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律卷第三十[13](彌沙塞)

宋罽賓三藏佛陀什共竺道生等譯

第五分之九[14]五百集法

爾時世尊泥洹未久，大迦葉在毘舍離獼猴水邊重閣講堂，與大比丘僧五百人俱，皆是阿羅漢，唯除阿難。告諸比丘：「昔吾從[15]波旬國，向[16]拘夷城；二國中間，聞佛世尊已般泥洹，我時中心迷亂，不能自攝。諸聚落比丘、比丘尼、優婆塞、優婆夷，或躄、或踊，[17]宛轉于地，莫不哀號，嘆速、嘆疾：『世間[18]空虛，世間眼滅！』時跋難陀先遊於彼，止眾人言：『彼[19]長老常言：「應行是，不應行是；應學是，不應學是。」我等於今，始脫此苦！[20]任意所為，無復拘[21]礙。何為相與，而共啼哭？』吾聞其語，倍復憂毒，佛雖泥洹，比[22]尼現在，應同勗勉共結集之；勿令跋難陀等別立眷屬，以破正法。」諸比丘咸以為善，白迦葉言：「阿難常侍世尊，聰叡多聞，具持法藏，今應聽在集比[A1][A2]尼數。」迦葉言：「阿難猶在學地，或隨[23]愛恚癡畏，不應容之。」

時阿難在毘舍離，恒為四眾晝夜說法，眾人來往，殆若佛在。有跋耆比丘於彼閣上坐禪，以此鬧亂不得遊諸解脫三昧，作是念：「阿難今於學地應有所作，為無所作？而常在憒鬧，多有所說。」既入定觀，見應有所作。復作是念：「我今當為說厭離法，使其因悟。」便往阿難所，為說偈言：

諸比丘亦語阿難言：「汝應速有所作！大迦葉今欲集比尼法，而不聽汝在此數中。」阿難既聞跋耆比丘所說偈，又聞迦葉不聽在集比尼數[24]中，初中後夜勤經行、思惟，望得解脫，而未能得。後夜垂過，身體疲極，欲小偃臥，頭未至枕，豁然漏盡。諸比丘知，即白迦葉：「阿難昨夜已得解脫，今應聽在集比尼數！」迦葉即聽，於是迦葉作是念：「何許多有飲食、床坐、臥具，可得以資給集比尼？」唯見王舍城足以資給，便於僧中唱言：「此中五百阿羅漢應往王舍城安居，餘[25]人一不得去！」

作是制已，五百羅漢至王舍城，於夏初月，補治房舍、臥具；二月，遊戲諸禪解脫。三月，然後共集一處，於是迦葉白僧言：「大德僧聽！我今於僧中，問[26]優波離[27]比尼義。若僧時到僧忍聽。白如是。」

時優波離亦白僧言：「大德僧聽！我今當答迦葉比尼義。若僧時到僧忍聽。白如是。」

迦葉即問優波離：「佛於何處制初戒？」優波離言：「在毘舍離。」又問：「因誰制？」答言：「因[1]須提那迦蘭陀子。」又問：「以何事制？」答言：「共本二行婬。」又問：「有二制不？」答言：「有！有比丘共獼猴行婬。」

迦葉復問：「於何處制第二戒？」答言：「在王舍城。」又問：「因誰制？」答言：「因[2]達膩吒。」又問：「以何事制？」答言：「盜瓶沙王材。」

迦葉復問：「於何處制第三戒？」答言：「在毘舍離。」又問：「因誰制？」答言：「因眾多比丘。」又問：「以何事制？」答言：「自相害命。」

迦葉復問：「於何處制第四戒？」答言：「在毘舍離。」又問：「因誰制？」答言：「因[3]婆求摩[4]河諸比丘。」又問：「以何事制？」答言：「虛稱得過人法。」

迦葉作如是等問一切比[5]尼已，於僧中唱言：「此是比丘比尼、此是比丘尼比尼，合名為比尼藏。」

迦葉復白僧言：「大德僧聽！我今欲於僧中，問阿難修多羅義。若僧時到僧忍聽。白如是。」

阿難亦白僧言：「大德僧聽！我今當答迦葉修多羅義。若僧時到僧忍聽。白如是。」

迦葉即問阿難言：「佛在何處說增一經？在何處說[6]增十經、[7]大因緣經、[8]僧祇陀經、[9]沙門果經、[10]梵動經？何等經因比丘說？何等經因比丘尼、優婆塞、優婆夷、諸天子、[11]天女說？」阿難皆隨佛說而答。

