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品 雙大品
第三十一 牛角林小經
如是我聞。——
一時,世尊在那帝伽之磚瓦造精舍。爾時尊者阿㝹樓馱、尊者難提及尊者金毘羅住牛角娑羅林。於此世尊日暮從宴默而起,行往牛角娑羅林。守林人遙見世尊來臨。見而白世尊曰:「沙門!勿入此林,此有三善男子,為愛自我[1]者所住,勿與彼等不愉快。」尊者阿㝹樓馱聞守林人與世尊相問答。聞而言守林人曰:「汝守林人,勿阻止世尊,是我等尊師世尊來也。」於是尊者阿㝹樓馱往尊者難提及尊者金毘羅之處,往而〔阿㝹樓馱〕言尊者難提及尊者金毘羅曰:「尊者!來!尊者!來!我等尊師世尊來也!」於是尊者阿㝹樓馱,尊者難提及尊者金毘羅出迎世尊,一人接持世尊[P.206]之衣鉢,一人設座,一人準備洗足水。世尊坐於所設之座而洗足。彼等尊者稽首世尊,坐於一面,世尊問坐於一面之尊者阿㝹樓馱曰:
「阿㝹樓馱!汝等起居適宜否?資生之供給適宜否?施食無缺乏否?」〔阿㝹樓馱曰:〕「世尊!起居善!供給善!施食無缺乏。」〔世尊曰:〕「阿㝹樓馱!汝等和順、友誼、無諍而如乳水善融和,相互以愛敬之眼相見而住否?」〔阿㝹樓馱曰:〕「世尊!我等實和順、友誼、無諍而如乳水善融和、相互以愛敬之眼相見而住。」〔世尊曰:〕「阿㝹樓馱!汝等如何和順、友誼、無諍而如乳水善融和、相互以愛敬之眼相見而住耶?」〔阿㝹樓馱曰:〕「世尊!於此我作是念:『我與如是同行者俱〔共〕住,實是榮幸!誠是幸福也!』世尊!我於此等尊者於正於負,以起慈身業,於正於負以起慈口業,於正於負以起慈意業。世尊!我作是念:『於我捨[A1]己心,而從於此等尊者之心。世尊!如是我以捨[A2]己心,從於此等尊者之心。世尊!是故我等之身雖然各別,而心實是一也。』」
尊者難提……乃至……尊者金毘羅亦白世尊曰:「世尊!我作是念:『我與如是同行者俱住,實是榮幸,誠是幸福也。』世尊!我於此等尊者於正於負以起慈身業,於正於負以起慈口業、於正於負以起慈意業。世尊!我作是念:『於我以捨己心而[P.207]從此等尊者之心。』世尊!如是,我以捨己心,以從此等尊者之心。世尊!是故我等之身雖然各別,而心實是一也。世尊!如是,我等和順、友誼、無諍而如乳水善融和、相互以愛敬之眼相見而住。」
〔世尊曰:〕「善哉!阿㝹樓馱!善哉!阿㝹樓馱!復次,汝等不放逸、熱心、精進而住否?」〔阿㝹樓馱曰:〕「世尊!我等實是不放逸、熱心、精進而住。」〔世尊曰:〕「阿㝹樓馱!汝等如何不放逸、熱心、精進而住耶?」〔阿㝹樓馱曰:〕「世尊!於是,凡我等之中由村里行乞先歸來者,以設座,準備飲用水、洗淨水,及準備容器以入殘食[2]。由村里行乞後歸來者,若有食殘,彼若須要者即食之,若不須要時,或棄於無草之地,或投於無蟲之水中。彼收座、收飲用水、洗淨水,收納殘食,打掃齋堂。凡見飲用水瓶或洗淨水瓶或見浴缸,空虛無水之時者,即準備之。若彼不能獨自為者,以二次招手以示求助,我知以手之指示而幫助之。世尊!我等以其緣由而免多語。世尊!我等於每五日終夜為法談而集座。世尊!如是,我等不放逸、熱心、精進而住。」
〔世尊曰:〕「善哉!阿㝹樓馱!善哉!阿㝹樓馱!如是汝等住不放逸、熱心、精進,超越人法,到達安住殊勝最上知見否?」〔阿㝹樓馱曰:〕「無外此,世尊!於此我等任意以離欲,離不善法,有尋,有伺,由離生喜樂以成就初禪而住。世尊!我等實不放逸、熱心、精進而住,超越人法,到達安住於殊勝最上知見。」〔世尊曰:〕[P.208]「善哉!阿㝹樓馱!善哉!阿㝹樓馱!汝等超越此住,止揚此住,更超越其他之人法,到達殊勝最上知見之安住否?」〔阿㝹樓馱曰:〕「世尊!無外此。世尊!於此我等任意息尋伺,於內清淨,以成心一向,無尋、無伺,由定生喜樂,成就第二禪而住。世尊!此超越彼住,止揚彼住,更超其他人法,到達安住殊勝最上知見。」〔世尊曰:〕「善哉!阿㝹樓馱!善哉!阿㝹樓馱!汝等有超越此住,止揚此住,更超越其他人法,到達安住殊勝最上知見?」〔阿㝹樓馱曰:〕「世尊!無外此,世尊!於此我等任意不染於喜、住於捨、正念、正智而以身正受樂,聖者之所謂『捨、念、樂住』以成就第三禪而住。世尊!是超越彼住,止揚彼住,更超越其他人法,到達安住殊勝最上知見。」〔世尊曰:〕「善哉!阿㝹樓馱!善哉!阿㝹樓馱!汝等有超越此住、止揚此住,更超越其他之人法,到達安住殊勝最上知見否?」〔阿㝹樓馱曰:〕「世尊!無外此,世尊!於此我等任意捨樂、捨苦,先已以滅喜憂,不苦不樂而捨念清淨,成就第四禪而住。世尊!此超越彼住、止揚彼住,更超越其他人法,到達安住殊勝最上知見。」〔世尊曰:〕「善哉!阿㝹樓馱!善哉!阿㝹樓馱!汝等超越此住、止揚此住,更超越其他人法,到達安住殊勝最上知見否?」〔阿㝹樓馱曰:〕「世[P.209]尊!無外此。世尊!於此我等任意出離一切色想,消滅有對想,不作意於種種想,故以成就『虛空無邊』之虛空無邊處。世尊!此超越彼住、止揚彼住、更超越其他人法,到達安住殊勝最上知見。」〔世尊曰:〕「善哉!阿㝹樓馱!善哉!阿㝹樓馱!汝等超越此住、止揚此住、更超越人法,到達安住殊勝最上知見否?」〔阿㝹樓馱曰:〕「世尊!無外此。世尊!於此我等任意超越一切虛空無邊處,成就『識無邊』之識無邊處……乃至……超越一切識無邊處,成就『無何有』之無所有處……乃至……超越一切無所有,成就非想非非想處。世尊!此超越彼之住、止揚彼之住,更超越其他人法。到達安住殊勝最上知見。」〔世尊曰:〕「善哉!阿㝹樓馱!善哉!阿㝹樓馱!汝等超越此住,止揚此住,更超越其他人法,到達安住殊勝最上知見否?」〔阿㝹樓馱!曰:〕「世尊!無外此。世尊!於此我等任意超越一切非想非非想處,成就想受滅,而且以智慧見〔知〕漏滅盡。世尊!此超越彼住、止揚彼住,更超越其他人法,到達安住殊勝最上知見。世尊!而且我等從此安住,更見上妙其他安住。」〔世尊曰:〕「善哉!阿㝹樓馱!善哉!阿㝹樓馱!從其安住更無有上妙其他之安住。」
於是世尊對尊者阿㝹樓馱、難提及金毘羅,以說法談,教授、勸發、獎勵,令歡喜之後,從座起而行出。如是尊者阿㝹樓馱、尊者難提、及尊者金毘羅,送世尊[3][P.210]歸來,尊者難提及尊者金毘羅,言尊者阿㝹樓馱曰:「尊者阿㝹樓馱於世尊之面前,於有關告我等,諸漏滅盡,我等如是,對得如是住之具足之尊者阿㝹樓馱,如何述耶?」〔阿㝹樓馱曰:〕「尊者等對予勿述『我等如是得如是住具足。』唯予對尊者等,以心應心知:『此等尊者如是得如是住之具足。』諸天亦對予說:『此等尊者如是得如是住之具足。』世尊以此問,故予答也。」
是鬼藥叉提迦(長)詣世尊之處,詣而稽首世尊,坐於一面。坐於一面之鬼藥叉提迦向世尊作是言:「世尊!實跋耆人榮幸也,跋耆族是幸福,此處有住世尊、應供、等正覺者,及此等三善男子,即尊者阿㝹樓馱、尊者難提、尊者金毘羅。」聞鬼藥叉提迦之聲,地神即出聲曰:「實跋耆人榮幸,跋耆族是幸福也,此處有住世尊、應供、等正覺者及此等三善男子,即尊者阿㝹樓馱、尊者難提、尊者金毘羅。」聞地神之聲、四天王即……乃至……三十三天……乃至……焰摩天……乃至……兜率天……乃至……化樂天……乃至……他化自在天……乃至……梵眾天即出聲曰:「實跋耆人榮幸,跋耆族是幸福也,此處住世尊、應供、等正覺者及此等三善男子,即尊者阿㝹樓馱、尊者難提、尊者金毘羅。」如是實彼等尊者,其剎那、其瞬間以至梵天界皆知也。
〔世尊曰:〕「提迦!其如是!提迦!其如是!提迦!此等三善男子從在家而為出家行者,其善家若以喜此等三善男子以明心憶持者,其善家將長久饒益、幸福。[P.211]提迦!此等三善男子從在家而為出家行者,其善家之族,喜此等三善男子以明心憶持者,其善家族將長久饒益、幸福。提迦!此等三善男子從在家而為出家行者,其村里若喜此等三善男子以明心憶持者,其村里將長久饒益、幸福。提迦!此等三善男子從在家而為出家行者。其聚落若……〔乃至〕……於其聚落……〔乃至〕……其都城……〔乃至〕……於其都城……〔乃至〕……其國,若喜此等三善男子以明心憶持者,其國應長久饒益、幸福。提迦!全王族若喜此等三善男子以明心憶持者,全王族應長久饒益、幸福。提迦!若全婆羅門喜此等三善男子以明心憶持者,全婆羅門應長久饒益、幸福、提迦!全庶民族喜此等三善男子以明心憶持者,全庶民族應長久饒益、幸福。提迦!全奴隸族若喜此等三善男子以明心憶持者,全奴隸族應長久饒益、幸福。提迦!以俱天之世界、俱魔之世界、俱梵天之世界、俱沙門、婆羅之門世界、俱天人之世界,若喜此等三善男子以明心憶持者,俱天之世界、俱魔之世界、俱梵天之世界、俱沙門、婆羅門之世界、俱人天之世界、應長久饒益、幸福。提迦!見此等三善男子為多數人之饒益、為多數人之幸福、為世間之慈愍、為人天利益、饒益、幸福,以達如是。」
世尊如是說已,鬼藥叉提迦歡喜信受世尊之所說。
[P.212]第三十二 牛角林大經
如是我聞。——
一時,世尊在牛角娑羅林與眾多皆知之有名長老聲聞等俱。即尊者舍利弗、尊者大目犍連、尊者大迦葉、尊者阿㝹樓馱、尊者麗瓦達、尊者阿難及其他皆知之有名長老聲聞等俱。於此尊者大目犍連日暮從宴默而起,往尊者大迦葉之處,往而言尊者大迦葉曰:「尊者迦葉!我等為聞法,往尊者舍利弗之處。」「然!」尊者大迦葉應諾尊者大目犍連。如是尊者大目犍連、尊者大迦葉及尊者阿㝹樓馱為聞法而往尊者舍利弗之處。尊者阿難見尊者大目犍連、尊者大迦葉、及尊者阿㝹樓馱為聞法往尊者舍利弗之處;因此尊者阿難見而往尊者麗瓦達之處,言尊者麗瓦達曰:「尊者麗瓦達!有些真人[A3]為聞法而往尊者舍利弗之處。尊者麗瓦達,我等亦應為聞法而往尊者舍利弗之處。」「然!」尊者麗瓦達,應諾尊者阿難。於是尊者麗瓦達及尊者阿難為聞法而往尊者舍利弗之處。
尊者舍利弗見尊者麗瓦達及尊者阿難自遙遠而來。見而言尊者阿難曰:「善來!尊者阿難!善來!尊者阿難!世尊之侍者,世尊之側近者。尊者阿難!牛角娑羅林實為美麗可愛;夜有月之明、娑羅花盛開、天香馥郁。尊者阿難!何類比丘方能輝[P.213]耀牛角娑羅林耶?」阿難答曰:「尊者舍利弗,是比丘多聞而護持所聞,積聚所聞,而且初善、中善、終亦善,有義,有文,說示完全具足清淨梵行,如是多聞一切法,所護持以語習得,以意思惟,以見洞察。彼於四眾斷隨眠[1]以圓滑流暢[2]語句宣說正法。尊者舍利弗!如是比丘方能輝耀牛角娑羅林也。」
如是說已,尊者舍利弗言尊者麗瓦達曰:「尊者麗瓦達尊者阿難閃耀自心之見已。今我等復問尊者麗瓦達,牛角娑羅林實是可愛美麗……尊者麗瓦達!何類比丘方能輝耀牛角娑羅林耶?」麗瓦達曰:「尊者舍利弗!是比丘如樂宴默,好宴默,以修內心靜止,不輕禪定,以成就觀,好空閑處者也。尊者舍利弗!如是比丘方能輝耀牛角娑羅林也。」
如是說已,尊者舍利弗言尊者阿㝹樓馱曰:「尊者阿㝹樓馱!尊者麗瓦達閃耀自心之見已。今我等復問尊者阿㝹樓馱,牛角娑羅林實是可愛美麗……尊者阿㝹樓馱,何類比丘方能輝耀牛角娑羅林耶?」阿㝹樓馱曰:「尊者舍利弗!是比丘能以清淨超人之天眼觀千世界。尊者舍利弗!恰如具眼者登於高樓上,觀千之輞圈,如是,尊者舍利弗,比丘以清淨超人之天眼觀千世界。尊者舍利弗!此類〔比丘〕方能輝耀牛角娑羅林也。」
如是說已,尊者舍利弗言尊者大迦葉曰:「尊者迦葉!尊者阿㝹樓馱閃耀自心之見已。今我等問尊者大迦葉,牛角娑羅林實是可愛美麗……尊者迦葉!何類比丘方[P.214]能輝耀牛角娑羅林耶?」大迦葉曰:「尊者舍利弗!是比丘自林住,而且稱說林住。自乞食而活,稱說乞食而活。自著糞掃衣,稱說著糞掃衣。自持三衣,稱說持三衣。自少欲而稱說少欲,自知足而稱說知足。自獨居而稱說獨居。自不染於世俗,稱說不染於世俗。自發勤精進而稱說發勤精進。自戒成就而稱說戒成就。自定成就而稱說定成就。自慧成就而稱說慧成就。自解脫成就而稱說解脫成就。自解脫知見成就而稱說解脫知見成就。尊者舍利弗!如是比丘方能輝耀牛角娑羅林也。」
如是說已,尊者舍利弗言尊者大目犍連曰:「尊者目犍連!尊者大迦葉述說自心之見已。今我等問尊者大目犍連,牛角娑羅林實是美麗可愛……尊者目犍連!何類比丘方能輝耀牛角娑羅林耶?」大目犍連曰:「尊者舍利弗!是二比丘為談勝法,彼等相互發問、相互發問而不倦應答,而且彼等法談是有益。尊者舍利弗,如是比丘方能輝耀牛角娑羅林也。」
是尊者大目犍連言尊者舍利弗曰:「尊者舍利弗!我等皆已閃耀自心之見。今我等問尊者舍利弗:『尊者舍利弗!牛角娑羅林實是可愛,夜有月之明,娑羅花盛開,天香馥郁。尊者舍利弗!何類〔比丘〕方能輝耀牛角娑羅林耶?』」〔舍利弗曰:〕「尊[P.215]者目犍連!是比丘以征服自心不為自心所征服。彼雖得如何住之成就,於此欲早晨住者乃得住,又欲日中住者乃得住,欲日暮住者乃得住。尊者目犍連!恰如王或宰相有種種色之衣以入於衣箱,彼對如何之衣裳,此欲以早晨著用者乃得著之,欲日中著用者乃得著之,欲日暮著用者乃得著之,尊者目犍連!如是比丘以征服自心,而不隨從自心,彼雖得如何住之成就,於此欲早晨住者乃早晨得住,欲日中住者乃得住,欲日暮住者乃得住。尊者目犍連!如是比丘方能輝耀牛角娑羅林也。」
尊者舍利弗言彼等尊者曰:「尊者等!我等皆已閃耀自心之見。然!我等詣世尊之處,詣而以此事告世尊,如世尊為我等說,如是我等即憶持其所說。」「然!」彼等尊者應諾尊者舍利弗。於是彼等尊者詣世尊處。詣而稽首世尊,坐於一面。坐於一面之尊者舍利弗白世尊曰:「世尊!尊者麗瓦達及尊者阿難,為聞法來至我處,世尊!我見尊者麗瓦達及尊者阿難遙遠而來,見而對尊者阿難作如是言:『善來!尊[P.216]者阿難!善來!尊者阿難!世尊之侍者,世尊之側近者,尊者阿難!牛角娑羅林實是可愛,夜有月之明,娑羅花盛開,天香馥郁。尊者阿難!何類比丘方能輝耀牛角娑羅林耶?』世尊!如是說已,尊者阿難言我曰:『尊者舍利弗!是比丘多聞而護持所聞、積聚所聞,且能初善、中善、終亦善,有義、有文,說示完全具足清淨梵行,如是一切法,多聞護持,以語習得,以意思惟,以見洞察。於彼斷四眾睡眠,以圓滑流暢之語句宣說正法。尊者舍利弗!如是比丘應輝耀牛角娑羅林也。』」〔世尊曰:〕「善哉!舍利弗!善哉!如此答為阿難之正答。舍利弗!實阿難多聞而護持所聞、積聚所聞,而且如初善、中善、終亦善,有義、有文,說示完全清淨之梵行,如是多聞護持法,以語習得,以意思惟,以見洞察,彼斷四眾睡眠,以圓滑流暢之語句宣說正法。」
