎？」

童子報言：「今正是時，唯願世尊當安此石。」

是時，世尊以[13]右手摩[14]抆此石，舉著[15]左手中，擲著虛空中。是時，彼石乃至梵天上。

是時，拘尸那竭力士不見此石，而白世尊曰：「此石今何所至？我等今日咸共不見。」

世尊告曰：「此石今乃至梵天上。」

童子白佛言：「此石何時當來閻浮[16]利地上。」

世尊告曰：「我今當引譬喻，智者以譬喻自解。設復有人往梵天上，取此石投閻浮地者，十二年乃到；然今如來威神所感，正爾當還。」

如來說此語已，是時彼石尋時還來，虛空之中雨諸天華若[17]干百種。

是時，彼童子五百餘人遙見石來，各各馳散，不安本處。佛告童子：「勿懷恐懼，如來自當知時。」

爾時，世尊舒左手[A2]遙接彼石，著右手中而[18]竪之。是時，三千大千剎土六[19]變震動，虛空之中[20]神妙之天，散種種[21]憂鉢蓮華。是時，五百童子皆嘆未曾有：「甚奇！甚特！如來威神實不可及，此石今長百二十步，廣六十步，然以一手而安處之。」

是時，五百童子白佛言：「如來以何力移動此石，為神足[22]之力，為用智慧之力安處此石乎？」

佛告童子曰：「吾亦不用神足之力，亦復不用智慧之力，吾今用父母之力安處此石。」

諸童子白[23]佛：「不審如來用父母之力，其事云何？」

世尊告曰：「吾今當與汝引[24]譬，智者以譬喻自解。童子當知，十駱駝之力，不如一凡象力；[25]又復十駱駝及一凡象之力，不如一[26]迦羅勒象力；又復十駱駝及一凡象力并迦羅勒象力，不如一鳩陀延象力[27]也；正使十駱駝、一凡象[28]力，乃至鳩陀延象力，不如一婆摩那象力也；復計此象之力，不如一迦泥留象力也；復計諸象之力，復不如一[29]優鉢象力也；復計爾許象之力，復不如一鉢頭摩象力也；復計[30]挍爾許象力，復不如一拘牟陀象力也；復取計挍之，復不如一分陀利象力也；復取計[31]挍，復不如一[32]香象之力；復取計挍[33]之，復不如一摩呵那極之力；復[34]計挍之，復不如一那羅延之力；復取計挍之，復不如一轉輪聖王之力；復取計挍之，[35]不如一阿維越致之力；復取計挍之，不如一補處菩薩之力；復取計挍之，復不如一道樹下坐菩薩之力；復取計挍之，復不如一如來父母遺體之力。吾今以父母之力安處此石。」

爾時，五百童子復白世尊言：「如來神足力者，其事云何？」

世尊告曰：「吾[36]昔有弟子[37]名目[38]犍連，神足之[39]中最為第一。爾時，共遊在毘羅若竹園村中。爾時，國土至儉，人民相食，白骨盈路。然出家學[40]士乞求難得，聖眾羸瘦，氣力虛竭；又復村中生民之類，皆懷飢色，無復聊賴。是時，大目犍連來至我所，而白我言：『今此毘羅若極為飢儉，乞求無處，生民困悴，無復生路。我亦躬從如來受此言教：「今此地下有自然地肥，極為香美。」唯願世尊聽許弟子，反此地肥令在上，使此人民得食噉之，又[41]使聖眾得充氣力。』

「我爾時告目連曰：『諸地中蠕動之虫，欲安處何所？』目連白言：『當化一手似此地形，又以一手反此地肥，使蠕動之虫各安其所。』我爾時復告目連曰：『汝當有何心[1]識欲反此地？』目連白言：『我今反此地形，猶如力人反一樹葉而無疑難也。』我爾時[2]復語目連曰：『止！止！目連！不須反此地肥。所以然者，眾生覩此當懷恐怖，衣毛皆竪，諸佛神寺亦當毀壞。』是時，目連前白佛言：『唯願世尊聽許聖眾詣欝單[3]曰乞食！』

