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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與開展

第九章 大乘經之序曲

第一節 部派佛教所傳

第一項 本生甚希有法譬喻因緣方廣

從佛法到大乘佛法從聲聞三藏到大乘藏在演進過程中有些中介性質的聖典這些聖典有的屬於部派佛教卻流露出大乘的特徵有的屬於原始大乘這些聖典可說是大乘佛教的序曲

部派佛教的聖典「九分教」或「十二分教」中如「本生」(jātaka「甚希有法」(adbhuta-dharma「譬喻」([A1]avadāna「因緣」(nidāna「方廣」(vaipulya其中一部分就是大乘的胎藏萌芽「本生」經中舉印度民族的先賢德業而說「即是我也」律中從當前的事緣說到過去生中早已如此再歸結說過去的某某就是現在的某人律中所說的「本生」通於佛及弟子是或善或惡的[1]早期的「本生」已編入原始的經律部派分化以後「本生」不斷的發展著重於釋尊的前生傳出了更多的菩薩因行敘述的形式採取律家的三段式(當前事緣過去情形歸結到現在)如銅鍱部([A2]Tāmraśāṭīya)所傳《小部》(一〇)《本生》共五四七則吳康僧會譯出的《六度集經》西晉竺法護所譯的《生經》傳為支謙所譯僧伽斯那(Saṃghasena)所集的《菩薩本緣經》等這些「本生」多數是部派時代所傳出的「甚希有法」編入《阿含經》的是讚說三寶的希有勝德在部派的發展中重於如來的希有功德如《大智度論》說「如佛現種種神力眾生怪未曾有」[2]《大般涅槃經》舉如來初生自行七步獼猴奉蜜等[3]《長阿含經》的《遊行經》等已著重表揚佛的神力希有釋尊誕生的[A3]奇跡是各部派所大同的出於佛傳約與涅槃時的神力希有等同時「譬喻」梵語阿波陀那本為光輝的偉大行業如銅鍱部所傳的《小部》(一三)《譬喻》全部分〈佛譬喻〉〈辟支佛譬喻〉〈長老譬喻〉〈長老尼譬喻〉都是聖者光輝的行為〈佛譬喻〉中說「三十波羅蜜滿」[4]說一切有部([A4]Sarvāstivāda)有「菩薩阿波陀那」如《根本說一切有部毘奈耶藥事》卷一二到一五共四卷佛說往昔生中求無上正覺的廣大因行文有二大段先是長行從頂生王(Māndhātṛ)起到陶輪師止次是偈頌與《小部》的〈佛譬喻〉相當[5]在佛法通俗化中引阿波陀那為例來證明所以「譬喻」成為「與世間相似柔軟淺語」[6]而帶有舉例的比喻意味「因緣」是制戒的因緣說法的因緣本來也是不限於佛的但制戒與說法釋尊是根本所以在部派佛教中從釋尊的成佛說法制戒向前敘述到佛的誕生出家修行或更前的敘述佛的發心修行授記成為「因緣」中最重要的部分「本生」「甚希有法」「譬喻」「因緣」都是事[A5]跡的傳說起初都不限於佛而在部派佛教時代都著重於佛在流傳中這四部的事[A6]是可以相通的如佛的傳記是「因緣」也稱為「譬喻」——「本起」[7]如後漢竺大力共康孟詳譯出的《修行本起經》支謙所譯的《佛說太子瑞應本起經》西晉聶道真所譯的《異出菩薩本起經》其中的希奇事就是「甚希有法」如追敘過去歸結到現在就成為「本生」關於釋尊這部分事[A7]是悠久廣大而希有的從原始佛教到部派佛教所傳出來的無疑是[A8]啟發大乘孕育大乘佛法的重要因素

「方廣」「九分教」之一的「方廣」從「記說」(vyākaraṇa)的發展而來「記說」的體裁是問答分別內容是「所證所生」深秘而不顯了的事理佛法是解脫的宗教在解脫宗教中有太多的深秘而不顯了的事理要有明顯決了的說明「記說」就是「對於深秘隱密的事理所作明顯決了(無疑)的說明」如佛與弟子證得的「記說」甚深法義(主要是緣起寂滅)的「記說」三世業報的「記說」未來與過去佛的「記說」這不是「世論」不是學問辯論而是肯定的表達深秘的事理使聽者當下斷疑轉迷[A9]啟悟的充滿宗教感化力的「記說」在信眾心目中富有神秘感如適應一般宗教的「諸天記說」或說了而「一千世界震動」[8]在文體上「記說」的問答與分別還很簡略等到文段長起來成為廣問答與廣分別就別立為「方廣」而「記說」漸被用於「眾生九道中受記所謂三乘道六趣道」[9]更進而專重於菩薩的授記作佛了廣問答與廣分別體裁與風格略有不同所以部派佛教中傳出了「毘陀羅」(vedalla譯為「有明」)與「毘佛略」(vaipulya譯為「方廣」)——二類廣問答的「毘陀羅」是法義的問答集性質是說明的了解的學風與阿毘達磨([A10]Abhidharma)相近「毘佛略」是廣分別體闡述種種甚深的法義破斥超越世間的種種妄執歸結於甚深寂滅的智證然廣問答體在漢譯經中也歸結於寂滅如《法樂比丘尼經》說「君欲問無窮事然君問事不能得窮我邊也涅槃者無對也」[10]《雜阿含經》也說「摩訶拘絺羅汝何為逐汝終不能究竟諸論得其邊際若聖弟子斷除無明而生明何須更求」[11]廣問答也是廣分別那樣的從分別到無分別引向深廣無際超越絕對的證境(所以一般但立「方廣」一分)這是充滿宗教意味富有感化力的以智證寂滅為究極的聖典[12]這樣的聖典初期的多被編入《長阿含經》與《中阿含經》部派佛教所傳出的如法藏部([A11]Dharmaguptaka)的《四分律》卷五四(大正二二九六八中)

「如是生經本經善因緣經方等經未曾有經譬喻經優婆提舍經句義經法句經波羅延經雜難經聖偈經如是集為雜藏」

「雜藏」是「經藏」以外的法藏部說「雜藏」中有「方等經」也就是說在「四阿含經」以外別有「方等(即「方廣」)經」的存在《毘尼母經》說「從修妬路乃至優婆提舍如是諸經與雜藏相應者總為雜藏」[13]《毘尼母經》所說與《四分律》相近「雜藏」中也是別有「方廣」部類的四阿含經以外的「方廣」雖不能確切的知道是什麼但性質與「九分教」中的「方廣」相同是可以確定的《四分律》說「有比丘誦六十種經如梵動經」[14]說一切有部與之相當的《十誦律》舉「多識多知諸大經」十八種[15]《根有律》舉《幻網》等「大經」[16]這些都是被稱為「方廣」的所以《四分律》所說「六十種經」可能有些是沒有編入「阿含經」的「方廣」又《增壹阿含經》卷一[A12]〈序品〉(大正二五五〇上——下)

「菩薩發意趣大乘如來說此種種別人尊說六度無極諸法甚深論空理難明難了不可觀彼有牢信不狐疑集此諸法為一分方等大乘義玄邃及諸契經為雜藏」

[A13]《增壹阿含經序品》在說明了結集三藏經藏分為四部分以後又作了如上的說明「集此諸法為一分」——「雜藏」就是菩薩發心六度甚深空義等「方等大乘」就在這「雜藏」中經序所說與《四分律》《毘尼母經》所說相同總之部派佛教中的某些部派「雜藏」中是有「方等經」的《論事》一七一八二三章提到說大空宗([A14]Mahāsuññatāvāda)的方廣部(Vetulyaka應該是屬於大眾部系的稱為「方廣」「大空」正與龍樹(Nāgārjuna)論所說「佛法中方廣道人言一切法不生不滅空無所有譬如[A15]兔角龜毛常無」[17]相合部派佛教中有(阿含以外的)稱為「方廣」的聖典有以「方廣」為名的部派大乘經興起多數稱為「方廣」(或譯「方等」)「大方廣」(或譯「大方等」)與部派佛教的「方廣經」「方廣部」有不容懷疑的密切關係大乘方廣經的傳布主要是繼承這「決了深秘事理」的「方廣」而來

第二項 三藏以外的部派聖典

經二大結集所集成的部類是佛教界公認的此後一再分化成立種種部派凡經一次分化都各自對聖典作一番審定與改編律的彼此差別代表了部派間的實質對立部派分立後聖典還在不斷的傳誦集出但沒有編入固有的經律中去因為經律已凝定而被(自部所)公認了沒有編入「經」「律」(「論」)——三藏的就屬於「雜藏」或「小部」這類聖典現在依據可以考見的說到一部分如《入大乘論》卷上(大正三二三六下)

「舍頭羅經胎經諫王本生辟支佛因緣如是八萬四千法藏尊者阿難從佛受持者如是一切皆有非佛語過」

《入大乘論》說到的這幾部是聲聞學者(某些部派)所承認是佛說的卻不屬於三藏其中1.《舍頭(諫)羅經》在漢譯大藏(《大正藏》「密教部」四)中有吳支謙與竺律炎共譯的《摩登伽經》三卷西晉竺法護譯的《舍頭諫太子二十八宿經》(或名《虎耳意經》)一卷是同一部類的別誦本摩登伽女([A16]Mātaṅgā)以咒術惑亂阿難(Ānanda)的故事《大毘婆沙論》也曾經說到[1]現有安世高譯的《佛說摩鄧女經》一卷東晉失譯的《佛說摩登女解形中六事經》一卷(《大正藏》「經集部」一)就是摩登伽女惑亂阿難的因緣《舍頭羅經》([A17]Śārdūlakarṇāvadāna是在摩登伽女惑亂阿難的事緣上說過去生事闡述種族平等外編入咒語二十八宿占卜星宿時分長短等據《十誦律》說「阿蘭若比丘應善知道徑善知日數善知夜善知夜分善知星宿讀誦星宿經」近聚落住比丘也要知道這些[2]《星宿經》是世俗的星宿曆數比丘們為了實用而學習終於集成《舍頭羅經》這可能是說一切有部([A18]Sarvāstivāda)誦本或是同在北方的法藏部([A19]Dharmaguptaka)「[A20]呪藏」的一部2.《胎經》在大藏經中有二部《佛為阿難說處胎經》唐菩提流志(Bodhiruci)譯編入《大寶積經》第十三會唐義淨所譯的《佛為難陀說出家入胎經》二卷編入《大寶積經》第十四會這二部的主體相同說明胎兒的生長過程並「四種入胎」的差別義淨所譯的與難陀(Nanda)「貪欲譬喻」相結合並說難陀過去生中的因緣與《根本說一切有部毘奈耶雜事》(卷一一——一二)所說相同3.《諫王》大藏經有劉宋沮渠京聲所譯的《佛說諫王經》一卷異譯本有唐玄奘譯的《如來示教勝軍王經》趙宋施護譯的《佛說勝軍王所問經》(《大正藏》編入「經集部」一)4.《本生》即各部派所傳的《本生》談5.《辟支佛因緣》傳說的辟支佛因緣出三藏以外而是佛所說的藏經中(《大正藏》「本緣部」下)有傳說為支謙所譯的《撰集百緣經》(第三卷)「授辟支佛品第三」所說的辟支佛因緣共十事又有秦失譯的《辟支佛因緣論》二卷都是「昔從先師相傳聞」[3]展轉傳說而來的

說一切有部的論書中發現有《集法經》《筏第遮經》《正法滅經》《集法經》如《阿毘達磨顯宗論》卷一(大正二九七七八中——下)

