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堂集卷第十九(江西下卷第六曹溪第五代法孫)
[A1]○香嚴和尚嗣溈山,在登州。師諱智閑。未睹實錄。時云青州人也。
身方七尺,博聞利辯,才學無當。在溈山眾中時,擊論玄猷,時稱「禪匠」。前後數數扣擊溈山,問難對答如流。溈山深知其浮學,未達根本,而未能制其詞辯。
後因一朝,溈山問曰:「汝從前所有學,解以眼耳。於他人見聞及經卷冊子上,記得來者,吾不問汝。汝初從父母胞胎中出,未識東西時本分事,汝試道一句來,吾要記汝。」師從茲無對,低頭良久,更進數言,溈山皆不納之。遂請為道,溈山云:「吾道不當,汝自道得,是汝眼目。」師遂歸堂中,遍撿冊子,亦無一言可對,遂一時燼之。有學人近前乞取,師云:「我一生來被他帶累,汝更要之奚為?」並不與之,一時燼矣。師曰:「此生不學佛法也。余自生來謂無有當,今日被溈山一撲淨盡,且作一個長行粥飯僧過一生。」遂禮辭溈山,兩淚出門。
因到香嚴山忠國師遺跡,棲心憩泊,併除草木散悶。因擊擲瓦礫次失笑,因而大悟,乃作偈曰:
便罷歸室,焚香具威儀,五體投地,遙禮溈山讚曰:
便上溈山,具陳前事,并發明偈子呈似。和尚便上堂,令堂維那呈似大眾,大眾總賀。唯有仰山,出外未歸。
仰山歸後,[A2]溈山向仰山說前件因緣,兼把偈子見似仰山。仰山見了,賀一切後,向和尚說:「雖則與摩發明,和尚還驗得他也無?」溈山云:「不驗他。」
仰山便去香嚴處,賀喜一切後,便問:「前頭則有如是次第了也。然雖如此,不息眾人疑,作摩生疑聻,將謂預造,師兄已是發明了也。別是氣道造道將來。」香嚴便造偈對曰:
仰山云:「師兄在知有如來禪,且不知有祖師禪。」師問僧:「如人在高樹上,口銜樹枝,腳下踏樹,手不攀枝,下有人問:『如何是西來意?』又須向伊道,若道又被撲殺,不道違於他問。汝此時作摩生指他,自免喪身失命?」虎頭招上座返問:「上樹時則不問,未上樹時作摩生?」師笑噓噓。
問:「如何是據現在學?」師以扇子旋轉示云:「見摩見摩?」問:「如何是無表戒?」云:「待闍梨還俗則為你說。」問:「如何是聲色外相見一句?」云:「某甲未住香嚴時,且道在什摩處?與摩時亦不敢道在。」云:「如幻人心心所念法。」問:「如何是聲前一句?」師云:「大德未問時則答。」進曰:「即今時如何?」云:「即今時問也。」問:「如何是直截根原佛所印?」師把杖拋下,撮手而去,指古人跡頌曰:
師與樂普同行,欲得相別時,樂普云:「同行什摩處去?」師云:「去東京。」普曰:「去作什摩?」師云:「十字路頭卓庵去。」普曰:「卓庵作什摩?」師云:「為人。」普曰:「作摩生為人?」師便舉起拂子。普舉拂子:「作摩生為人?」師便拋下拂。普云:「荒處猶過在,淨地為什摩卻迷人?」師云:「怪伊作什摩?」
《勵學吟》:
師《誡宗教接物頌》曰:
洞山問僧:「離什摩處來?」對云:「離香嚴來。」山云:「有什摩佛法因緣?」對云:「佛法因緣即多,只是愛說三等照。」山云:「舉看。」學人舉云:「恒照常照本來照。」洞山云:「有人問此三等照也無?」對云:「有。」山云:「作摩生問?」對云:「作摩生是恒照?」又問:「常照。」山云:「好問處不問。」僧問:「請師垂個問頭。」洞山云:「問則有,不用拈出。緣作摩故?闍梨千鄉萬里來,乍到者裏,且歇息。」其僧纔得個問頭,眼淚落。洞山云:「哭作什摩?」對云:「啟和尚,末代後生,伏蒙和尚垂方便。得這個氣道,一則喜不自勝,二則戀和尚法席,所以與摩淚下。」洞山云:「唐三藏又作摩生?從唐國去西天十萬八千里。為這個佛法因緣,不惜身命。過得如許多嶮難,所以道,五天猶未到,兩眼淚先枯。雖則是從此香嚴千鄉萬里,為佛法因緣,怕個什摩?」其僧下山,卻歸香嚴。