〔舍利弗曰:〕「世尊!阿難尊者如是說已,我言尊者麗達瓦曰:『尊者麗瓦達!由尊者阿難閃耀自心之見已,今我等問尊者麗瓦達,尊者麗瓦達,此牛角娑羅林甚可愛樂……尊者麗瓦達!何類比丘方能輝耀牛角娑羅林耶?』世尊!如是說已,尊者麗瓦達答曰:『尊者舍利弗!是比丘樂宴默、好宴默,以修內心靜止,不輕蔑禪定,以成就觀,好空閑處者也。尊者舍利弗!如是比丘方能輝耀牛角娑羅林也。』」〔世尊曰:〕「善哉!舍利弗!善哉!如此答為麗瓦達之正答。舍利弗!因麗瓦達實樂宴默、好宴默、修內心靜止,不輕蔑禪定,以成就觀,好空閑處者也。」
[P.217]〔舍利弗曰:〕「世尊!麗瓦達如是說已,我言尊者阿㝹樓馱曰:『尊者阿㝹樓馱!由尊者麗瓦達閃耀自心之見已。今我等復問尊者阿㝹樓馱,尊者阿㝹樓馱!此牛角娑羅林甚是可愛……尊者阿㝹樓馱,何類比丘方能輝耀牛角娑羅林耶?』世尊我如是說已,尊者阿㝹樓馱答我曰:『尊者舍利弗!是比丘以清淨超人之天眼以見千世界。尊者舍利弗!恰如具眼者登於高樓上,能見千之輞圈,尊者舍利弗!如是比丘以清淨超人之天眼見千世界。尊者舍利弗!如是比丘能輝耀牛角娑羅林也。』」〔世尊曰:〕「善哉!舍利弗!善哉!如此答為阿㝹樓馱之正答。舍利弗!因阿㝹樓馱實以清淨超人之天眼見千世界。」
〔舍利弗曰:〕「世尊!阿㝹樓馱如是說已,我言尊者大迦葉曰:『尊者迦葉!由尊者阿㝹樓馱閃耀自心之見已,今我等復問尊者大迦葉。尊者大迦葉!牛角娑羅林甚可愛樂……尊者迦葉!何類比丘方能輝耀牛角娑羅林耶?』世尊!我如是說時,尊者大迦葉答我曰:『尊者舍利弗!此比丘自是林住者,亦稱說林住。自乞食而活者,亦稱說乞食而活。自著糞掃衣,稱說著糞掃衣。自持三衣,稱說持三衣。自少欲,稱說少欲。自知足,稱說知足。自獨居,稱說獨居。自不染世俗,稱說不染世俗。自奮發精進,稱說奮發精進。自戒成就,稱說戒成就。自定成就,稱說定成就。自慧成就,稱說慧成就。自解脫成就,稱說解脫成就。自解脫知見成就,稱說解脫知見成就。尊者舍利弗!如是比丘能輝耀牛角娑羅林。』」世尊曰:「善哉!舍[P.218]利弗!善哉!如此答為迦葉之正答。舍利弗!因迦葉實是自林住,稱說林住……自解脫知見成就,稱說解脫知見成就。」
〔舍利弗曰:〕「世尊!迦葉尊者如是說已,我對尊者大目犍連作是言:『尊者目犍連!由尊者大迦葉閃耀自心之見已。今我等復問尊者大目犍連,尊者目犍連!此牛角娑羅林甚可愛樂……尊者目犍連!何類比丘方能輝耀牛角娑羅林耶?』世尊!我如是說已,尊者大目犍連答我曰:『尊者舍利弗!若二比丘共論勝法,彼等相互發問,相互發問應答不倦,且彼等之法談是有益。尊者舍利弗!如是比丘能輝耀牛角娑羅林。』」世尊曰:「善哉!舍利弗!善哉!如此答為目犍連之正答。舍利弗!因目犍連實是善談法者也。」
如是說已,尊者大目犍連白世尊曰:「世尊!我等對尊者舍利弗作是言:『尊者舍利弗!我等皆已閃耀自心之見解。今我等亦問尊者舍利弗,尊者舍利弗,牛角娑羅林甚可愛樂,夜有月之明,娑羅花盛開,天香馥郁。尊者舍利弗!何類比丘方能輝耀牛角娑羅林耶?』世尊!我如是說已,尊者舍利弗答我曰:『尊者目犍連!是比丘以征服自心,不為自心所征服,彼能隨願得住任何之成就住之成就,如欲早晨住者乃得住,如欲日中住者乃得住,欲日昏住者乃得住。尊者目犍連!恰如王或宰[P.219]相有種種色之衣以入於衣箱,彼於任何衣裳,如欲以早晨著用者乃得著之,欲日中著用者乃得著之。欲日暮著者乃得著之。尊者目犍連!如是比丘以征服自心,不為自心所征服,彼於任何住之成就,於此,即欲早晨住者乃得住之,欲日中住者乃得住之,欲日暮住者乃得住之。尊者目犍連!如是比丘能輝耀牛角娑羅林。』」世尊曰:「善哉!目犍連!善哉!如此之答為舍利弗之正答。目犍連!因舍利弗征服自心,不為自心所征服,彼能隨願得住任何之成就,於此,即欲早晨得住者乃得住之,欲日中住者乃得住之,欲日暮住者乃得住之。」
如是說已,尊者舍利弗白世尊曰:「世尊!我等誰是善說者耶?」〔世尊曰:〕「舍利弗!汝等各自皆是善說者。而且汝等亦聽吾之言,如是比丘能輝耀牛角娑羅林。舍利弗!是比丘從行乞歸還食後,結跏趺坐,置身端正以正念至於面前,決意:『只要我無取著而不至從漏心解脫者,不解此結跏趺坐。』舍利弗!如是比丘能輝耀牛角娑羅林也。」
世尊如是說已。彼等尊者歡喜信受世尊之所說。
[P.220]第三十三 牧牛者大經
如是我聞。——
一時,世尊在舍衛城祇陀林給孤獨園。爾時世尊呼諸比丘言:「諸比丘!」彼等比丘應諾:「世尊!」世尊乃說:
「諸比丘!具足十一支[1]之牧牛者,不能擁護增長牛群,云何為十一?諸比丘!是牧牛者不知色、不通相、不除蟲卵、不處置瘡痍、不起煙、不知渡處、不知應飲之物、不知道路、不通知牧場、無餘搾乳(留給牛犢)、不以最上恭敬以恭敬牡牛、牛父、牛群首領。諸比丘!具足此等十一支之牧牛者不能擁護增長牛群。諸比丘!如是又比丘具足十一法,此於法、律不能增大、興隆、成滿。云何為十一?曰:諸比丘!是比丘不知色、不通相、不除蟲卵、不處理瘡痍、不起煙、不知渡處、不知可飲之物、不知道路、不知行處、無餘搾乳、不以最上恭敬,以恭敬比丘、長老、耆宿、久修行者、僧伽之父、僧伽之首領。
諸比丘!云何比丘不知色?諸比丘!言是比丘不如實知任何色、所有之色是依四大、及四大之色。諸比丘!如是比丘謂不知色。諸比丘!云何比丘不通相?諸比丘!言是比丘不如實知有此業相者是愚人也、有此業相者是賢人。諸比丘!如是比丘謂不通相。諸比丘!云何比丘不除蟲卵?諸比丘!言此比丘以受生起欲之想念,不捨、不除、不滅、不斷、以受生起瞋之想念……乃至……以受生害之想念……以[P.221]受返復而起之惡不善法、不捨、不除、不滅、不斷。諸比丘!如是之比丘謂不除蟲卵。諸比丘!云何比丘不處理瘡痍?諸比丘!此比丘以眼見、執色相、執隨相。如是不防護眼根而住者,雖流入貪欲、憂慼、惡不善法,不為其防護,不護眼根、於眼根不生防護。以耳聞聲……乃至……以鼻嗅香……以舌嚐味……以身觸之所觸者……以意識法,於此等執相、執隨相。如是不防護意根而住者,流入貪欲、憂慼、惡不善之法,不為其防護、不護意根、於意根不生防護。諸比丘!如是謂比丘不處理瘡痍。諸比丘!云何比丘不起煙?諸比丘!言此比丘如所聞、如所受持、而不為其他廣說法。諸比丘!如是比丘謂不起煙。諸比丘!云何比丘不知渡處?諸比丘!言此比丘彼等多聞而通阿含[2]、持法、持律、持智母[3]之比丘,隨時而詣,不尋不問:『賢者!此如何?此如何之意義?』因此對彼,彼等尊者不顯所不顯,不開所不開,於法有種種疑問,而不除去疑問。諸比丘!如是比丘謂不知渡處。諸比丘!云何比丘不知飲水之處?諸比丘!言此比丘依如來所教說法、律時,對利義不得信受,對於法不得信受,不得隨伴法之歡喜。諸比丘!如是比丘謂不知應飲之物。諸比丘!云何比丘不知道路?諸比丘!言此比丘不如實知八支聖道。諸比丘!如是比丘謂不知道路。諸比丘!云何比丘不知行處?諸比丘!言此比丘不如實知四念處。[P.222]諸比丘!如是比丘謂不知行處。諸比丘!云何比丘無餘搾乳?諸比丘!言此比丘對有信之居士持來布施衣服、飲食、牀座、醫藥資具,其時比丘受之而不知限度。諸比丘!如是比丘謂無餘搾乳。諸比丘!云何比丘不以最上之恭敬恭敬彼等比丘、長老、耆宿、久修行者、僧伽之父、僧伽之首領,諸比丘!言此比丘對彼等比丘、長老、耆宿、久修行者、僧伽之父、僧伽之首領,於正於反,不作慈身業,不作慈口業,不[A4]作慈意業。諸比丘!如是比丘謂不以最上之恭敬恭敬彼等比丘、長老、耆宿、久修行者、僧伽之父、僧伽之首領。諸比丘!具足此等十一法之比丘於法、律,不能增大、興隆、圓滿。
諸比丘!具足十一支之牧牛者,得擁護增大牛群。云何為十一?言此牧牛者知色、通相、除蟲卵、處理瘡痍、起煙、知渡處、知飲之物、知道路、知牧場、餘留奶乳、以最上之恭敬恭敬彼等牡牛、牛父、牛群之首領。諸比丘!具足此等十一支之牧牛者,得擁護增大牛群。諸比丘!如是,具足十一法之比丘亦能於此法、律,得增大、興隆、圓滿,云何為十一?言此比丘知色、通相、除蟲卵、處理瘡痍、起煙、渡處、應飲之物、道路、通行處、搾奶乳留存,以最上之恭敬恭敬彼等比丘、長老、耆宿、久修行者、僧伽之父、僧伽之首領。諸比丘!云何比丘知色?諸比丘![P.223]言此比丘於任何色,如實知諸色是依四大及四大之色也。諸比丘!如是比丘謂知色。諸比丘!云何比丘是通相?諸比丘!言此比丘如實知:『有此之業相者是愚人、有此業相者是賢人也。』諸比丘!如是比丘是通於相。諸比丘!云何比丘以除蟲卵?諸比丘!言此比丘不受生欲之想念,捨之、除之、滅之、斷之。將生之瞋念、想念……乃至……將生害之想念……不受返復生起惡不善法,捨之、除之、滅之、斷之。諸比丘!如是比丘是除蟲卵。諸比丘!云何比丘以處理瘡痍,諸比丘!言此比丘以眼見色、不執相、不執隨相,雖如是不防護彼之眼根而住,若將生起貪欲、憂慼、惡不善之法者,為其防護、以護眼根、於眼根生防護。以耳聞聲……乃至……以鼻嗅香……以舌嚐味……以身觸所觸者……以意識法,不執相、不執隨相,如是防護彼意根而住,若將生起貪欲、憂慼、惡不善之法者,為其防護,以護意根、於意根生防護。諸比丘!如是比丘是處理瘡痍。諸比丘!云何比丘以起煙?諸比丘!言此比丘如所聞而所受持,為其他廣說法。諸比丘!如是比丘謂起煙。諸比丘!云何比丘是知渡處?諸比丘!言此比丘對彼等多聞而通阿含、持法、持律、持智母之比丘,隨時而詣,尋問:『賢者!此如何?此之意義如何?』對於彼,彼等尊者以顯所不[P.224]顯、以開所不開、於有種種疑問之法以除疑問。諸比丘!如是比丘是謂知渡處。諸比丘!云何比丘是謂知應飲之物?諸比丘!言此比丘依如來之所教,說法、律之時,對其利義得信受、對於法得信受,得隨伴法之歡喜。諸比丘!如是比丘是謂知應飲之物。諸比丘!云何比丘知道路?諸比丘!言此比丘如實知八支聖道。諸比丘!如是比丘是謂知道路。諸比丘!云何比丘知行處?諸比丘!言此比丘如實知四念處。諸比丘!如是比丘謂知行處。諸比丘!云何比丘是餘存搾奶乳?諸比丘!言是比丘對有正信之居士持來衣服、飲食、牀座、醫藥資具之布施,其時比丘受之而知限度。諸比丘!如是比丘是謂知餘存搾奶乳。諸比丘!云何比丘是以最上之恭敬恭敬彼等比丘、長老、耆宿、久修行者、僧伽之父,僧伽之首領?諸比丘!言此比丘,對彼等比丘、長老、耆宿、久修行者、僧伽之父、僧伽之首領、於正於反,皆作慈身業、作慈口業、作慈意業。諸比丘!如是謂比丘以最上之恭敬恭敬彼等比丘、長老、耆宿、久修行者、僧伽之父、僧伽之首領。諸比丘!具足此等十一法之比丘,於此法、律,得增大、興隆、圓滿。」
世尊如是說已。彼等比丘歡喜信受世尊之所說。
[P.225]第三十四 牧牛者小經
如是我聞。——
一時,世尊於跋耆國郁伽奢羅,住恒伽河岸。爾時,世尊呼諸比丘言:「諸比丘!」彼等比丘應諾:「世尊!」世尊乃說:
「諸比丘!昔摩揭陀人有無智慧之牧牛者,雨期最後之月,於秋時不觀察恆河之此岸,不觀察彼岸,而於無渡口處,即驅牛群渡往須奇提訶國之對岸。諸比丘!於此牛密集於恒河之中流,忽遇災厄。何其故?諸比丘!如是,實彼摩揭陀人之牧牛者無智慧,因雨期最後之月,於秋時不觀察恒河之此岸、不觀察彼、此岸而於無渡口處,即驅牛群渡往須奇提河之對岸也。諸比丘!如是,任何沙門或婆羅門,闇於此界、闇於彼界、闇於魔界、闇於非魔界、闇於死神界、闇於非死神界者,對於彼等以可聽、可信而思惟者,彼等永久非饒益、成為不幸也。
諸比丘!昔摩揭陀人有智慧之牧牛者,雨期最後之月,於秋時,觀察恒河之此岸、觀察彼岸,依其渡口處,從牛驅渡往對岸須奇提訶國。彼先渡牡牛、牛父、牛群之首領。彼等橫渡恒河之流,安穩到達彼岸。其次即渡強力及善馴者。彼等亦橫渡恒河之流、安穩到達彼岸,其次即渡離乳牡牛,彼等亦橫渡河之流,安穩到達彼岸。其次即渡力弱之犢,彼等亦橫渡恒河之流,安穩到達彼岸。諸比丘!昔,若有犢子,只要以母牛之吼聲而導引之,彼亦橫渡恒河之流,安穩到達彼岸。何其故?[P.226]諸比丘!如是實摩揭陀人有智慧之牧牛者,雨期最後之月,於秋時,觀察恒河之此岸、觀察彼岸、依渡口處、從牛軀渡往對岸之須奇提訶國。諸比丘!如是實任何沙門或婆羅門通此界、通彼界、通魔界、通非魔界、通死神界、通非死神界者,對彼等可聽、可信而思惟者,彼等永久饒益、成為幸福。
諸比丘!猶如彼等牡牛、牛父,及牛群之首領,橫渡恒河之流,安穩到達彼岸,如是,諸比丘!彼等比丘成為阿羅漢,諸漏已盡,修行圓滿,所作已作,已棄重擔,逮達理想,斷存在之結,正智而解脫者,彼等橫渡魔之流,安穩到達彼岸。諸比丘!猶如彼等強力、善馴之牛,橫渡恒河,安穩到達彼岸,如是,諸比丘!彼等比丘斷五下分結,為化生者,於彼處般涅槃,依其界而不還者,彼等橫渡魔之流,安穩到達彼岸。諸比丘!猶如彼等離乳牡牛,橫渡恒河之流,安穩到達彼岸,如是,諸比丘!彼等斷三結,貪、瞋、癡薄,成為一來者、唯一次來此界而得苦盡之比丘,彼等橫渡魔之流,安穩到達彼岸。諸比丘!猶如彼等力弱之犢,橫渡恒河之流而安穩到達彼岸,如是,諸比丘!彼等斷三結,成為預流者,不墮惡趣者,已決定正覺之比丘,彼等橫渡魔之流,安穩到達彼岸。諸比丘!猶如小犢,只以母牛之吼聲而導引之,橫渡恒河之流,安穩到達彼岸,如是,諸比丘!彼等隨法,隨信之比丘,彼等橫渡魔之流,安穩到達彼岸。諸比丘!予通此界、通彼界、通魔界、通非魔界、[P.227]通死神界、通非死神界。諸比丘!如是對予?為可聽、可信者,於彼等成其饒益、幸福。」
世尊如是說,如是說之善逝、尊師,復曰:
第三十五 薩遮迦小經
如是我聞。——
一時,世尊在毘舍離城大林重閣講堂。爾時,離繫派之徒薩遮迦住毘舍離城,是好挑論者、巧論者,受眾多人所崇敬。彼於毘舍離對於眾,常作如次之語:「凡沙門或婆羅門雖擁有僧伽[1]、擁有伽那,為眾之師而更容許為應供、等正覺者,由予以論試論者,不見無震慄感動,不見不腋下流汗也。予若向無心之柱以論試論之,其〔柱〕因予以論試論之,亦即震慄感動,何況對於人乎?」是時尊者阿說示早晨著[P.228]衣,執持衣鉢、向毘舍離行乞。離繫派之徒薩遮迦彷徉於毘舍離,遙見阿說示來。見而往尊者阿說示之處。往而與尊者阿說示問訊,交談友誼親睦之語而立於一面。於一面立之離繫派徒薩遮迦言尊者阿說示曰:「卿阿說示!沙門瞿曇如何教導聲聞耶?而且以如何部門多轉教於沙門瞿曇之聲聞中耶?」〔阿說示曰:〕「阿義耶薩那!世尊以如是教導聲聞,而且以如是分別界說來引導其聲聞眾修學增進,即:『諸比丘!色是無常、受是無常、想是無常、行是無常、識是無常也。諸比丘!色是無我、受是無我、想是無我、行是無我、識是無我。一切行無常、一切法無我也。』阿義耶薩那!世尊如是以教導聲聞而且以如是部門多轉教於世尊之聲聞中。」〔薩遮迦曰:〕「卿阿說示!我等聞沙門瞿曇如是說,實是不快也,我等何時與彼瞿曇共會,共論議之,令彼脫離其邪見。」