「又見集法契經中言於我法中當有異說諸如是等差別諍論各述所執數越多千師弟相承度百千眾為諸道俗解說稱揚我佛法中於未來世當有如是諍論不同為利為名惡說惡受不證法實顛倒顯示」

這是部派紛爭極盛的時代作為佛的預記而編入《集法經》中這是說一切有部的《集法經》現存《結集三藏及雜藏傳》《迦葉結經》(編入《大正藏》「史傳部」一)《大智度論》所說的《集法經》[4]都屬於這一類依原始五百結集的傳說而更為增廣的編集《筏第遮經》是天神授與的[5]《正法滅經》《大正藏》「史傳部」有失譯的《迦丁比丘說當來變經》——長行西晉失譯的《佛使比丘迦旃延說法沒盡偈百二十章》——偈頌這兩部是同本異譯敘述末世比丘的衰亂導致拘睒彌的法滅策勵比丘們精進修行這是佛使迦旃延([A21]Kātyāyanīputra)說的「如佛所說」[6]說一切有部的《正法滅經》可能就是這一部藏經中還有失譯的《法滅盡經》一卷竺法護所譯的《當來變經》一卷(《大正藏》編入「涅槃部」)也是同性質的經典但這兩部已是大乘部類《法滅盡經》更說到「首楞嚴(三昧)經般舟三昧先化滅去十二部經尋後復滅」[7]這些都由於末世(西元前後)的政治混亂僧伽衰敝憂慮法滅而用來策勵比丘們精進的「末法」思想由此而增強起來

《瑜伽師地論》中抉擇聲聞的伽陀有「勝義伽陀」「意趣義伽陀」「體義伽陀」三類[8]「意趣義伽陀」五一頌是大梵天王請問而佛說的[9]這部伽陀集不知道名稱也沒有相同的譯本「勝義伽陀」中「染[A22]污意恒時諸惑俱生滅若解脫諸惑非先亦非後」頌[10]依《成唯識論》說出於《解脫經》[11]這部《解脫經》是不在三藏以內的《瑜伽師地論》所引聲聞伽陀是說一切有部或持經者所誦的

南傳銅鍱部([A23]Tāmraśāṭīya)所傳的巴利語([A24]Pāli)聖典一般看作原始佛教聖典其實有些部類的集成也是很遲的如《小部》的《譬喻》分四部〈佛譬喻〉共七七偈首先問譬喻多少三十波羅蜜歸依(一——二頌)次敘述「諸佛國」土的莊嚴清淨(三——一七)佛與辟支佛諸弟子在佛國中受用法樂(一八——三〇)再舉佛土的莊嚴——花香池蓮鳥音燈光舞伎(三一——四二)諸天來問生天的善業修種種的天供養傾聽法音得到果證(四三——六八)十波羅蜜滿足得無上的覺悟(六九——七二)末了舉「諸佛教」而歸結於三寶的不可思議(七三——七七頌)從初問「佛譬喻有幾」「三十波羅蜜滿」及末後舉十波羅蜜來說〈佛譬喻〉的初形是以佛的往昔修行為主的但現存的〈佛譬喻〉卻成為清淨佛土的莊嚴《小部》的《佛種姓》是釋迦佛往昔的史傳序分名〈寶珠經行處品〉佛以寶珠化作空中的經行處諸天雲集五百比丘也來了寶珠經行處的化現為了說明釋尊的廣大功德——「四阿僧祇」以來決意志求佛道修行十波羅蜜的場所這與〈佛譬喻〉的佛土莊嚴意趣相同〈佛譬喻〉的「諸佛土」如《華嚴經》的佛土莊嚴《佛種姓》的化作空中經行處如《大集經》的空中化作「寶坊」一樣依覺音(Buddhaghoṣa)的《長部[A25][A26]注(Sumaṅgalavilāsinī)說長部師(Dīghabhāṇaka)所傳的《小部》是沒有《譬喻》與《佛種姓》的[12]可見這二部是後起的與大乘思想相呼應的作品

此外如《舍利弗問經》是大眾部([A27]Mahāsāṃghika)的說到了文殊師利([A28]Mañjuśrī[13]《入大乘論》說「僧祇中說青眼如來等為化菩薩故在光音天與諸聲聞眾無量百千億那由他劫住」[14]這又是大眾部的另一聖典元魏瞿曇般若流支([A29]Prajñāruci)所譯的《正法念處經》七〇卷是說一切有部與正量部([A30]Saṃmatīya)所推重的經中的天鳥都說法警覺天眾「鵝王菩薩」「鵝王善時菩薩」為諸天說法[15]更類似大乘經說《法住經》《入大乘論》曾提到他的內容「尊者賓頭盧尊者羅睺羅如是等十六人諸大聲聞」[16]住世而護持佛法唐玄奘譯的《大阿羅漢難提密多羅所說法住記》是依據《法住經》的依所說的內容與錫蘭佛教容認大乘的部派有關[17]

依上來(二項)所說可見部派佛教中出三藏以外的部類而集出又遲一些的著實不少這些或是大乘(佛菩薩)思想的孕育者或是與大乘思潮相契應的或已有了大乘的特徵那些保持聲聞聖典形式的也是融攝了當時的世俗學術如天文曆數(如《舍頭羅經》)胎兒生育過程(如《處胎經》)國王治道(如《諫王經》)與部分大乘經的通俗普及的傾向相合現在依據的資料雖是不完整的但傾向於大乘的機運已隱約的顯露出來這不是某一部派而是佛教界的共同傾向所以說大乘佛法的興起代表了那個時代佛教界的共同心聲

第三項 聲聞藏辟支佛藏菩薩藏

「聲聞」(śrāvaka是「多聞聖弟子」從佛聽聞聲教而修證的所以稱為聲聞與「弟子」的意義相近佛與聲聞是師與弟子的關係佛在成佛以前經長期的修行稱為「菩薩」(bodhisattva菩薩是立志求菩提的眾生在聲聞與菩薩間有稱為「獨覺」的聖者這三類行人合稱為「三乘」這是部派佛教所公認的[A31]Pratyeka-buddha音譯為辟支迦佛辟支佛譯義為「獨覺」(或譯作「各佛」)是各自獨悟的意思或梵音小異讀為 [A32]Pratītyaka-buddha譯義為「緣覺」佛教有「獨覺」一類與大迦葉(Mahākāśyapa)是不無關係的如《雜阿含經》卷四一(大正二三〇一下)

「世尊告摩訶迦葉言汝今已老年耆根熟糞掃衣重我衣輕好汝今可住僧中著居士壞色輕衣迦葉白佛言世尊我已長夜習阿練若讚歎阿練若(長夜習糞掃衣乞食讚歎)糞掃衣乞食」[1]

迦葉年紀老大了釋尊覺得不用著粗重的糞掃衣住阿蘭若勸他回到僧伽中來著輕好一些的居士施衣但大迦葉拒絕了佛的好意因為「長夜」以來這樣的生活方式已經習慣了「云何可捨」此經在《增壹阿含經》卷五(大正二五七〇中)這樣說

「世尊告曰迦葉汝今年高長大志衰朽弊汝今可捨乞食乃至諸頭陀行亦可受諸長者請并受衣裳迦葉對曰我今不從如來教所以然者若如來不成無上正真道者我則成辟支佛然彼辟支佛盡行阿練若行頭陀如今不敢捨本所習更學餘行」

依經說住阿蘭若等頭陀行是辟支佛所行的上面曾說到釋尊出家修行以及初期的佛弟子都是住阿蘭若著糞掃衣常乞食的這是當時一般沙門的生活方式釋尊「依法攝僧」重視僧伽的集體生活採取不苦不樂的中道行使更多的人能依法修證所以釋尊勸大迦葉住到僧伽中來不妨著居士施衣正是釋尊建立僧伽的精意所在大迦葉習慣了當時一般的沙門生活獨住阿蘭若處不願意住在僧中暗示了大迦葉與釋尊在精神上的差距大迦葉是相當自豪的特別是發起主持了結集大會成為(佛涅槃後的)佛教權威所以有佛請迦葉坐分迦葉半座受佛糞掃衣是世尊法子成就六神通(有佛那樣的廣大勝妙功德)[2]在佛弟子中迦葉是不同於一般弟子的《增壹阿含經》稱大迦葉所行的是「辟支佛所行」除生活方式外辟支佛的特性大迦葉的確是具備的無師自悟「若如來不成無上正真道者我則成辟支佛」因為釋尊出世成佛所以才現弟子身而其實是自己能覺證的不說法教化佛勸大迦葉為大眾說法迦葉不願意說「今諸比丘難可為說法若說法者當有比丘不忍不喜」[3]現神通如《分別功德論》說「夫辟支佛法不說法教化專以神足感動三昧變現大迦葉雖復羅漢取證本識猶存」[4]大迦葉的風格就是辟支佛的風格這是《雜阿含經》所暗示《增壹阿含經》與《分別功德論》所明說的《雜阿含經》的「記說」部分一般分為「如來記說」與「弟子記說」或「佛品」與「聲聞品」而《瑜伽師地論聲聞地》分為「聲聞乘相應語」「獨覺乘相應語」「如來乘相應語」[5]這是將「如來記說」中有關摩訶迦葉的十一經別立為獨覺乘的相應教[6]大迦葉與辟支佛——獨覺有關在北方是被公認了的

「辟支佛」的名稱在佛教中是不太遲的《中部》(一一六)《仙吞經》與《增壹阿含經力品》第七經相當說到王舍城([A33]Rājagṛha)五山中惟有 Isigili——仙人山名稱是從來不變的山中常有五百辟支佛住並說辟支佛的名字[7]《增壹阿含經》卷三二(大正二七二三中)說偈

「諸佛未出時此處賢聖居自悟辟支佛恒居此山中此名仙人山辟支佛所居仙人及羅漢終無空缺時」

仙人山與波羅奈([A34]Vārāṇasī)的仙人墮處([A35]Ṛṣipatana)一樣在釋尊成佛以前就是隱遁仙人們的住處傳說的古代仙人也就是印度舊有的沙門古佛古勝者古仙人是印度一般所公認的所以耆那教([A36]Jaina)立二十三勝者佛教有七佛(南傳二十四佛與耆那教更相近)十大仙人五百仙人也為佛教所傳說傳說中的古仙人就是住仙人山或仙人墮處(或譯「仙人住處」)的仙人的生活方式與釋尊弟子們的初期生活沒有太多的差別釋尊重視律制的集體生活僧伽中心的佛教發展起來成為聲聞(出家)弟子的行儀僧伽中心的聲聞行與大迦葉所代表的阿蘭若頭陀行顯然的不同大迦葉的風格與無師自悟的古仙人相近漸被認為辟支佛一流

