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小部與雜藏
第一節 總說
第一項 各部雜藏的部類
銅鍱部([A1]Tāmraśāṭīya)的「經藏」,在「長」、「中」、「相應」、「增支」外,有「小部」,總稱為「五部」。《善見律毘婆沙》說:「除四阿鋡,餘者一切佛法,悉名堀陀迦經」[1]。堀陀迦(Khuddaka)譯義為「雜碎」、「小」,所以「小部」也就是「雜部」。化地部([A2]Mahīśāsaka)《五分律》,法藏部([A3]Dharmaguptaka)《四分律》,大眾部([A4]Mahāsāṃghika)《僧祇律》,凡「四阿含」以外的「雜說」,都稱為「雜藏」[2]。說一切有部([A5]Sarvāstivāda),沒有「雜藏」,因為經上但說「持吾三藏」,或說「持素怛纜,及毘奈耶、摩呾理迦」[3]。早期的結集,可見是沒有「雜藏」或「小部」的。銅鍱部立「五部」,但在銅鍱部學者的著作中,如 Samantapāsādikā 說:「通四部者」(Catunekāyika)[4];Sumaṅgalavilāsinī 說:「四部阿含」([A6]Catunnaṃ āgamānaṃ)[5];《島史》說第一結集時,「阿含藏」的內容是:「品,五十集,相應,集」,也只是「四阿含」[6]。所以「經藏」的「四部阿含」,是早期集成,是部派間的共義;而「小部」或「雜藏」,是多少要遲一些。但也不太遲,西元前二世紀,[A7]Bhārhut 的銘文,已說到「五部」(Pachanekāyika)了。《小部》或《雜藏》,比「四部阿含」要遲一些,這是約最初總集為一大部,稱為「小部」或「雜藏」,如約現在所傳的內容來說,那是也有更早的,也有更後起的,不可一概而論。
《小部》或《雜藏》,完整而流傳到現在的,只是銅鍱部本。其他部派的,沒有傳來,或僅傳一分。從傳說中,可略見各派「雜藏」的一斑。1.銅鍱部所傳(依日譯本)的《小部》,內容分為一五部:《小誦》、《法句》、《自說》、《如是語》、《經集》、《天宮事》、《餓鬼事》、《長老偈》、《長老尼偈》、《本生》、《義釋》、《無礙解道》、《譬喻》、《佛種姓》、《行藏》。第五部《經集》,內分五品:〈蛇品〉、〈小品〉、〈大品〉、〈義品〉、〈彼岸道品〉(波羅延那)。《經集》,是銅鍱部所集;在其他部派中,〈義品〉等都是自成部類的。第一三部《譬喻》內分四品:〈佛譬喻〉、〈辟支佛譬喻〉、〈長老譬喻〉、〈長老尼譬喻〉。2.《四分律》的「雜藏」,共一二部:「生經、本經、善因緣經、方等經、未曾有經、譬喻經、優婆提舍經、句義經、法句經、波羅延經、雜難經、聖偈經」[7]。從《生經》到《優波提舍經》,共七部,與「十二分教」中的「本生」、「本事」、「因緣」、「方廣」、「未曾有」、「譬喻」、「優波提舍」的名義相合。這七部,在法藏部中,應有「四阿含」以外的獨立部類(銅鍱部僅有「優陀那」、「如是語」、「本生」、「譬喻」——四部)。此外,「句義」是〈義品〉;「波羅延」是〈彼岸道品〉;「法句」是《優陀那》;「聖偈」是〈牟尼偈〉,銅鍱部編為《經集.蛇品》第一二經。「雜難」,是「雜問」的意思。《僧祇律》說:「八群經、波羅延那經、論難經、阿耨達池經、緣覺經」[8]。在這一類屬於《雜藏》的部類中,有《論難經》,顯然的與法藏部的《雜難經》相當。現存支謙所譯的《惟曰雜難經》[9],這當然是惟曰([A8]vaipulya——方廣)的「雜難經」。