從容得二日,師戴帽子上堂,其僧便出來問:「承師有言『恒照常照本來照』,三等照則不問,不照時喚作什摩?」師便卻下帽子,拋放眾前。其僧卻歸洞山,具陳前事。洞山卻低頭後云:「實與摩也無?」對云:「實與摩。」洞云:「若也實與摩,斫頭也無罪過。」其僧卻歸香嚴,具陳前事。師下床,向洞山合掌云:「新[A3]豐和尚是作家。」
《最後頌》曰:
《常在頌》:
《修行頌》曰:
師頌答:
鄭郎中又問:
大師以《發機頌》答:
《清思頌》曰:
《談玄頌》曰:
《與學人玄機頌》曰:
《渾𣼍語頌》曰:
師為眾曰:「此世界日月短促,則須急急底事了卻去。平治如許多不如意事,直須如地相似,安然不動,一切殊勝境不隨轉,只摩尋常,不用造作,獨脫現前,不帶伴侶。皎然秋月明,內外通透。剋念寸陰,直須此生了卻。今生不了,阿誰替代?大德莫待頭白齒黃,耳聾眼暗,無常到來,悔當何及?大德身上是他衣,堂裏是他食。燈油[A7]火炭,床榻臥具,什方信心供須,將何道業消受?一念跡不盡,個個是債負。特達丈夫,氣志堅固。心如斷繩,休去三界因果。無斷現時富貴貧窮,苦樂之事,盡未來際,縱恣貪愛,織造有漏。至于今日應當知足。過去諸佛,還從凡夫中修持去,無天生聖人。大德本離[歹*帚]中,拋卻父母出家,為什摩事?莫因循,莫猶預,虛度光陰。古人道:『寄語參玄人,光陰莫虛度。』百丈云:『努力一生須了卻,誰能累劫受諸殃。』」
《明古頌》曰:
《與崔大夫暢玄頌》曰:
《寶明頌》曰:
《出家頌》:
《寄法堂頌》:
時人都不措,問:「什摩精靈?」答曰:
《玄旨頌》曰:
《贈同住歸寂頌》:
《勸學頌》曰:
《志守得破頌》云:
《辭見聞頌》曰:
《分明頌》:
《遵古路頌與郎中》:
《與蕫兵馬使說示偈》:
《專志頌》:
《與學人宗教宗如》:
《三句後意頌》:
[A19]○徑山和尚嗣溈山,師諱鴻諲。未睹實錄。師兩浙尚父大王禮重為師,賜號法濟大師。
師初出世時,未具方便,不得穩便。因此不說法。過得兩年後,忽然迴心向徒弟曰:「我聞湖南石霜是作家知識。我一百來少師中,豈無靈利者?誰去彼中,懃學彼中氣道,轉來密救老漢?」時有一僧名全表,便辭發到石霜。
恰遇上堂日,便置問曰:「三千里外,久響石霜。到來為什摩寸步千里?」霜云:「我道落帶手不長。」從此親近石霜四十餘日,後卻歸本山,成持和尚。便有來由,上堂說法。時有人問:「如何是短?」師云:「蟭螟眼裏著不滿。」進曰:「如何是長?」師云:「千聖不能量。」全表卻歸石霜,舉似前話。石霜微笑曰:「是你和尚真實道人。」全表卻問石霜:「如何是短?」霜云:「莫屈曲。」進曰:「如何是長?」霜云:「雙陸盤中不喝彩。」
全表持此因緣來舉似師,師歡喜便上堂,告眾曰:「南風吹來,飽齁齁底。任[A20]你橫來豎來,十字縱橫,也不怕你。」時有人問:「與摩去底人,還有卻來分也無?」師云:「我道金鎖閉不得。」
全表持此話來舉似石霜,石霜當日便上堂,告眾曰:「今日有徑山消息來,諸上座總去徑山。徑山是真善知識,具舉前話後,卻向眾曰:『只如徑山與摩道,還得十成也無?』雖然如此,只道得八分。」全表便出來問:「與摩去底人,還有卻來分也無?」云:「金鎖閉不得,來作什摩?」