聲聞辟支佛佛(菩薩)——三乘聖者都有傳說的事[A37]佛的事[A38]如誕生以來及末後的「涅槃譬喻」過去生中修行的事[A39]就是「本生」與「譬喻」聲聞弟子的宿世因緣如西晉竺法護所譯的《佛五百弟子自說本起經》(《大正藏》「本緣部」下)佛弟子自說本起共二九人這一譬喻集與《根有律藥事》所說佛與五百弟子在阿耨達池(Anavatapta)自說本起因緣相當弟子自說的共三十五人《僧祇律》也說到《阿耨達池經》[8]這是早期的〈長老譬喻〉現存《小部譬喻》中的〈長老譬喻〉共五四七人是後來大大的補寫了由於佛世不可能有辟支佛辟支根性的大迦葉也成為佛的聲聞弟子所以佛世沒有辟支佛因緣但過去世中辟支佛的因緣傳出的也不少如傳說為支謙所譯的《撰集百緣經》第三〈授記辟支佛品〉《增壹阿含經》也有愛念辟支佛善目辟支佛等事緣[9]大眾部所傳《雜藏》中有「辟支佛阿羅漢自說本行因緣」[10]既有三乘聖者的事緣也應有三乘法門聲聞弟子是聞佛聲教而修證的所傳的教法如《阿含經》內容非常豐富辟支佛呢《僧祇律》說到《緣覺經》[11]銅鍱部([A40]Tāmraśāṭīya)所傳《小部譬喻》中有〈辟支佛譬喻〉共五八偈是佛為阿難(Ānanda)說的然依體裁這是不能稱為譬喻的自九偈到四九偈——四一偈實與《經集蛇品》的《犀角經》大體相合每偈都以「應如犀角獨遊行」為結說一切有部所傳名為〈麟(角喻)頌〉[12]說出世部([A41]Lokottaravāda)的《大事》也有類似的一二偈[13][A42]裡雖有共傳的古偈在內但起初是可通於佛及聲聞弟子的如一一一二偈與《中阿含經長壽王本起經》《中部》(一二八)《隨煩惱經》《四分律拘睒彌犍度》偈相同[14]只是犀角與象的不同而已在三乘的傳說中取古傳的《犀角經》附以說明辟支佛的偈頌編為〈辟支佛譬喻〉總之辟支佛也有《緣覺經》與辟支佛偈了如來往昔修菩薩行也應該有菩薩法門這就是「菩薩藏」《四分律》立《雜藏》《雜藏》中有[A43]《本生經》《方等經》[15]依真諦([A44]Paramārtha)所傳法藏(護)部([A45]Dharmaguptaka)立五藏「四[A46]呪藏菩薩本因即名菩薩藏」[16]這是將有關菩薩的《本生》等從《雜藏》中分離出來獨立為菩薩藏菩薩本生等大眾部([A47]Mahāsāṃghika)也是編入《雜藏》的依《分別功德論》也別立為「菩薩藏」了[17]但這是釋迦菩薩歷劫修行的事緣以此為(後人可以修學的)菩薩法門當然是不能滿足的到底過去佛為菩薩說些什麼有什麼菩薩法門流傳下來於是銅鍱部立〈佛譬喻〉有清淨「諸佛國」說[18]說出世部《大事》有「十地」說[19]法藏部等有「百八法明門」說[20]說一切有部([A48]Sarvāstivāda)也傳說「佛一時與慈氏菩薩論世俗諦舍利子等諸大聲聞莫能解了」[21]聲聞弟子可以不知不解但不能說沒有於是聲聞藏辟支佛藏以外的菩薩藏大大流傳起來這不是少數人的事是佛教界普遍的希求所以大乘經出現雖有人反對而不斷的傳出數量竟是那麼龐大這正是適應時機需要的最好說明菩薩藏——大乘經的出現對當時的佛教界來說真是勢所必至理所當然

第二節 大乘佛教所傳

第一項 原始大乘與最古大乘

在大乘經出現中那些大乘經最先出現平川彰《初期大乘佛教之研究》提出了「最古的大乘經」以原始《般若經》與《阿閦佛國經》及《般舟三昧經》與《大阿彌陀經》為二系即般若法門與東方阿閦淨土西方阿彌陀淨土與念佛的般舟三昧次從古譯大乘經中所見的大乘經推定為「先行大乘」如《大阿彌陀經》所說的《道智大經》《六波羅蜜經》《遺[A49]日摩尼寶經》所說的《六波羅蜜經》《菩薩藏經》《佛諸品》其他古譯經所說的《三品經》《菩薩藏經》《六波羅蜜經》所以《道智大經》《六波羅蜜經》《菩薩藏經》《三品經》[A50]佛諸品》是比較早出的大乘經[1]博士的意見著重於譯出的先後所說的二系及先行大乘大體上是這樣說的

靜谷正雄所著《初期大乘佛教之成立過程》分「原始大乘」與「初期大乘」舉《大阿彌陀經》《阿閦佛國經》《舍利弗悔過經》《阿難四事經》《月明菩薩經》《龍施女經》《七女經》《老女人經》《菩薩行五十緣身經》《梵志女首意經》《佛說心明經》《太子和(私)休經》《金剛般若波羅蜜經》——十三部為「原始大乘經」他以為「本書分小品(般若)以前的原始大乘小品(般若)以後的初期大乘」[2]也就是「初期大乘佛教(有)未受般若思想影響的原始大乘般若以後的初期大乘二階段」[3]這二階段的時代推定為[4]

原始大乘
初期大乘
萌芽期
紀元前一〇〇──一
紀元後五〇──一〇〇
發達期
紀元後一──一〇〇
紀元後一〇〇──二五〇

「原始大乘」是未受般若思想影響的所以「原始大乘」的教義[5]

「原始大乘的教義詳細分別來說以成佛為理想四無量心實踐六波羅蜜重誓願阿彌陀佛等他方佛的信仰重佛塔供養說若干三昧安立菩薩階位禮佛懺悔法等」

重視塔寺與信願的大乘是一般的通俗的信行大乘以此為原始以法行的智證大乘為後起是我們所不敢苟同的在「初期大乘」中列有《如來興顯經》《大哀經》似乎也沒有考慮到「初期大乘」與「後期大乘」的區別

關於大乘經出現的先後有幾點是應該注意的「法」是在先的無論是信仰行儀修行方法深義的證悟傳說的傳布的傳授的都是先有「法」的存在孕育成熟而集出來的一種信仰儀制修行的教授不是憑個人編寫而有總是比經典的集出為早的《華嚴》《般若》《涅槃》《大集》《法華》等大經固然有先集出的續集的補充的或重新組合等過程不能以一概全而說古說今就是不太長的經典也可能有過變化補充的這大體可依經文的體裁或前後關聯而論證出來大乘佛經的出現是多方面的以人來說重信的重智的重悲的重理想的不忘現實的住阿蘭若的住寺院的闡揚深義的通俗教化的出家的在家的重法的重律的因各人所重不同領受佛法也就差別在大乘佛教孕育成熟而湧現時這也是「百川競注」從不同的立場而傾向於大乘化合於大乘成為大乘佛教的一個側面而這又相互影響相互對立相互融攝而形成大乘佛教的全體如忽略這些任何考據推論都不可能表達「初期大乘佛教」成立的全貌

在佛教的發展中是從部派佛教演進到大乘佛教但在大乘興起後部派佛教所有的教典或傳說也可能受影響染上大乘色彩或改化為大乘的經典如《四分律比丘戒本》說「我今說戒經所說諸功德施一切眾生皆共成佛道」[6]《根本說一切有部戒經》也說「我已說戒經眾僧長淨(布薩)福利諸有情皆共成佛道」[7]發願迴向眾生同成佛道是大乘的立場聲聞部派的《戒本》怎麼會迴向佛道呢說一切有部([A51]Sarvāstivāda)的舊律——《十誦比丘波羅提木叉戒本》說「慚愧得具足能得無為道已說戒經竟僧一心布薩」[8]《十誦律》本是願大眾得無為(涅槃)道的其他部派的戒本也是這樣可見《四分律》與《根本說一切有部戒經》是受到大乘的影響而有所修改了又如尸利掘多(Śrīgupta或音譯「申日」義譯為「德護」等)請佛應供設火坑毒飯來害佛的故事《十誦律》《根本說一切有部尼陀那目得迦》《增壹阿含經》南傳的《法句義釋》都說到這件事[9]這是部派佛教固有的傳說現存漢譯經中如晉竺法護所譯《月光菩薩經》傳為竺法護譯的《申日經》宋求那跋陀羅([A52]Guṇabhadra)所譯《申日兒本經》[10]敘事雖大致相同卻多了「申日」子月光([A53]Candraprabhā月光勸父——申日切不可害佛經說月光「慈悲愍世欲度眾生」「先世宿命志在大乘」「過(去)世宿命學佛道」[11]是菩薩模樣但經義還是部派的舊傳說到了隋那連提耶舍(Narendrayaśas)所譯《德護長者經》[12]讚月光童子菩薩的種種功德已成為大乘經月光童子菩薩末世護法的傳說對中國佛教的影響很大傳為支謙所譯的《月明菩薩經》說到「申日有子字栴羅法(漢言月明)有清潔之行」[13]不說申日害佛事專為月光童子說菩薩行也是大乘經與高齊那連提耶舍所譯的《月燈三昧經》有關[14]但《月燈三昧經》連篇偈頌文字極為繁衍申日及月光童子的傳說是在大乘開展中部派舊傳說的大乘化受大乘影響而演化的例子不在少數如竺法護所譯的《心明經》梵志婦飯汁施佛佛為梵志說尼拘陀樹子的譬喻故事見《根有律藥事》[15]《律》說佛為梵志婦[A54]授辟支佛記梵志聞佛說四諦而悟入《心明經》說「解深妙法如幻如化如水中月野馬卻三十劫當得作佛」梵志也因佛說四諦而得悟[16]這是部派所傳故事而大乘化的一例如支謙所譯的《老女人經》(異譯有宋失譯的《老母經》求那跋陀羅所譯《老母女六英經》)佛為老母說深法——來無所從去無所至這位老女人是佛過去生中的生母為授記——往生阿彌陀佛國將來成佛[17]老女人是佛過去的生母也出於《根有律藥事》但老母是聞四諦法得預流果[18]又如支謙所譯的《七女經》佛因婆羅門的七位女兒說到過去迦葉(Kāśyapa)佛時機惟尼王的七女事為七女授記作佛[19]七女事與南傳《本生》〈長老尼譬喻〉所說相關[20]七女是 Kiki(梵語 [A55]Kṛkin)王女Kiki 王是迦葉佛的護持供養者部派所傳七女是今七大比丘尼(阿羅漢)的夙世事而《七女經》的七女轉化為發菩提心將來成佛了這類篇幅不太長的經典是在大乘開展中部派所傳故事的大乘化不是大乘佛教的先聲本書所要注意的是部派佛教內容的大乘傾向引發大乘大乘佛法開展的歷程

第二項 六度集——重慈悲

初期大乘經中所見的被稱為「先行大乘」的試為分別的檢討

《大阿彌陀經》《平等覺經》說到《六波羅蜜經》《遺[A56]日摩尼寶經》及異譯本在「樂求經法」中都有「六波羅蜜」《佛說太子和(私)休經》與異譯《佛說太子刷護經》也說到《六波羅蜜經》《月燈三昧經》說到「六波羅蜜」梵本作 [A57]Ṣaṭpāramitā-saṃgītisaṃgīti一般譯作「結集」或「集」所以是《六波羅蜜集》這確是古代流行早於大乘經而被看作大乘經的聖典在漢譯的經典中吳康僧會(西元二五一年)譯出的《六度集》或名《六度集經》與大乘經所見的《六波羅蜜經》《六波羅蜜集》相合這部經共八卷以六度分類布施度無極二十六事持戒度無極十五事忍辱度無極十三事精進度無極十九事禪度無極九事明度無極九事合共九十一事然禪度初說(七四)「禪度無極者云何」一事是禪度的解說[1]如除去這一事全集實為九十事所說的菩薩六度大行都出於「本生」惟有禪度所說體例有些不合如(七五——七六)「昔者比丘」下是比丘們修禪的一般情形卻以「菩薩禪度無極一心如是」作結[2](七七——七九)三事是釋尊成佛以前的入禪故事(八〇)事出於《長阿含經》的《遊行經》[3]也是釋尊的現生事(八一)是《般若經》常悲(常啼 Sadāprarudita)菩薩事但說「眾祐自說為菩薩時名曰常悲」[4]作為釋尊的「本生」與《般若經》不合(八二)事是釋尊的「本生」禪度的體例與其他五度不同又加入《般若經》常啼菩薩的求法故事《六度集經》以外《出三藏記集新集續撰失譯雜經錄》中有當時有本可據的《本行六波羅蜜經》一卷[5]又《六波羅蜜經》一卷《六度六十行經》一卷[6]極可能是《六度集經》同性質的聖典《六度六十行經》應該是六十事的譯本六度本從「本生」的內容分類而來選擇部分的「本生」談隨類編集稱為《六度集》或作《應六波羅蜜經》[7]應是相應(saṃyukta正是隨類纂集的意思這雖是部派佛教所傳的但是菩薩修行的模範受到佛教界的尊重(古代每用為通俗教化的材料)大乘菩薩道依此而開展出來(在流傳中受到大乘佛教的影響)