其時五百離車人,為用事而集會於會議堂。離繫派之徒薩遮迦往離車人之處,往而言離車人曰:「來!離車人諸君!來!離車人諸君!今予將與沙門瞿曇共議論。若予對沙門瞿曇,如同他所知之聲聞阿說示比丘所確言,若如是主張者如是予對沙門瞿曇如以論拉論,強拉、拉轉之。猶如力強之人、以執長羊毛之毛而曳,強拉、拉轉。或又力強之釀造者,以大酒糟籃入深池,以執其籃端,拉之、強拉,拉[P.229]轉,如是予對沙門瞿曇以論拉論,強拉、拉轉。或如力強之漉酒人[2]以執毛篩之端、轉篩而篩之,篩落之,如是,予對沙門瞿曇以論篩論,轉篩而篩落之。或又如六十歲之象,入於深蓮池,稱為洗麻[3]之遊戲,如是實對予沙門瞿曇正是行麻洗之遊戲。來!離車人諸君!來!離車人諸君!今予與沙門瞿曇共議論。」時離車人或曰:「沙門瞿曇如何能論破離繫派之薩遮迦乎?實離繫派之薩遮迦以論破沙門瞿曇。」又離車人或曰:「彼之大言者離繫派之薩遮迦,如何能論破世尊乎?實世尊論破繫派之薩遮迦。」是五百離車人圍著離繫派之薩遮迦。即往大林之重閣講堂。
其時眾多比丘於露地經行。此離繫派之薩遮迦往彼等比丘之處。往而言彼等比丘曰:「諸賢!今彼瞿曇住何處耶?我等實欲會見彼瞿曇。」〔彼等曰:〕「阿義耶薩那!彼世尊入大林矣,為日中安息坐於一樹下。」此薩遮迦與離車之大眾共入大林,以詣世尊之處,詣而問訊世尊,交談友誼親睦之語,而坐於一面。彼等離車人或者向世尊問訊而坐一面。又或者向世尊問訊,交談友誼親睦之語而坐於一面。又或者向世尊合掌而坐於一面,又或者向世尊之面前奉報姓名而坐於一面,又或者默然而坐於一面。
[P.230]於一面坐之離繫派薩遮迦白世尊曰:「若卿瞿曇許諾解答予之所問,予則對卿瞿曇有少問。」〔世尊曰:〕「阿義耶薩那!汝欲者問之。」〔薩遮迦曰:〕「卿瞿曇如何教導聲聞乎!而且以如何部門多轉教卿瞿曇之聲聞耶?」〔世尊曰:〕「阿義耶薩那!予如是以教導聲聞,且以如是部門多轉教於予之聲聞。即:『諸比丘!色是無常,受是無常,想是無常,行是無常,識是無常也。諸比丘!色是無我,受是無我,想是無我,行是無我,識是無我也。一切行無常、一切法無我也。』阿義耶薩那!予如是以教導聲聞,而且以如是部門多轉教於予之聲聞中也。」〔薩遮迦曰:〕「卿瞿曇!於予現喻之。」〔世尊曰:〕「阿義耶薩那!示〔說〕之。」〔薩遮迦曰:〕「卿瞿曇!猶如彼等達於增大、興隆、成滿之一切種子類、植物類、依於地、而住於地,如是達於增大、興隆、成滿。卿瞿曇!猶又彼等依於力,作所作之業否?此皆依於地,住於地而如是作也。如是,卿瞿曇!此人以色為我者也,住於色,生起或善或惡。此人以受為我者也,住於受,生起或善或惡。此人以想為我者也,住於想,生起或善或惡。此人以行為我者也,住於行,生起或善或惡。此人以識為我者也,住於識,生起或善或惡。」〔世尊曰:〕「阿義耶薩那!汝豈非言:『色是予之我、受是予之我、想是予之我、行是予之我、識是予之我』耶?」〔薩遮迦曰:〕「卿瞿曇!予實言:『色是予之我、受是予之我、想是予之我、行是予之我、識是予之我。』而且此之大眾亦言然。」〔世尊曰:〕「阿義耶薩那!大眾實於汝何為!由此,阿義耶薩那!汝說明自論!」〔薩遮迦曰:〕「卿瞿曇!予實言:『色是予之我、受是予之我、想是予之我、行是予之我、識是予之我也。』」
[P.231]〔世尊曰:〕「阿義耶薩那!若然予以此問之,應依汝之意答之。阿義耶薩那!汝對此如何思惟耶?灌頂王族之王,於自己之領土,有『以殺應殺者,以剝奪應剝奪者,以驅逐應驅逐』之力否?猶如拘薩羅王之波斯匿,又猶如摩揭陀國王之阿闍世韋提希子。」〔薩遮迦曰:〕「卿瞿曇!灌頂王族之王,於自己之領土實有『殺應殺者、剝奪應剝奪者、驅逐應驅逐者』之力量,猶如於拘薩羅王之波斯匿,又猶如於摩揭陀王之阿闍世韋提希子。卿瞿曇!實於此等之僧伽、伽那、例如跋耆族、摩慮羅族,亦於自己之領土有『或殺應應殺者、或剝奪應應剝奪者、或驅逐應應驅逐者』之力量,何況灌頂王族之王,即如於拘薩羅王之波斯匿、摩揭陀王之阿闍世韋提希子乎?卿瞿曇!真實有力,應適行使其力。」〔世尊曰:〕「阿義耶薩那!汝對此如何思惟耶?汝言:『色是予之我。』汝於汝其色,有『予之色應如是、予之色不應如是』之力量否?」如是言時,離繫派之薩遮迦沈默無言。復次,世尊言離繫派之薩遮迦曰:「汝對此如何思惟耶?汝言:『色是予之我』汝於其色,有『予之色應如是、予之色不應如是』之力量否?」復次,離繫派之薩遮迦默而無言。於是世尊言薩遮迦曰:「阿義耶薩那!然解答之,汝今非沈默之時。阿義耶薩那!無論何人由如來如法問至三次不答者,其頭裂為七分也。」其時金剛手藥叉手執鐵金剛杵,輝熾以放焰光,立於離繫派之薩遮迦頭上之虛空中曰:「若此離繫派之薩遮迦,由世尊如法問至三[P.232]次,無答所問者,予從汝頭破為七分。」是時只有世尊及離繫派薩遮迦見彼金剛手藥叉。於是,薩遮迦恐怖、戰慄,髮毛豎立,願世尊庇護,以求世尊為避難處,世尊依所請,〔薩遮迦〕白世尊曰:「卿瞿曇!問予者,予應答之。」
〔世尊曰:〕「阿義耶薩那!對此如何思惟耶?汝言:『色是予之我。』汝於其色,有『予之色應如是、予之色不應如是』之力量否?」薩遮迦曰:「卿瞿曇!實無〔此力〕。」世尊曰:「阿義耶薩那!思念之!阿義耶薩那!思念而答之,因汝先及後,或後及先皆不一致。阿義耶薩那!對此如何思惟耶?汝言:『受是予之我。』汝於其受,有『予之受應如是、予之受不應如是』之力量否?」薩遮迦曰:「卿瞿曇!實無〔此力〕。」〔世尊曰:〕「阿義耶薩那!思念之!阿義耶薩那!思念而答之,因汝先及後,或後及先皆不一致。阿義耶薩那!對此如何思惟耶?汝言:『想是予之我。』汝於其想,有『予之想應如是、予之想不應如是』之力量否?」薩遮迦曰:「卿瞿曇!實無〔此力〕。」世尊曰:「阿義耶薩那!思念之!阿義耶薩那!思念而答之,因汝先及後,或後及先皆不一致。阿義耶薩那!對此如何思惟耶?汝言:『行是予之我。』汝於其行,有『予之行應如是、予之行不應如是』之力量否?」〔薩遮迦曰:〕「卿瞿曇!實無〔此力〕。」〔世尊曰:〕「阿義耶薩那!思念之!阿義耶薩那!思念而答之!汝先及後,或後及先皆不一致。阿義耶薩那!對此如何思惟耶?汝言:『識是予之我。』汝於其識,有『予之識應如是、予之識不應如是』之力量否?」〔薩遮迦曰:〕「卿瞿曇!實無〔此力〕。」〔世尊曰:〕「阿義耶薩那!思念之!阿義耶薩那!思念而答之!因汝先及後,或後及先皆不一致。阿義耶薩那!對此如何思惟耶?色是常否?或是無常否?」〔薩遮迦曰:〕「是無常,卿瞿曇!」〔世尊曰:〕「無常者是苦否?或樂否?」〔薩遮迦曰:〕「是苦,卿瞿曇!」〔世尊曰:〕「無常、苦、[P.233]變壞之法,視為『彼是予所有、予是彼,彼是予之我』者,是正確否?」〔薩遮迦曰:〕「卿瞿曇!實不正確也。」〔世尊曰:〕「阿義耶薩那!對此如何思惟耶?受……乃至……想……行……識是常否?或無常否?」〔薩遮迦曰:〕「是無常,卿瞿曇!」〔世尊曰:〕「無常者是苦否?或樂否?」〔薩遮迦曰:〕「是苦,卿瞿曇!」〔世尊曰:〕「無常、苦、變壞之法者,視為『彼是我所,予是彼,彼是予之我也』為正確乎?」〔薩遮迦曰:〕「實不正確,卿瞿曇。」〔世尊曰:〕「阿義耶薩那!對此如何思惟耶?其著於苦,依於苦,奇於苦,以苦,視為『彼為我所,予是彼,彼是予之我』彼應了知自苦、或與苦戰鬥而住否?」〔薩遮迦曰〕:「卿瞿曇!如何有斯,卿瞿曇!實無依據也。」
〔世尊曰:〕「阿義耶薩那!譬如一人欲得心材[4]之求心材者,往索心材,而執利斧入森林。於其處彼發現真直而壯之高大芭蕉樹,彼即截其根,截根而截梢,截梢而剽剝莖衣,彼雖剽剝其莖衣,亦不得膚材,何況有心材乎?如是,阿義耶薩那!汝於自論與予問答,被詰問、被對問、空無而敗。阿義耶薩那!依汝對毘舍離之眾,有述此語:『凡沙門或婆羅門雖擁有僧伽、伽那,為眾之師,雖容許為應供、等正覺者,由予以論試論者,不見無震慄、感動,不見不腋下流汗也。予若向無心之柱以論試論之,彼由予以論試論,亦皆令震慄、感動,何況對人乎!』阿義耶薩那!汝汗由前額流出,浸透上衣而流滴於地。阿義耶薩那!今在予身上無汗。」如是世尊[P.234]於彼眾,露出黃金色之身。如是說時,離繫派之薩遮迦沈默無言、懊惱、縮肩、低頭,悄悄不能回答而坐。
於是離車族東無伽者,知離擊派薩遮迦沈默無言,懊惱、縮肩、低頭,悄悄不能回答,白世尊曰:「世尊!予現喻之。」世尊曰:「以示之,東無伽。」〔東無伽曰:〕「世尊!譬如,村里或聚落之附近有蓮池,在此有一隻蟹,世尊!而且眾多之少年或少女,出此村里或聚落而來此蓮池。來而入此蓮池,從水裏取出蟹,以置於乾燥之地。世尊!若此蟹伸其肢脚,每被彼等少年或少女,或以木片、或砂礫切斷、割裂之,世尊!如是其蟹之肢脚皆被斷、裂、割斷,再不能如以前回於蓮池也。世尊!如是,離繫派薩遮迦一切之曲說、奸計、爭論由世尊悉皆切斷、割裂矣!世尊!而且,今離繫派之薩遮迦,不得抱有意志為爭論再詣於世尊之處。」如是言時,離繫派之薩遮迦向離車族之東無伽曰:「勿言!汝東無伽!勿言!汝東無伽!我等非與汝語,我等今與瞿曇語也。
卿瞿曇!此等之我等,勿關係其他凡庸之沙門婆羅門之言,此實不過戲論而已。卿瞿曇之聲聞如何遵教,以應說諭,斷疑、去猶豫、得無所畏、不他其他而住師教耶?」〔世尊曰:〕「阿義耶薩那!是我之聲聞,凡是色,而過去、未來、現在,或[P.235]內、或外、或粗、或細、或醜、或美、或遠、或近之一切,以如實正慧見:『彼非予所有、予非彼、彼非予之我。』阿義耶薩那!又,凡是受……乃至……凡是想……凡是行……凡是識,而過去、未來、現在、或內、或外、或粗、或細、或醜、或美、或遠、或近之一切,以如實正慧見:『彼非予所有,予非彼,彼非予之我。』阿義耶薩那!予之聲聞如此遵教,以應說諭、斷疑、去猶豫,得無所畏,不依其他而住師教。」〔薩遮迦曰:〕「卿瞿曇!比丘如何,應供、諸漏已盡,修行圓滿,所作已作,捨棄諸重擔,到達理想,斷存在之結,正慧而為解脫者乎?」〔世尊曰:〕「阿義耶薩那!於是,比丘,凡是色,而過去、未來、現在,或內、或外、或粗、或細、或醜、或美、或遠、或近之一切,以如實直覺正慧以見:『彼非予所有,予非彼、彼非予之我。』無取著而住解脫也。凡是受……乃至……想……行……識而過去、未來、現在,或內、或外、或粗、或細、或醜、或美、或遠、或近之一切,以如實正慧見:『彼非予所有,予非彼,彼非予之我。』無取著而住解脫也。阿義耶薩那!比丘如此為應供,諸漏已盡,修行圓滿,所作已作,棄諸重擔,到達理想,斷存在之結,正智而解脫。阿義耶薩那!如是解脫心之比丘,成就三無上:[A5]見無上、道無上、解脫無上也。阿義耶薩那!如是解脫之比丘,恭敬、尊重、尊敬、崇拜如來,即彼佛世尊為菩提而說法,彼調御者之世尊,為調御而說法,彼寂靜者之世尊為寂靜而說法,彼度者之世尊,為度而說法,彼涅槃者之世尊,為般涅槃而說法也。」
如是說時,離繫派薩遮迦白世尊曰:「卿瞿曇!我等想對卿瞿曇以論論戰者,實是鹵莽、輕[A6]率也。卿瞿曇!若攻擊狂象,使人安泰;但攻擊卿瞿曇即令人不得安泰。[P.236]卿瞿曇!若攻擊燃燒火團,使人安泰;但攻擊卿瞿曇,不得令人安泰。卿瞿曇!以攻擊猛烈之毒蛇,使人安泰;但攻擊卿瞿曇,即令人不得安泰。卿瞿曇!我等想對卿瞿曇以論論戰者,實是鹵莽、輕[A7]率也。卿瞿曇!明朝與比丘眾共受我〔請〕食!」世尊默然而受之。
於是離繫派之薩遮迦知世尊受諾,向彼等離車人曰:「離車人之諸君!請聽予,沙門瞿曇與比丘眾共受明朝之請食,然者汝等諸君,有適當者應持來。」於是彼等離車人其夜備具五百釜食之施食,持來於離繫派之薩遮迦。如是,離繫派之薩遮迦設殊妙之嚼食、噉食,於自己之園,時告世尊曰:「卿瞿曇!食備矣!」於是世尊早晨著衣,執持衣鉢,往離繫派薩遮迦之園。往而與比丘眾坐於所設之座。於是離繫派之薩遮迦以世尊為上首而向比丘眾以自手供養奉侍殊妙之嚼食、噉食。離繫派之薩遮迦見世尊食已,手離鉢後,〔自〕執一卑牀於一面坐。於一面坐已,薩遮迦白世尊曰:
[P.237]「卿瞿曇!於是施若有功德及功德地者,願為施與者[5]之幸福。」〔世尊曰:〕「阿義耶薩那!如斷貪、瞋、癡之予,之應供者而生者,應成為汝者。」
第三十六 薩遮迦大經
如是我聞。——
一時,世尊在毘舍離城大林重閣講堂。爾時,世尊早晨著衣,執持衣鉢,往毘舍離城行乞。於是離繫派薩遮迦彷徉而詣大林之重閣講堂。尊者阿難遙見離繫派之薩遮迦來。見而白世尊曰:「世尊!彼好論巧論而受眾多人尊敬之離繫派薩遮迦來,世尊!彼以欲毀損佛、毀損法、毀損僧伽者也。世尊!世尊宜以慈愍與坐少時。」世尊乃坐所設之座。於是離繫派薩遮迦詣世尊之處,詣而問訊世尊,交談友誼親睦之語,而於一面坐。於一面坐之離繫派薩遮迦白世尊曰:
「卿瞿曇!或沙門、婆羅門具足於身修習之行,然而不住於心修習行。卿瞿曇!實於彼等得身之苦受。卿瞿曇!若得身之苦受者,即生髀之痳痺,心臟破裂,又從[P.238]口吐出熱血,及至狂氣、亂心也。卿瞿曇!於彼有隨彼身之心、服從身之力,何由是不修習心也。卿瞿曇!又或沙門、婆羅門,具足心修習之行,然而不住於身修習之行。卿瞿曇!實於彼等得心之苦受。卿瞿曇!若有得心之苦受者,即生髀之痳痺,心臟破裂,又從口吐出熱血,及至狂氣、亂心。卿瞿曇!於彼有隨彼心之身,服從於心之力,何由不修習身也。卿瞿曇!如是予生是念:『實卿瞿曇之聲聞雖具足心修習之行,然而不住於身修習。』」