迦葉如是問一切修多羅已，僧中唱言：「此是長經，[12]今集為一部，名長阿含；此是不長、不短，今集為一部，名[13]為中阿[14]含；此是[15]雜說，為比丘、比丘尼、優婆塞、優婆夷、天子、天女說，今集為一部，名雜阿[16]含；此是從一法，增至十一法，今集為一部，名增一阿含；自餘雜說，今集為一部，名為雜藏，合名為修多羅藏。我等已集法竟，從今已後，佛所不制，不應妄制；若已制，不得有違。如佛所教，應謹學之。」

阿難復白迦葉言：「我親從佛聞：『吾[17]般泥洹後，若欲除[18]小小戒，聽除。』」迦葉即問：「汝欲以何為小小戒？」答言：「不知！」又問：「何故[19]不知？」答言：「不問世尊。」又問：「何故不問？」答言：「時佛身痛，恐以惱亂。」迦葉詰言：「汝不問此義，犯突吉羅。應自見罪悔過！」阿難言：「大德！我非不敬戒，不問此義；恐惱亂世尊，是故不敢！我於是中不見罪相，敬信大德，今當悔過！」

迦葉復詰阿難言：「汝為世尊縫僧伽梨，以[A3]脚指押，犯突吉羅，亦應見罪悔過！」阿難言：「我非不敬佛，無人捉綦，是以脚押。我於是中亦不見罪相，敬信大德，今當悔過！」

迦葉復詰阿難言：「汝三請世尊，求聽女人於正法出家，犯突吉羅，亦應見罪悔過！」阿難言：「我非不敬法，但摩訶波闍波提瞿曇彌，長養世尊至大出家，致成大道。此功應報，是以三請。我於此中亦不見罪相，敬信大德，今當悔過！」

迦葉復詰阿難言：「佛臨泥洹現相語汝：『若有得四神足，欲住壽一劫，若過一劫，便可得之。』如來成就無量定法，如是三反現相語汝，汝不請佛住世一劫，若過一劫，犯突吉羅，亦應見罪悔過！」阿難言：「我非不欲請佛久住，惡魔波旬[20]厭蔽我心，是故致此！我於此中亦不見罪相，敬信大德，今當悔過！」

迦葉復詰阿難言：「佛昔從汝三反索水，汝竟不奉！犯突吉羅，亦應見罪悔過！」阿難言：「我非不欲奉！時有五百乘車上流厲渡，水濁未清，恐以致患，是以不奉。我於此中亦不見罪相，敬信大德，今當悔過！」

迦葉復詰阿難言：「汝聽女人先禮舍利，犯突吉羅，亦應見罪悔過！」阿難言：「我非欲使女人先禮舍利，恐其日暮不得入城，是以聽之。我於此中亦不見罪相，敬信大德，今當悔過！」

阿難敬信大迦葉故，即於眾僧中作六突吉羅悔過。

迦葉復[21]詰阿難言：「若我等以眾學法為小小戒，餘比丘便言，至四波羅提提舍尼，亦是小小戒；若我等以至四波羅提提舍尼為小小戒，餘比丘便復言，至波逸提亦是小小戒；若我等以至波逸提為小小戒，餘比丘便復言，至尼薩耆波逸提，亦是小小戒。俄成四種，何[22]可得定？」迦[A4]葉復言：「[23]若我等不知小小戒相，而妄除者，諸外道輩當作是語：『沙門釋子其法如[24]烟，師在之時，所制皆行；般泥洹後，不肯復學。』」