六度是從釋尊菩薩時代的大行而類集所成的所以充滿人間的現實意味禪度而屬於「本生」的僅有(八二)一事可見菩薩道是不重禪定的依《六度集經》對六度的解說可見菩薩道是重於悲行的如《六度集經》[8]

「布施度無極者厥則云何慈育人物悲愍群邪喜賢成度護濟眾生布施眾生饑者食之渴者飲之寒衣熱涼疾濟以藥車馬舟輿眾寶名珍妻子國土索即惠之」

「忍辱度無極者厥則云何眾生所以有亡國破家危身滅族生有斯患死有三(惡)道之辜皆由不能懷忍行慈使其然矣菩薩覺之即自誓曰吾寧就湯火之酷[A58]菹醢之患終不恚毒加於眾生自覺之後世世行慈」

「精進度無極者厥則云何精存道奧進之無怠若夫濟眾生之路前有湯火之難刃毒之害投躬危命喜濟眾艱」

布施忍辱精進充滿了對眾生的悲心悲行布施度利濟眾生(並不重供養三寶)共二十六事佔全經百分之二十九可見悲濟眾生的重要大乘經說「菩薩但從大悲生不從餘善生」說明了悲濟在菩薩道中的地位最足以表現大乘慈悲精神的是釋尊釋尊「本生」的重於悲濟如《六度集經》所說釋尊立願在穢土成佛所以從淨土來聽法的都讚歎釋尊的慈悲在穢土修行的功德如《持世經》說「我常長夜莊嚴如是願如是精進忍辱行為苦惱眾生無救護者無依止者多墮惡道者我於爾時(在五濁惡世)當成佛道利益無量阿僧祇眾生」[9]在穢土修行在穢土成佛度眾生如釋尊那樣正是悲增上菩薩的楷模

第三項 道智大經——重智慧

阿彌陀([A59]Amitābha)佛在西方淨土中為大眾宣講《六波羅蜜經》《道智大經》是《阿彌陀三耶三佛薩樓佛檀過度人道經》(簡稱《大阿彌陀經》)《無量清淨平等覺經》所說的這二部經的譯者學者間雖有異說但總是與支婁迦讖([A60]Lokakṣema)及支謙有關的在《大阿彌陀經》中有《道智大經》的名字可見《道智大經》的傳出是比《大阿彌陀經》更早的但在漢譯的藏經中沒有《道智大經》所以《道智大經》的部類與性質不容易論定《初期大乘佛教之研究》以為「道智」的原語明顯的是「悟的智慧」[1]這大概是不會錯的這是「先行大乘」屬於智慧的古典有探究的必要經的名稱——《道智大經》富有傳統的古典意味在《中部》中有《毘陀羅大經》《毘陀羅小經》《空大經》《空小經》(漢譯為《大空經》《小空經》)《苦蘊大經》《苦蘊小經》《牛角娑羅林大經》《牛角娑羅林小經》等如有兩部經是同一地區或所說的內容相近就分別為「大經」與「小經」依古代的習慣用法從《道智大經》的名稱可以推見還有《道智小經》的存在

道智的「道」依古代譯語或是 mārga這是道路(方法)的道或是 bodhi——「菩提」的意譯譯菩提為道所以譯菩提心為「道意」譯得菩提為「得道」等然古譯的「道」至少還有另一原語如支讖所譯《道行般若波羅蜜經》〈道行品〉的「道」〈道行品〉的各種譯本的譯語如下

  • 〈道行品〉────《道行般若波羅蜜經》

  • 〈行品〉─────《大明度經》

  • 〈道行品〉────《摩訶般若波羅蜜鈔經》

  • 〈初品〉─────《小品般若波羅蜜經》

  • 〈妙行品〉────《大般若經第四分》

  • 〈了知行相品〉──《佛說佛母出生三法藏般若波羅蜜多經》

  • 〈行品〉─────《佛說佛母寶德藏般若波羅蜜多經》

〈道行品〉《小品般若經》作〈初品〉可說沒有將品名譯出其他的各本分為二類〈行品〉〈道行品〉〈妙行品〉〈了知行相品〉為一類在「行」上還有「道」「妙」「了知」一詞《佛母出生三法藏般若波羅蜜多經》與《大般若經》第四分及梵本《八千頌般若》——[A61]Aṣṭasāhasrikāprajñāpāramitā 相當《八千頌般若》第一品[A62]sarvākārajñatācaryā prathamaḥ parivartaḥ應譯為〈一切相智(性)行品〉這可見〈了知行相品〉的「了知」是「一切(相)智」的對譯「一切智」([A63]sarvajña是部派佛教固有的術語[2]孳生流演而分為四名「一切智」「一切相智」([A64]sarvākārajñatā「一切種智」([A65]sarvathājñāna「一切智智」([A66]sarvajñāna這四名可說是同一內容這是聖者的究竟智《大毘婆沙論》的正義是佛智[3]《大般若經》後分雖以一切智為聲聞辟支佛智[4]但在《道行般若經》——「小品」中菩薩修學般若是以「薩婆若」(一切智)「薩婆若智」(一切智智)為理想的「一切(相)智」與無上菩提的內容相同所以支讖所譯《道行般若經》就譯〈一切(相)智行品〉為〈道行品〉了支讖正是說到《道智大經》的《大阿彌陀經》的譯者[5]

進一步說原始《般若經》的名稱可能是「一切(相)智」是全經的總名行(或「相」)是對其他而立的品名因為「一切智」與「行」是有區別而可以分離的如《般若經》的釋論——《現觀莊嚴論》是印度晚期的作品傳說該論依古本八千頌本分全論(也就是全經)為八章第一章名 [A67]sarvākārajñatā(「一切相智性」)包括了〈道行品〉全部在內沒有說「行」現存二萬五千頌梵本([A68]Pañcaviṃśatisāhasrikā Prajñāpāramitā與《大般若經》第二分相當分二十四品初品名 [A69]Sarvākārajñatādhikāraḥ Subhūtiparivartaḥ雖只包括一小部分還是先標「一切(相)智」所以「一切(相)智」是全經的名稱「行」是對後而立的品名如上列《道行般若經》系的各本有的但說〈行品〉而「大品」(《大般若經》前三分)系的各本也有〈行品〉如唐譯初分(一〇)〈般若行相品〉二分(九)〈行相品〉《放光般若經》(九)〈行品〉《光讚經》(九)〈行品〉《摩訶般若波羅蜜經》(一〇)〈相行品〉「行」都指其中的一部分《道行般若經》從〈道行品〉得名〈道行品〉實為〈一切相智行品〉的古譯「道」是「一切(相)智」與「行」是有區別的支讖譯「一切(相)智」為「道」[A70]那麼在他所譯的《大阿彌陀經》中說到《道智大經》推斷為「一切(相)智經」是原始《般若經》——〈道行品〉部分是極有可能了

〈道行品〉是《道行般若經》的原始部分古代是先出而流傳的名為《道行經》《出三藏記集》載「道行經一卷右一部凡一卷漢桓帝時天竺沙門竺朔佛齎胡本至中夏到靈帝時於洛陽譯出」[6]這一卷本的《道行經》就是《道行般若經》的〈道行品〉[A71][A72](道)安公為之[A73]序注」現附在《大明度經》卷一梶芳光運博士對《般若經》各種異本作詳密的對比檢討論斷為《道行般若經》——「小品般若」先出《道行經》中〈道行品〉(一部分)是原始的《般若經》[7]《初期大乘佛教之成立過程》沒有注意在《大阿彌陀經》成立以前已有重智的《道智大經》也不重視近代學者的研究成果——《道行般若經》的先後集出〈道行品〉最先出的事實竟以《小品般若經》為初期大乘不是原始大乘也就是遲於《大阿彌陀經》該書所說原始大乘與初期大乘的區別[8]有些是我們所不能同意的現在且依該書所舉的理由來檢討〈道行品〉(古《道行經》)是否屬於後起的

1.原始般若——《道行(品)經》沒有佛塔信仰沒有批評佛塔信仰也沒有說「經卷供養」這是般若法門在深智悟入的原始階段還沒有開展為攝化大眾的法門

2.〈道行品〉說到了「摩訶衍」——大乘([A74]mahāyāna但這是後起的增補的(如下一章說)不能因此而論證《道行經》為遲於《大阿彌陀經》的

3.「空」(śūnya「無生法忍」(anutpattika-dharma-kṣānti是《小品般若經》所說的但在〈道行品〉中說「不可得」「如虛空」(ākāśa而沒有說「空」說一切法「無所生」「無生」沒有說「無生法忍」

4.「僧那僧涅」——「弘誓莊嚴」(sannāha-sannaddha早見於部派佛教《大事》所說〈道行品〉說到「僧那僧涅」不能證明為遲出

5.「迴向」(pariṇāma〈道行品〉沒有說

6.「法師」(dharma-bhāṇaka〈道行品〉沒有說那是重在深修而還沒有用作普化人間的方便與沒有說「經卷供養」一樣

7.「聲聞」(śrāvaka是《小品般若經》所說的但〈道行品〉也說「阿羅漢法」與《大阿彌陀經》一致

8.「六波羅蜜」是部派佛教所成立的在六波羅蜜中菩薩特重於般若波羅蜜(prajñāpāramitā說一切有部的大德法救(Dharmatrāta已經這樣說了[9]一般通俗的教化泛說六度利根深智的闡揚般若這那[A75]裡能用六度與般若度來分別經典成立的先後

9.《道行(品)經》沒有說「發菩提心」而說「心不當念是菩薩」[10]其他的譯本如《小品般若波羅蜜經》作「不念是菩薩心」[11]《摩訶般若波羅蜜鈔經》作「其心不當自念我是菩薩」[12]《大般若經》第五分作「不執著是菩薩心」[13]《佛母出生三法藏般若波羅蜜多經》作「不應生心我如是學」[14]這都是「不自念是菩薩」「不自念是菩薩心」的意思說「菩薩心」而沒有說「菩提心」與《大阿彌陀經》一致《大明度經》作「不當念是我知道意」[15]《大般若經》第四分作「菩提心」[16]那是受到了《般若經》後來的影響〈道行品〉的原本顯然是「菩薩心」

依上來的分辨可見《般若經》的原始部分——《道行(品)經》雖重在智證與重信的不同多了「僧那僧涅」「如虛空喻」但在術語上至少與《大阿彌陀經》同樣的早出何況《道行(品)經》還可能就是《道智大經》呢所以《初期大乘佛教之成立過程》泛說《小品般若經》為初期大乘不是原始大乘論斷是不免輕率了的初期大乘的西方淨土說不一定如某些祖師學者所說的阿彌陀佛成就莊嚴的淨土用為攝化的方便環境優異來生者容易成就——不退菩提然要得解脫成就佛道如說但憑信願不用深慧那是非佛法的豈不見阿彌陀佛在淨土中宣說《道智大經》小本《阿彌陀經》也是「五根五力七菩提分八聖道分」——法音宣流嗎