「佛告目連：『此大眾中無神足者，當云何詣彼乞食？』目連白佛言：『其無神足者，我當接詣彼土。』佛告目連：『止！止！目連！何須聖眾詣彼乞食。所以然者，將來之世亦當如是飢儉，乞求難得，人無顏色。爾時，諸長者婆羅門當語比丘言：「汝等何不詣欝單越乞食？昔日釋種弟子有大神足，遇此[4]饑儉，皆共詣欝單[5]曰乞食，而自存濟；今日釋迦弟子無有神足，亦無威神沙門之行。」便輕易比丘，使彼長者居士，普懷憍慢之心，受罪無量。目連當知，以此因緣，諸比丘眾不宜盡往詣彼乞食。』

「諸童子當知，目連神足其德如是。計目連神足之力，遍三千大千剎土，無空缺處，不如世尊神足之力，百倍、千倍、巨億萬倍，不可以譬喻為比。如來神足其德不可量也。」

諸童子白佛言：「如來智慧力者，何者是乎？」

世尊告曰：「我[6]昔亦有弟子名舍利弗，智慧之中最為第一，如大海水縱[7]橫八萬四千由旬，水滿其中；又須彌山高八萬四千由旬，入水亦如是。然閻浮里地，南北二萬一千由旬，東西七千由旬，今取較之，以四大海水為墨，以須彌山為樹皮，現閻[8]浮地草木作筆，[9]復使三千大千剎土人民盡能書，欲寫舍利弗比丘智慧之業，然童子當知，四大海水墨、筆、人之漸漸命終，不能使舍利弗比丘智慧竭盡。如是，童子！我弟子之中智慧第一，不出舍利弗智慧之上。計此舍利弗比丘遍滿三千大千剎土，無空缺處，欲比如來之智慧，百倍、千倍、巨億萬倍，不可[10]以譬喻為比。如來智慧力者，其事如是。」

是時，童子復白佛言：「頗更有力出此力者乎？」

世尊告曰：「亦有此力出諸力之上。何者是？所謂無常力是。今日如來夜半在雙樹間，為無常力所牽，當取滅度。」

爾時，諸童子咸共墮淚：「如來取滅度何其速哉，世喪眼目。」

爾時，君[11]茶羅繫頭比丘尼是婆[12]羅陀長者女，此比丘尼便作是念：「吾聞世尊取滅度不久，然日數[13]已盡，今宜可往至世尊[14]所親覲問訊。」是時，彼比丘尼即出毘舍離城，往至世尊所，遙見如來[15]徑將諸比丘眾及五百童子，欲詣雙樹間。

爾時，比丘尼至世尊所，頭面禮足，白世尊言：「我聞世尊取滅度將在不久。」

世尊告曰：「如來取滅度正在今日夜半耳。」

是時，比丘尼白佛言：「我今所以出家學道，又不果所願。然世尊捨我滅度，唯願說微妙之法，使果其願。」

世尊告曰：「汝今當思惟苦之原本。」

比丘尼復白佛言：「實苦，世尊！實苦，如來！」

世尊告曰：「汝觀何等義而言苦乎？」

比丘尼白佛言：「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憂悲惱苦、怨憎會苦、恩愛別[16]離苦。取要言之，五盛陰苦。如是，世尊！我觀此義已，故言謂苦。」

是時，比丘尼思惟義已，即於[17]座上得三達智。是時，比丘尼白佛言：「我不堪見世尊取滅度，唯願聽許先取滅度。」是時，世尊默然可之。

是時，比丘尼即從座起，禮世尊足，尋於佛前，身[18]飛虛空，作十八變：或行、或坐、或復經行，身放烟火，[19]踊沒自由無所觸礙，或出水火，遍滿空中。是時，[20]比丘尼作無[21]央數之變已，即於無餘涅槃界而取滅度。是時，當取滅度[22]之日，八萬天子得法眼[23]清淨。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我聲聞中第一比丘尼，智慧捷疾者。所謂君茶羅比丘尼是也。」