迦葉復於僧中唱言：「我等已集法竟，若佛所不制，不應妄制；若已制，不得有違。如佛所教，應謹學之。」

時長老[25]富蘭那在南方，聞佛於拘夷城般泥洹，諸長老比丘共集王舍城論比尼法。自與眷屬如屈伸臂頃來到眾中，語迦葉言：「我聞佛泥洹，上座比丘皆共集此，論比尼法，為實爾不？」迦葉答言：「大德！實爾。」富蘭那言：「可更論之！」迦葉即如上[26]更論。論已，富蘭那語迦葉言：「我親從佛聞，內宿、內熟、自熟、自持食、從人受、自取果食、就池水受、無淨人淨果除核食之。」迦葉答言：「大德！此七條者，佛在毘舍離，時世飢饉乞食難得，故權聽之。後即於彼還更制四，至舍衛城復還制三。」富蘭那言：「世尊不應制已還聽，聽已還制。」迦葉答言：「佛是法[1]主，於法自在。制已還聽，聽已還制，有何等咎？」富蘭那言：「我忍餘事，[2]於此七條不能行之！」迦葉復於僧中唱言：「若佛所不制，不應妄制；若已制，不得有違。如佛所教，應謹學之。」

爾時[3]拘舍彌[4]闡陀比丘觸惱眾僧，不共和合。有一比丘安居竟，往迦葉所，具以事白。迦葉語阿難言：「汝往拘舍彌，以佛語、僧語，作[5]梵壇法罰之。」阿難受使，與五百比丘俱往。闡陀聞阿難與五百比丘來，出迎問阿難言：「何故來此？將無與我欲作不益耶？」答言：「乃欲益汝！」闡陀言：「云何益我？」答言：「今當以佛語、僧語，作梵壇法罰汝！」即問：「云何[6]名梵壇法？」答言：「梵壇法者，一切比丘、比丘尼、優婆塞、優婆夷，不得共汝來往交言。」闡陀聞已，悶絕躄地，語阿難言：「此豈不名殺於我耶？」阿難言：「我親從佛聞：『汝當從我得道！』汝起，為汝說法。」彼便起聽。阿難為說種種妙法，示教利喜，即遠塵離垢，於諸法中得法眼淨。

集比[7]尼法時，長老阿若憍陳如為第一上座，富蘭那為第二上座，曇彌為第三上座，陀婆迦葉為第四上座，跋陀迦葉為第五上座，大迦葉為第六上座，優波離為第七上座，阿那律為第八上座，凡五百阿羅漢不多不少，是故名[8]為五百集法。

五分律第五分之十[9]七百集法

佛泥洹後百歲，[10]毘舍離諸跋耆比丘始起十非法：一、[11]鹽薑合，共宿淨；二、[12]兩指抄食食淨；三、復坐食淨；四、[13]越聚落食淨；五、[14]酥、油、蜜、石蜜，和酪淨；六、飲[15][A5]闍樓伽酒淨；七[16]作坐具，隨意大小淨；八、[17]習先所習淨；九、[18]求聽淨；十、[19]受畜金銀錢淨。彼諸比丘常以月八日、十四日、十五日盛滿鉢水，集坐多人眾處，持鉢著前以為吉祥，要人求施。時諸白衣男女大小經過前者，便指鉢水言：「此中吉祥！可與衣、鉢、革屣、藥直。」有欲與者，與之；不欲與者，便譏呵言：「沙門釋子不[20]應受畜金銀及錢！設人自與，不[21]應眼視，而今云何作此求施？」

時長老[22]耶舍迦蘭陀子，在彼獼猴水邊重閣講堂，語諸比丘言：「汝莫作此求施！我親從佛聞，若有非法求施、施非法求，二俱得罪！」語諸比丘已，復語諸白衣男女大小：「汝等莫作此施！我親從佛聞，若非法求施、施非法求，二俱得罪！」