第四項 三品經——重仰信

佛法根源於釋尊的正覺所以佛法是以覺悟為核心根本的從「佛法」而發展到「大乘佛法」代表法性深悟的最先出現的是《道智大經》——「原始般若」依「佛涅槃後對佛的永恒懷念」為原動力引發佛與菩薩聖德的崇敬釋尊的菩薩大行依「本生」而集成的是《六度集經》顯示了菩薩的悲行對於佛的信敬嚮往開展出現在十方有佛有國土的信仰這是重信的這個世界有佛出世而我們卻沒有生在佛世十方佛現在而我們(不能生在淨土)又見不到佛「生不見佛」在嚮往仰信中直覺得自己的罪業深重所以「十方佛現在」的信仰與懺悔罪業說有關《大正藏》「經集部」一《千佛因緣經》以下近三十部經說「佛名」而都說到滅罪念佛禮佛而懺除業障的首先出現於佛教界的是《三品經》代表原始重信的法門

漢安玄所譯的《法鏡經》說「晝三夜亦三以誦三品經事一切前世所施行惡以自首悔改往修來」[1]《法鏡經》的異譯竺法護所譯《郁迦羅越問菩薩行經》也說《三品經》[2]《大寶積經》(一九)〈郁伽長者會〉作「修行三分誦三分法」[3]西藏譯的〈郁伽長者會〉作《三蘊法門》[4]此外竺法護所譯的《離垢施女經》作誦習「三品諸佛經典」「晝夜奉行三品法」[5]異譯本瞿曇般若流支([A76]Prajñāruci)譯的《得無垢女經》作「三聚法門」[6]《大寶積經》(三三)〈無垢施菩薩應辯會〉作「三陰經」[7]依藏譯可見《三品經》的原名是《三蘊法門》(tri-skandhaka-dharmaparyāya《初期大乘佛教之研究》推定為「先行大乘」經[8]《三品經》的內容是「懺悔」「隨喜」「勸請」與《三品經》內容相當的現存有

《舍利弗悔過經》
一卷
漢安世高譯
《菩薩藏經》
一卷
梁僧伽婆羅譯
《大乘三聚懺悔經》
一卷
隋闍那崛多共笈多等譯
《聖大乘滅業障經》
西藏智友等譯

漢譯的三部經《大正藏》編入「律部」三《初期大乘佛教之成立過程》對此有詳細的論述大意說《舍利弗悔過經》是三品法門的初型分「懺悔」「隨喜」「勸請」——三聚沒有說「理懺」論斷為成立於《小品般若經》以前其他三部分「懺悔」及「三聚」——「隨喜功德聚」「勸請功德聚」[A77]迴向功德聚」「懺悔」中說罪業隨心空不可得的「理懺」是受到了《小品般若經》的影響[9]現存的《舍利弗悔過經》是以懺悔業障為主的而不限於「懺悔」後三部分作二部分「具足當淨一切諸法諸障礙業當得值遇一切善法成就具足」[10]也就是分為滅除業障——止惡成就善法——生善在分類的意義上當然是後出的更為完善

《初期大乘佛教之成立過程》引竺法護所譯的《彌勒菩薩所問本願經》說「我悔一切過勸助(隨喜的舊譯)眾道德歸命禮諸佛令得無上慧」及異譯《大寶積經》(四二)〈彌勒菩薩所問會〉也沒有說到「勸請」所以推論為在三品行以前有「懺悔」「隨喜」二品行的可能[11]這一推論是非常正確的其實在二品行以前還有原始的「懺悔行」階段

《舍利弗悔過經》發端說「若有善男子善女人意欲求佛道若前世為惡當何用悔之乎」[12]求成佛道但為罪業所障礙不容易成就所以請說懺悔業障法門這一說經的主要因緣其他三部經是完全相同的《舍利弗悔過經》末後說「其供養天下阿羅漢辟支佛千歲不如持悔過經晝夜各三過讀一日其得福勝供養天下阿羅漢辟支佛百倍千倍萬倍億倍」[13]現存的《舍利弗悔過經》雖已編入「隨喜」「勸請」而末了的校量功德還只說《悔過經》與最初起問相呼應如將「隨喜」「勸請」部分略去不是始終一貫的悔過法門嗎《菩薩藏經》說「此經名滅業障礙汝當受持亦名菩薩藏汝當受持亦名斷一切疑如是受持」[14]雖說了三個經名但「滅業障礙」(與「悔過」相同)是主名其他的「菩薩藏」「斷一切眾生疑」是一部分大乘經的通稱如《富樓那經》《華手經》等[15]西藏所譯的直稱為《大乘滅業障經》所以「懺悔業障」是這部經的原始根本部分

這部經——「懺悔業障」成立的前提是十方諸佛現在的信仰業障極其深重而可以懺悔的信仰佛法中「有罪當懺悔懺悔則安樂」在僧伽中只是懺悔現在所違犯的以免障礙聖道的修行懺悔是心生悔意承認錯誤接受僧伽的處分(一般稱為「作法懺」)如說「沙門釋子有滅罪法若人造重罪修善以滅除彼能照世間如月出雲翳」[16]這是通於在家眾的滅罪法「修善以滅除」就是善業力大了善業成熟感果而惡業不受報了所以懺悔無始以來的業障(後來演變為懺悔無始以來的「三障」——煩惱障業障報障)法門是原始佛法所沒有的而大乘的懺悔法卻是懺悔無始以來的一切惡業業——罪業經律師(論師)的論究業力是愈來愈重了現有《犯戒罪報輕重經》說「犯眾學戒如四天王天壽五百歲墮泥犁中於人間數九百千歲」[17]一念悔心就可以悔除的「眾學戒」竟然罪惡重到這樣罪業深重可以使人反省悔改但業力過重也會使人失望失去向上修道的勇氣一般說業有「定業」與「不定業」但說一切有部的譬喻師說「一切業皆可轉故乃至無間業亦可令轉」[18]大乘懺悔法五無間等定業是可以悔除的與譬喻師的思想相通

出家眾的懺悔一向在僧伽中推行在家弟子應怎樣懺悔呢在家弟子受八關齋戒的依《增壹阿含經》是在四部眾中由教授師教他懺悔懺悔的詞句如十惡業依貪瞋癡造或由豪族惡知識而造不識佛不識法造破僧等逆罪[19]與《舍利弗悔過經》的前部分相合在出家眾為首的四部眾中還是部派佛教傳統《法鏡經》(大正一二一八下)

「居家修道者時世無佛無見經者不與聖眾相遭遇是以當稽首十方諸佛誦三品經事一切前世所施行惡以自首悔改往修來」

懺悔是要向佛及(聖)僧前舉行的但釋尊已涅槃了塔寺的舍利或像設只是象徵而已佛入涅槃是究竟寂滅是不再顧問什麼的《法鏡經》所說的「時世無佛」「不與聖眾(僧)相遭遇」正說明了懺悔的缺乏佛與聖僧的證明在一般「四部眾」中舉行對某些人是不能滿足的(特別是不滿僧制的)在業力極重可以懺悔而需要懺悔的要求下十方諸佛現在的信仰使懺悔開展出新的方式《舍利弗悔過經》說「所以從十方諸佛求哀者何佛能洞視徹聽不敢於佛前欺某等有過惡不敢覆藏」[20]現在十方諸佛雖是沒有看見的但在信心中與神教信仰的神同樣是存在的比之涅槃了的佛僅有舍利形像要具體得多於是向塔寺僧眾(四部眾)求懺悔的轉向十方諸佛禮拜懺悔了

向十方佛禮拜「懺悔」是原始部分加上「隨喜」就成為二品行了在佛法中「隨喜」是通於善惡的如說「手自殺生教人令殺讚歎殺生見人殺生心隨歡喜如鐵槍投水身壞命終下生惡趣泥犁中」反之「不殺生教人不殺口常讚歎不殺功德見不殺者心隨歡喜如鐵鉾鑽空身壞命終上生天上」[21]「隨喜」是對別人所作的而起同情心是從身口的行為而推究到內心《舍利弗悔過經》在說明隨喜後接著說「某等諸所得福皆布施天下十方人民父母蜎飛蠕動之類兩足之類四足之類多足之類皆令得佛福德」[22]以自己的福德布施一切眾生「皆令得佛」依經下文所說「所得福德皆集聚合會以持好心施與天下十方」[23]「布施」就是「持好心施與」為迴向([A78]pariṇāma)的古譯《舍利弗悔過經》隨喜與迴向相連是以隨喜福德迴向一切眾生同成佛道的隨喜與迴向相關聯與《小品般若經》相同所以懺悔隨喜(迴向)二品行的成立約與《小品般若經》〈佐助品〉[A79]迴向品〉成立的時代相近雖然《舍利弗悔過經》是通俗的事相的行法《小品般若經》是深智的「無相隨迴」然隨喜與迴向相關聯正是那個時代的意見這一行法與深智的般若法門相聯合也與重信的懺罪法門相聯合《彌勒菩薩所問經》雖傳出遲一些卻保存了二品行的古義

勸請——請佛住世請佛轉法輪從梵天王請轉法輪阿難不請佛住世而佛入涅槃的傳說而來勸請而成為大乘行者的行法可能是由於西元前後北方的政局混亂佛法也不免受到些破壞於是末法思想法滅的思想興起了佛弟子對此土佛法失去了信心信仰與護法的熱誠轉而寄望於他方世界的現在諸佛希望他方的佛法興盛普利眾生(自己也願意到他方去)勸請十方諸佛佛法長存與懺悔隨喜相合而成為三品修行到這時「滅業障法門」被稱為「三聚法門」了這三品修行都是禮拜十方諸佛的日三時夜三時——六時修行的滅除業障本來是為了求佛道但那時大乘初興是三乘共學的所以說「若有善男子善女人欲求阿羅漢道者欲求辟支佛道者欲求佛道者欲知去來之事者叉手禮拜十方自在所向當悔過言[24]懺悔是三乘共學的而隨喜迴向或隨喜勸請然後說迴向只是為了佛道迴向都是在末後的所以形成了懺悔隨喜勸請迴向——四法行在安玄(西元一六八——一八八)所譯的《法鏡經》中已說到《三品經》可見西元二世紀初《三品經》——「三聚法門」已經成立了這是大乘法中最通俗最一般的行法許多大乘經都說到這樣的行法但說到原始的先行的大乘那是禮拜十方諸佛的「懺悔(滅業障)法門」這一部分比《阿彌陀佛經》等都要早些約與《道智大經》的時代相近

第五項 佛本起經

《佛本起經》是與《六度集經》一樣出於部派佛教而為「大乘佛法」的前奏所以也附在這[A80]裡來說《大智度論》說

「廣經者名摩訶衍所謂般若波羅蜜經六波羅蜜經華手經法華經佛本起因緣經

「本起經斷一切眾生疑經華手經法華經六波羅蜜經摩訶般若波羅蜜經皆名摩訶衍」[1]

《智度論》所列舉的大乘經《六波羅蜜經》以外提到了《本起經》或《佛本起因緣經》「本起」是阿波陀那——譬喻「因緣」是 [A81]nidāna 的義譯「本起」與「因緣」本來是十二分教的二分但在北方「本起」(譬喻)與「因緣」相互關涉可以通稱所以《大智度論》就稱之為《佛本起因緣經》[A82]裡所說的「佛本起因緣」是佛的「本起因緣」也就是佛傳但只是佛傳的一部分屬於佛傳的漢譯有很多不同的本子