〔世尊曰:〕「阿義耶薩那!汝所聞之身修習是如何耶?」〔薩遮迦曰:〕「例如難陀瓦奢[1]、其沙山奇奢、末迦利瞿舍梨子,卿瞿曇!實彼等裸形[2]而不作法者、嘗手者。彼等請『來!』不受;請『留之!』不受;所持來者,不受;特設者,不受;特定處之請,不受;彼等從壺口或皿緣之直接,不受;於閾內,不受;在棒間,不受;在杵間,不受;二人食時〔唯其中一人與之〕,不受;由妊婦,不受;由授乳中之婦,不受;由曾為男人所擁抱之女人,不受;〔饑饉之時〕所集者,不受;立近狗處,不受;有蠅之群,不受;魚肉不食;穀酒、果酒、粥汁,不飲。彼等或一家受食者而住一吃食,或二家受食者,住二吃食,或七家受食者,住七吃食而過日。又,唯依一施而過日,又,唯依二施而過日,又依七施而過日。或從事於一日一食,或二日一食、或七日一食,如是半月一食之定期食之修行。」〔世尊曰:〕「阿義耶薩那!彼等唯以此而過日否?」〔薩遮迦曰:〕「卿瞿曇!實不然,卿瞿曇!彼等有時嚼殊妙之嚼食、噉殊妙之噉食、嚐殊妙之味食,飲殊妙之飲料。彼等依此得體力,增長、肥滿。」〔世尊曰:〕「阿義耶薩那!彼等先捨而後集。如是有此身之集散。[P.239]復次,阿義耶薩那!汝所聽之心修習是如何耶?」離繫派薩遮迦關於心修習被世尊所問,亦不能說明。
於是世尊言離繫派之薩遮迦曰:「阿義耶薩那!實汝先示身修習於聖者之律,非如法之身修習。阿義耶薩那!汝實不知身之修習,如何能知心之修習耶!阿義耶薩那!有如身不修習及心不修習,又有身修習及心修習。諦聽!善思念之,予今將說之。」「願樂欲聞!」離繫派薩遮迦應諾世尊。世尊乃曰:
「阿義耶薩那!如何是身不修習及心不修習?曰:於此,未聞之凡夫生樂受,彼得樂受而樂之受著者,即成為樂之愛著者。而且於彼,彼之樂受滅者,由樂受滅而苦受生,彼得苦受,即愁、煩、悲憤、打胸而泣、墮於愚癡。阿義耶薩那!於彼,彼已生之樂受,不修習身而著於心之因,已生苦受,不修習心而著於心之因。阿義耶薩那!於任何人對其人,如是從雙方,即從身不修習,已生樂受而執著於心,從心不修習已生苦受,執著於心者,阿義耶薩那!如是即有身不修習及心不修習也。阿義耶薩那!如何是身修習及心修習也。阿義耶薩那!於是,如聞法之聖聲聞,於樂受生,彼得樂受而不愛著於樂,即不成為樂受之愛著者。而且於彼,彼之樂受滅,由樂受之滅,而苦受生,彼雖得苦受,而不愁、不為所煩、不悲憤、不打胸而泣,不墮愚癡也。阿義耶薩那!於彼,彼已生樂受,因身修習,不著於心,已生之苦受,[P.240]因心之修習,不著於心。阿義耶薩那!於任何人,對其人,如是從雙方,即從身修習,已生樂受不著於心,從心修習,已生之苦受,不著於心者,阿義耶薩那!如是者有身修習及心修習也。」
〔薩遮迦曰:〕「予對於卿瞿曇如是信之:『實卿瞿曇有所修習之身及所修習之心。』」〔世尊曰:〕「阿義耶薩那!實由汝發此駁論誹謗之語,予更為汝說。阿義耶薩那!予剃除鬚髮,著袈裟衣,從在家為出家修行者,彼之予,或已生之樂受,不著於心,或已生苦之受,執著於心者無是事也。」〔薩遮迦曰:〕如此「於卿瞿曇實如已生樂受,著於心,如是不生樂受,又於卿瞿曇實如已生之苦受,而著於心,而苦受不生耶?」
〔世尊曰:〕「阿義耶薩那!如何有此?阿義耶薩那!予未成正覺於菩薩時,生是念:『在家雜鬧、塵勞之處,出家是空閑也,住此家是一向具足、一向清淨,難行如真珠光輝之梵行,然予剃除鬚髮,著袈裟衣,從在家為出家修行者。』阿義耶薩那!彼之予其後還在少年,有漆黑之髮,充滿幸福與健壯,於人生之春,於父母不樂,於涕淚慟哭之中,以剃除鬚髮,著袈裟衣,從在家為出家行者。彼之予如是為修行者,無論如何,為求一切善、為求無上寂靜最上道,往阿羅羅迦羅摩仙之處。往而言阿羅羅迦羅摩仙曰:『尊者迦羅摩,我願於此法、律,以行梵行。』阿義耶薩那!如是告已,阿羅羅迦羅摩答予曰:『尊者應住之,此法於其處,智者不久即等於其師,如得自知、自證、自達如是法也。』阿義耶薩那!如是不久即學得其法。阿義耶薩那!彼之予於舉唇狀態,所言之語之程度,即能言得智之言,以至言長老之言,『我之知見』以至共自他之處。阿義耶薩那!如是予生是念:『阿羅羅迦羅摩以信唯獨此法——予於自知、自證,自達——而不宣說,真實阿羅羅迦羅摩在知見此法也。』阿義耶薩那!如是予往阿羅羅迦羅摩之處。往而言阿羅羅迦羅摩曰:『尊者迦羅摩!於如何程度可宣說自知、自證、自達此法否?』阿義耶薩那!如是語已,阿羅羅迦羅摩以宣說是無所有處。阿義耶薩那!如是予生是念:『於阿羅羅迦羅摩無信,而予有信;阿羅羅迦羅摩無精進,而予有精進;阿羅羅迦羅摩無念,而予有念;阿羅羅迦羅摩無定,而予有定;阿羅羅迦羅摩無慧,而予有慧。然予,阿羅羅迦羅摩所宣說自知、自證、自達,賣力自證其法。』阿義耶薩那!如是予不久即自知、自證、自達其法。阿義耶薩那!於是予往阿羅羅迦羅摩之處。往而言阿羅羅迦羅摩曰:『尊者迦羅摩!如是程度可宣說自知、自證、自達此法否?』〔迦羅摩曰:〕『尊者!予如是程度宣說自知、自證、自達此法。』〔予曰:〕『尊者!予亦如是程度於自知、自證、自達此法。』〔仙曰:〕『如是尊者是同行者,我等誠是榮幸、誠是幸福也。如是予宣說自知、自證、自達其法,尊者在自知、自證、自達,以尊者在自知、自證、自達其法,予宣說自知、自證、自達。如是予所知其法,尊者亦知,又尊者所知其法,予亦知。如是如予,尊者亦然,如尊者,予亦然。來!尊者!我等兩人來守護此眾。』阿義耶薩那!如是,阿羅羅迦羅摩是予之師,然予是弟子,自以置為同等,對予為最上恭敬而尊崇之。阿義耶薩那!如是予生是念:『只要到達無所有處,此法不導厭離、不導離貪、不導滅盡、寂靜、智、覺、涅槃。』阿義耶薩那!如是予不尊重彼法,慊惡彼法而出去。
阿義耶薩那!如是予無論如何,為求一切善、為求無上寂靜最上道而往鬱陀伽羅摩弗之處。往而言鬱陀迦羅摩弗曰:『尊者!予願於此法、律,以行梵行。』阿義耶薩那!如是言時,鬱陀迦羅摩弗言予曰:『尊者!應住之此法於其處,智者不久於如是法,即等於其師,得自知、自證、自達如是法。』阿義耶薩那!如是予不久即學得其法。阿義耶薩那!彼之予舉唇狀態,於言所言之程度,即言得智之言,以至言長老之言,且『我之知見』至共自他之處。阿義耶薩那!如是予生是念:『羅摩唯獨信此法,於我不宣說自知、自證、自達,於羅摩真實知見此法也。』阿義耶薩那!於是予往鬱陀迦羅摩弗之處。往而言鬱陀迦羅摩弗曰:『尊者羅摩如何程度可宣說自知、自證、自達此法耶?』阿義耶薩那!如是言已,鬱陀迦羅摩弗宣說是非想非非想處。阿義耶薩那!如是予生是念:『羅摩無有信,然予有信。羅摩無有精進,然予有精進。羅摩無有念,然予有念。羅摩無有定,然予有定。羅摩無有慧,然予有慧。然予對羅摩宣說自知、自證、自達,努力自證其法。』阿義耶薩那!如是予不久即得自知、自證、自達其法。阿義耶薩那!於是予往鬱陀迦羅摩弗之處。往而言鬱陀迦羅摩弗曰:『尊者!羅摩如是程度宣說自知、自證、自達此法耶?』〔羅摩曰:〕『尊者!予宣說此程度是自知、自證、自達此法也。』〔予曰:〕『尊者!予亦於此程度自知、自證、自達此法。』〔羅摩曰:〕『尊者!如是,見尊者為同行者,我等誠是榮幸、誠是幸福也。如是,羅摩所宣說自知、自證、自達其法,以尊者在自知、自證、自達,尊者所自知、自證、自達其法,羅摩宣說自知、自證、自達。如是羅摩所知其法,尊者亦知。尊者所知其法,羅摩亦知。如是有如羅摩者,如是尊者亦有,如尊者有,羅摩亦有。來!尊者!汝應守護此眾。』阿義耶薩那!如是鬱陀羅摩弗是予之同行者,且從予以置於師之地位,對予以最上恭敬而尊崇之。阿義耶薩那!如是予生是念:『只要到達非想非非想處,此法不導厭離、不導離貪、不導滅盡、寂靜、智、覺、涅槃。』阿義耶薩那!如是予不尊重其法、嫌惡其法而出去。阿義耶薩那!如是予無論如何為求一切善、為求無上寂靜最上道,於摩揭陀國轉轉遊行,入於宇慮耶羅之西那聚落。其處是予所愛之地域,清適之林叢及水清澄,善築堤坡,誠是可愛之川流,四圍見有豐裕村落。阿義耶薩那!如是予生是念:『實此地域甚可愛,林叢清適、川流清澄、善築堤坡,應愛之,而且到處有豐裕之村落。實是欲精勤之善男子最適於精勤之地也。』阿義耶薩那!如是予『實是適於精勤』而坐其處。
阿義耶薩那!予實想到三種喻,其應可驚嘆,皆前未曾聞之喻也。阿義耶薩那!譬如置於水中之濕潤生木,而且有人執來良好鑽木,如云:『我起火、令現光。』阿義耶薩那!汝如何思惟耶?實彼人令此浸水濕潤之生木,以良好鑽木鑽之,得起[P.241]火、現光耶?」〔薩遮迦曰:〕「卿瞿曇!否!不然!何以故!卿瞿曇!實其生木濕潤,且其浸於水中。如彼人雖得疲勞困憊〔亦不可能也〕。」〔世尊曰:〕「阿義耶薩那!如是任何之沙門或婆羅門,若不離身欲,且又於彼等之欲,欲貪、欲愛、欲昏睡、欲渴望、欲焰熱,於內不善捨之,不善令滅之,若彼等沙門婆羅門受激苦痛烈之受者,彼等不得知、見、無上等正覺。若彼等沙門婆羅門雖不受激苦痛烈之受,彼等亦不能到達知、見、無上等正覺。阿義耶薩那!於予現此前代未聞可驚嘆之第一喻。
阿義耶薩那!復次於予現前代未聞應驚嘆之第二喻,即阿義耶薩那!譬如有離於水之濕潤生木,以置於燥地,而且有人執來好鑽木,如云:『我以起火,令現光。』阿義耶薩那!此如何思惟耶?彼人能令此濕潤生木,雖離水置於燥地,得令起火發光耶?實彼人雖從此濕潤之生木離水而置於燥地,執好鑽木而鑽之,得令起火現光耶?」〔薩遮迦曰:〕「卿瞿曇!否!不然,何以故?卿瞿曇!雖離水置於燥地,此是濕潤之生木,如彼人即得疲勞、困憊〔亦不可能也〕。」〔世尊曰:〕「阿義耶薩那!如是實任何之沙門或婆羅門,不離身、及諸欲,而彼等於欲、欲貪、欲愛、欲昏睡、欲渴望、欲熾焰熱,於內不善捨之、不善滅之,若彼等沙門婆羅門歷受激苦痛烈之受,彼等亦不能到達知、見、無上等正覺。若彼等沙門婆羅門雖不受激苦痛烈之受,彼等亦不能到達知、見、無上等正覺。阿義耶薩那!於予現此前代未聞驚嘆之第二喻。
[P.242]阿義耶薩那!復次,於予現前代未聞可驚嘆之第三喻,即阿義耶薩那!譬有離水乾燥之枯木,置於燥地,而且有人執來良好鑽木,如云:『我起火,令現光。』阿義耶薩那!此如何思惟耶?實彼人對此離水乾燥枯木,置於燥地,執好鑽木而鑽之,得起火、現光否?」〔薩遮迦曰:〕「然!卿瞿曇!何以故?卿瞿曇!此實乾燥之枯木,而且離水置於燥地者也。」〔世尊曰:〕「阿義耶薩那!如是,雖任何沙門或婆羅門,以離身及諸欲,而且彼等於欲,欲貪、欲愛、欲昏睡、欲渴望、欲焰熱,於內善捨之,善滅者,彼等沙門婆羅門,若受激苦痛烈之受,亦得到知、見、無上等正覺,若彼等沙門婆羅門不受激苦痛烈之受亦能得到知、見、無上等正覺。阿義耶薩那!於予現此前代未聞可驚嘆之第三喻。阿義耶薩那!於予現此等前代未聞可驚嘆之三喻也。
阿義耶薩那!彼予生是念:『然予以齒置於齒,以舌壓於上齶,以心受持心,制御、降伏之。』阿義耶薩那!彼予以齒置於齒,以舌壓於上齶,以心受持心,制御、降伏之。阿義耶薩那!彼以齒置於齒,以舌壓於上齶,以心受時心,制御、降伏之,予腋下出汗。阿義耶薩那!猶如強力之人,從力弱者,或把頭,或把肩而受持之,制御、降伏之,如此,阿義耶薩那!予以齒置於齒,以舌壓於上齶,以心受持心,制御、降伏,從腋下出汗。阿義耶薩那!於予有發心不動之精進,有確立不[P.243]亂之念。而且予之身以彼苦之精勤,精勤於征服而激動,不得輕安,然而,阿義耶薩那!如是予已生之苦受不著於心。
阿義耶薩那!彼之予生是念:『然予住於止息禪。』阿義耶薩那!彼予遮斷口及鼻之出入息。阿義耶薩那!彼予遮斷口及鼻之出入息時,有絕大之風聲由耳而出。恰如打鐵工吹鞴之風有甚大之聲,如此,阿義耶薩那!於予遮斷口及鼻之出入息時,由耳而出,有絕大之風聲。阿義耶薩那!於予有發勤不動之精進、確立不亂之念,而且於予之身以彼苦之精勤,於精勤所征服,激動而不得輕安。然而,阿義耶薩那!如是予已生之痛苦受,不著於心。
阿義耶薩那!彼予生是念:『然予住於止息禪。』阿義耶薩那!彼予遮斷口、鼻、耳之出入息。阿義耶薩那!彼予遮斷口、鼻及耳之出入息時,有絕大之風騷擾予頭。阿義耶薩那!猶如強力之人,以利劍之先端破碎予頭,如此,予遮斷口、鼻及耳之出入息時,有絕大之風騷擾於頭。阿義耶薩那!然而予有發勤不動之精進、確立不亂之念,而且予之身以彼苦之精勤,於精勤征服之、激動而不得輕安。然而,阿義耶薩那!予已生之痛苦受,不著於心。
阿義耶薩那!彼予生是念:『然予住於止息禪。』阿義耶薩那!彼予遮斷口、鼻及耳之出入息。阿義耶薩那!彼予遮斷口、鼻及耳之出入息時,於頭有絕大之頭[P.244]痛。阿義耶薩那!猶如強力者以硬革紐打於頭之頭巾,如是予遮斷口、鼻及耳之出入息時,於頭有絕大之頭痛。阿義耶薩那!予有發勤不動之精進、確立不亂之念,而且予之身以彼苦之精勤,於精勤征服之,激動而不得輕安。阿義耶薩那!然而,予已生之苦受,不著於心。
阿義耶薩那!彼予生是念:『然予住於止息禪。』阿義耶薩那!彼予遮斷口、鼻及耳之出入息。阿義耶薩那!彼予遮斷口、鼻及耳之出入息時,有絕大之風切開腹部。阿義耶薩那!猶如精巧之屠牛者,或其弟子以銳利之屠刀切開腹部,如是有甚大之風切開予腹。阿義耶薩那:予有發勤不動之精進、確立不亂之念。而且予之身以彼苦之精勤,於精勤征服之,激動而不得輕安。阿義耶薩那!然而,此已生之苦受不著於心。
阿義耶薩那!彼予生是念:『然,予住於止息禪。』阿義耶薩那!彼予遮斷口、鼻及耳之出入息。阿義耶薩那!彼予遮斷口、鼻及耳之出入息時,於身有絕大之熱。阿義耶薩那!猶如二人之強力者,從力弱者執各一面之腕,於炭窩焦燒之,如此,予遮斷口、鼻及耳之出入息,於身有絕大之熱。阿義耶薩那!然而卻有發勤不動之精進、確立不亂之念。雖然予之身以彼苦之精勤,於精勤征服之、激動而不得輕安,阿義耶薩那!然而,如是予已生之苦受,不著於心。阿義耶薩那!諸天見予而作是[P.245]念:『沙門瞿曇已死矣!』又或諸天以作是念:『沙門瞿曇還未死,然必死。』又或諸天作是念:『沙門瞿曇還未死,亦不會死。沙門瞿曇是阿羅漢,彼實如是住於阿羅漢。』
阿義耶薩那!彼予生是念:『然,予絕一切食。』阿義耶薩那!於此,諸天來言予曰:『卿!卿勿絕一切食,卿若絕一切食者,我等從卿之毛孔注入天食,卿以此可過日。』阿義耶薩那!彼予思惟之:『予宣言絕一切食,而且彼等諸天欲從予之毛孔注入天食,予若受此而過日者,予應偽行者。』阿義耶薩那!彼予避彼等諸天之言,以言:『足矣!』