彼諸比丘得金銀錢已，語耶舍言：「大德！可受此分。」答言：「我不受非法求得施分！」復語言：「若不自受，可以施僧。」答言：「我既不受，云何施僧？」於是諸比丘便以耶舍前教白衣，為罵白衣，與作下意羯磨。羯磨已，耶舍言：「我親從佛聞，若僧與作下意羯磨，應差一比丘為伴謝諸白衣。」諸比丘便白二羯磨差一比丘伴之，耶舍即將至白衣所，[23]正值五百優婆塞聚在一處，[24]便語之言：「諸君當知，是法，我說是法；非法，我說非法。是比尼，我說是比尼；非比尼，我說非比尼。是佛教，我說是佛教；非佛教，我說非佛教。我先所說，使諸優婆塞瞋，今來謝過！」諸優婆塞皆大驚言：「大德！何時為我等說：是法、是比尼、是佛教，使我等瞋，而來見謝？」耶舍更語諸人言：「世尊一時在王舍城[25]耆域菴羅園。時[26]瓶沙王諸大臣共集王門，作如是議：『沙門釋子應受畜金、銀、珠寶及用販賣。』時彼眾中有一大臣名珠髻，語眾人言：『勿作此議，沙門釋子不應受畜金、銀、珠寶及用販賣。』即以此事往白世尊：『我之所說，將無過謬？』佛言：『汝之所說正得其中！所以者何？我常說此，沙門釋子不應受畜金、銀、珠寶及用販賣。』復白佛言：『唯願世尊遣告眾人，令知非謬！』佛言：『大善！』又告珠髻：『譬如日月，為烟、雲、塵、阿修羅，四曀所蔽，不明、不淨。沙門、婆羅門有四種曀，亦復如是：或不斷愛欲，行於婬法；或耽酒食，不能除斷；或專作邪命，以自給活；或受畜金、銀、珠寶及用販賣。若人以五欲為淨，是人則以受畜金、銀、珠寶及用販賣為淨；若人以受畜金、銀、珠寶及用販賣為淨，是人則以五欲為淨。若人依我出家受具足戒，而以受畜金、銀、珠寶及用販賣為淨者，當知是人必定不信我之法律。我雖常說須車求車，須人求人，隨所須物皆聽求之；而終不得受畜金、銀、珠寶及用販賣。』」耶舍說此已，又言：「我先說是法、非法，是律、非律，是佛教、非佛教，是佛所說、[27]非佛所說。」諸優婆塞言：「我等於此語中，無不信樂。今毘舍離，唯有大德是沙門釋子。願受我等盡壽住此四事供養！」

耶舍謝諸優婆塞已，與僧使比丘俱還僧坊。跋耆比丘問僧使比丘言：「耶舍比丘已謝諸優婆塞未？」答言：「已謝！但諸白衣皆信其語，咸作是言：『今毘舍離唯有大德！』已請盡壽四事供養，於我等輩無復宜利。」跋耆比丘復以耶舍前教諸比丘，為[1]罵僧，犯波逸提。語言：「汝當見罪悔過！」耶舍答言：「我無罪可見，云何悔過？」跋耆比丘便[2]聚集，欲與作不見罪羯磨。於是耶舍便以神足飛往[3]波旬國。

時[4]波利邑有六十比丘皆是阿練若，三衣、乞食、糞掃衣、常坐、露地坐，具足三明六通，悉是阿難弟子；俱共飛來，向毘舍離。耶舍見之，便置衣鉢於虛空中，猶如著地，與彼比丘共相問訊，具說跋耆比丘十種非法，語言：「大德！我等當共論比尼法，以滅斯事，勿使跋耆比丘破於正法！」彼比丘莫逆於心，欲共同滅。

復有三十波利邑比丘，[5]德皆如上，亦是阿難弟子，在摩偷羅國。耶舍與六十比丘作是議[6]言：「得彼三十比丘同我等者，必得如法滅彼惡事。」議已，便共飛往彼比丘所，具如上說，彼亦莫逆[7]於心，欲共同滅。