《修行本起經》
二卷
漢竺大力共康孟詳譯
《太子瑞應本起經》
二卷
吳支謙譯
《異出菩薩本起經》
一卷
晉聶道真譯
《中本起經》
二卷
漢曇果共康孟詳譯
《過去現在因果經》
四卷
劉宋求那跋陀羅譯
《佛說普曜經》
八卷
晉竺法護譯
《方廣大莊嚴經》
一二卷
唐地婆訶羅譯
《根本說一切有部毘奈耶破僧事》
前九卷
唐義淨譯
《眾許摩訶帝經》
一三卷
趙宋法賢譯
《佛本行集經》
六〇卷
隋闍那崛多譯

這些佛傳前四部都稱為「本起」此外還有說出世部([A83]Lokottaravāda)的梵本《大事》(Mahāvastu-avadāna與銅鍱部([A84]Tāmraśāṭīya)《小部》的《因緣談》([A85]Nidānakathā據《佛本行集經》末說「當何名此經答曰摩訶僧祇師名為大事薩婆多師名此經為大莊嚴迦葉維師名為佛往因緣曇無德師名為釋迦牟尼佛本行尼沙塞師名為毘尼藏根本」[2]尼沙塞([A86]Mahīśāsaka)——化地部的佛傳是名為「毘尼藏根本」的「根本」是依處也有「因緣」的意義梵本《大事》開端說「(佛教)中國聖大眾部中說出世部所誦毘尼大事」大眾部([A87]Mahāsāṃghika)中說出世部的佛傳名為《大事》與《佛本行集經》所說相合「毘尼大事」與化地部的「毘尼藏根本」都說明了佛傳與「毘尼」(vinaya)——「律藏」的關係佛傳是依「律藏」所說補充而單獨編集出來的有關釋尊成佛度眾出家的事[A88]「律藏」中說到的有二處《銅鍱律》的〈大品大犍度〉《五分律》的「受戒法」《四分律》的〈受戒犍度〉從如來(或從種族誕生出家修行)成佛說起到度舍利弗(Śāriputra)等出家止為成立「十眾受具」制的因緣[3]《銅鍱律》的〈小品破僧犍度〉《四分律》與《五分律》的「破僧違諫戒」說到釋尊回迦毘羅(Kapilavastu度釋種提婆達多(Devadatta)等出家這是「破僧」的因緣[4]敘述釋尊的成佛度眾出家是為了說明成立僧伽或破壞僧伽的因緣所以稱為「因緣」「本起」的佛傳都只說到化度舍利弗等或化度釋種就結束了依據這一點去考察如一《根本說一切有部毘奈耶破僧事》的前九卷與《眾許摩訶帝經》是同本異譯這是根本說一切有部([A89]Mūlasarvāstivāda)的佛傳敘述到化度釋種為止(接著就說破僧)依《佛本行集經》說薩婆多([A90]Sarvāstivāda)——說一切有部的佛傳是名為「大莊嚴」的《佛說普曜經》與《方廣大莊嚴經》是同本異譯雖已大乘化了但所敘佛傳直從菩薩在兜率天「四事觀察」說起到化度釋種為止與根本說一切有部的佛傳還是一致的《中本起經》(約西元二〇〇——二二〇年譯)上卷從定光佛(然燈 Dīpaṃkara)授記起回迦毘羅度釋種止五比丘中有十力迦葉([A91]Daśabalakāśyapa與《十誦律》相同這是說一切有部初期的佛傳《過去現在因果經》(西元四五〇頃譯)從然燈佛授記起到度舍利弗目犍連(Mahāmaudgalyāyana大迦葉(Mahākāśyapa)止又《異出菩薩本起經》(西元三〇〇頃譯)《太子瑞應本起經》也從然燈佛授記說起到化三迦葉止《五分律》說「如瑞應本起中說」[5]現存的《太子瑞應本起經》可能是化地部的佛傳《佛本行集經》說「迦葉維師名為佛往因緣」與《過去(現在)因果經》也可能是同名異譯這幾部佛傳都說到度舍利弗等而止在律藏中接著就是成立「十眾受具」所以這幾部都是成立僧制的因緣淵源於「律藏」的佛傳本只是建僧因緣破僧因緣但佛傳當然也可以作為其他的因緣如竺大力與康孟詳共譯的《修行本起經》從然燈佛授記起到化二賈客止這可說是「轉法輪」的因緣銅鍱部《小部》的《本生》前有《因緣談》從然燈佛授記到菩薩天壽將盡為「遠因緣」從兜率降生到成佛為「次遠因緣」從七七日受用法樂到祇園精舍([A92]Jetavanānāthapiṇḍadasyārāma)的建立是「近因緣」這是說《本生》的因緣[6]如《中本起經》下注「次名四部僧始起」全部說到三月食馬麥而止依「律藏」這是「制戒」的因緣如《佛本行集經》當然是屬於法藏部([A93]Dharmaguptaka)的佛傳但成立比較遲受到說一切有部的影響也以化度釋種為止與《四分律》的古說不合《大事》也分為三編初從然燈佛授記到護明(Jyotipāla)菩薩受記次從生兜率天到菩提樹下成佛後從初轉法輪到化度諸比丘止[7]與《佛本行集經》相近總之現存的佛傳稱為「大事」「因緣」(本起)「本行」「大莊嚴」都只說到初期化度諸比丘的事[A94]這是為了說明建僧破僧說法制戒說本生的因緣而敘述出來的

淵源於「律藏」的各部佛傳——《本起經》可說繼承了《長阿含經》的意趣極力宣揚釋尊的崇高偉大傳有太多的「甚希有法」如從右脇出生生下來向四方各行七步宣說「天上天下唯我獨尊」都表顯了釋尊超越常人的特性姑不論這些引起一般信仰的部分就是修行上也有了原始佛教——「經」「律」(「論」)藏所沒有的新內容如《修行本起經》[8]

「便逮清淨不起法忍」

「於九十一劫修道德學佛意行六度無極累劫勤苦通十地行在一生補處」

「廓然大悟得無上正真道為最正覺得佛十八法有十神力四無所畏」

「不起法忍」是無生法忍「學佛意」是發菩提心「六度」是菩薩修行的法門「十地」是菩薩修學的歷程「一生補處」是生在兜率天再一生就要成佛了「佛十八法」是十八佛不共法這些都是「三藏」所沒有的新內容《太子瑞應本起經》《過去現在因果經》(缺「佛十八法」)都是這樣說的在《佛本行集經》《佛說普曜經》《方廣大莊嚴經》中說到菩薩在兜率天上為天子們說「百八法明門」依《方廣大莊嚴經》卷一(大正三五四四中——五四五上)所說列舉如下

  • 淨心愛樂

  • 身戒語戒意戒

  • 念佛念法念僧念施念戒念天

  • 無常無我寂滅

  • 法行三歸知所作解所作

  • 自知知眾生知法知時

  • 破壞憍慢無障礙心不恨勝解

  • 不淨觀不瞋無癡

  • 求法樂法多聞方便

  • 遍知名色拔除因見斷貪瞋

  • 妙巧界性平等不取無生忍

  • (四)念住(四)正勤(四)如意足(五)(五)(七)覺支(八)正道

  • 菩提心大意樂增上意樂方便正行

  • (六)波羅蜜方便善巧四攝事

  • 成熟眾生受持正法

  • 福德資糧智慧資糧奢摩他毘鉢舍那

  • 無礙解抉擇陀羅尼辯才

  • 順法忍無生法忍不退轉地諸地增進灌頂

上來列舉的意義都很明白只有「妙巧」等四句意思是「妙巧」是蘊善巧遍知苦「界性平等」是斷一切集「不取」是六處不取著修行正道「無生忍」是證入寂滅這四句是約四諦(也是蘊滅)說的「諸地增進」別譯作「從一地至一地」就是「十地」在這百八法門中「菩提心」以前是共三乘法以下是獨菩薩法百八法門中說到了「菩提心」「六波羅蜜」「方便善巧」「無生法忍」「陀羅尼」「諸地」「灌頂」《大事》說到了「十地」這些大乘重要的內容都出現於佛傳中無怪乎《大智度論》要以《佛本起經》為大乘經了比較的說說一切有部與銅鍱部的佛傳雖極力表彰佛的偉大但還少些大乘的氣息然說一切有部說四波羅蜜[9]銅鍱部說十波羅蜜圓滿而成佛[10]波羅蜜的項目部派間雖多少不同而波羅蜜為成佛的因行已成為一切部派共同的信仰

《佛本起因緣》——佛傳是依於「律藏」經補充而集成的《六度集》與《佛本起》成為部派佛教到大乘佛教的中介這是部派佛教所集出卻含有新的內容在《佛本起》中釋尊過去世為然燈佛所授記當來成釋迦牟尼佛([A95]Śākyamuni這是各部「律藏」所沒有的《四分律》卻例外[11]說一切有部也有然燈佛授記的傳說(是一切部派所公認的)卻沒有編入「三藏」如《阿毘達磨大毘婆沙論》卷一八三(大正二七九一六中)

「然燈佛本事當云何通此不必須通所以者何此非素怛纜毘柰耶阿毘達磨所說但是傳說諸傳所說或然不然」

然燈佛授記是傳說(屬於「雜藏」)是不必盡然的與說一切有部有關的佛傳如《眾許摩訶帝經》《佛說普曜經》等也就沒有編入然燈佛授記的事然在大眾部分別說系([A96]Vibhajyavāda)中然燈佛授記對於釋尊的歷劫修行是一關鍵性大事因為確認然燈佛授記時菩薩「得無生法忍」然後「菩薩為欲饒益有情願生惡趣隨意能往」[12]大菩薩的神通示現普度眾生都有了理論的根據菩薩的種種本生分別前後才有發心修行不退轉(得無生忍)菩薩最後身的行位安立有「從一地至一地」的「十地」說的成立[13]如「陀羅尼」《大智度論》說「聲聞法中何以無是陀羅尼名但大乘(法)中有」[14]可見聲聞三藏是沒有陀羅尼的可說陀羅尼是獨菩薩法然《智度論》又說「阿毘曇法陀羅尼義如是」[15]可見部派佛教中也有說陀羅尼的並且以阿毘曇的法門分別分別陀羅尼屬於法藏部的《佛本行集經》的確已說到陀羅尼了佛傳可能經過再補充但這是部派佛教主要是大眾部與分別說部的新內容引發了「大乘佛法」的開展

第六項 菩薩藏經與佛諸品

如上文所說的《六波羅蜜經》《道智大經》《三品經》以外還有《菩薩藏經》也見於《離垢施女經》《遺[A97]日摩尼寶經》《月燈三昧經》等[1]「菩薩藏」的確是先行的大乘法藏部([A98]Dharmaguptaka)已立「菩薩本因即名菩薩藏」[2]大眾部([A99]Mahāsāṃghika)也立「菩薩藏」如《分別功德論》所說[3]依法藏部「菩薩藏」是菩薩的本因——「本生」之類依《分別功德論》「菩薩藏」中是有「方等大乘」的部派佛教的「菩薩藏」是有關菩薩事的總集在大乘經中「菩薩藏」是一分大乘經的通稱然依《遺[A100]日摩尼寶經》等「菩薩藏」也是一部經的別名但部類無法確定在漢譯的大乘經中稱為《菩薩藏經》的