阿義耶薩那!彼予生是念:『然,予一掬一掬,漸以攝少食,或綠荳汁、或烏豌豆汁、或小[A8]豌豆汁、或豌豆汁。』阿義耶薩那!彼予一掬一掬,漸次攝少食,或綠荳汁、或烏豌豆汁、或小豌豆汁、或豌豆汁。阿義耶薩那!彼或綠荳汁、或烏豌豆汁、或小豌豆汁、或[A9]豌豆汁,一掬一掬,漸次攝少食,予之身體極為瘦弱。因彼之少食,猶如阿須帝伽[3]草之節,或伽羅草節,予之肢節如是也。因彼之少食,如是予之臀部猶如駱駝之足。因彼少食,如是予之脊柱凹凸猶如紡錘之連鎖。因彼少食,如是予之肋骨腐蝕破碎,猶如朽屋之桷腐蝕破碎。因彼少食,如是可見予之眼[P.246]光深陷於眼窠,猶如深井底於深窪之水光。因彼少食,如是予之頭皮皺縮凋萎,猶如切未熟之苦瓠,因受風熱而皺縮凋萎。阿義耶薩那!彼予『觸至腹皮』即可『摩到脊柱』,『觸到脊柱』即可『摩到腹皮』。阿義耶薩那!彼予因如是少食,予之腹皮接著脊柱。阿義耶薩那!彼予因少食『予排糞或排尿』於其處頭向前倒。阿義耶薩那!彼予慰藉此身體,以掌摩擦肢體。阿義耶薩那!以彼掌摩擦肢體,予因彼少食,身毛腐蝕,其毛根皆由身而脫落也。阿義耶薩那!見予者人人有作是語:『沙門瞿曇是黑者。』又或有人作是言:『沙門瞿曇不是黑者,沙門瞿曇是褐色者。』又或有人作是言:『沙門瞿曇不是黑,又不是褐色,沙門瞿曇是黃金色也。』阿義耶薩那!如是予清淨、皎潔之皮膚因彼少食而損壞也。
阿義耶薩那!彼予生是念:『凡過去之沙門或婆羅門雖有受激苦痛烈之受,如是〔予之〕苦行為最高,無有比此更上者!凡未來沙門或婆羅門雖有受激苦痛烈之受者,〔予之〕苦行為最高無有比此更上者。凡現在之沙門或婆羅門雖受激苦痛烈之受者,如是〔予之〕最高,無有比此更上者。然予以此過酷之苦行,尚未到達超越人法、特殊最聖之知見,故想達到菩提,應有其他之道。』如是阿義耶薩那!予作是思念:『予父釋迦王行耕事時,予坐於畦畔之閻浮樹蔭下,離欲、離不善法、有尋、有伺,由離生喜樂成就初禪之記憶,彼時予作是念此應是到菩提之道耶?』阿[P.247]義耶薩那!彼予隨念智生:『此乃至菩提之道也。』阿義耶薩那!如是予思惟之:『予除欲及不善法,有恐怖其他之樂否?』阿義耶薩那!彼予其次思惟之:『予除欲及不善法,無恐怖其他之樂也。』
如是,阿義耶薩那!予思惟之:『以如是極為瘦弱之身,難逮得彼樂,然,予攝粗食乳糜?』阿義耶薩那!然彼予攝粗食乳糜。阿義耶薩那!彼時予有五比丘為侍者彼等云:『沙門瞿曇若逮得法,彼應對我等言。』阿義耶薩那!然,予由攝粗食乳糜,彼等五比丘即厭惡予,言:『沙門瞿曇放逸而捨棄精勤,趣於奢侈。』而后行去。
阿義耶薩那!如是予攝粗食乳糜,得體力,離欲、離不善法,有尋、有伺,由離生喜樂成就初禪。阿義耶薩那!然而,予已生之樂受不著於心。予尋伺已息,於內清淨,心成一處,無尋、無伺,由定生喜樂,成就第二禪而住。阿義耶薩那!然而,如是予已生之樂受不著於心。予不染於喜,而住於捨,正念、正智,以身正受樂,聖者之所謂『捨、念、樂住』成就第三禪而住。阿義耶薩那!如是予已生之樂受不著於心。予捨樂、捨苦,先已滅喜憂,捨不苦不樂,念清淨成就第四禪而住。阿義耶薩那!如是予已生之樂受不著於心。
[P.248]如是予心等持、清淨、皎潔、無穢、無垢、柔軟、堪任而心得確立不動,予使吾心向於憶宿命智。彼予憶念種種之宿命,即憶念一生、二生、三生、四生、五生、十生、二十生、三十生、四十生、五十生、百生、百千生、無量成劫、無量壞劫、無量成壞劫。憶念於其處,予有如是名、如是姓、如是種族、如是食、如是苦樂之受,如是以命終。彼予於其處死,生於彼處。於彼處有如是名、如是姓、如是種族、如是食、如是苦樂之受,如是以命終。彼予於死彼處,生於此處。如是其一一之相及詳細之狀況與俱種種宿命。阿義耶薩那!於是夜之初更,予到達此第一智。無智滅而智生,闇滅明生。此時予實唯住於不放逸、熱心、精勤也。阿義耶薩那!然而,如是予已生之樂受不著於心。
如是予心等持、清淨、皎潔、無穢、無垢、柔軟、堪任而得確立不動,吾引心向有情生死智。彼予清淨而以超人之天眼見有情之生死,知卑賤、高貴、美麗、醜陋、幸福、不幸福者,各隨其業:『實此等之有情身為惡行、口為惡行、意為惡業,誹謗聖者,抱著邪見、持邪見業。彼等身壞命終生於惡生、惡趣、墮處、地獄。又實此等有情以身為善行、口為善行、意為善行、不誹謗聖者,抱著正見,持正見業。彼等身壞命終而生善趣、天界。』如是彼予以清淨超人之天眼見有情之生死,知卑賤、高貴、美麗、醜陋、幸福、不幸福者,各隨其業也。阿義耶薩那!於是夜之中[P.249]更,予到達第二智。無智滅而智生,闇滅而明生。其時予實住於不放逸、熱心、精勤。阿義耶薩那!然而,如是予已生之樂受不著於心。
如是予心等持、清淨、皎潔、無穢、無垢、柔軟、堪任而得確立不動,心向漏盡智。彼予如實知『此是苦』,如實知『此是苦之集』,如實知『此是苦之滅』,如實知『此是苦滅之道』,如實知『此等是漏』,如實知『此是漏之集』,如實知『此是漏之滅』,如實知『此是漏滅之道也』。予如是知、如是見,予從愛欲漏心解脫,予從有漏心解脫,予從無明漏心解脫也。予已有『解脫』之智。知『生已盡,梵行已成,所作已作,到達無更此存在之狀態。』阿義耶薩那!於是夜之後更,予到達第三智,無智滅而智生,闇滅而明生。其時予恰住不放逸、熱心、精勤也。阿義耶薩那!如是予已生樂受,不著於心。
阿義耶薩那!予對幾百眾說法時,人人皆如以為:『沙門瞿曇為自己說法。』然!阿義耶薩那!彼等不應如是思之,因如來只要令眾知之而說法者也。阿義耶薩那!予於如是說法已,於彼前之定相,停立於內心,令止靜,成一向,而得定。如是久遠、永遠而住。」〔薩遮迦曰:〕「對於阿羅漢等正覺者應信之,如是對於卿瞿曇是可信者也。卿瞿曇以知晝間睡眠者否?」〔世尊曰:〕「阿義耶薩那!予於夏最後月,食後,由行乞而還,以展延四疊大衣,右脇而臥,有正念、有正智,而知入[P.250]於睡眠。」〔薩遮迦曰:〕「卿瞿曇!有沙門、婆羅門云此為住於癡。」〔世尊曰:〕「阿義耶薩那!更云何是癡,云何非癡耶?阿義耶薩那!諦聽!善思念之!予將說。」「願樂欲聞!」離繫派之薩遮迦應諾世尊。世尊乃曰:
「阿義耶薩那!若人穢污而起後有,結果有恐怖之苦,招未來之生老死不捨漏者,予謂彼為癡者。何以故?阿義耶薩那!因不捨漏而有癡者也。阿義耶薩那!若人捨污穢起後有之恐怖、苦之結果、招未來生老死之漏者,予謂彼非癡者。何以故?阿義耶薩那!由捨漏,是非有癡者也。阿義耶薩那!如來是捨彼污穢起後有之恐怖、苦之結果、招未來生老死之漏,猶如斷根、絕本之陀羅(棕櫚)成為無存在者也,於未來無生起之法。阿義耶薩那!恰如斷陀羅之頭,不能再繁茂,如是,阿義耶薩那!如來捨穢污起後有之怖畏、苦之結果、招未來生老死之漏,皆如斷根絕本之陀羅,成為無存在者,未來無生之法也。」
如是說時,離繫派之薩遮迦白世尊曰:「卿瞿曇!應驚嘆哉!卿瞿曇!未曾有哉!卿瞿曇!如是駁論,重語駁論,雖以誹謗之言道而對論之,卿瞿曇之皮膚色清雅,顏色輝耀,恰如於應供、等正覺者。卿瞿曇!予對富蘭那迦葉記憶以論謀論。彼從予令以論謀論,以他而避其他,移於外論,以現忿怒,瞋恚,不滿。然如是駁論重語駁論,雖以誹謗言道而對論之,卿瞿曇之皮膚色清雅,顏色輝耀,恰如於應供、等正覺者。卿瞿曇!予又記憶對於未迦利瞿舍梨子……阿耆多翅舍欽婆羅……迦羅鳩馱迦旃延……刪闍耶毘羅梨弗……離繫派之尼乾陀若提子以論謀論。彼從予[P.251]以論謀論之,以他回避其他,移於外論,以現忿怒、瞋恚、不滿。然如是駁論以重語駁論之,雖以誹謗之言道而對論之,卿瞿曇之皮膚色清雅,顏色輝耀,恰如於應供、等正覺者。卿瞿曇!然我等行矣!我等甚忙,多所用。」〔世尊曰:〕「然者阿義耶薩那!隨意之!」如是離繫派之薩遮迦歡喜世尊之所說,隨喜從座起而去!
第三十七 愛盡小經
如是我聞。——
一時,世尊在舍衛城東園鹿母講堂。爾時,天帝釋詣世尊處。詣而稽首世尊,立於一面。於一面立之天帝釋白世尊曰:「世尊!略而言者,如何是比丘愛盡解脫,得畢竟究竟者、畢竟安穩者、畢竟梵行者、畢竟盡者、人天之最勝者耶?」
〔世尊曰:〕「諸天之王!是比丘聞:『一切法實不值於貪著。』諸天王!若比丘聞:『一切法實不值於貪著者』彼知一切法。知一切法而熟知一切法也。熟知一切法而受所有受,即或樂、或苦、或不苦不樂之受,彼於此等受隨觀無常而住,隨觀離貪而住,以隨觀滅而住,以隨觀捨離而住。彼於此等受以隨觀無常而住,以隨[P.252]觀離貪而住,以隨觀滅而住,以隨觀捨離而住者,於世間無所取。無所取即無惱,無惱者,即自般涅槃。知生已盡,梵行已成,所作已作,無更到此存在之狀態。諸天王略而說者,如是者,比丘愛盡解脫,畢竟究竟者、畢竟安穩者、畢竟梵行者、畢竟盡者、人天之最勝者也。」是天帝釋歡喜、隨喜世尊之說法,稽首世尊,右繞消失於其處。
爾時尊者大目犍連近世尊而坐。是尊者大目犍連生是念:「彼藥叉[1]了解世尊之說法,隨喜否?或不然否?然予對彼藥叉為知彼藥叉了解世尊之說法,隨喜否?或不然否?」於是尊者大目犍連恰如強力者以伸屈之臂,或以屈而伸臂,如〔速〕於東園鹿母講堂而消失之,現於三十三天。爾時天帝釋於一白蓮之園,以具備天之五百樂器而歡樂。天帝釋遙見尊者大目犍連來。見而制止天之五百樂器,詣尊者大目犍連之處。詣而言尊者大目犍連曰:「來!尊者目犍連!善來!尊者目犍連!尊者遂致此機來此處也。尊者目犍連!請坐!尊者目犍連!此所設之座也。」尊者大目犍連坐所設之座。天帝釋亦取一卑牀於一面坐。對於一面坐之天帝釋,尊者大目犍連曰:
「庫奢耶!世尊為卿略說如何是愛盡解脫,我等亦聞,得備其法話者,為幸也!」〔帝釋曰:〕「尊者目犍連,我等甚忙,我等多所用,以自之用事及三十三天之用事[P.253]〔甚忙也〕。然尊者目犍連!予善聞之,善得之,善思念之,善考慮之,故法不至於迅速消滅。尊者目犍連!昔諸天與阿修羅眾之間起戰鬥。於其戰,諸天戰勝,阿修羅眾戰敗。尊者目犍連!彼予其戰勝,為戰勝者,由彼而還,創建名為最勝之宮殿。尊者目犍連!其最勝宮殿有一百尖閣,一一之尖閣各有七重閣,一一之重閣各有七天女,一一之天女各有七侍女也。尊者目犍連!卿不欲觀我可愛最勝宮殿之〔結構〕否?」尊者大目犍連默然而應諾。
於是諸天帝釋及毘沙門大王,侍於尊者大目犍連之後,詣於最勝宮殿。天帝釋之侍女等,遙見尊者大目犍連來。見而慚愧,各自入於內房。恰如新婦見其翁姑之慚愧,如是天帝釋之侍女等見尊者大目犍連因慚愧而各自入於內房。於是天帝釋及毘沙門大王,隨行尊者大目犍連以逍遙最勝宮殿。言:「尊者目犍連!見此可愛之最勝宮殿!尊者目犍連!見此可愛之最勝宮殿!」〔目犍連答曰:〕「此是尊者庫奢耶之輝耀,此乃其相應前所作功德而輝耀也。人人見此何等可愛,謂『實如此輝耀於三十三天。』彼對此尊者庫奢耶之輝耀,此乃相應前所作之功德而輝耀也。」而尊者大目犍連作是念:「此藥叉是過於放逸,然,我使此藥叉戰慄。」於是尊者大目犍連[P.254]以示神通力,以足拇指使最勝宮殿震搖激動。如是天帝釋、毘沙門大王及三十三天生希有、未曾有之念曰:「實應驚嘆哉!真未曾有哉!沙門之大神力、大威力。以足之拇指使天宮震搖激動。」於是尊者大目犍連知天帝釋之戰慄、身毛豎立,對天帝釋曰:
「庫奢耶!世尊對卿略說如何是愛盡解脫耶?我等亦聞,得備其法話,即甚幸也。」〔帝釋曰:〕「尊者目犍連!予前詣世尊之處。詣而稽首世尊,於一面立。尊者目犍連!於一面立之予向世尊如是問之:『世尊!略而說者,如何是比丘得愛盡解脫、畢竟究竟者、畢竟安穩者、畢竟梵行者、畢竟盡者、人天之最勝者耶?』尊者目犍連!如是問已,世尊如次答予:『諸天王!是比丘聞——一切法實不值貪著——諸天王!若比丘聞——一切法實不值貪著——者,彼知一切法。以知一切法而熟知一切法,熟知一切法而受所有受,即或樂、或苦、或不苦不樂之受。彼於此等受隨觀無常而住,隨觀離貪而住,隨觀滅而住,隨觀捨離而住也。彼於此等之受隨觀無常而住,隨觀離貪而住,隨觀滅而住,隨觀捨離而住者,於世間無所取。無所取即無所惱,無所惱即自般涅槃,知生已盡、梵行已成、所作已作,更不到此存在之狀態。諸天王!略而說者,如是比丘是愛盡解脫、畢竟究竟者、畢竟安穩者、畢竟梵行者、畢竟盡者、人天之最勝者也。』尊者目犍連!如是,世尊對予略說愛盡[P.255]解脫。」是尊者大目犍連歡喜、隨喜天帝釋之說。恰如強力者以伸屈之臂,或以屈伸之臂,如是速於三十三天消失之,現於東園鹿母講堂。於是天帝釋之侍女等,於尊者大目犍連之去不久,白天帝釋曰:「吾君!彼是吾君之師,彼是世尊否?」〔帝釋曰〕「汝等!彼是我師,彼非世尊,彼是我之同行者,尊者大目犍連也。」〔侍女等曰:〕「吾君!吾君誠是榮幸!吾君之同行者,如是有大神力、如是有大威力,何況吾君之師,彼世尊是如何乎!」
如是尊者大目犍連詣世尊之處。詣而稽首世尊,於一面坐。於一面坐之尊者大目犍連白世尊曰:「世尊!世尊於前為或有大勢力之藥叉,同意略說愛盡解脫否?」〔世尊曰:〕「目犍連!予同意,即前天帝釋來予之處,來而稽首予,而於一面立。目犍連!於一面立之天帝釋如次問予:『世尊!略而說者,如何是比丘得愛盡解脫、畢竟究者、畢竟安穩者、畢竟梵行者、畢竟盡者、人天之最勝者耶?』目犍連!如是問已,予對天帝釋作是語:『諸天之王!是比丘聞——一切法實不值貪著。諸天王!若比丘聞——一切法實不值貪著——者,彼即知一切法。知一切法而熟知一切法也。熟知一切法於受所有受,即或樂、或苦、或不苦不樂之受,彼於此等受,隨觀無常而住、隨觀離貪而住,隨觀滅而住,隨觀捨離而住。彼於此等受,隨觀無常而住,隨觀離貪而住,隨觀滅而住,隨觀捨離而住者,於世間無所取。無所取即無[P.256]所惱,無所惱即自般涅槃,知生已盡、梵行已成、所作已作、更不到此存在之狀態。諸天王!略而說者,如是比丘是愛盡解脫、畢竟究竟者、畢竟安穩者、畢竟梵行者、畢竟盡者、人天之最勝者也。』目犍連!如是予同意為天帝釋略說愛盡解脫。」
世尊如是說已。尊者大目犍連歡喜信受世尊之所說。
第三十八 愛盡大經
如是我聞。——