石霜久住,道明上座欲去徑山,辭石霜。臨發時,便問:「一毫穿眾穴時如何?」霜云:「須得萬年。」進曰:「直得萬年後如何?」霜云:「光靴聽你光靴,白俊聽你白俊。」明上座持此問來徑山,便問曰:「一毫穿眾穴時如何?」云:「須得老。」進曰:「直得老後如何?」云:「登科聽你登科,拔髓聽你拔髓。」
[A21]○靈雲和尚嗣溈山,在福州。師諱志懃。福州人也。
一造大溈,聞[A22]其示教,晝夜亡疲,如喪考妣,莫能為喻,偶睹春時花蕊繁花,忽然發悟,喜不自勝,乃作一偈曰:
因白溈山和尚,說其悟旨。溈山云:「從緣悟達,永無退失。汝今既爾,善自護持。」遂而返錫甌閩。舉似玄沙,玄沙云:「諦當甚諦當,敢保未徹在。」僧進問:「正是也。和尚還徹也無?」玄沙云:「須與摩始得。」師云:「亙古亙今。」玄沙云:「甚好甚好。」師云:「喏喏。」玄沙送師頌曰:
《中塔頌》[A23]曰:
師初創靈應,後住靈雲,玄徒臻湊矣。長慶初參見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云:「驢使未了,馬使到來。」雪峰僧來問:「如何是佛出世時事?」師豎起拂子。進曰:「如何是佛未出世時事?」師又豎起拂子。其僧便發上雪峰。雪峰問:「迴太速乎?」其僧云:「問佛法不相當,所以卻歸來。」雪峰云:「你舉看。」其僧便舉前話。雪峰云:「你問我,我與你道。」僧便問:「如何是佛出世時事?」雪峰豎起拂子。進曰:「如何是佛未出世時事?」雪峰放下拂子,僧便禮拜。雪峰便打之喝出。
僧舉似玄沙,玄沙云:「譬如一片地,作契賣與你總了。東西四畔,並屬你了也。唯有中心一樹,由屬我在。」
雪峰示眾云:「山上鳥,水裏魚。什摩人取得?」有僧舉似,師云:「前三三後三三。」雪峰聞舉云:「靈雲頂上孤月明。」問:「諸方盡皆雜食,未審和尚如何?」師云:「唯有閩中異,雄雄鎮海涯。」
問:「如何是西來意?」師云:「彩氣夜常動,精靈日少逢。」問:「久戰沙場,為什摩功名不就?」師云:「君王有道三邊靜,何勞萬里築長城?」進曰:「罷息干戈,縮手皈朝時如何?」師云:「慈雲普潤無邊際,枯樹無花爭奈何?」問:「混沌未分時如何?」師云:「如露柱懷兒。」進曰:「含生來後如何?」師云:「如一片雲點[A25]太清。」進曰:「只如[A26]太清,還受點也無?」師云:「與摩則含生不來。」進曰:「直得純清絕點時如何?」師云:「由是真常流注。」進曰:「如何是真常流注?」師云:「如鏡常明。」進曰:「未審向上還有事也無?」師曰:「有。」進曰:「如何是向上事?」師云:「打破鏡來相見。」問:「摩尼不隨眾色。未審作什摩色?」師云:「作白色。」進曰:「這個是眾也。」師云:「玉本無瑕,相如誑於秦主。」問:「君王出陣時如何?」師云:「呂才葬虎耳。」進曰:「如何是呂才葬虎耳?」師云:「坐見自衣天。」進曰:「王今何在?」師云:「莫觸龍顏。」
[A27]○王敬初常侍嗣溈山。
因見米和尚來,公豎起筆。米和尚云:「還解判得虛空不?」天官拋筆案上,便入宅,更不出見。[A28]米乃致疑。
公制襄州延慶寺祖師堂雙聲碑文者是也。稱揚祖教,洞契玄猷。理含金石之聲,文抱風雲之韻,廣行于世矣。
[A29]○臨濟和尚嗣黃蘗,在鎮州。師諱義玄,姓[A30]邢,曹南人也。
自契黃斥鋒機,乃闡化於河北,提網峻速,示教幽深。其於樞祕,難陳示誨,略申少分。
師有時謂眾云:「山僧分明向你道,五陰身田內,有無位真人,堂堂露現,無毫髮許[A31]間隔,何不識取!」時有僧問:「如何是無位真人?」師便打之,云:「無位真人是什摩不淨之物!」雪峰聞舉,云:「林際太似好手。」師問落浦:「從上有一人行棒,有一人行喝,還有親疏也無?」落浦云:「如某甲所見,兩個總不親。」師云:「親處作摩生?」落浦遂喝,師便打之。