《菩薩藏經》
一卷
梁僧伽婆羅譯
《菩薩藏經》
三卷
秦鳩摩羅什譯
《大菩薩藏經》
二〇卷
唐玄奘譯
《大乘菩薩藏正法經》
四〇卷
趙宋法護等譯

這四部經中僧伽婆羅(Saṃghavarman)所譯的《菩薩藏經》是《大乘三聚懺悔經》的異譯依《離垢施女經》「菩薩藏」與「三品法」並列而僧伽婆羅譯本以「三品法門」為《菩薩藏經》是通稱的「菩薩藏」而不是一部的專稱與別有《菩薩藏經》不合鳩摩羅什(Kumārajīva)所譯的《菩薩藏經》就是編入《大寶積經》(一七)的〈富樓那會〉經說持戒頭陀忍辱精進智慧智慧中說一切法空明多聞求法的重要這是初期大乘經不是「先行大乘」後二部是同本異譯這部《大菩薩藏經》第一〈開化長者品〉說明出家的解脫法門從第二品以下是《密迹金剛力士經》《陀羅尼自在王經》《無盡意經》《諸法無行經》等編集所成這是可以比對而知的這是後期大乘的纂集所以部帙龐大與初期大乘經所說的《菩薩藏經》當然是不同了總之初期所傳的《菩薩藏經》還不能確切的知道是那一部

《遺[A101]日摩尼寶經》說「六波羅蜜及菩薩毘羅(藏)經及佛諸品」[4]「佛諸品」異譯都缺或以為「佛諸品」是「佛語品」的誤寫然《離垢施女經》說「誦習三品諸佛經」[5]《大智度論》說「菩薩禮佛有三品」[6]「三品法」是與十方諸佛有關的所以「佛諸品」可能為「諸佛三品經」的舊譯

原始的先行的大乘經依上來的研考主要為重悲的《六度集經》重智的《道智大經》——「原始般若」重信的《三品經》——禮十方諸佛的「懺悔法門」在大乘機運成熟聲中分頭傳出奏起了大乘的序曲一步步的進入「大乘佛法」的時代


