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序——編述之緣起、方針與目的——
佛教之末流,病莫急於「好大喜功」。好大則不切實際,偏激者誇誕,擬想者附會,美之曰「無往而不圓融」。喜功則不擇手段,淫猥也可,卑劣也可,美之曰「無事而非方便」。圓融方便,昔嘗深信不疑,且以此為佛教獨得之秘也。七七軍興,避難來巴之縉雲山。間與師友談,輒深感於中國佛教之信者眾,而卒無以紓國族之急,聖教之危,吾人殆有所未盡乎!乃稍稍反而責諸己。
二十七年冬,梁漱溟氏來山,自述其學佛中止之機曰:「此時、此地、此人」。吾聞而思之,深覺不特梁氏之為然,宋明理學之出佛歸儒,亦未嘗不緣此一念也。佛教之遍十方界,盡未來際,度一切有情,心量廣大,非不善也。然不假以本末先後之辨,任重致遠之行,而競為「三生取辦」,「一生圓證」,「即身成佛」之談,事大而急功,無惑乎佛教之言高而行卑也!吾心疑甚,殊不安。時治唯識學,探其源於《阿含經》,讀得「諸佛皆出人間,終不在天上成佛也」句,有所入。釋尊之為教,有十方世界而詳此土,立三世而重現在,志度一切有情而特以人類為本。釋尊之本教,初不與末流之圓融者同,動言十方世界,一切有情也,吾為之喜極而淚。
二十九年,遊黔之筑垣,張力羣氏時相過從。時太虛大師訪問海南佛教國,以評王公度之「印度信佛而亡」,主「印度以不信佛而亡」,與海南之同情王氏者辯。張氏聞之,舉以相商曰:「為印度信佛而亡之說者,昧於孔雀王朝之崇佛而[A1]強,固不可。然謂印度以不信佛而亡,疑亦有所未盡。夫印度佛教之流行,歷千六百年,時不為不久;遍及五印,信者不為不眾,而末流所趨,何以日見衰竭?其或印度佛教之興,有其可興之道;佛教之衰滅,末流偽雜有以致之乎」?余不知所以應,姑答以「容考之」。釋慧松歸自海南,道出筑垣,與之作三日談。慧師於「無往不圓融」、「無事非方便」,攻難甚苦。蓋病其流風之雜濫,梵佛一體而失佛教之真也。
自爾以來,為學之方針日定,深信佛教於長期之發展中,必有以流變而失真者。探其宗本,明其流變,抉擇而洗鍊之,願自治印度佛教始。察思想之所自來,動機之所出,於身心國家實益之所在,不為華飾之辯論所蒙,願本此意以治印度之佛教。
治印度佛教不易,取材於迻譯之經論,古德之傳記,支離破碎甚,苦無嚴明條貫之體系,足資依循。察印度佛教之流變,自其事理之特徵,約為五階而束之為三時。三時之證有四:
一、經典之暗示:聲聞藏不判教。性空大乘經判小、大二教,以空為究竟說。真常與唯心之大乘經判三教:初則詳無常、實有之聲聞行;次則說性空、幻有之菩薩行;後則說真常、妙有(不空)之如來行,以空為不了義。昔以一切經為佛說,則三者為如來說教之次第;今以歷史印證之,則印度佛教發展之遺痕也。
二、察學者之從違:凡信聲聞藏者,或有不信大乘經為佛說;信大乘經者,必信聲聞藏。信聲聞及大乘性空經者,多有拒斥「真常論」與「唯心論」;信「真常唯心論」者,必以空為佛說。此以後承於前故必信;前者不詳後,見後說之有異於前,故或破之。