然在這部經中,如除去薩陀波崙([A9]Sadāprarudita),惒須蜜(Vasumitra),文殊師利(Mañjuśrī)事,其餘名實相當的「雜問」,與法藏部所傳的《雜難經》,大眾部所傳的《論難經》,極可能是同本別誦。支謙的譯本,除大乘外,法義都用說一切有部,可能是說一切有部所傳的。由於《四分律》所傳的《雜藏》,恰好為十二部,而部分的名義,又與「十二分教」相合;宇井伯壽這才有以《雜藏》十二部,擬配「十二分教」的構想。以《本經》為「修多羅」,〈句義〉為「祇夜」,《法句》為「優陀那」,《雜難》為「記說」,〈聖偈〉為「如是語」,〈波羅延〉為「伽陀」[10]。但這一擬配,是不免牽[A10]強的!3.化地部的《雜藏》,僅說「自餘雜說」,內容不詳。別處僅提到「十六義品」[11]。4.傳為雪山部([A11]Haimavata)的《毘尼母經》,先舉《法句》、〈說義〉(〈義品〉)、〈波羅延〉——三部,其次又說:「如來所說,從修妬[A12]路乃至優波提舍,如是諸經與雜藏相應者,總為雜藏」[12]。這與《四分律》相近而實不同,這是以《雜藏》為通於「十二部經」的。5.大眾部的《僧祇律》說:「辟支佛,阿羅漢自說本起因緣;如是等比諸偈誦,是名雜藏」[13]。「辟支佛,阿羅漢自說本起因緣」,與《小部.譬喻》的〈辟支佛譬喻〉、〈長老譬喻〉部分相當。在《僧祇律》中,除說到各種「本生經」以外,還說到:「八群經、波羅延那經、論難經、阿耨達池經、緣覺經」[14]。又:「若波羅延、若八跋耆經、若牟尼偈、若法句」[15]。《八群經》——《八跋耆經》,是〈義品〉。《論難經》與《四分律》的《雜難經》相當。《阿耨達池經》與《緣覺經》,就是「辟支佛、阿羅漢自說本起因緣」。依漢譯《佛五百弟子自說本起經》,及《藥事》所說[16],是在阿耨達池說的。大眾部末派——《分別功德論》所傳,說到「三阿僧祇菩薩所生」[17],是《本生》,也通於〈佛譬喻〉。6.說一切有部不立《雜藏》,而與《雜藏》部分內容相當的,有《優陀那》、〈波羅延那〉、《見真諦》、《諸上座所說偈》、《上座尼所說偈》、〈尸路偈〉、〈牟尼偈〉、〈義品〉——八部[18]。〈尸路偈〉,與《小部.經集.大品》第七經相當。《見真諦》——《諦見經》,在《十誦律》中,與〈波羅延那〉、〈義品〉並列,為《十八大經》的一經[19]。這是說一切有部中重要的一部,但沒有傳譯,內容不明。此外,在《藥事》中,有與〈佛譬喻〉、〈長老譬喻〉相當的部分[20]。今總為對列如下:
第二項 雜與偈頌
在這[A13]裡,想闡明聖典集成史上的一項事實:偈頌與「雜」(Khuddaka)的關係。
關於《雜藏》,《僧祇律》卷三二(大正二二.四九一下)這樣說:
「雜藏者,所謂辟支佛,阿羅漢自說本行因緣,如是等比諸偈誦,是名雜藏」。
大眾部([A14]Mahāsāṃghika)以辟支佛及阿羅漢自說本行為例,而指這一類的偈頌(誦)[1]為《雜藏》;《雜藏》,是各種偈頌集的[A15]匯編。依據大眾部的[A16]啟示,去觀察現存銅鍱部([A17]Tāmraśāṭīya)的《小部》,確乎多數是偈頌集。長行的,如(一一)《義釋》,(一二)《無礙解道》,錫蘭大寺派(Mahāvihāra-vāsināḥ)——銅鍱部,雖作為「經藏」的《小部》,而屬於無畏山寺派([A18]Abhayagirivāsin)的《解脫道論》,引用這二部,每稱為「毘曇」或「阿毘曇」[2],可見是作為「阿毘達磨藏」的。這是南傳的早期論書,比《小部》的成立更遲。也就因此,其他部派的《雜藏》,都不曾提到這兩部書。《自說》,是偈頌,而附以長行的緣起。《如是語》是重頌。現存的《本生》,雖是長行,但「主文」的核心,本來是偈頌;這是依古代傳誦的偈頌而改編成的[3]。這麼看來,《小部》與《雜藏》的原始部類,確是屬於偈頌的。