校注

[0533001] 參閱拙作《原始佛教聖典之集成》(五五九——五六一) [0534002] 《大智度論》卷三三(大正二五三〇八上) [0534003] 《大般涅槃經》卷一五(大正一二四五二上) [0534004] 《小部譬喻》(南傳二六一) [0534005] 參閱拙作《原始佛教聖典之集成》(六〇四——六〇五) [0534006] 《大智度論》卷三三(大正二五三〇七中) [0535007] 《長阿含經》(一)《大本經》經文自說為「大因緣」「本起」與「因緣」相通隨各部派的取意而別 [0536008] 參閱拙作《原始佛教聖典之集成》(五二四——五三三) [0536009] 《大智度論》卷三三(大正二五三〇六下——三〇七上) [0536010] 《中阿含經》卷五八《法樂比丘尼經》(大正一七九〇上) [0536011] 《雜阿含經》卷一四(大正二九五中)此經又編為《中阿含經》的《大拘絺羅經》《中部》的《正見經》 [0536012] 參閱拙作《原始佛教聖典之集成》(五七三——五八四) [0537013] 《毘尼母經》卷四(大正二四八一八上) [0537014] 《四分律》卷三七(大正二二八三三中) [0537015] 《十誦律》卷二四(大正二三一七四中) [0537016] 《根本說一切有部毘奈耶》卷七(大正二三六六二上) [0538017] 《大智度論》卷一(大正二五六一上——中) [0540001] 《阿毘達磨大毘婆沙論》卷一八(大正二七九〇中) [0540002] 《十誦律》卷五七(大正二三四一九下——四二〇上) [0541003] 《辟支佛因緣論》卷上(大正三二四七三中) [0542004] 《大智度論》卷二(大正二五六七上) [0542005] 《阿毘達磨順正理論》卷一五(大正二九四一六中) [0542006] 《迦丁比丘說當來變經》(大正四九七上) [0542007] 《法滅盡經》(大正一二一一一九中) [0542008] 《瑜伽師地論》卷一六(大正三〇三六三上) [0542009] 《瑜伽師地論》卷一六(大正三〇三六五下——三六七上) [0542010] 《瑜伽師地論》卷一六(大正三〇三六四上) [0542011] 《成唯識論》卷五(大正三一二四下) [0543012] Sumaṅgalavilāsinī(I, p.15) [0544013] 《舍利弗問經》(大正二四九〇二下) [0544014] 《入大乘論》卷下(大正三二四六上) [0544015] 《正法念處經》卷四六(大正一七二七一上)又卷五二(大正一七三〇六中) [0544016] 《入大乘論》卷上(大正三二三九中) [0544017] 本項依拙作《原始佛教聖典之集成》〈不斷傳出的部派佛教聖典〉略為補充而成 [0546001] 《相應部迦葉相應》(南傳一三二九七) [0547002] 《雜阿含經》卷四一(大正二三〇二中——三〇三下)《相應部迦葉相應》缺佛請迦葉坐與分半座事(南傳一三三一七——三二四) [0547003] 《雜阿含經》卷四一(大正二三〇〇下——三〇一上)《相應部迦葉相應》(南傳一三二九九——三〇八) [0548004] 《分別功德論》卷上(大正二五三〇下) [0548005] 《瑜伽師地論》卷二五(大正三〇四一八中) [0548006] 《大正藏》編號一一三六——一一四四九〇五九〇六經《相應部迦葉相應》 [0548007] 《中部》(一一六)《仙吞經》(南傳一一下六六——七二)《增壹阿含經》卷三二(大正二七二三上——下) [0549008] 《佛五百弟子自說本起經》(大正四一九〇上——二〇二上)《摩訶僧祇律》卷一三(大正二二三三七上) [0549009] 《增壹阿含經》卷三二(大正二七二七上——中七二四上) [0549010] 《摩訶僧祇律》卷三二(大正二二四九一下) [0550011] 《摩訶僧祇律》卷一三(大正二二三三七上) [0550012] 《阿毘達磨大毘婆沙論》卷一二六(大正二七六六〇上) [0550013] 水野弘元《經集犀角經》注(南傳二四二五) [0550014] 《中部》(一二八)《隨煩惱經》(南傳一一下一九五)《銅鍱律大品》(南傳三九〇七)《四分律》卷四三(大正二二八八二下)《中阿含經》卷一七《長壽王本起經》(大正一五三五下) [0550015] 《四分律》卷五四(大正二二九六八中) [0550016] 《三論玄義檢幽集》卷六(大正七〇四六五中) [0550017] 《分別功德論》卷一(大正二五三二中) [0550018] 《小部譬喻》(南傳二六一——一〇) [0550019] 《大事》十地如山田龍城《大乘佛教成立論序說》所引(二六八) [0551020] 《佛本行集經》卷六(大正三六八〇下——六八二中)《方廣大莊嚴經》卷一(大正三五四四中——五四五上)《普曜經》卷一誤作「八百」(大正三四八七上——下) [0551021] 《阿毘達磨大毘婆沙論》卷一五一(大正二七七七二上) [0553001] 平川彰《初期大乘佛教之研究》(九八——一三三) [0554002] 靜谷正雄《初期大乘佛教之成立過程》(二九六) [0554003] 靜谷正雄《初期大乘佛教之成立過程》(二九三) [0554004] 靜谷正雄《初期大乘佛教之成立過程》(二七四) [0554005] 靜谷正雄《初期大乘佛教之成立過程》(四八) [0555006] 《四分律比丘戒本》(大正二二一〇二三上) [0555007] 《根本說一切有部戒經》(大正二四五〇八上) [0555008] 《十誦比丘波羅提木叉戒本》(大正二三四七九上) [0556009] 《十誦律》卷六一(大正二三四六四中——下)《根本說一切有部尼陀那目得迦》卷七(大正二四四四三中——四四五中)《增壹阿含經》卷四一(大正二七七三下——七七五中)《法句義釋》見《印度佛教固有名詞辭典》(六二一) [0556010] 《月光童子經》(大正一四八一五上以下)《申日經》(大正一四八一七下以下)《申日兒本經》(大正一四八一九下以下) [0556011] 《月光童子經》(大正一四八一六上)《申日經》(大正一四八一八中)《申日兒本經》(大正一四八一九下) [0556012] 《德護長者經》(大正一四八四〇中以下) [0556013] 《月光菩薩經》(大正三四一一上)注說「漢言」本經可能不是支謙譯的《申日經》也說「申日有子名旃羅法(漢言月光童子)」(大正一四八一八中)可能與《月明菩薩經》出於同一人所譯 [0556014] 《月燈三昧經》卷八(大正一五五九九下——六〇〇下) [0556015] 《根本說一切有部毘奈耶藥事》卷八(大正二四三六上——三七上) [0557016] 《心明經》(大正一四九四二下) [0557017] 《老女人經》(大正一四九一一下——九一二中) [0557018] 《根本說一切有部毘奈耶藥事》卷一〇(大正二四四四中) [0557019] 《七女經》(大正一四九〇七下——九〇九中) [0557020] 《小部本生》(南傳三九二六五)《小部譬喻長老尼譬喻》(南傳二七四〇五——四四六) [0560001] 《六度集經》卷七(大正三三九上——中) [0560002] 《六度集經》卷七(大正三三九下——四一上) [0560003] 《長阿含經》卷三《遊行經》(大正一一九上——下) [0560004] 《六度集經》卷七(大正三四三上) [0560005] 《出三藏記集》卷四(大正五五二九下) [0560006] 《出三藏記集》卷四(大正五五三六中) [0560007] 《大寶積經》卷七七〈富樓那會〉(大正一一四四一中) [0561008] 《六度集經》卷一(大正三一上)又卷五(大正三二四上——中)又卷六(大正三三二上) [0562009] 《持世經》卷一(大正一四六四四下) [0563001] 平川彰《初期大乘佛教之研究》(一二一) [0564002] 《尊婆須蜜菩薩所集論》卷九(大正二八七九五下——七九六上)《阿毘達磨大毘婆沙論》卷一五(大正二七七四上) [0564003] 《阿毘達磨大毘婆沙論》卷一五(大正二七七四上) [0564004] 《摩訶般若波羅蜜經》卷二一(大正八三七五中) [0565005] 一般作此說然我以為支讖所譯的是稱為《阿彌陀三耶三佛薩樓佛檀過度人道經》的那本《大阿彌陀經》 [0566006] 《出三藏記集》卷二(大正五五六中) [0566007] 梶芳光運《原始般若經之研究》(五五九——六五六) [0566008] 靜谷正雄《初期大乘佛教之成立過程》(四七——四九六〇——六四 [0567009] 《阿毘達磨大毘婆沙論》卷一五三(大正二七七八〇上) [0567010] 《道行般若波羅蜜經》卷一(大正八四二五下) [0567011] 《小品般若波羅蜜經》卷一(大正八五三七中) [0568012] 《摩訶般若波羅蜜鈔經》卷一(大正八五〇八下) [0568013] 《大般若波羅蜜多經》卷五五六(大正七八六六上) [0568014] 《佛母出生三法藏般若波羅蜜多經》卷一(大正八五八七中) [0568015] 《大明度經》卷一(大正八四七八下) [0568016] 《大般若波羅蜜多經》卷五三八(大正七七六三下) [0570001] 《法鏡經》(大正一二一八下) [0570002] 《郁迦羅越問菩薩行經》(大正一二二六下) [0570003] 《大寶積經》(一九)〈郁伽長者會〉(大正一一四七五下) [0570004] 《影印北京版西藏大藏經》卷二三(二六五) [0571005] 《離垢施女經》(大正一二九五下) [0571006] 《得無垢女經》(大正一二一〇五上) [0571007] 《大寶積經》(三三)〈無垢施菩薩應辯會〉(大正一一五六二中) [0571008] 平川彰《初期大乘佛教之研究》(一二四——一二七)但以《私呵昧經》所說的《三篋經》為《三品經》似乎不確 [0571009] 靜谷正雄《初期大乘佛教之成立過程》(一一八——一三二) [0572010] 《大乘三聚懺悔經》(大正二四一〇九五中) [0572011] 靜谷正雄《初期大乘佛教之成立過程》(一三七——一三八) [0572012] 《舍利弗悔過經》(大正二四一〇九〇上) [0572013] 《舍利弗悔過經》(大正二四一〇九一中) [0572014] 《菩薩藏經》(大正二四一〇八九下) [0572015] 《大寶積經》(一七)〈富樓那會〉(大正一一四五〇上)《華手經》卷一〇(大正一六二〇八下) [0573016] 《阿毘達磨大毘婆沙論》卷九九(大正二七五一一上) [0573017] 《犯戒罪報輕重經》(大正二四九一〇中)又《目連問戒律中五百輕重事》(大正二四九七二中) [0573018] 《阿毘達磨大毘婆沙論》卷一一四(大正二七五九三中) [0574019] 《增壹阿含經》卷一六(大正二六二五中) [0574020] 《舍利弗悔過經》(大正二四一〇九〇中) [0575021] 《雜阿含經》卷三七(大正二二七五下)《增支部十集》(南傳二二下二七〇——二七一) [0575022] 《舍利弗悔過經》(大正二四一〇九〇下——一〇九一上) [0575023] 《舍利弗悔過經》(大正二四一〇九一上) [0576024] 《舍利弗悔過經》(大正二四一〇九〇上) [0578001] 《大智度論》卷三三(大正二五三〇八上)又卷四六(大正二五三九四中) [0580002] 《佛本行集經》卷六〇(大正三九三二上) [0580003] 《銅鍱律大品》(南傳三一——七九)《彌沙塞部和醯五分律》卷一五一六(大正二二一〇一上——一一〇下)《四分律》卷三一——三三(大正二二七七九上——七九九中) [0580004] 《銅鍱律小品》(南傳四二七八——二八三)《四分律》卷四(大正二二五九〇中——五九一下)《彌沙塞部和醯五分律》卷三(大正二二一六下——一七中) [0581005] 《彌沙塞部和醯五分律》卷一五(大正二二一〇二下) [0582006] 《小部本生》(南傳二八一——二〇四) [0582007] 《望月佛教大辭典》所述(四七五一中——四七五二中) [0582008] 《修行本起經》卷上(大正三四六二中四六三上)又卷下(大正三四七一下——四七二上) [0585009] 《阿毘達磨大毘婆沙論》卷一七八(大正二七八九二上) [0585010] 《小部本生》(南傳二八九五——一〇〇) [0585011] 《四分律》卷三一(大正二二七八二上——七八五下) [0586012] 《異部宗輪論》(大正四九一五下) [0586013] 《普曜經》卷一(大正三四八七下)譯作「從住至住法門至阿惟顏」(灌頂)所說與「十住」說相合 [0586014] 《大智度論》卷二八(大正二五二六九中) [0586015] 《大智度論》卷五(大正二五九五下) [0587001] 《離垢施女經》(大正一二九五下)《遺日摩尼寶經》(大正一二一八九下)《月燈三昧經》卷七(大正一五五九八上) [0588002] 《三論玄義檢幽集》卷六(大正七〇四六五中) [0588003] 《分別功德論》卷一(大正二五三二中) [0589004] 《遺日摩尼寶經》(大正一二一八九下) [0589005] 《離垢施女經》(大正一二九五下) [0589006] 《大智度論》卷六一(大正二五四九五中)
[A1] avadāna【CB】apadāna【印順】
[A2] Tāmraśāṭīya【CB】Tāmraśātīyāḥ【印順】
[A3] 奇跡【CB】奇迹【印順】
[A4] Sarvāstivāda【CB】Sarvāstivādāḥ【印順】
[A5] 跡【CB】迹【印順】
[A6] 跡【CB】迹【印順】
[A7] 跡【CB】迹【印順】
[A8] 啟【CB】啓【印順】
[A9] 啟【CB】啓【印順】
[A10] Abhidharma【CB】abhidharma【印順】
[A11] Dharmaguptaka【CB】Dharmaguptāḥ【印順】
[A12] 序品【CB】序【印順】
[A13] 增壹阿含經序品【CB】增一阿含經序【印順】
[A14] Mahāsuññatāvāda【CB】Mahāsuññatāvādin【印順】
[A15] 兔【CB】兎【印順】
[A16] Mātaṅgā【CB】Mataṅga【印順】
[A17] Śārdūlakarṇāvadāna【CB】Śardūlakarṇâvadāna【印順】
[A18] Sarvāstivāda【CB】Sarvāstivādāḥ【印順】
[A19] Dharmaguptaka【CB】Dharmaguptakāḥ【印順】
[A20] 呪【CB】咒【印順】
[A21] Kātyāyanīputra【CB】Kātyāna【印順】
[A22] 污【CB】汙【印順】(cf. 《瑜伽師地論》卷16(CBETA, T30, no. 1579, p. 364, a6-7))
[A23] Tāmraśāṭīya【CB】Tāmraśātīyāḥ【印順】
[A24] Pāli【CB】pāli【印順】
[A25] [-]【CB】注【印順】
[A26] 注【CB】[-]【印順】
[A27] Mahāsāṃghika【CB】Mahāsaṃghikāḥ【印順】
[A28] Mañjuśrī【CB】Maũjuśrī【印順】
[A29] Prajñāruci【CB】Prajũāruci【印順】
[A30] Saṃmatīya【CB】Sammatiyāḥ【印順】
[A31] Pratyeka-buddha【CB】pratyeka-buddha【印順】
[A32] Pratītyaka-buddha【CB】pratītyka-buddha【印順】
[A33] Rājagṛha【CB】Rajagṛha【印順】
[A34] Vārāṇasī【CB】Pārāṇasī【印順】
[A35] Ṛṣipatana【CB】Ṛsipatana【印順】
[A36] Jaina【CB】jaina【印順】
[A37] 跡【CB】迹【印順】
[A38] 跡【CB】迹【印順】
[A39] 跡【CB】迹【印順】
[A40] Tāmraśāṭīya【CB】Tāmraśātīyāḥ【印順】
[A41] Lokottaravāda【CB】Lokottaravādināḥ【印順】
[A42] 裡【CB】裏【印順】
[A43] 本生經【CB】本生經【印順】
[A44] Paramārtha【CB】Paramârtha【印順】(cf. 法照法師按統一格式)
[A45] Dharmaguptaka【CB】Dharmaguptāḥ【印順】
[A46] 呪【CB】咒【印順】
[A47] Mahāsāṃghika【CB】Mahāsaṃghikāḥ【印順】
[A48] Sarvāstivāda【CB】Sarvāstivādāḥ【印順】
[A49] 日【CB】曰【印順】
[A50] 佛諸【CB】諸佛【印順】(cf. 《佛說遺日摩尼寶經》卷1(CBETA, T12, no. 350, p. 189, c2-3))
[A51] Sarvāstivāda【CB】Sarvāstivādāḥ【印順】
[A52] Guṇabhadra【CB】Gaṇabhadra【印順】
[A53] Candraprabhā【CB】Cundapabha【印順】
[A54] 授【CB】受【印順】
[A55] Kṛkin【CB】Krki【印順】
[A56] 日【CB】曰【印順】(cf. 《佛說遺日摩尼寶經》卷1(CBETA, T12, no. 350, p. 189, b5))
[A57] Ṣaṭpāramitā-saṃgīti【CB】ṣaṭ-pāramitā-saṃgīti 【印順】
[A58] 菹【CB】𦵔【印順】(cf. 《六度集經》卷5(CBETA, T03, no. 152, p. 24, a27-29))
[A59] Amitābha【CB】Amita【印順】
[A60] Lokakṣema【CB】Lokarakṣa【印順】(cf. 法照法師按Nattier (2008: 73), Lancaster (1969: 11-12))
[A61] Aṣṭasāhasrikāprajñāpāramitā【CB】aṣṭasāhasrikāprajñāpāramitā【印順】
[A62] sarvākārajñatācaryā prathamaḥ parivartaḥ【CB】sarvākarajñāta caryā parivarta【印順】
[A63] sarvajña【CB】sarvājñā【印順】
[A64] sarvākārajñatā【CB】sarvākarajña【印順】
[A65] sarvathājñāna【CB】sarvāthajñ-āna【印順】
[A66] sarvajñāna【CB】sarvājñāna【印順】
[A67] sarvākārajñatā【CB】sarvākarajñata【印順】
[A68] Pañcaviṃśatisāhasrikā Prajñāpāramitā【CB】Pañcaviṃśatisāhasrikā-prajñāpāramita【印順】(cf. 法照法師按Based on the edition by N. Dutt, Takayasu Kimura)
[A69] Sarvākārajñatādhikāraḥ Subhūtiparivartaḥ【CB】sarvākārajñatādhikāraḥ subhūti parivartaḥ【印順】
[A70] 那麼【CB】那末【印順】
[A71] [-]【CB】道【印順】
[A72] (道)【CB】[-]【印順】(cf. 《出三藏記集》卷2(CBETA, T55, no. 2145, p. 6, b7-9))
[A73] 序【CB】[-]【印順】
[A74] mahāyāna【CB】mahāyan【印順】
[A75] 裡【CB】裏【印順】
[A76] Prajñāruci【CB】Prajñarucī【印順】
[A77] 迴【CB】回【印順】(cf. 《菩薩藏經》卷1(CBETA, T24, no. 1491, p. 1089, b4))
[A78] pariṇāma【CB】pariṇama【印順】
[A79] 迴【CB】廻【印順】(cf. 《小品般若波羅蜜經》卷3〈迴向品 7〉(CBETA, T08, no. 227, p. 547, c12))
[A80] 裡【CB】裏【印順】
[A81] nidāna【CB】nidana【印順】
[A82] 裡【CB】裏【印順】
[A83] Lokottaravāda【CB】Lokottaravadināḥ【印順】
[A84] Tāmraśāṭīya【CB】Tāmraśātīyāḥ【印順】
[A85] Nidānakathā【CB】nidanak-athā【印順】
[A86] Mahīśāsaka【CB】Mahīśāsakāḥ【印順】
[A87] Mahāsāṃghika【CB】Mahāsaṃghikāḥ【印順】
[A88] 跡【CB】迹【印順】
[A89] Mūlasarvāstivāda【CB】Mūlasarvāstivādin【印順】
[A90] Sarvāstivāda【CB】Sarvāstivadin【印順】
[A91] Daśabalakāśyapa【CB】Daśabala-kāśy-apa【印順】
[A92] Jetavanānāthapiṇḍadasyārāma【CB】Jetavana Anāthapiṇḍadasyārāma【印順】
[A93] Dharmaguptaka【CB】Dharmagupta【印順】
[A94] 跡【CB】迹【印順】
[A95] Śākyamuni【CB】Sakyamuṇi【印順】
[A96] Vibhajyavāda【CB】Vibhājyavādināḥ【印順】
[A97] 日【CB】曰【印順】(cf. 《佛說遺日摩尼寶經》卷1(CBETA, T12, no. 350, p. 189, b5))
[A98] Dharmaguptaka【CB】Dharmaguptāḥ【印順】
[A99] Mahāsāṃghika【CB】Mahāsaṁghikāḥ【印順】
[A100] 日【CB】曰【印順】(cf. 《佛說遺日摩尼寶經》卷1(CBETA, T12, no. 350, p. 189, b5))
[A101] 日【CB】曰【印順】(cf. 《佛說遺日摩尼寶經》卷1(CBETA, T12, no. 350, p. 189, b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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