復有波利邑三十比丘[A6]德皆如上，亦是阿難弟子，在[8]阿臘脾邑。耶舍復與九十人作如上議，往到其所具如上說，彼亦同心欲共滅之。

時長老[9]三浮陀在[10]阿[11]哹山上，耶舍復共百二十人作如上議，往到其所具如上說，彼亦同心欲共滅之。

時長老[12]離婆多在拘舍彌城，得慈心三昧，有大眷屬。耶舍復與百二十一人亦如上議，往到其所具如上說，彼亦同心欲共滅之。

時跋耆諸比丘，聞耶舍往拘舍彌離婆多所，便載滿船沙門衣、鉢，諸所須物，亦欲往彼行貨求助。其船中伴有一持律比丘名[13]沙蘭，竊獨思惟：「跋耆比丘為如法不？」即依諸[14]經律察其所為，為不如法。時空中神三反唱言：「如是，如是！跋耆比丘所行非法，如汝所見！」跋耆諸比丘到拘舍彌，皆共上岸到長老離婆多所，白言：「我等多載沙門所須之物，來奉大德。願為納受！」答言：「我衣鉢具足，不復須之！」又白言：「若不多須，願受少許！」答言：「我衣鉢已備，不得為汝虧法有受！」離婆多有一弟子名曰達磨，常侍左右，跋耆諸比丘便往其所，[15]語言：「我有沙門所須之物，若有短[16]乏，便可取之！」答言：「我皆自有，無所乏少。」跋耆諸比丘復言：「佛在世時，人來施佛，佛不受者以施阿難，阿難皆受。阿難既受，則是佛受。」達磨聞之，為受一物。受已，問言：「汝等何意強施[17]我物？」答言：「欲汝為我白汝[18]和尚，以力見助，不令耶舍壞我法律。」達磨便為往和尚所，白言：「和尚可助跋耆比丘。」答言：「行非法人，我所不助！」達磨復白：「願更籌量！」答言：「汝今勸我助非法人，非我弟子！從今勿復在我左右，我亦不復共汝語言！」達磨愧懼，出到跋耆諸比丘所。彼皆問言：「汝和尚有助我意不？」答言：「無有！徒令我今為汝受[19]責，得不共語擯。」跋耆諸比丘問言：「汝今幾歲？」答言：「二十歲。」便言：「汝年德如此！何忍作此不共語擯？」

於是長老離婆多，作是念：「我若於此滅彼事者，彼造事人必更發起，今當共往就彼滅之。」念已，便與大眾俱之毘舍離城。

彼城先有比丘名[20]一切去，於閻浮提沙門釋子中最為上座，得阿羅漢三明六通，亦是阿難最大弟子。耶舍於僧坊外語離婆多：「可往上座房敷臥具宿。」[21]并具白上事。「我晨朝亦當問訊上座。」眾人既入僧[22]房，彼上座為辦[23]浴具，設過中漿。離婆多獨往上座房中敷臥具宿，離婆多夜作是念：「此一切去羸老上座，猶尚剋厲，竟夜坐禪。我今何宜而得安寢？」一切去亦作是念：「此客比丘行路疲極，復兼洗浴，猶尚竟夜坐禪行道。我今云何而得安臥？」二人相推，遂竟夜坐禪。至後夜時，一切去問離婆多言：「汝今夜多遊何定？」答言：「我性多慈，今夜多遊此定。」一切去言：「此是麁定。」又問：「汝是阿羅漢非？」答言：「是！」

離婆多次問一切去言：「上座今夜多遊何定？」答言：「我性好空觀，今夜多遊此定。」離婆多言：「[A7]此是大人所行，何以故？空三昧是大人法。」又問：「上座是阿羅漢[24]不？」答言：「是！」