三、符古德之判教:印華古德之約理以判教者,並與此三期之次第合。嘗為〈三期佛教與判教〉一文,揭之於《海潮音》(見二十二卷十二期)。
四、合傳譯之次第:「經」則自漢迄東晉之末,以《般若》、《法華》(以《法華》為真常論,隋智者牽合於《涅槃》而後盛說之。前此之宋慧觀、梁法雲輩,不聞此說)、[A2]《十地經》、[A3]《淨名經》、《首楞嚴三昧經》等為盛,並性空之經也。東晉末,覺賢譯《如來藏經》;北涼曇無讖譯《涅槃》、《金光明》、《大集》;劉宋求那跋陀羅譯《楞伽》、《深密》、《法鼓》、《勝鬘經》,真常與唯心之經,東來乃日多。以言「論」,西晉竺法護創譯龍樹之性空論。北魏,宋、齊、梁間乃有彌勒、無著、堅慧等真常與唯心論。傳說之《大乘起信論》,則謂出於陳真諦之譯。
印度之佛教,初則無常論盛行,中則性空論,後乃有真常論盛行,參證史[A4]跡有如此,不可以意為出入也。印度佛教之僅存者,多斷片,支離破碎甚,吾人實無如之何。欲為印度佛教史之敘述,惟有積此支離破碎之片斷,以進窺錯綜複雜之流變。離此,實無適當之途徑可循。
印度佛教發展之全貌,時賢雖或有異說,而實大體從同。即此以探其宗本,自流變以批判其臧否,則以佛教者行解之龐雜,勢必紛呶不已。海南佛教者,以聲聞行為究竟;藏衛來者,以「無上瑜伽」為特高。中國佛教之傳統學者,以「真常論」為根基(「三論」、「天臺」融真常於性空,「唯識」則隱常於真常。「賢」、「禪」、「密」為徹底之真常者。「淨」則隨學者所學而出入之)。[A5]茲不暇辯詰,請直述研求之所見:「佛教乃內本釋尊之特見,外冶印度文明以創立者」。故流變之印度佛教,有反釋尊之特見者,闢之可也。非適應無以生存,其因地、因時、因人而間不同者,事之不可免,且毋寧視為當然。以是,海南佛教者忽視佛教正常之開顯,方便之適應,指責一切大乘道,非佛意也。然「方便」云云,或為正常之適應,或為畸形之發展,或為毒素之羼入,必嚴為料簡,正不能率以「方便」二字混濫之。
釋尊之特見,標「緣起無我說」,反吠陀之常我論而興。後期之佛教,日傾向於「真常、唯心」,與常我論合流。直就其理論觀之,雖融三明之哲理,未見其大失;即繩墨之,亦見理未徹,姑為汲引婆羅門(印度教)而談,不得解脫而已。若即理論之圓融方便而見之於事行,則印度「真常論」者之末流,融神秘、欲樂而成邪正雜濫之梵佛一體。在中國者,末流為三教同源論,冥鏹祀祖,扶鸞降神等,無不滲雜於其間。「真常唯心論」,即佛教之梵化,設以此為究竟,正不知以何為釋尊之特見也!
印度之佛教,自以釋尊之本教為淳樸、深簡、平實。然適應時代之聲聞行,無以應世求,應學釋尊本行之菩薩道。中期佛教之緣起性空(即緣起無我之深化),雖已[A6]啟梵化之機,而意象多允當。龍樹集其成,其說菩薩也:1.三乘同入無餘涅槃而發菩提心,其精神為「忘己為人」。2.抑他力為卑怯,「自力不由他」,其精神為「盡其在我」。3.三阿僧祇劫有限有量,其精神為「任重致遠」。菩薩之真精神可學,略可於此見之。龍樹有革新僧團之志,事未成而可師。能立本於根本佛教之淳樸,宏闡中期佛教之行解(梵化之機應慎),攝取後期佛教之確當者,庶足以復興佛教而暢佛之本懷也歟!