一時,世尊在舍衛城祇陀林給孤獨園。爾時漁夫之子名嗏帝之彼比丘如次生起惡見:「如是予知從世尊所說之法,即此識流轉、輪迴、常保持自己之同一性也。」甚多比丘聞之:「實漁夫之子比丘嗏帝,生如次之惡見:『如是予知從世尊所說之法,即此識輪迴、流轉、而且常保持自己之同一性也。』」如是彼等比丘詣漁夫之子比丘嗏帝之處。詣而對漁夫之子比丘嗏帝作是語:「賢者嗏帝!汝實生起如是之惡見否?即『如是予知從世尊所說之法……。』」〔嗏帝曰:〕「諸賢!如是實予以知從世尊所說之法,即此識流轉、輪迴,而且常保持自己之同一性。」於是彼等比丘欲令比丘嗏帝離此惡見,交互質問,以問理由,共同論議之:「賢者嗏帝!勿言如是,勿誣[P.257]謗世尊,誣謗世尊者不善,世尊實不如是說。賢者嗏帝!世尊實以種種部門,說從因緣生之識,『若除因緣,識即不生。』」漁夫之子比丘嗏帝如是受彼等比丘之交互質問,以問理由,共同論議之,而且固執此惡見,墨守主張曰:「諸賢!如是實予知從世尊所說之法,即此識流轉、輪迴,而且常保持自己之同一性也。」
彼等比丘不得使漁夫之子比丘嗏帝離彼邪見,因此詣世尊處。詣而稽首世尊,於一面坐。於一面坐之彼等比丘白世尊曰:「世尊!漁夫之子名為嗏帝,是比丘,生起如是惡見:『如是予知從世尊所說之法,即此識流轉、輪迴,而且常保持自己之同一性也。』然,世尊!我等實聞漁夫之子名為嗏帝比丘生起如是惡見:『予如是知從世尊所說之法……。』世尊!於是我等詣漁夫之子比丘嗏帝之處。詣而問比丘嗏帝曰:『賢者嗏帝!汝實生起如是惡見耶?——予如是知從世尊所說之法……』。世尊!如是問之,比丘嗏帝答我等曰:『諸賢!予實如是理解以為世尊所說之法……。』世尊!於是我等對比丘嗏帝欲使彼離惡見,互為質問,以問理由,共同議論曰:『賢者嗏帝!勿言如是,勿誣謗世尊,誣謗世尊者不善,世尊實不如是說。賢者嗏帝!世尊以種種部門實說從緣生識,若除因緣,識即不生。』世尊!如是漁夫之子比丘嗏帝被我等交互質問,以問理由,共同論議之,然彼固執惡見,墨守主張:『諸賢!如是實予知從世尊所說之法……。』世尊!我等不能使比丘嗏帝離彼惡見,於此,以此事告世尊。」
爾時世尊呼一比丘:「來!比丘!汝以予之名,告漁夫之子比丘嗏帝言:『賢者[P.258]嗏帝!我師呼汝。』」「遵教!」彼之比丘應諾世尊,往漁夫之子比丘嗏帝之處。往而告漁夫之子比丘嗏帝曰:「賢者嗏帝!我師呼汝。」「遵教!」漁夫之子比丘嗏帝應諾而詣世尊之處。詣而稽首世尊,於一面坐。對於一面坐之比丘嗏帝,世尊問曰:「嗏帝!汝實生如是惡見耶?『如是予知從世尊所說之法,即此識流轉、輪迴,而且常保持自己之同一性也。』」〔嗏帝曰:〕「世尊!如是,實為予知從世尊所說之法,即此識流轉、輪迴,而且常保持自己之同一性也。」〔世尊曰:〕「嗏帝!如何其識?」〔嗏帝曰:〕「世尊!此語,所愛者,於此處彼處,受善惡業之果報。」〔世尊曰:〕「愚癡人!汝依何知予如是說法耶?愚癡人!予豈非以種種之部門說由緣生否?『除緣識即不生!』然愚癡人!汝自己不理解,而誣謗我等,汝損自己,且多為不德。愚癡人!此對汝永遠為不饒益、不幸福也。」
如是,世尊告諸比丘曰:「諸比丘!對此如何思惟耶?此漁夫之子比丘嗏帝豈非於此法、律,起火焰耶!」彼等曰:「世尊!何有如此,世尊!實無是事。」如是語時漁夫子比丘嗏帝沈默、懊惱,縮肩、低頭,悄悄不能回答而坐。於是世尊知比丘嗏帝沈默、懊惱、縮肩、低頭,悄悄不能回答。而言比丘嗏帝曰:「愚癡人!汝對此之自惡見應明瞭之,予今問諸比丘。」於是世尊問諸比丘曰:「諸比丘!汝等以此漁夫[P.259]之子比丘嗏帝,自無理解,誣謗我等而自滅,且至如此多為不德,知予為如是說耶?」〔諸比丘曰:〕「世尊!無是事也。世尊!世尊實以種種部門,對我等說因緣生之識。世尊常曰『除緣,識即不生。』」〔世尊曰:〕「善哉!諸比丘!善哉!諸比丘!汝等從予知如是說法也。諸比丘!予實對汝等以種種部門解說因緣生識,『缺除因緣,識即不生。』然而此比丘嗏帝自不理解,誣謗我等,以自滅,且多為不德。其實彼愚癡人永遠不饒益、不幸福也。
諸比丘!無論任何,緣其緣而識生,即依其〔緣〕而識生。如眼緣於色而識生,即名為眼識。耳緣於聲而識生,即名為耳識。鼻緣於香而識生,即名為鼻識。舌緣於味而識生,即名為舌識。身緣於所觸而識生,即名為身識。意緣於法而識生,即名為意識。諸比丘!猶無論如何,緣其緣而火燃,依此而得名。即緣薪而火燃,即名為薪火。緣木片而火燃,即名為木片火。緣草而火燃,即名為草火。緣牛糞而火燃,即名為牛糞火。緣穀皮而火燃,即名為穀皮火。緣塵屑而火燃,即名為塵屑火。諸比丘!如是依何緣而識生,即依何緣而得名。緣眼於色而識生,即名為眼識。緣[P.260]耳於聲而識生,即名為耳識。緣鼻於香而識生,即名為鼻識。緣舌於味而識生,即名為舌識。緣身於所觸而識生,即名為身識。緣意於法而識生,即名為意識。」
〔世尊復曰:〕「諸比丘!汝等見此為生者耶?」〔諸比丘曰:〕「然!世尊!」「諸比丘!見此為食[1]所成耶?」「然!世尊!」「諸比丘!見凡活者緣彼食滅、即成滅者耶?」「然!世尊!」「諸比丘!從猶豫此豈非生,即疑生耶?」「然!世尊!」「諸比丘!從猶豫彼豈非食所成,即疑生耶?」「然!世尊!」「凡活者從猶豫緣彼之食滅,豈非滅者,即疑生耶?」「然!世尊!」「諸比丘!以如實正慧見此活者,皆捨所疑耶?」「然!世尊!」「諸比丘!以如實正慧見此食所成者,凡捨所疑耶?」「然!世尊!」「諸比丘!以如實正慧以見凡活者,緣彼食之滅而滅者,凡捨所疑耶?」「然!世尊!」「諸比丘!如是有實確信是活者耶?」「然!有,世尊!」「諸比丘!如是實有確信其食所成者耶?」「然!有!世尊!」「諸比丘!如是實有確信凡活者緣彼食之滅而滅者耶?」「然!世尊!」「諸比丘!以如實正慧善見此活者耶?」「然!世尊!」「諸比丘!以如實正慧善見其食所成者耶?」「然!世尊!」「諸比丘!以如實正慧善見其食所成者耶?」「然!世尊!」「諸比丘!以如實正慧善見凡活者緣彼之食滅而滅者耶?」「然!世尊!」「諸比丘!若汝等且執著如是清淨、皎潔之此見,而自慢、追求、愛著者,汝等得謂為彼度脫、非為執持、而理解筏喻[2]之說法者耶?」「否也!世尊!」[P.261]「諸比丘!若汝等如是此清淨、皎潔之此見而不執著、不自慢、不追求、不愛著者,汝等得謂為彼度脫,而非為執持理解筏喻之說法耶?」「然!世尊!」
〔世尊復曰:〕「諸比丘!為已生有情之住,或為將生有情之扶助,此等有四種之食。云何為四?曰:第一、或粗或細之[A10]摶食,第二、觸,第三、意思,第四、識也。諸比丘!此等四食以何為因由?何為因緣?何為生種?何為根源耶?曰:此等四食渴愛為因由、渴愛為因緣、渴愛為生種、渴愛為根源也。諸比丘!此渴愛是以何為因由?何為因緣?何為生種?何為根源耶?曰:渴愛是受為因由、受為因緣、受為生種、受為根源也。諸比丘!此受以何為因由?何為因緣?何為生種?何為根源耶?曰:受是以觸為因由、因緣、生種、根源也?諸比丘!此觸是以何為因由、因緣、生種、根源耶?曰:觸是以六處為因由、因緣、生種、根源也。諸比丘!此六處是以何為因由、因緣、生種、根源耶?曰:六處是以名色為因由、因緣、生種、根源也。諸比丘!此名色是以何為因由、因緣、生種、根源耶?曰:名色是以識為因由、因緣、生種、根源也。諸比丘!此識是以何為因由、因緣、生種、根源耶?曰:識是以行為因由、因緣、生種、根源也。諸比丘!此之行是以何為因由、因緣、生種、根源耶?曰:行是以無明為因由、無明為因緣、無明為生種、無明為根源也。諸比丘!如是緣無明而有行,緣行而有識,緣識而有名色,緣名色而有六處,緣六處而有觸,緣觸而有受,緣受而有渴愛,緣渴愛而有取,緣取而有存在(有),緣存在而有生,緣生而有老死、愁、悲、苦、憂、惱,如是彼有全苦蘊之集。」
〔世尊復曰:〕「緣生而有老死,如是之謂也。諸比丘!實緣生而有老死耶?或不然耶?於其處如何思惟耶?」〔諸比丘曰:〕「世尊!緣生而有老死,於其處我等如是思惟:『緣生而有老死。』」〔世尊曰:〕「緣存在而有生,如是之謂也。諸比丘![P.262]實緣存在而有生耶?或不然耶?於其處如何思惟耶?」〔諸比丘曰:〕「世尊!緣存在而有生,於其處我等如是思惟:『緣存在而有生。』」〔世尊曰:〕「緣取而有存在,如是之謂也。諸比丘!實緣取而有存在耶?或不然耶?於其處如何思惟耶?」〔諸比丘曰:〕「世尊!緣取而有存在,於其處我等如是思惟:『緣取而有存在。』」〔世尊曰:〕「緣渴愛而有取,如是之謂也。諸比丘!實緣渴愛而取耶?或不然耶?於其處如何思惟耶?」〔諸比丘曰:〕「世尊!緣渴愛而有取,於其處我等如是思惟:『緣渴愛而有取。』」〔世尊曰:〕「緣受而有渴愛,如是之謂也。諸比丘!實緣受而有渴愛耶?或不然耶?於其處如何思惟耶?」〔諸比丘曰:〕「世尊!緣受而有渴愛,於其處我等如是思惟:『緣受而有渴愛。』」〔世尊曰:〕「緣觸而有受,如是之謂。諸比丘!實緣觸而有受耶?或不然耶?於其處如何思惟耶?」〔諸比丘曰:〕「世尊!緣觸而有受,於其處我等如是思惟:『緣觸而有受。』」〔世尊曰:〕「緣六處而有觸,如是之謂也。諸比丘!實緣六處而有觸耶?或不然耶?於其處如何思惟耶?」〔諸比丘曰:〕「世尊!緣六處而有觸,於其處我等如是思惟:『緣六處而有觸。』」〔世尊曰:〕「緣名色而有六處,如是之謂也。諸比丘!實緣名色而有六處耶?或不然耶?於其處如何思惟耶?」〔諸比丘曰:〕「世尊!緣名色而有六處,於其處我等如是思惟:『緣名色而有六處。』」〔世尊曰:〕「緣識而有名色,如是之謂也。諸比丘!實緣識而有名色耶?或不然耶?於其處如何思惟耶?」〔諸比丘曰:〕「世尊!緣識而有名色,於其處我等如是思惟:『緣識而有名色。』」〔世尊曰:〕「緣行而有識,如是之謂也。諸比丘!實緣行而有識耶?或不然耶?於其處如何思惟耶?」〔諸比丘曰:〕「世尊!緣行而有識,於其處我等如是思惟:『緣行而有識。』」〔世尊曰:〕「緣無明而有行,如是之謂也。諸比丘!實緣無明而有行耶?或不然耶?於其處如何思惟耶?」〔諸比丘曰:〕「世尊!緣無明而有行,於其處我等如是思惟:『緣無明而有行。』」
〔世尊曰:〕「善哉!諸比丘!如是汝等言,予又如次言之:『此有故彼有,此[P.263]生故彼生,即緣無明而有行,緣行而有識,緣識而有名色,緣名色而有六處,緣六處而有觸,緣觸而有受,緣受而有渴愛,緣渴愛而有取,緣取而有存在,緣存在而有生,緣生而有老死、愁、悲、苦、憂、惱生,如是彼有全苦蘊之集。而且無明無餘離滅而行滅,行滅而識滅,識滅而名色滅,名色滅而六處滅,六處滅而觸滅,觸滅而受滅,受滅而渴愛滅,渴愛滅而取滅,取滅而存在滅,存在滅而生滅,生滅而老死、愁、悲、苦、憂、惱滅也。如是有彼全苦蘊之滅。』」
〔世尊復曰:〕「生滅故而老死滅,如是之謂也。諸比丘!實生滅故而有老死滅耶?或不然耶?於其處如何思惟耶?」〔諸比丘曰:〕「世尊!由生滅故而有老死滅,於其處,我等如是思惟:『由生滅故而有老死滅也。』」〔世尊曰:〕「由存在滅而生滅,如是之謂也。諸比丘!實由存在滅故,而生滅耶?或不然耶?於其處,如何思惟耶?」〔諸比丘曰:〕「世尊!由存在滅故而生滅,於其處我等如是思惟:『由存在滅故而生滅。』」〔世尊曰:〕「由取滅故而存在滅,如是之謂也。諸比丘!實由取滅故而存在滅耶?或不然耶?於其處如何思惟耶?」〔諸比丘曰:〕「世尊!由取滅故而存在滅,於其處我等如是思惟:『由取滅故而存在滅。』」〔世尊曰:〕「由渴愛滅故而取滅,如是之謂也。諸比丘!實由渴愛滅故而取滅耶?或不然耶?於其處如何思惟耶?」〔諸比丘曰:〕「世尊!由渴愛滅故而取滅,於其處我等如是思惟:『由渴愛滅故而取滅。』」〔世尊曰:〕「由受滅故而渴愛滅,如是之謂也。諸比丘!實由受滅故而渴愛滅耶?或不然耶?於其處如何思惟耶?」〔諸比丘曰:〕「世尊!由受[P.264]滅故而渴愛滅,於其處我等如是思惟:『由受滅故而渴愛滅。』」〔世尊曰:〕「由觸滅故而受滅,如是之謂也。諸比丘!實由觸滅故而受滅耶?或不然耶?於其處如何思惟耶?」〔諸比丘曰:〕「世尊!由觸滅故而受滅,於其處我等如是思惟:『由觸滅故而受滅。』」〔世尊曰:〕「由六處滅故而觸滅,如是之謂也。諸比丘!實由六處滅故而觸滅耶?或不然耶?於其處如何思惟耶?」〔諸比丘曰:〕「世尊!由六處滅故而觸滅,於其處我等如是思惟:『由六處滅故而觸滅。』」〔世尊曰:〕「由名色滅故而六處滅,如是之謂也。諸比丘!實由名色滅故而六處滅耶?或不然耶?於其處如何思惟耶?」〔諸比丘曰:〕「世尊!由名色滅故而六處滅,於其處我等如是思惟:『由名色滅故而六處滅。』」〔世尊曰:〕「由識滅故而名色滅,如是之謂也。諸比丘!實由識滅故而名色滅耶?或不然耶?於其處如何思惟耶?」〔諸比丘曰:〕「世尊!由識滅故而名色滅,於其處我等如是思惟:『由識滅故而名色滅。』」〔世尊曰:〕「由行滅故而識滅,如是之謂也。諸比丘!實由行滅故而識滅耶?或不然耶?於其處如何思惟耶?」〔諸比丘曰:〕「世尊!由行滅故而識滅,於其處我等如是思惟:『由行滅故而識滅。』」〔世尊曰:〕「由無明滅故而行滅,如是之謂也。諸比丘!實由無明滅故而行滅耶?或不然耶?於其處如何思惟耶?」〔諸比丘曰:〕「世尊!由無明滅故而行滅,於其處我等如是思惟:『由無明滅故而行滅。』」
〔世尊更曰:〕「善哉!諸比丘!如是〔為〕汝等,予又如次言之:此不存在時、彼即不存在,由此之滅而彼滅,即由無明滅而行滅,由行滅而識滅,由識滅而名色滅,由名色滅而六處滅,由六處滅而觸滅,由觸滅而受滅,由受滅而渴愛滅,由渴愛滅而取滅,由取滅而存在滅,由存在滅而生滅,由生滅而老死、愁、悲、苦、憂、惱滅也。如是有彼全苦蘊之滅。」
〔世尊更曰:〕「諸比丘!汝等如是知,如是見,或有偏於過去耶?『我等於過[P.265]去存在耶?於過去不存在耶?於過去是何者耶?於過去如何有耶?我等於過去是何者?後〔又〕為何者耶?』」〔諸比丘曰:〕「不然!世尊」〔世尊曰:〕「諸比丘!汝等如是知、如是見,或有偏於未來耶?『我等於未來存在耶?於未來不存在耶?於未來是何者耶?於未來是如何有耶?我等於未來是何者?後〔又〕為何者耶?』」〔諸比丘曰:〕「不然!世尊!」〔世尊曰:〕「諸比丘!汝等如是知、如是見,或於今現在於內有疑:『我等實存在耶?實不存在耶?實為何耶?如何有耶?此有情是從何處來耶?彼從何處去耶?』」〔諸比丘曰:〕「不然!世尊!」〔世尊曰:〕「諸比丘!汝等如是知、如是見,如是有所言耶?『我等尊重師,以尊重師,我等如是言。』」〔諸比丘曰:〕「不也!世尊!」〔世尊曰:〕「諸比丘!汝等如是知、如是見,有如是言耶?『一沙門對我等如是言,又他諸沙門亦〔同是言〕,然,我等不如是言。』」〔諸比丘曰:〕「不也!世尊!」〔世尊曰:〕「諸比丘!汝等如是知、如是見,有示其他之師耶?」〔諸比丘曰:〕「不也!世尊!」「諸比丘!汝等如是知、如是見,對於所有凡夫,沙門婆羅門之行,於會式、祝祭為最勝,而有所還耶?」〔諸比丘曰:〕「不也!世尊!」〔世尊曰:〕「諸比丘!若然!汝等可言:由汝等自知、自覺耶?」〔諸比丘曰:〕「不然!世尊!」〔世尊曰:〕「善哉!諸比丘!汝等從予為直接現見此等,於任何人亦見之,導入〔解脫〕,依智者以自己得知之方法而導之。諸比丘!言:『此法是直接而現見,於任何人亦見之,導入〔解脫〕、依智者自己得知者也。』彼即緣此而言也。