因德山見僧參愛趁打。師委得,令侍者到德山:「打汝,汝便接取柱杖,以柱杖打一下。」侍者遂到德山,皆依師指。德山便歸丈室。侍者卻歸舉似,師云:「從來疑這個老漢。」因僧侍立次,師豎起拂子,僧便禮拜,師便打之。後因僧侍立次,師豎起拂子,其僧並不顧,師亦打之。雲門代云:「只宜專甲。」
黃蘗和尚告眾曰:「余昔時同參大寂道友,名曰大愚。此人諸方行腳,法眼明徹,今在高安,願不好群居,獨棲山舍。與余相別時叮囑云:『他後或逢靈利者,指一人來相訪。』」于時,師在眾,聞已,便往造謁。既到其所,具陳上說。至夜間,於大愚前說《瑜伽論》,譚唯識,復申問難。大愚畢夕[A32]悄然不對,及至旦來,謂師曰:「老僧獨居山舍,念子遠來,且延一宿,何故夜間於吾前無[A33]羞慚,放不淨?」言訖,杖之數下推出,關卻門。師迴黃蘗,復陳上說,黃蘗聞已,稽首曰:「作者如猛火燃,喜子遇人,何乃虛往?」師又去,復見大愚,大愚曰:「前時無慚愧,今日何故又來?」言訖便棒,推出門。師復返黃蘗,啟聞和尚:「此迴再返,不是空歸。」黃蘗曰:「何故如此?」師曰:「於一棒下入佛境界。假使百劫,粉骨碎身,頂擎遶須彌山,經無量匝,報此深恩,莫可酬得。」黃蘗聞已,喜之異常,曰:「子且解歇。」更自出身。師過旬日,又辭黃蘗,至大愚所。大愚纔見,便擬棒師。師接得棒子,則便抱倒大愚,乃就其背,敺之數拳。大愚遂連點頭曰:「吾獨居山舍,將謂空過一生,不期今日卻得一子。」先招慶和尚舉終,乃問師演侍者曰:「既因他得悟,何以卻將拳打他?」侍者曰:「當時教化全因佛,今日威拳總屬君。」師因此侍奉大愚,經十餘年。大愚臨遷化時囑師云:「子自不負平生,又乃終吾一世,已後出世傳心,第一莫忘黃[A34]蘗。」
自後師於鎮府匡化,雖承黃蘗,常讚大愚。至於化門,多行喝棒。有時謂眾云:「但一切時中,更莫間斷,觸目皆是,因何不會?只為情生智隔,想變體殊,所以三界輪[A35]迴,受種種苦。大德心法無形,通貫十方,在眼曰見,在耳曰聞,在手執捉,在腳雲奔。本是一精明,分成六和合。心若不生,隨處解脫。大德欲得山僧見處,坐斷報[A36]化佛頭,十地滿心猶如客作兒。何以如此?蓋為不達三祇劫空,所以有此障。若是真正道流,盡不如此。大德,山僧略為諸人大約話破綱宗,切須自看。可惜時光,各自努力。」
[A39]○觀和尚嗣黃蘗,在福州。
師出家黃蘗寺,密承黃蘗宗教。後復甌閩,於丁墓山居小蘭若。每扃其戶,學者無由輒造其門。唯有日給餉食清信儒流,至時則號扣之,乃一開耳。
後因雪峰和尚初入嶺,[A40]久欽高峻,遂往祇候,手扣其門,師纔出門。雪峰一見,攔胸把住便問:「是凡是聖?」師驀面與一唾云:「者野狐精!」便推出卻閉其戶。雪峰云:「只要識老兄。」
曹山到洞山,洞山問:「近離什摩處?」對云:「近離[A41]閩中。」洞山云:「有什摩佛法因緣?」對云:「某甲問西院:『如何是大人相?』西院云:『安三[A42]歲時則有。』」洞山向西院合掌云:「作家。」
洞山又云:「某甲行腳時,遇著南泉。南泉也有似這個因緣。」有僧問:「如何是大人相?」南泉答曰:「王老師三歲時則有,如今無。」洞山又問:「什摩處人?」對云:「莆田縣人。」洞山云:「什摩處出家?」對云:「碎石院。」山云:「碎石院近黃蘗,你曾到不?」對云:「曾到。」洞山云:「有什摩佛法因緣?」對云:「某甲自問:『如何是毗盧師法身主?』云:『我若向你道,則別更有也。』」洞山聞此語,便合掌云:「你見古佛。雖然如此,只欠一問。」