中國佛教為「圓融」、「方便」、「真常」、「唯心」、「他力」、「頓證」之所困,已奄奄無生氣;「神秘」、「欲樂」之說,自西而東,又日有泛濫之勢。乃綜合所知,編《印度之佛教》為諸生講之。僻處空山,參考苦少,直探於譯典者多;於時賢之作,惟內院出版之數種,商務本之《佛教史略》,《印度哲學宗教史》而已。不復一一註出,非掠美也。書成,演培、妙欽、文慧等諸學友勸以刊行,且罄其僅有之一切為刊費,心不忍卻,允之。得周君貫仁、蒙君仁慈為任校印之責。學友之熱忱可感有如此,令人忘其庸病矣!民國三一、一〇、三,印順自序於合江法王學院。
印度之佛教
第一章 印度佛教流變概觀
佛教創始於印度釋迦牟尼,乃釋尊本其獨特之深見,應人類之共欲,陶冶印度文化而樹立者。其在印度,凡流行千六百年而斬。因地而異,因人而異,因時而異,離合錯綜極其變。法海汪洋,入之者輒莫知方隅焉。試聚世界佛徒於一堂,叩其所學,察其所行,則將見彼此之不同,遠出吾人意料外。此雖以適應異族文化而有所變,然其根本之差別,實以承受印度之佛教者異也。以是欲知佛教之本質及其流變,應於印度佛教中求之。
佛教乃內本釋尊之特見,外冶印度文明而創立者,與印度固有之文明,關涉頗深。故欲為印度佛教流變之鳥瞰,應一審佛教以前印度文明之梗概。
印度文明之開發者,為印歐族之雅利安人(白種之一支)。
一、初自西北移入印度,於佛元前十二世紀至六世紀頃[1],以五河地方為中心,逐先住之達羅毘荼族(㯶種之一支)等於南方而居之。其被虜獲者,呼為首陀羅,即奴隸族也。當時之雅利安人,崇敬日月等自然神,事火,祭祀讚神而述其願求。懷德畏威,神格尚高潔。崇神之目的,如戰爭勝利,畜牧繁殖,乃至家庭和諧,身心健康,概為現實人生之滿足。來生之觀念,雖有而未詳晰。其末期,已有自哲學之見地,開始為宇宙人生之解說者。代表印度最古文化之《梨俱吠陀》,即此期之作品,可謂之「吠陀創始時代」。
二、次於佛元前六世紀至三世紀頃,雅利安人以閻牟那河上流之拘羅地方為中心,厚植其勢力,婆羅門教之「中國」即此。次又東南下而達恆河之下流,舍衛國以東,特以鄰接緬、藏區之民族,多有黃色人種,然亦為所征服。此時之雅利安人,受被征服者神秘思想之熏染,幽靈密咒之崇拜大盛。婆羅門高於一切,以祭祀為萬能,以神鬼為工具而利用之,神格日以卑落。好表徵,重儀式,確立四姓之制(生死流轉之說起於此時),於現實人生之無限滿足外,轉為來生天國之要求,此可謂之「梵教極盛時代」。
三、自佛元前二、三世紀以來,雅利安文明漸南達德干高原,且遍及於全印。然南印民族,漸受梵化而非武力之征服。其恆河下流,富有黃種血統之民族,受吠陀文化之誘發,文事大[A7]啟。摩竭陀之悉蘇那伽王朝,且漸為印度之政治重心。婆羅門教之中國,反退為邊地矣!時東方有為之民族,以受吠陀文化之熏習,多以雅利安人之剎帝利自居,而實未盡然。如《巴達耶那法經》說:摩竭陀人、韋提希人,非雅利安人也。吠陀受東方文明之潛化,不復以祭祀萬能,升天永樂為滿足,乃演為達本窮理之學。承「吠陀」、「梵書」而起之「奧義書」,於婆羅門教隱含否定之機。於「梵行」(幼年學業)、「家住」(主持家業)之上,加以「林棲」、「遁世」之苦行生活。於祭祀生天之上,創真我解脫之說。我性本淨,如何離塵垢而契入梵我之實體?要以克制情欲之「苦行」,集中意志之「瑜伽」,外苦形骸而內離妄念,念表徵梵我之「唵」,則達真我超越之解脫。承此反吠陀傾向之暗流而開展之,乃產生多種出家之沙門團,多以嚴酷之苦行求解脫,而成風行一時之反吠陀潮流,此可謂之「教派興起時代」。雅利安文明受異族文化之同化於前,反抗於後,婆羅門教乃為之一時衰落也。