諸比丘!三事和合而入胎,是有父母之會合,但母還未有經水且康達婆[3]不現[P.266]前,其時不入胎。又此有父母之會合,母已有經水,但康達婆不現前,其時不入胎。諸比丘!有父母之會合,母已有經水,且康達婆現前者,如是三事和合者,有入胎也。諸比丘!母或在九個月或十個月間,彼其胎即荷重擔,以大擔心擁護於胎宮。諸比丘!於母經九個月或十個月,於大擔心之出產彼重擔。彼所生者,以自己血哺育之。諸比丘!實彼之血於聖者之律,即是母乳也。諸比丘!彼從其童子之成長,從諸根之成熟,童子之所有玩具,例如:以小鋤、小棒、宙返機、風車、棕櫚葉之尺、小車、小弓等為遊戲。諸比丘!從彼之童子成長諸根熟,以具足五種欲分而歡樂,即依眼所識、所欲、所愛、所好、愛好形相,隨欲激情於色,依耳所識……以聲,依鼻所識……以香,依舌所識……以味,依身所識、所欲、所愛、所好、愛好形相而隨欲激情於觸者,以〔歡喜〕之。
彼以眼見色,樂著愛好於色,憎惡不好之色。於身不確立正念而住於劣惡心。而且不如實知彼心解脫,慧解脫。因此彼對於彼等惡不善之法,不便無餘滅盡。彼如是隨其親疏受樂、或苦、或不苦不樂之受,彼喜其受。歡迎、執著之。彼喜其受,歡迎、執著而生歡喜。於受歡喜者,即取也。彼緣取而有存在,緣存在而有生。緣生而成老死、愁、悲、苦、憂、惱。如是,彼有全苦蘊之集。以耳聞聲……乃至……[P.267]以鼻嗅香……以舌嚐味……以身觸所觸……以意知法,樂著愛好於法,憎惡於不好之法。於身不確立正念而住於劣惡心。而且不如實知彼心解脫、慧解脫。因此於彼對彼等惡不善法不使無餘滅盡。彼如是隨於親疏,或受樂、或苦、或不苦不樂之受。彼喜其受,歡迎、執著。喜其受,歡迎、執著於彼而生歡喜。歡喜於受,即取也。彼緣取而有存在。緣存在而有生。緣生而有老死、愁、悲、苦、憂、惱。如是彼有全苦蘊之集。
諸比丘!於是如來、應供、等正覺者、明行足、善逝、世間解、無上士、調御丈夫、天人師、覺者、世尊,出現於世。彼以俱此天之世界、俱魔之世界、俱梵天之世界、俱沙門婆羅門之世界、俱天人之世界,自知、自證而教之。彼初善、中善、終亦善,而說有義、有文之法,以示完全具足清淨之梵行。以其法或居士或居士子,或生於其他之族者聽之。彼聽其法,得信世尊。彼得信作是念:『在家雜鬧塵勞之處,出家是空閑,住家者甚難行一向具足、一向清淨而如真珠光輝之梵行。然我剃除鬚髮,著袈裟衣,由在家為出家行者。』彼於後,或捨小財物,或捨多財物,或捨小親族,或捨多親族,剃除鬚髮,著袈裟衣,由在家而為出家行者。
如是彼出家而應學比丘所具足之生活規定,捨殺生以離殺生。捨刀杖,有慚愧、[P.268]有同情心。憐愍一切生類而住。捨不與不取,以離不與取,與者受之,以期取與者,不盜而自住於淨物。捨非梵行為梵行者,離不淨行,而離淫欲之在俗法。捨妄語,離妄語為真實語者,真實而可得信賴、得可依、不欺世間。捨兩舌,離兩舌,聞此而語彼,不破彼等之間,又由彼聞而語於此等,不破此等之間。如是或為離者之和解者,或為合者之援助者。好和順、樂和順、喜和順,以語致和順之語者。捨粗惡語、離粗惡語。如柔和而順耳,樂而入於心,優雅而多人喜、多人好,以語如是語者也。捨戲語、離戲語。應語時而語者、說事實者、說義利者、說法者、說律者也。語足以隨時保持之語,有理由、有辨別、語俱義利語者。彼離害諸種子類、植物類。一日一食,夜不食而離非時食。離觀歌舞、音樂、演藝等。離保持華鬘、塗香、脂粉、粉飾、莊嚴而住。離高牀、大牀。離受金、銀。離受生穀類。離受生肉。離受女人、童女。離受女婢、男僕。離受山羊、羊。離受雞、豚。離受象、牛、牡馬、牝馬。離受田野、地處。離為使節使丁。離買賣。離詐秤稱、詐貨幣、詐度量。離詐欺、瞞著、奸詐、邪曲。離斷、打、縛、路賊、掠奪、暴行。彼衣以覆身為足,食以護腹為足,彼之行處,唯與彼俱行。恰如有翼鳥之飛翔,如常與其翼俱飛,如[P.269]是比丘覆身之衣、護腹之食為足,其行處唯與彼俱行。彼是具足聖戒聚,受內無瑕之樂。彼以眼見色、不執相、不執隨相。彼不防護眼根而住者,若貪欲、憂慼、惡不善之法入來者,從事為其防護,護眼根,為防護於眼根。以耳聞聲……乃至……以鼻嗅香……以舌嚐味……以身觸所觸者……以意識法、不執相、不執隨相。彼不防護意根而住者,若貪欲、憂慼、惡不善之法入來者,從事為其防護,護意根、為防護於意根。彼成就此聖之根防護,受內無穢之樂。彼出入於正智,觀前、觀後於正智,屈伸於正智、大衣及衣鉢,執持於正智、噉飲嚼味於正智、糞尿之行於正智,行、住、坐、眠、寤及語、默於正智。
彼具足此聖戒聚,具足此聖根之防護,具足此聖念正智、孤獨牀座為友,至閑林、樹下、山巖、石室、山峽、塚間、林叢、露天及積藁之處。彼食後,從行乞歸來,置身端正,布置面前之念、結跏趺坐。彼於世間捨貪欲、離貪欲,以心而住,從貪欲淨化心。捨瞋恚、以住不瞋恚心,憐愍一切生類、從瞋恚淨化心。捨惛沈睡眠、離惛沈睡眠而住,有觀想之念、有正智,從惛沈睡眠淨化心。捨調悔,不調悔而住,內有寂靜心,從調悔淨化心。捨疑、離疑而住,無猶豫於善法,從疑淨化心。
[P.270]彼捨此等五蓋、心穢、慧羸、離欲、離不善法,有尋、有伺,由離生喜樂成就初禪。諸比丘!復次,比丘尋伺已息、內清淨、心成一向,無尋、無伺,由定生喜樂成就第二禪……乃至……成就第三禪、第四禪。
彼以眼見色,不樂著所好之色,不憎惡所不好之色,於身確立念、無量心而住,彼如實知心解脫、慧解脫。於彼為使彼等惡不善法無餘滅盡。彼如是離親疏,或受樂、或苦、或不苦不樂受。彼不喜其受、不歡迎、不執著。不喜其受、不歡迎、不執著之彼,凡於受歡喜即令滅盡。彼由歡喜滅而取滅,由取滅而存在滅,由存在滅而生滅,由生滅而令老死、愁、悲、苦、憂、惱滅盡。如是有彼全苦蘊之滅。以耳聞聲……以鼻嗅香……以舌嚐味……以身觸所觸……以意知法,不樂著所好之法、不憎惡所好之法,於身確立念、無量心而住,彼如實知心解脫、慧解脫。於彼為令彼等惡不善法無餘滅盡。彼如是離親疏或受樂、或苦、或不苦不樂之受。彼不喜其受、不歡迎、不執著。不喜其受、不歡迎、不執著之彼,凡於受歡喜即令滅盡。彼由喜滅而取滅,由取滅而存在滅,由存在滅而生滅、由生滅而令老死、愁、悲、苦、憂、惱滅盡。如是,有彼全苦蘊之滅。諸比丘!汝等受持予之略說愛盡解脫。漁夫[P.271]子比丘嗏帝為大愛網、愛聚所縛者」。
世尊如是說已。彼等比丘歡喜信受世尊之所說。
第三十九 馬邑大經
如是我聞。——
一時,世尊在鴦伽國名阿沙普羅(Assapvra 馬邑)一聚落。於其處世尊告諸比丘言:「諸比丘!」彼等比丘應諾:「世尊!」世尊乃曰:
「諸比丘!世人稱汝等為『沙門、沙門。』當汝等亦被問:『汝等為何』耶?汝等自認『我等是沙門。』諸比丘!汝等如是名、如是自認時,應作如斯觀『我等當行受沙門之作法、及婆羅門之作法,如是此實我等之真名,自認是實,如此,我等若受用衣、食、牀座、醫藥資具,此等之行為,於我等應有大果報、大功德,且我等之此出家,非無功,應有果、有報。』如是,諸比丘!汝等實應學。
諸比丘!云何是沙門之作法及婆羅門之作法?曰:『我等具足慚愧者也。』如是,汝等實應學之。諸比丘!或汝等作是念:『我等具足慚愧,如是作者,如是已足夠矣。我等已達沙門之目的,我等於此以上應無需更作。』如是,汝等以達滿足。諸比丘!予告汝等,諸比丘!予對汝等說:『汝等沙門者,有此以上,有應更作之時,勿捨沙門之目的。』
諸比丘!於此以上應更作者何耶?曰:『我等當身行清淨、公明而應發露,防[P.272]護使無瑕瑾。而且不應以其清淨身行,自讚毀他。』如是,汝等實應學之。諸比丘!或汝等作是念:『我等具足慚愧,我等之身行清淨,若如是作者,如是即足夠,我等已達沙門之目的,我等於此以上,應無更作者。』如是汝等達成滿足。諸比丘!予告汝等,諸比丘!予對汝等說:『汝等為沙門者,有此以上應更作之時,勿捨沙門之目的。』
諸比丘!於此以上應更作者何耶?曰:『我等當口行清淨、公明而應發露,防護使無瑕瑾。而且不應以其清淨口行,自讚毀他。』如是,汝等實應學之。諸比丘!或汝等作是念:『我等具足慚愧,我等之身行清淨、口行清淨、若如是作者,如是即夠矣,我等已達沙門之目的,我等於此以上,應無更作者。』如是汝等以達滿足。諸比丘!予告汝等,諸比丘!予對汝等說:『汝等為沙門者,有此以上應更作之時,勿捨沙門之目的。』
諸比丘!於此以上應更作者何耶?曰:『我等當意行清淨、公明而應發露,防護使無瑕瑾。而且不應以其清淨意行,自讚毀他。』如是汝等實應學之。諸比丘!或汝等作是念:『我等具足慚愧,我等之身行清淨、口行清淨、意行清淨,如是作者,如是已足夠矣……於此以上應無更作者。』如是汝等達成滿足。諸比丘!予告汝等,諸比丘!予對汝等說:『汝等為沙門者,有此以上應更作之時,勿捨沙門之目的。』
諸比丘!於此以上應更作者何耶?曰:『我等當命行清淨、公明而應發露,防護使無瑕瑾。而且不以其清淨生活,自讚毀他。』如是汝等實應學之。諸比丘!汝[P.273]等或作是念:『我等具足慚愧,我等之身行清淨、口行清淨、意行清淨、生活清淨也。若如是作者,如是即足夠矣……於此以上,我等應無更作者。』如是,汝等達成滿足。諸比丘!予告汝等,諸比丘!予對汝等說:『汝等為沙門者,有此以上應更作之時,勿捨沙門之目的。』
諸比丘!於此以上應更作者何耶?曰:『我等當守護諸根,以眼見色,不執相、不執隨相,若不防護於眼根而住者,貪欲、憂懼、惡不善法入來者,為從事其防護,守護眼根,於眼根成就防護。以耳聞聲……乃至以鼻嗅香……以舌嚐味……以身觸所觸者……以意識法,不執相、不執隨相、不防護於意根而住者,貪欲、憂懼、惡不善法入來者,為從事其防護,守護意根,於意根成就防護。』如是汝等實應學之。諸比丘!或汝等作是念:『我等具足慚愧,我等之身行清淨、口行清淨、意行清淨、生活清淨、守護於根門,如是作者……於此以上應無更作。』如是汝等成就滿足。諸比丘!予告汝等,諸比丘!予對汝等說:『汝等為沙門者,有此以上應更作之時,勿捨沙門之目的。』
諸比丘!於此以上應更作者何耶?曰:『我等食知適度,正思量而攝食,非為嬉戲、非為驕榮、非為裝飾、唯為此身之久住,為保養,又去傷害,為助成梵行。即:如是我斷故痛、不使生新痛,而且於予成就延命、無瑕、安穩。』如是汝等實應學之。諸比丘!或汝等作是念:『我等具足慚愧,我等之身行清淨、口行清淨、意行清淨、命行清淨、防護根門、食知適度。如是作者……於此以上我等應無更作。』如是汝等成就滿足。諸比丘!予告汝等,諸比丘!予對汝等說:『汝等為沙門者,有此以上應更作之時,勿捨沙門之目的。』
諸比丘!於此以上應更作者何耶?曰:『我等以受持警寤。於日間經行、坐,[P.274]由障礙法淨化心。於夜之初更經行、坐,由障礙法淨化心。於夜之中更,以足載足,以念正智,起想作意,以右脇下而師子臥。於夜之後更而起,經行、坐,由障礙法淨化心。』如是汝等實應學之。諸比丘!或汝等作是念:『我等具足慚愧,我等之身行清淨、口行清淨、意行清淨、命行清淨、防護根門、於食知適度、以受持警寤,如是作者……於此以上我等應無更作。』如是汝等成就滿足。諸比丘!予告汝等,諸比丘!予對汝等說:『汝等為沙門者,有此以上應更作之時,勿捨沙門之目的。』
諸比丘!於此以上應更作者何耶?曰:『我等當具足正念智。出入於正智,觀前、觀後於正智,屈伸於正智,大衣、衣鉢之執持於正智,噉飲嚼味於正智,糞尿之行於正智,行、住、坐、眠、寤及語、默於正智者。』如是汝等實應學之。諸比丘!或汝等作是念:『我等具足慚愧,我等之身行清淨、口行清淨、意行清淨、命行清淨、防護根門,食知適度,以受持警寤。具足念正智。如是作者……於此以上,我等應無更作。』如是汝等成就滿足。諸比丘!予告汝等,諸比丘!予對汝等說:『汝等為沙門者,有此以上應更作之時,勿捨沙門之目的。』
諸比丘!於此以上應更作者何耶?曰:我等當獨住遠離,至森林、樹下、山巖、石室、山峽、塚間、林叢、露天及積藁之處,彼食後,從行乞歸來。置身端正,結跏[A11]趺坐,端正其身,於面前安置念。彼於世間捨貪欲、離貪欲,以心而住,由貪欲[P.275]淨化心。捨瞋恚,無瞋恚心而住,憐愍一切眾生,由瞋恚淨化心。捨惛沈睡眠、離惛沈睡眠而住,有觀想、有念正智,由惛沈睡眠淨化心。捨調悔、不調悔而住,內有寂靜心,由調悔淨化心。捨疑、離疑而住,無猶豫於善法,由疑淨化心。
諸比丘!譬如依借財以創事業,對彼成功彼事業,彼除去彼一切之舊借財,再之,彼有餘財即蓄妻。彼作是念:『予以前依借財而創事業,彼使予成功其事業,彼使予除去彼一切舊借財,再之於予,有餘財即蓄妻。』彼於是緣以得歡喜、得安喜。又,諸比丘!譬如人為病所冒,苦悶,有重態。彼不進食,彼身無力量。彼後解放其病,進食,至彼身有力量。彼作是念:『予嘗為病所冒,苦悶,有重態,予不進食,且予身無力量。彼使予今日解放其病,予進食,而且予身有力量。』彼於是緣得歡喜、得安喜。又,諸比丘!譬如人投於獄,彼他日由其獄平安被釋放以免危險,而且彼財物無何等之損失。彼作是念:『予於前被投獄,彼予今日由其獄平安被釋放以免危險,而且予之財物無何等之損失。』彼於是緣得歡喜、得安喜。又,諸比丘!譬如有人為僕,不自立,如是隸屬其他,不能如所欲而行。彼後以脫其僕,自立,不隸屬於他人,自由身以至得如所欲行。彼作是念:『予於前為僕,不自立,隸屬於他人,不得如所欲行。彼予今日以脫其僕,自立,不隸屬於他人,自由身,[P.276]得如所欲行。』彼於其緣,得歡喜、得安喜。又,諸比丘!譬如人攜帶錢財,於荒野之旅路上。彼後從其荒野安全免於危險而出,而且彼財物無何等之損失,彼作是念:『予於前攜帶錢財於荒野之旅路上。彼予今日從其荒野安全以免危險而出,而且予之財物無何等之損失。』彼於是緣得歡喜、得安喜。諸比丘!如是比丘如負債、如病、如獄舍、如僕、如於荒野之旅路,自見未捨此等五蓋。諸比丘!猶如無負債、如無病、如由獄釋放、如自由人、如樂園、如是比丘已於自見捨此等五蓋。