曹山禮拜,便請問頭。曹山再三苦切問,三度方得問頭。入嶺參師,舉前話。進問:「為什摩故不道?」師云:「若道我不道,則[A43]啞卻我口。若道我道,則禿卻我舌。」曹山便歸洞山,具陳前事。洞山執手撫背云:「汝甚有彫啄之分。」便下床,向黃蘗合掌云:「古佛古佛。」
師問安和尚:「只這一片田地,合著什摩人好?」安和尚云:「好著個無相佛。」師云:「早是污卻也。」
師住庵時,有一僧喫粥了,便辭師。師問:「汝去什摩處?」僧云:「禮拜大溈。」師云:「近那,喫飯了去也。」其僧便住。喫飯了便辭。師恰得見庵前樹上,有青蛇開口,便指云:「汝若去大溈,只這青蛇是。」
自外樞要不一,故不盡彰。乾府五年,遇黃巢兵馬償債而終。臨刃之時,白乳涌高數尺,蓋大權化跡,莫可[A44]測。
[A45]○陳和尚嗣黃蘗,在睦州龍興寺。
師平生行密行,常製造莆鞋,暗遺於人。[A46]因此稱為陳莆鞋和尚是也。
有時謂眾曰:「汝諸人,還得個入處摩?若未得入,即向這裏入。向後不得辜負老僧,珍重!」師有時云:「明明向你道,尚乃不知。豈況蓋覆將來!」時有一座主問:「三乘十二分教,某甲粗[A47]已留心。宗門中事,乞師提綱。」師云:「問著宗門中事,有什摩難道?恰問著。老僧鼻孔頭上漫漫,腳下底漫漫。教家喚作什摩?」座主:「教家無這個意[A48]旨。」師便打之。
師問:「大德講什摩經論?」答曰:「講《十本經論》。」「作摩生講?」云:「依文講。」「你不解講經。」「某甲則不解講,請師講。」云:「你不是聽經人。」「某甲不會,[A49]乞師說。」教云:「三段不同,今當第一。」又問:「大德講什摩經論?」云:「曾講十數本經論。」「何得妄說?」對云:「某甲實語。」師云:「雪上更加霜,[A50]擔枷過狀來。我與你道不妄語。近前來。」便近前。師云:「得與摩?」墨大德隔三月後便悟。
又問:「什摩處來?」云:「江西來。」「夏在什摩處?」云:「雲居。」「雲居切要處作摩生?」云:「只今作摩生拈上大人?」對云:「有什摩罪過?」師云:「雲居與摩道,是你與摩道?」云:「雲居與摩道。」師云:「三家村裏老婆禪。造主不得,自領出去。」
師見僧上來云:「破也。」「什摩處是破處?」師云:「破也。」臨濟見僧上來便喝。有僧問:「古人纔見人便喝,意作摩生?」師喚僧正,僧正應喏。師云:「有什摩共語處?」又云:「來來會摩?」對云:「不會。」「不會則念經持齋。」
又問僧:「什摩處來?」云:「遊臺山去來。」「還見文殊摩?」云:「見。」「什摩處見?」對云:「臺閣上見。」師云:「見泥堆。」又云:「近前,你識文殊摩?」云:「不識。」師云:「年高臘長,占得上座頭,並無氣息。」問:「祖意與教意,還同別?」師云:「教意是教意,祖意是祖意。」問:「如何是學人自[A51]己?」師云:「一怕你不問,二恐你不會。」「便請。」師云:「心不負人,面無慚愧。」
[A52]○大隨和尚嗣安和尚,師諱法真,俗姓陳,東川人也。
心行慈愍,道德高峻,賑飢𨚹儉,割[A53]己於人。而天性敖於林巒,守道不趣於浮世也。大蜀皇帝響其德高,敕書請詔。師辭老病不赴,渥澤須送紫衣法號神照大師。
問僧:「什摩處去?」對云:「去娥媚禮拜普賢。」師提起拂子云:「文殊普賢,總在這裏。」其僧便作圓相,拋向背後。師喚侍者。師云:「將一[A54]貼茶來與師僧。」
師欲順世時患口喎。師乃集眾,上堂告云:「還有人醫得吾口摩?有人醫得,出來!」再三徵,無人祇對。師云:「若無人解醫,老僧自醫。」師遂以手推正。告寂。