偈頌,對佛法的表達來說,有他獨到的特色。長行,以相應「修多羅」為本,展開而成立的聖典,是「四部阿含」。甚深法義的闡述,或事緣的敘述,嚴密而意義明確。這是佛法的宗本,為僧團所傳受、宣說的契經。在法義的開展上,是偈頌所萬萬不及的。然而偈頌,有韻,是便於記憶傳誦的。文句簡要,容易普及流通。這是文藝作品,每每一唱三歎,富於感化的力量。所以在佛法的普及流傳中,這是比丘們日常[A19]吟詠的(不許過分的長音抑揚,流於歌唱)。尤其是初學,或一般信眾,這是更適合的,影響是極為巨大的!依律部所傳:1.億耳([A20]Śroṇa-koṭikarṇa)來見佛,在佛前誦經,所誦的是〈義品〉[4];《十誦律》作:〈波羅延〉、〈薩遮陀舍〉[5];《根有律皮革事》(依梵本),所誦的是:《優陀那》、〈波羅延那〉、〈諦見〉、《上座偈》、《上座尼偈》、〈尸路偈〉、〈牟尼偈〉、〈義品〉[6]。2.比丘們「布薩」時,如有賊來,不能讓他聽到「波羅提木叉」;大眾部說:應誦「波羅延、八跋耆、牟尼偈、法句」[7]。3.商人在大海中航行,晝夜常誦:「嗢陀南頌、諸上座頌、世羅尼頌、牟尼頌、眾義經」[8];4.教出家而沒有受「具足戒」的受學佛法,所誦的是:「八群經、波羅耶那經、論難經、阿耨達池經、緣覺經」[9]。經上也說:阿那律(Aniruddha)夜晚誦經,是《法句》[10]。《別譯雜阿含經》作:「法句偈、波羅延、大德之偈」[11]。《雜阿含經》作:「優陀那、波羅延那、見真諦、諸上座所說偈、比丘尼所說偈、尸路偈、義品、牟尼偈」[12]。凡稱為「誦」的,大抵是偈頌,這可以想見古代對於偈頌傳誦的普遍!
《小部》的偈頌,大略可以分為二類:一是法義的表達,一是事緣的傳述。法義的表達,也可為二類。或是直抒所見的:這其中,或是有感而發的,如《法句》、《自說》等;或是表達修持歷程,證悟境地的,如《長老偈》、《長老尼偈》等。或是問答法義的,如〈義品〉、〈波羅延那〉等。事緣的傳述,如《本生》、《譬喻》、《佛種姓》、《行藏》,都是佛與弟子們,過去世中的事緣。不但佛與弟子們的宿生事緣,是由偈頌的傳誦而流傳下來;釋迦佛現生的行[A21]跡,也應該是先有偈頌的傳誦,而後編集成的。如佛的涅槃,或稱為「[A22]涅槃譬喻」[13]。在《長部》(一六)《大般涅槃經》,從如來捨壽起,長行中夾有偈頌;這是事緣與言說合敘的。這些偈頌,實為《大般涅槃經》主體部分的根源。又如《根本說一切有部毘奈耶破僧事》前九卷,是佛傳。存有不完全的內攝頌:「我降生時,四天守護,如明月珠,諸物纏裹。亦如寶線,智者明了。自持五戒,無諸欲念」[14]。又說:「四種觸池,父子和合,釋迦出家,護河神禮」[15]。次偈,與長行不完全相合。總之,有關佛的事緣,弟子的事緣,尤其是過去生中的事緣,大都是通過宗教的情感,嚮往不已,從[A23]吟詠中表現出來的。這些偈頌,是佛說的?佛為誰說的?還是弟子們說的?在傳說中,有些是佛說的,弟子說的,也有是諸天說的。這與相應「修多羅」相比,顯然是不可同日而語!