後夜竟已，耶舍比丘到房前彈指，上座開戶，即入問訊。問訊已，離婆多問一切去言：「鹽薑合，共宿，淨不？」答言：「此事應僧中問：若獨問我，恐非法人以我為私，不容我作論比尼數。」於是離婆多即集僧，欲論比尼；而多亂語，便白僧言：「今[25]日欲共論[A8]比尼法，而多亂語，不得有斷。彼此眾應各求四人，僧[26]為白二羯磨，差為斷事[27]主。」跋耆比丘先求四人：一名一切去、二名離婆多、三名[28]不闍宗、四名[29]修摩那。波利邑比丘亦求四人：一名三浮陀、二名沙蘭、三名長髮、四[30]名婆沙[31]藍。諸上座被僧差已，共作是議：「何許地閑靜平曠，可共於中論比尼法？」即遍觀察，唯毘羅耶女所施園好。離婆多即使弟子達磨往彼敷座：「若上座至，汝便避去！」受勅即敷，諸上座至次第而坐。於是離婆多問一切去上座言：「鹽薑合共宿，淨不？」答言：「不淨！」又問：「在何處制？」答言：「在王舍城。」又問：「因誰制？」答言：「因一阿練若比丘。」又問：「犯何事？」答言：「犯宿食，波逸提。」離婆多言：「此是法、此是律、此是佛教！跋耆比丘所行非法、非律、非佛教！今下一籌。」

離婆多復問：「兩指抄食食，淨不？」上座問：「云何名兩指抄食食淨？」離婆多言：「比丘足食已，更得食，以兩指抄食之。」答言：「不淨！」又問：「在何處制？」答言：「在王舍城。」又問：「因誰制？」答言：「因跋難陀。」又問：「犯何事？」答言：「犯不作殘食法食，波逸提。」離婆多言：「此是法！乃至非佛教！今下第二籌。」

復坐食淨、越聚落食淨，亦如是。下第三、第四籌。

離婆多復問：「酥、油、蜜、石蜜，和酪淨不？」上座問：「云何名酥、油、蜜、石蜜，和酪淨？」離婆多言：「非時飲之。」答言：「不淨！」又問：「在何處制。」答言：「[1]在舍衛城。」又問：「因誰制？」答言：「因迦留陀夷。」又問：「犯何事？」答言：「犯非時食，波逸提。」離婆多言：「此是法！乃至非佛教！今下第五籌。」離婆多復問：「飲闍樓伽酒，淨不？」上座問：「云何名闍樓伽酒？」離婆多言：「釀酒未熟者。」答言：「不淨！」又問：「在何處制？」答言：「在拘舍彌。」又問：「因誰制？」答言：「因[2]沙竭陀。」又問：「犯何事？」答言：「飲酒，波逸提。」離婆多言：「此是法！乃至非佛教！今下第六籌。」

離婆多復問：「作坐具隨[3]意大小，淨不？」答言：「不淨！」又問：「在何處制？」答言：「舍衛城。」又問：「因[4]誰制？」答言：「因迦留陀夷。」又問：「犯何事？」答言：「犯波逸提。」離婆多言：「此是法！乃至非佛教！今下第七籌。」

離婆多復問：「習先所習，淨不？」上座問：「云何名習先所習？」離婆多言：「習白衣時所作。」上座言：「或有可習、或不可習。」離婆多言：「此是法！乃至非佛教！今下第八籌。」

離婆多復問：「求聽淨不？」上座問：「云何為求聽？」離婆多言：「別作羯磨，然後來求餘[5]人聽。」答言：「不淨！」又問：「何處制？」答言：「在[6]瞻婆國。」又問：「因誰制？」答言：「因六群比丘。」又問：「犯何事？」答言：「隨羯[7]磨事。」

離婆多言：「此是法！乃至非佛教！今下第九籌。」

離婆多復問：「受畜金銀及錢，淨不？」答言：「不淨！」又問：「在何處制？」答言：「在王舍城。」又問：「因誰制？」答言：「因難陀、跋難陀。」又問：「犯何事？」答言：「犯受畜金銀及錢，尼薩耆波逸提。」離婆多言：「此是法！乃至非佛教！今下第十籌。」

問竟共還，更都集僧，離婆多於大眾中，更一一如上問一切去，下一籌乃至第十籌。於是離婆多唱言：「我等已論比尼法竟，若佛所不制，不應妄制；若已制，不得有違。如佛所[8]教，應謹學之。」

爾時論比尼法眾，第一上座名一切去，百三十六臘；第二上座名離婆多，百二十臘；第三上座名三浮陀、第四上座名耶舍，皆百一十臘，合有七百阿羅漢，不多不少，是故名為七百集法。

[9]五分律卷第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