[A55]○靈樹和尚嗣西院安禪師,在韶州。師諱如敏,冥州人也。
自四十餘年,大化漢國,其道行孤峻。一方賢儒,敬重極矣。多有異行,南朝禮為師,賜號知聖大師。
有僧問:「和尚生緣在什摩處?」云:「日出東方,月落西山。」「年多少?」師云:「今日生明日死。」問:「如何是法身?」云:「鼓鳴也喫飯去。」問:「佛法畢竟事如何?」師展開兩手。
鎮州大王請趙州,共師齋次。師問趙州:「大王請和尚齋,和尚將何報答?」趙州云:「念佛。」師云:「門前乞兒也解[A56]與摩道。」州云:「大王,將錢來與靈樹。」
[A57]○嶢山和尚嗣西院安禪師,在饒州。未睹行錄,不決化緣終始。
問:「如何是西來意?」云:「中冬嚴寒。」問:「如何是深深處?」師云:「待你舌頭落地,則向你道。」
[A58]○道吾休和尚嗣關南。
師每日上堂,戴蓮花笠子,身著襴簡,擊鼓吹笛,口稱魯三郎云:「打動關南鼓,盡唱德山歌。」法樂自娛者是也。
有人拈問東山:「古人有言『打動關南鼓,盡唱德山歌』,如何是『關南鼓』?」云:「聽。」「如何是『德山歌』?」云:「還解和得摩?」「忽遇同道者,作摩生?」云:「教他作舞應聲。」「便作舞時,作摩生?」云:「知音者不無,亦須諱卻。」「諱卻後如何?」云:「萎萎[A59]羸羸,且與摩過時。」
師入僧堂,問第一座:「上座是什摩人?」對云:「東國人。」「彼中還有這個樣人也無?」對云:「有。」「既有,來這裏作什摩?」對云:「只為有,所以迴避來。今日恰遇著。」師便呵呵大笑,卻歸房丈。
[A60]○俱胝和尚嗣天龍,在敬安州。未睹行錄,不決始終。
師因住庵時,有尼眾名實際,戴笠子執錫,遶師三匝,卓錫前立,問師曰:「和尚若答,某甲則下笠子。」師(無對),其尼便發去。師云:「日勢[A61]已晚,且止一宿。」尼云:「若答得則宿,若答不得,則進前行。」師歎曰:「我是沙門,被尼眾所笑。濫處丈[A62]夫之形,而無丈夫之用。」
欲出山參尋知識,宴[A63]寂之中,忽然神人報言:「三五日間,有大菩薩人[A64]到來,為和尚說法。」未逾旬日,天龍和尚到來,師接足前迎,侍立之次,具陳上事。「未審如何對他?」天龍豎起一指,師當時大悟。後來為眾云:「某甲得天龍和尚一指頭禪,一生用不盡。」
[A67]○資福和尚嗣仰山和尚,在吉州。師諱貞[A68]邃,韶州湞昌縣人也。
師有時把團子,向面前云:「諸佛菩薩,及入理聖人,皆從這裏出。」卻折破拋下,拍開胸云:「作摩生?」問:「如何是古佛心?」云:「山河大地。」問:「如何是納僧切急處?」云:「不過於此。」問:「室內呈喪時如何?」師云:「好個問頭。」
學人禮拜,師云:「苦痛蒼天。」學人云:「此時學人重揲和尚,如何?」云:「明日來,向你道。」學人云:「苦痛蒼天。」師便打之。問:「古人拈搥豎拂,此理如何?」「噁。」
又僧過夏問師:「某甲新入藂林,在此間過夏,未曾蒙和尚指教,亦須往問。」遂至和尚所,述其意,則被師攔胸托出云:「某甲自住此山,未曾瞎卻一箇師僧眼。」
問:「如何是一路涅槃門?」師彈指一下,卻展手。「如何領會?」云:「不是秋月不明,子自撗行八九。」
祖堂集卷十九
校注
【經文資訊】《大藏經補編》第 25 冊 No. 144 祖堂集
【版本記錄】發行日期:2022-01,最後更新:2021-0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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