「小」、「雜」,同為 Khuddaka 的義譯。《小部》與《雜藏》,原本是偈頌的總[A24]匯,這是明顯的事實。《相應部》或《相應阿含》,「相應」是 [A25]Saṃyukta, P. saṃyutta 的義譯,然在漢譯中,都譯為「雜阿含」,這是值得注意的事!「雜阿含」的「雜」,與「雜藏」的「雜」,有什麼關係麼?《阿毘達磨俱舍論》卷二九,引「世尊於雜阿笈摩中,為婆羅門婆柁梨說」(大正二九.一五四中):
「婆柁梨諦聽!能解諸結法,謂依心故染,亦依心故淨。我實無我性,顛倒故執有。無有情無我,唯有有因法,謂十二有支,所攝蘊處界。審思此一切,無補特伽羅。既觀內是空,觀外空亦爾;能修空觀者,亦都不可得」。
真諦(Paramârtha)所譯《阿毘達磨俱舍釋論》,作「於少分阿含中,為波遮利婆羅門說此偈言」[16]。「雜阿含」可譯為「少分阿含」,「少分」顯然是 Khuddaka 的義譯。為婆柁梨(「雜阿含」譯為跋迦利,或薄迦梨,原語似為 [A26]Vakkalīn)說偈,與《別譯雜阿含經》大意相合,僅是長行與偈頌的不同[17]。這樣,「相應阿含」,的確也被稱為「小阿含」——「雜阿含」了。《別譯雜阿含經》,是以〈眾相應〉的偈頌,及「如來所說一部分」(「大迦葉」、「聚落主」、「馬」、「釋氏」、「生死眾多」、「婆蹉出家」、「外道出家」)所合成。被稱為「少分阿含」——「雜阿含」的,與偈頌有著密切關係;這與《雜藏》由偈頌所集成,意義完全一樣。如果說,「小」、「雜」,因偈頌的雜說而得名,該不是想像的吧!
對於《雜藏》的說明,如《分別功德論》卷一(大正二五.三二中)說:
「雜藏者,非一人說。或佛所說,或弟子說,或諸天讚誦(頌),或說宿緣,三阿僧祇菩薩所生。文義非一,多於三藏,故曰雜藏」。
「宿緣」,是「辟支佛、阿羅漢自說本行因緣」。「三阿僧祇菩薩所生」,是「本生」。「諸天讚頌」,對上說,是「佛說」、「弟子說」以外的諸天所說。對下說,「諸天讚頌」,應另有部類。大眾部的「雜阿含」與「雜藏」,沒有傳譯過來;對於古代「雜阿含」與「雜藏」,同名為「雜」的意義與關係,當然不可能作明確的決定。然依《僧祇律》說:「根雜、力雜、覺雜、道雜,如是比等名為雜」[18],可知大眾部的「雜阿含」,是以〈道品〉開始的。〈眾相應〉的偈頌,「弟子所說」與「如來所說」部分,在大眾部中,是否也與上座部([A27]Sthavira)一樣,集入「相應部」,也還不得而知。現在,試從三點去說明。
1.「諸天讚頌」:《相應部》的〈有偈品〉,即〈眾相應〉,主要為〈天相應〉、〈天子相應〉、〈夜叉相應〉、〈林神相應〉、〈魔相應〉、〈帝釋相應〉、〈梵天相應〉。這些佛與諸天的問答,多數以讚佛而結束。尤其是〈梵天相應〉,完全是梵天對佛的讚頌[19]。〈魔相應〉與〈比丘尼相應〉,以不受魔眾的嬈亂為主。〈婆耆舍長老相應〉,以讚佛及大比丘眾為主。〈眾相應〉——偈頌的大部分,不妨稱之為「諸天讚頌」的。除卻這些,大眾部《雜藏》的「諸天讚頌」,就沒有著落。2.「記說」:《大毘婆沙論》卷一二六(大正二七.六五九下)說:
「記說云何?謂諸經中,諸弟子問,如來記說;或如來問,弟子記說;或弟子問,弟子記說。化諸天等,問記亦然」。
在如來記說、弟子記說以外,佛與諸天的問答,也是「記說」。在佛教初期,「分教」還沒有部類分明時,諸天問答,也可能被稱為「記說」。如「帝釋眾」中,明白說到:「帝釋大自在,天王之所問,於耆闍崛山,大師為記說」[20]。如來記說、弟子記說、諸天記說,《大毘婆沙論》與《分別功德論》,都有著共同的傳說,看作同一部類的。3.「八眾」:稱〈偈頌品〉為〈八眾相應〉,是《瑜伽論》所說。現存的偈頌部分,無論是《相應部》與《雜阿含經》,都是次第參差,沒有「長者眾」,與「八眾」不能完全相合。「中阿含」與「長阿含」,都說到八眾,八眾的內容是:
人(四眾)——剎帝利眾.婆羅門眾.長者眾.沙門眾
天(四眾)——四王天眾.帝釋天眾.魔天眾.梵天眾
天眾,是以天、魔、梵為次第的。「剎帝利」(Kṣatriya)是王族;「婆羅門」([A28]brāhmaṇa)是祭師;「長者」([A29]śreṣṭhin),與居士([A30]gṛhapati)相近,是「吠戌」(Vaiśya)中的「豪族也,富商大賈」[21];佛法平等,所以略去「首陀羅」([A31]śūdra),代之以出家的「沙門」([A32]śramaṇa)。這人類的四眾,如《中阿含經》(一五四)《婆羅婆堂經》所說[22]。在「長阿含」中,「八眾」已成為「無方普應」的[A33]奇跡;然「八眾」的合為一聚,應有事實上的依據。《別譯雜阿含經》,合〈眾相應〉的偈頌,與「如來所說」部分(這[A34]裡面有長者眾)為一部。從《大毘婆沙論》、《分別功德論》傳說的類似,在古代聖典的成立過程中,「如來所說」、「弟子所說」、「諸天所說」——三部,應曾有獨立的組合。現存的《別譯雜阿含經》,就是這一組合形式的殘存。當時分類,應為八眾,「八眾」就由此而得名。現存的參差,與八眾的次第不合,是由於次第增補而成的。這部分的集為一部,其原始部分,都以偈頌為主。在現存「弟子所說」、「如來所說」中,也含有多少偈頌。如佛為婆柁利說偈,就是一例。這部分的偈頌集,稱為「雜」,為「雜阿含」,「少分阿含」名義的來源,也就是「小部」、「雜藏」得名的來源。
上來三點:「諸天讚頌」,說明《雜阿含》的偈頌部分,與《雜藏》有著密切的關係。「記說」與「八眾」,說明了偈頌與「弟子所說」、「如來所說」,曾組合為一類,《別譯雜阿含經》,就是這一事實的證明。據此而加以論斷,原始結集的過程中,起初是:長行的「修多羅」,隨類相應而編為四部:〈道品相應〉、〈蘊相應〉、〈處相應〉、〈因緣(界等)相應〉。「修多羅」的「錄偈」——錄十經的名目為一偈,這種「結集文」,名為「祇夜」。接著,以「天」為主,而含得人類四眾,八眾偈頌的集成,也稱「祇夜」。長行的「修多羅」,是「相應」;偈頌的「祇夜」,名為「雜」。這可以律部的結集為例:佛制的「學處」,是長行,結集為「波羅提木叉」,是稱為「修多羅」的。其次,集錄僧團的「行法」等,標目的類集,名為「摩得勒伽」。在大眾部中,也是偈頌,而稱為「雜跋渠」或「雜誦」。