是時，世尊告阿難曰：「汝往雙樹間與如來敷座，[24]使頭北首。」

對曰：「如是，世尊！」即受佛教，往雙樹間，與如來敷座，還至世尊所，頭面禮足，白世尊[25]曰：「敷座已訖，使頭北[26]首，宜知是時。」

即時，世尊往彼樹間，就所敷座。是時，尊者阿難白世尊言：「有何因緣，如來敷座言頭北向？」

佛告阿難：「吾滅度後，佛法當在北天竺，以此因緣故，使敷座北向。」

是時，世尊分別三衣。爾時阿難白佛：「以何等故，如來今日分別三衣？」

佛告阿難：「我以當來之世檀越施主故，分別此衣耳。欲使彼人受其福，[27]故分別衣[28]爾。」

是時，世尊須臾之頃，口出五色光，遍照方域。爾時，阿難復白佛言：「復以何因緣，如來今日口出五色光？」

世尊告曰：「我向作是念：『本未成道時長處地獄，吞熱鐵丸；或食草木，長此四大；或作[1]騾、驢、駱駝、象、馬、猪、羊；或作餓鬼，長[2]四大形，有受胎之厄；或受天福，食自然甘露。我今[3]以成如來，以根力覺道成如來身。』由此因緣故，口出五色光爾。」

是時，須臾之間口出微妙之光，勝於前光。是時，阿難白世尊言：「復以何因緣，如來重出[4]光勝於前者？」

世尊告曰：「我向者作是念：『過去諸佛世尊取滅[5]度，遺法不久存於世。』我復重思惟：『以何方便，使我法得久存在世？如來身者金剛之數，意欲碎此身如芥子許，流布世間，使將來[6]之世，信樂檀越不見如來形像者，取供養之因，[7]緣是福祐，當生四姓家、四天王家、三十三天、[8]豔天、兜術天、化自在天、他化自在天；因此福祐，當生欲界、色界、無色界；或復有得須陀洹道、斯陀含道、阿那含道、阿羅漢道、辟支佛道，若成佛道。』由此因緣[9]故，出斯光明爾。」

是時，世尊躬自[10]襞僧伽梨四疊，右脇著地，脚脚相累。是時，尊者阿難悲泣涕零，不能自勝，又自考責：「既未成道，為結所縛，然[11]今世尊捨我滅度，當何恃怙？」

是時，世尊知而告諸比丘曰：「阿難比丘今為所在？」

諸比丘對曰：「阿難比丘今在如來床後，悲號墮淚，不能自勝，又自考責：『既不成道，又不斷結使，然今世尊捨我涅槃。』」

爾時，世尊告阿難曰：「止！止！阿難！無為愁憂。夫物處世，應當壞敗，欲使不變易者，此事不然。勤加精進，念修正法，如是不久亦當盡苦際，成無漏行。過去[12]世時，多薩阿竭、阿羅呵、三耶三佛亦有如此侍者。正使將來恒沙諸佛，亦當有此侍者如阿難比。轉輪聖王有四未曾有法。云何為四？於是，轉輪聖王欲出國界時，人民見者，莫不喜悅。爾時，轉輪聖王有所言教，其有聞者，靡不喜悅。聞其言教，乃無厭足。爾時，轉輪聖王默然，正使[13]人民見王默然，亦復歡喜。是謂，比丘！轉輪聖王有此四未曾有[14]之法。

「比丘當知，阿難今日亦有四未曾有法。云何為四？正使阿難比丘默然至大眾中，其有見者，莫不[15]喜悅。正使阿難比丘有所說者，其聞語者，皆共歡喜，假使默然亦復如是。正使阿難比丘至四部眾中，剎利、婆羅門眾中，入國王、居士眾中，皆悉歡悅，興恭敬心，視無厭足。正使阿難比丘有所說者，其聞法教，受無厭足。是謂，比丘！有此四未曾有[16]之法。」

是時，阿難白世尊[17]曰：「當云何與女人從事？然今比丘到時，著衣持鉢，家家乞食，福度眾生。」

佛告阿難：「莫與相見，[18]設相見莫與共語，設共語者，當專心意。」爾時，世尊[19]便說此偈：

增壹阿含經卷第三十六[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