東方新興民族之勃起,雖衍出反吠陀之潮流,而以氣候酷暑,受東南濱海民族之影響,頗嫌於神秘、苦行、極端。釋尊乃乘時而興,來自雪山之麓。慈和不失其雄健,深思而不流於神秘,淡泊而薄苦行,創佛教,弘正法於恆河兩岸。所弘之正法,以「緣起」為本。即世間為相依相資之存在,無神我為世界之主宰,亦無神我為個人之靈體也。以世間為無我之緣起,故1.於現實人生之佛教,反侵略而歌頌無諍,闢四姓階級而道平等。2.於未來生天之佛教,崇善行以代祭祀萬能,尊自力以斥神力、咒力。3.於究竟解脫之佛教,以不苦不樂為中道行;不以瑜伽者之狂禪為是,而以戒為足,以慧為目。釋尊之教化,雖以適應時代思潮,特重於出家(己利、解脫為重)之聲聞;然釋尊自身,則表現悲智之大乘,中和雄健,與弟子同得真解脫,而佛獨稱「十力大師」也。佛於反吠陀之學流中,可謂月朗秋空,繁星失照矣!此第一期之佛教,可曰「聲聞為本之解脫同歸」。
釋尊入滅已,下迄佛元四百年,佛教以孔雀王朝之崇信,漸自恆河流域而分化各方。東之大眾系,自毘舍離而央掘多羅、烏荼而遠化南印,後又沿西海濱北來。西之上座系,以摩偷羅為中心,或深入北方而至罽賓;或沿雪山麓而東化;或西南抵阿槃提、摩臘婆,且遠化於錫蘭。以分化一方,語文、師承、環境之異,學派之分流日甚。然分化之主因,實為大乘入世傾向之勃發。其見於辯論者,崇兼濟則有佛、菩薩聖德之諍;求適應,則有律重根本之諍;闡舊融新,則有有無「雜藏」之諍。分化之方式不一,而實為急於己利(聲聞)與重於為人(菩薩)兩大思想之激盪。此第二期之佛教,小乘盛而大乘猶隱,可曰「傾向菩薩之聲聞分流」。
佛元四世紀至七世紀,南以安達羅,北以大月支(貴霜)王朝之護持,兩系合流於北方,大乘佛教乃盛。大乘於各派之思想,固以南方為重而能綜合者。就中龍樹菩薩,以南方學者而深入北方佛教之堂奧,闡一切法性空而三世幻有之大乘,尤為大乘不祧之宗。以融攝世俗,大乘經已不無神秘、苦行、表徵、他力思想之潛萌,龍樹菩薩乃間為之洗刷也。此第三期之佛教,說三乘共同一解脫,與根本佛教相契應;然佛世重聲聞,今則詳菩薩之利他,可曰「菩薩為本之大小兼暢」。
七世紀至千年頃,大乘佛教又分流:(從北來)西以阿瑜陀為中心,無著師資弘「虛妄唯識學」。(從南來)東以摩竭陀為中心,「真常唯心論」之勢大張。學出龍樹之佛護、清辨等,又復興「性空唯名論」於南印。三系競進,而聚訟於摩竭陀。大乘分化之因甚複雜,而「如來」傾向之潛流,實左右之(多陀阿伽陀,華語「如來」,有二義:一、外道神我之異名,即如如不變而為流轉、解脫之當體。如來死後去或不去,即此。二、佛陀之異名,可譯為如來、如解或如說。即證如如之法性而來成正覺者;如法相而解者;如法相而說者。佛具此三義,故曰如來,與後期佛教之如來義頗不同)。如來者,一切有情有如來性,無不可以成佛。如來性真常不變,即清淨本具之心體。離幻妄時,證覺心性,而圓顯如來之本體也。此真常淨心,易與婆羅門之梵我相雜,而其時又適為婆羅門——印度教復興,梵我論大成之世,佛陀漸與梵天同化矣。其見於辯論者,有生滅心與真常心之諍;有唯心與有境之諍;有性空與不空之諍;有三乘與一乘之諍。此第四期之佛教,可曰「傾向如來之菩薩分流」。
千年以降,佛教漸自各地萎縮而局促於摩竭陀以東。以如來不可思議之三密為重點;立本於神秘、唯心、頓入之行解,為一切學派、內外思想之綜合,為一切秘密、迷信之綜合。唱一切有情成佛,不復如大乘初興之重於利他,而求即心即身之成佛。奄奄六百年,受異教者之壓迫而衰滅。此第五期之佛教,可曰「如來為本之梵佛一體」。