彼捨此等令心穢、慧羸之五蓋方能離欲,離不善法,有尋、有伺,由離生喜樂,成就初禪。彼此身由離以生喜樂,徧滿充溢,彼身之何處亦由離以生喜樂,無不徧滿。諸比丘!猶如精巧之助浴師或其弟子於銅盤入粉末洗劑,善散布以混合水,彼洗劑團塊含於液、潤於液,以內外液徧滿之,而且不為滴流,諸比丘!如是比丘使此身由離以生喜樂,徧滿充溢。彼身之何處亦由離以生喜樂,無不徧滿。
諸比丘!復次,比丘尋伺已息,於內清淨、心成一向,無尋、無伺,由定生喜樂,成就第二禪而住,彼此身由定以生喜樂,徧滿充溢。彼身之何處亦由定以生喜[P.277]樂,無不徧滿。諸比丘!譬如有湖泉,於是東方無水之入口、西方亦無水之入口、北方亦無水之入口、南方亦無水之入口,且天不持來時時適度之雨,而從其湖湧出冷水,以冷水使其湖徧滿充溢,彼湖之何處亦以冷水無不使之徧滿。諸比丘!如是比丘此身由定以生喜樂,使徧滿充溢,彼身之何處亦由定以生喜樂,無不使之徧滿。
諸比丘!復次比丘離脫喜,住於捨,正念、正智而以身正受樂,聖者之所謂『捨、念、樂住』成就第三禪而住,彼此之身以無喜之樂使徧滿充溢。彼身之何處亦以無喜之樂使無不徧滿。諸比丘!譬如於青蓮池,或紅蓮池,或白蓮池之中,彼或青蓮、或紅蓮、或白蓮,生於水中,成長於水中,不出於水,沈潛於〔水〕中而育。其等由根到頭,以冷水使徧滿充溢。諸比丘!如是比丘此身以無喜之樂使徧滿充溢。彼身之何處亦以無喜之樂無不使之徧滿。
諸比丘!復次比丘捨樂、捨苦,先已以滅喜憂,不苦不樂而捨念清淨,成就第四禪而住,彼此之身以清淨皎潔之心使徧滿而坐,彼身之何處亦以清淨皎潔之心,[P.278]無不使徧滿。諸比丘!譬如人以白衣,以蓋覆至頭而坐。彼身之何處亦以白衣無不使之徧滿。諸比丘!如是比丘此身以清淨皎潔之心,使徧滿而坐,彼身之何處亦以清淨皎潔之心,無不使徧滿。
如是心等持、清淨、皎潔、無穢、無垢、柔軟、堪任而得確立不動時,彼心向憶宿命智。彼種種憶念宿命,即一生、二生、三生、四生、五生、十生、二十生、三十生、四十生、五十生、百生、千生、百千生、無量成劫、無量壞劫、無量成壞劫。其處予如是名、如是姓、如是種族、如是食、如是受苦樂、如是以命終。彼予於彼處死,於其處生,於其處亦如是名、如是姓……〔乃至〕……如是以命終。彼予於其處死,於此處生,憶念如是其一一之相與其俱詳細狀況之種種宿命。諸比丘!譬如人由自村往他村,由其村又往他村,彼由其村而還自村。彼作是念:『予由自村往彼村,於其處,予如是住,如是坐、如是語、如是默,由彼村往某村,於其處又如是住、如是坐、如是語、如是默、彼予由某村而還自村。』諸比丘!如是比丘以憶念種種宿命,即一生、二生、三生……乃至……如是憶念其一一之相與俱詳細狀況之種種宿命。
如是心等持、清淨、皎潔、無穢、無垢、柔軟、堪任而得確立不動,彼心向有情生死智。彼以清淨超人之天眼見有情之生死、知卑賤、高貴、美麗、醜陋、幸福、[P.279]不幸福,各各隨其業:『實此等有情於身為惡行,於口為惡行、於意為惡業,以誹謗聖者,抱邪見,持邪見業。彼等身壞命終,生於惡生、惡趣、墮處、地獄。又實此等有情於身為善行、於口為善行、於意為善行,不誹謗聖者,抱正見、持正見業。彼等身壞命終而生善趣、天界。』如是彼以清淨超人之天眼,見有情之生死,知卑賤、高貴、美麗、醜陋、幸福、不幸福,各各隨其業。諸比丘!猶如二屋各具備有門,於其處具眼者立於其中央,見人人於家出入、徘徊、逍遙。諸比丘!如是,比丘以清淨超人之天眼見有情之生死,知卑賤、高貴、美麗、醜陋、幸福、不幸福,各各隨其業。
如是心等持、清淨、皎潔、無穢、無垢、柔軟、堪任而得確立不動,彼心向漏盡智。彼如實知『此是苦』,如實知『此是苦之集』,如實知『此是苦之滅』,如實知『此是苦滅之道』。如實知『此等是漏』,如實知『此是漏之集』,如實知『此是漏之滅』,如實知『此是漏滅之道』。如是知、如是見,於彼由愛欲之漏心解脫、由存在之漏心解脫、由無明之漏心解脫,於解脫有知『解脫』,知『生已盡,梵行已成,所作已作,更無到此存在之狀態。』諸比丘!猶如清澄幽靜之山頂有湖,於[P.280]其處具眼者立於岸,見諸貝殼、砂礫、魚群或靜或動。彼作是之念:『此湖清澄、幽靜、於此等見諸殼、砂礫、魚群之遊或靜或動。』諸比丘!如是比丘如實知『此是苦』……如實知『此是漏滅之道』。彼如是知、如是見,從愛欲漏心解脫,從存在之漏心解脫,從無明漏心解脫,於解脫知『解脫』,知『生已盡,梵行已成,所作已作,更無到此存在之狀態。』
諸比丘!此比丘言:『沙門也。』亦言:『婆羅門也。』又,是『洗浴者[1]』、『明者』、『通聖典[2]者』、『是聖者』、是『應供』。諸比丘!云何比丘是沙門?曰:彼於惡不善法、穢污而後起存在,以持苦痛,有苦報,於未來有生老死者,皆使息止矣。諸比丘!如是者是比丘沙門也。諸比丘!云何比丘為婆羅門?曰:彼於惡不善法,穢污而後起存在,持苦痛、有苦報,於未來有生老死者,皆使遠離矣。諸比丘!如是者比丘是婆羅門也。諸比丘!云何比丘是洗浴者也,曰:彼於惡不善法,穢污而後起存在,持苦痛,有苦報,於未來有生老死者,皆使洗淨矣。諸比丘!如是者,比丘是洗浴者也。諸比丘!云何比丘是明者?曰:彼於惡不善法,穢污而後起存在,持苦痛,有苦報,於未來有生老死者,皆知之矣。諸比丘!如是者比丘是明者。諸比丘!云何比丘是通聖典者?曰:彼於惡不善法、穢污而後起存在,持苦痛,有苦報,於未來有生老死者,皆消失矣。諸比丘!如是者比丘是通聖典者。諸比丘!云何比丘是聖者?曰:彼於惡不善法、穢污而後起存在,持苦痛,有苦報,於未來有生老死者,皆隔離矣。諸比丘!如是者比丘是聖者也。諸比丘!云何比丘是應供?曰:彼於惡不善法、穢污而後起存在,持苦痛,有苦報、於未來有生老死者,皆隔離矣。諸比丘!如是者比丘是應供也。」
世尊如是說已,彼等比丘歡喜信受世尊之所說。
[P.281]第四十 馬邑小經
如是我聞。——
一時,世尊在鴦伽國名阿沙普羅(馬邑)一聚落。於其處世尊告諸比丘言:「諸比丘!」彼等比丘應諾:「世尊!」世尊乃曰:
「諸比丘!世人知汝等為『沙門、沙門』。當汝等亦被問:『汝等何為』耶?自稱『我等是沙門。』諸比丘!汝等如是名、如是自認時:『彼沙門有正道,我等順其道,如是此實我等之真名也,應自認是實也。我等於任何人從此人所受用衣、食、牀座、醫藥資具,對其彼等,此等之行為於我等有大果報、大功德,且我等此出家非無功,應有果,有報。』如是,諸比丘!汝等實應學之。
諸比丘!云何比丘不順沙門之正道,曰:凡比丘有貪欲者而不捨貪欲,有瞋恚者而不捨瞋恚,有忿怒者而不捨忿怒,以懷恨者而不捨恨,蓋覆者不捨蓋覆,惱害者而不捨惱害心,嫉者而不捨嫉,慳者而不捨慳,誑者而不捨誑,詐瞞者而不捨詐瞞,惡欲者而不捨惡欲,邪見者而不捨邪見。諸比丘!予對此等沙門之垢、沙門之瑕瑾、沙門之過失、趣於惡生,以未捨受惡趣因,說不順沙門之正道。諸比丘!猶如致命之武器——摩達奢[1]兩面有刃如滴水,如覆於大衣。比丘等!予說此比丘之出家。
諸比丘!予對持大衣者,不謂唯持大衣為沙門。諸比丘!予對裸形行者,不謂唯裸形為沙門。諸比丘!予對塗塵泥者,不謂唯塗塵泥為沙門。諸比丘!予對沐浴[P.282]行者,不謂唯沐浴為沙門。諸比丘!予對樹下坐行者,不謂唯樹下坐為沙門。諸比丘!予對露天坐行者,不謂唯露天坐為沙門。諸比丘!予對常立行者,不謂唯常立為沙門。諸比丘!予對定期食行者,不謂唯定期食為沙門。諸比丘!予對誦咒者,不謂唯誦咒為沙門。諸比丘!予對編髮者,不謂唯持編髮為沙門。諸比丘!若持大衣者唯持大衣為因,於有貪欲者捨貪欲、於有瞋恚心者捨瞋恚、於忿怒者捨忿怒,於懷恨者捨恨,於覆者捨覆,於惱害者捨惱害心,於嫉者捨嫉,於慳者捨慳,於誑者捨誑,於詐瞞者捨詐瞞,於惡欲者捨惡欲,於邪見者捨邪見者,友人、同僚、親戚、血緣,令彼為持大衣者,應催促其持大衣說:『賢兒!汝當為持大衣者,只要因持大衣者,唯以持大衣,汝貪欲者令捨貪欲,有瞋恚心者捨瞋恚,有忿怒者捨忿怒,有懷恨者捨恨,有覆者捨覆,有惱害者捨惱害心,有嫉者捨嫉,有慳者捨慳,有誑者捨誑,有詐瞞者捨詐瞞,有惡欲者捨惡欲,有邪見者捨邪見。』諸比丘!予見此或持大衣者,有貪欲、瞋恚、忿怒、恨、覆、惱害、嫉、慳、誑、詐瞞、惡欲、邪見,是故,予對持大衣者,不謂唯持大衣者為沙門也。諸比丘!若於裸形行者……唯裸形為因……於塗塵泥者唯塗塵泥……於沐浴者……唯沐浴……於樹下坐行者……唯樹下坐……於露天坐行者……唯露天坐……於常立行者……唯常立非座……於定期食行者……唯定期食……於誦咒者……唯誦咒……於編髮者唯持編髮,有貪欲者令捨貪欲,有瞋恚心者捨瞋恚……乃至……有邪見者捨邪見者,彼生其兒,友人,同僚、親戚、血緣,令彼為編髮者,推促其持編髮:『賢兒!汝當為持編髮者,[P.283]因只要是持編髮者,唯持編髮即汝於有貪欲者捨貪欲,有瞋恚心者捨瞋恚……乃至……有邪見者捨邪見。』諸比丘!但予見此或編髮行者有貪欲、瞋恚、忿怒、恨、覆、惱害、嫉、慳、誑、詐瞞、惡欲、邪見。是故,予於編髮行者不謂唯持編髮者為沙門。
諸比丘!云何比丘順沙門之正道,曰:凡比丘於有貪欲者捨貪欲,有瞋恚心者捨瞋恚,有忿怒者捨忿怒,有懷恨者捨懷恨,有覆者捨覆,有惱害者捨惱害,有嫉者捨嫉,有慳者捨慳,有誑者捨誑,有詐瞞者捨詐瞞,有惡欲者捨惡欲,有邪見者捨邪見。諸比丘!予對此等沙門之垢、沙門之瑕、沙門之過。以捨受趣惡生、惡趣之因,謂順沙門道。彼以自隨觀淨化一切此等惡不善法,以自隨觀令解脫。於彼以自隨觀淨化一切此等惡不善法,以自隨觀令解脫,生歡喜,有歡喜者,生喜悅,有喜悅者,身為輕安,身有輕安者為受樂,有樂者心為得定。彼以慈俱之心,徧滿一方而住,如是二〔方〕、如是三〔方〕、如是四〔方〕上、下,傍一切處,廣大全世界,與廣博、無量、無恚、無害慈俱之心,徧滿而往。與悲俱之心……乃至……徧滿而住。與喜俱之……乃至……徧滿而住。與捨俱之心以徧滿一方而住,如是二〔方〕、如是三〔方〕、如是四〔方〕、上、下、傍一切處,廣大全世界與廣博、無量、無恚、無害捨俱之心徧滿而住。諸比丘!譬如於此有一蓮池,水澄徹、清冷、皎皎[P.284]善築堤坡,誠可愛樂。有人從東方來為炎暑所苦、炎暑所惱,疲、燥、渴,彼至其蓮池而治渴,應除炎暑苦惱。若有人自西方、或北方、或南方來。或自任何處來,為炎暑所苦、炎暑所惱、疲、燥、渴之人來此,彼至其蓮池應治渴,除炎暑之苦惱。諸比丘!如是,若有王族者由在家為行者,彼至如來所教之法、律,如是修習慈、悲、喜、捨,內得寂靜。以持內得寂靜,予謂順沙門正道。若有婆羅門者……乃至……庶民族者……奴隸族者……或任何之族者,亦由在家為出家行者,彼至如來所教之法、律,如是修習慈、悲、喜、捨,內得寂靜。以內得寂靜,予謂順沙門之正道。王族者若由在家為出家行者,彼滅盡漏,於現法自知、自證,到達無漏、心解脫、慧解脫而在由漏之滅盡是沙門。婆羅門族者……庶民族者……奴隸族者……任何之族者,亦由在家為出家行者,彼滅盡漏,於現法中自知、自證、逮達無漏、心解脫、慧解脫,而在由漏之滅盡是沙門也。」
世尊如是說已。彼等比丘歡喜信受世尊之所說。
校注
[0280001] 「愛自我者而住」(attakāmarūpā viharanti)。 [0282002] 殘食容器(avakkārapati)行乞所得食,食後尚餘者入於此。 [0285003] 「見送」(送行)「彼等執世尊之衣鉢而少行。」漢有送世尊隨其遠近。故原語譯之。 [0289001] 隨眠,見第九之註[01]。 [0289002] 流暢(appabaddha)(少結縛)無結滯,得解為連續。 [0297001] 十一支,見增支部第十一之一八。 [0298002] 阿含(āgama)聖典之意,雖可譯為聖典,古來中國皆以音譯為阿含而延傳下來,此亦音譯之。猶此處北傳雜阿含有作「修多羅」。 [0298003] 智母(mātikā)簡單以集教義之精要,後來阿毘達磨論的先驅,猶此處漢譯雜阿含有「阿毘曇」。 [0307001] 僧伽是伽那,見第三十註[01]。 [0308002] 漉酒人原文雖為 Saṇḍikādhutto,見為 soṇḍikādhūto 而譯之。 [0308003] 洗麻(saṇadhovika)象遊於水中之一種遊戲。 [0314004] 心材,見第十八之註[01]。 [0318005] 施與者(dāyaka)食之施與者,此皆指梨車人。 [0320001] 參照第七十六經。 [0320002] 對以下之苦行,參照第十二經。 [0332003] 阿須提加草、伽拉草,見第十二註[14][15]。 [0341001] 藥叉(yakkha)梵語 yaksa,漢字由梵音寫為藥叉,此指普通第二流以下之鬼神,此處指帝釋天。 [0350001] 食(āhāra)對此於第九經之初及見本經之次段。 [0351002] 筏喻,見第二十二經中。 [0358003] 康達婆(Gandhabba)司受胎,天之樂人。 [0374001] 洗浴者(nahātaka)謂修行終了之婆羅門。 [0374002] 「通聖典者」sottiya 之譯。 [0377001] 摩達奢(maṭaja)依佛音註,以銳利鐵片於肉中,令蒼鷺食之鳥死,破其腹取出鐵片,再混肉中給蒼鷺食及七回,其鐵片造武器。由死鳥而生(mata-sakuṇato jātattā)故名摩達奢(matajā 死生),依註釋 maṭa 即 mata 也。然者,今原文之形,不能不看為 t 轉 ṭ(那不是不可能的)。然註者尚不知實物,於吾等之語源的說明,能以右註之以上者是甚困難的。【經文資訊】《漢譯南傳大藏經》第 9 冊 No. 5 中部經典(第1卷-第4卷)
【版本記錄】發行日期:2022-01,最後更新:2020-1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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