印度佛教凡經五期之演變,若取喻人之一生,則如誕生、童年、少壯、漸衰而老死也。
依此圖以觀印度佛教之流變,不難知其梗概。夫人之所求者,現實人間樂,未來(人)天上樂,究竟解脫樂三者而已。其即人事以向天道,以天道明人事者,神教也。即解脫以入世利生,依人間悲濟之行以向解脫者,佛教也。解脫思想興則神教衰,天神崇拜盛則佛教衰,此必然之理也。觀吠陀創始時,崇天道以盡人事。繼之者,祭祀求生天,秘密求神祐,婆羅門教乃底於極盛。迨解脫思想起,理智開發,婆羅門教衰而教派紛起矣。佛教以反吠陀之精神,代婆羅門教而興。初則聲聞為本而重於解脫事。繼起者以菩薩為本,詳悲智利濟之行,以入世而向出世,佛教乃大成。惜佛徒未能堅定其素志,一轉為忽此土而重他方,薄人間而尊天上,輕為他而重利己。融攝神教之一切,彼神教以之而極盛者,佛教以之而衰滅,(婆羅門教演化所成之)印度教又起而代之矣!
如上印度佛教五期之流變,今更束之為兩類三時教,即與從來判教之說合。
一、自佛教傳布之興衰言之:佛元三世紀中,熏迦王朝毀佛而佛教一變。前乎此者,佛教與(摩竭陀)孔雀王朝相依相成,國運達無比之隆盛,佛教亦登於國教之地位,遍及於五印,遠及於錫蘭、罽賓。後乎此者,佛教已失其領導思想之權威矣。佛元九、十世紀,佛教北受匈奴族之蹂躪,東受設賞迦王之摧殘,而印度教則尤明攻暗襲其間,佛教又為之一變。前此,佛教雖失其政治之指導權,偏於學術之研幾,然傳布普遍,不失為印度大宗教之一。後則局處摩竭陀,書空咄咄,坐待衰亡而已。以教難而觀佛教之演變,頗明白可見:初則聲聞(小乘)之「四諦乘」,中則菩薩(大乘)之「波羅蜜乘」,後則為如來(一乘)之「陀羅尼乘」。
二、自教理之發展言之:亦有三時,即初二期為初時教,第三期(含得二期之末及四期之初)為中時教,四五兩期為第三時教。初時教以「諸行無常印」為中心,理論、修行,並自無常門出發。實有之小乘,如說一切有部,其代表也。第二時教以「諸法無我印」為中心,理論之解說,修行之宗要,並以一切法(無我)性空為本。性空之大乘,如龍樹之中觀學,其代表也。第三時教以「涅槃寂靜印」為中心,成立染淨緣起,以無生寂滅性為所依;修行解脫,亦在證覺此如來法性。真常(即常談之「妙有」、「不空」、「中道」)之一乘,如《楞伽》、《密嚴經》,其代表也。後之秘密教雖多不同之解說,於真常論而融攝一切事相耳,論理更無別也。
雖然,世間事乃「非斷非常」之緣起,固不得而割截之;「非一非異」之緣起,亦不得執一以概全。此僅就其時代事理之特徵,姑為此分畫而已!
校注
[0002001] 本書所說「佛元」(佛教以佛滅計年),乃依中國舊傳,阿育王即位於佛滅百十六年說。阿育王即位,有確切之年代可依(學者間猶有二、三年之出入),今依之推定:佛滅於西元前三八九年。此說乃北方說一切有部等所共傳;別有上座部所傳,阿育王即位於佛滅百六十年說;赤銅鍱部所傳,阿育王即位於佛滅二百十八年說。【經文資訊】《印順法師佛學著作集》第 33 冊 No. 31 印度之佛教
【版本記錄】發行日期:2022-01,最後更新:2021-1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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