《十誦律》的〈雜誦〉(《根有律》的《雜事》),還存有這古義的形[A35]跡。「修多羅」與偈頌的「雜」,成為原始結集的二部;這在經與律的集成中,完全一致。此後,以長行為主的「弟子所說」、「如來所說」,逐漸集成而名為「記說」。這部分,也曾與偈頌相組合,如《別譯雜阿含經》。將「修多羅」、「祇夜」、「記說」,合編為一大部——《相應部》,《雜阿含經》,為上座部的聖典。在大眾部,偈頌部分——「諸天讚頌」,極可能是與其他的偈頌合編,成為《雜藏》的一分。以「修多羅」部分得名,名為「相應部」,「相應阿含」;從「祇夜」部分得名,稱為「小阿含」——「雜阿含」。「相應」與「雜」的不同名稱,實依原始結集的二類而來。在契經——「四部阿含」的集成中,都是繼承「修多羅」,以長行為主的。如〈義品〉、〈波羅延那〉等偈頌集,在體例上,也不適於合編。於是繼承「祇夜」——「雜」,綜合種種偈頌集,「伽陀」、「優陀那」等,成為《小部》或《雜藏》。《小部》的原始組合,是「四部阿含」成立以後的事了。長行與偈頌的分別發展,如下:
第二節 法句、義品、波羅延那、經集
第一項 法句——優陀那
《法句》、〈義品〉、〈波羅延那〉,為部派佛教所重視,最普遍流行的偈頌集。在《小部》中,這是第二《法句》;第五《經集》的四.五——二品。這是集成極早的偈頌集。
《法句》([A36]Dhammapada),為策勵學眾,精進向道,富有感化激發力量的偈頌集,受到佛教界的普遍重視。傳說:「其在天竺,始進業者,不學法句,謂之越敘。此乃始進者之鴻漸,深入者之奧藏也」[1]。在說一切有部([A37]Sarvāstivāda)、法藏部([A38]Dharmaguptaka)中,《法句》又稱為《優陀那》(Udāna)[2]現存的《法句》,漢譯的有四部,銅鍱部([A39]Tāmraśāṭīya)傳巴利語(Pāli)的一部,藏譯的兩部,及近代發見的梵文([A40]saṃskṛta)本,犍陀羅語(Gānbhārī)本,如《原始佛教聖典之成立史研究》所引述[3]。吳支謙作〈法句經序〉(西元二三〇頃)說:「法句經別有數部,有九百偈,或七百偈,及五百偈。……五部沙門,各自鈔釆經中四句六句之偈,比次其文,條別為品」[4]。西元三世紀初,就我國所傳而說,《法句》是因部派而有不同誦本的:組織不同,偈頌的多少也不同。
現存《法句》的不同誦本,完整無缺的,有二六品本、三三品本、三九品本。二六品本,從(一)〈雙要品〉到(二六)〈婆羅門品〉,共四二三偈,是銅鍱部所傳,巴利語本,編為《小部》的第二種[5]。有《法句注》([A41]Dhammapada-Aṭṭhakathā),附以二九九種譬喻。
三九品本,從(一)〈無常品〉到(三九)〈吉祥品〉,為「吳天竺沙門維祇難等所譯」,共二卷,名《法句經》。三九品本與二六品本,有親近的關係,可從〈法句經序〉,而明白出來。如《出三藏記集》卷七〈法句經序〉(大正五五.五〇上)說:
「始者,維祇難出自天竺,以黃武三年來適武昌,僕從受此五百偈本,請其同道竺將炎為譯」。
「昔傳此時,有所不出。會將炎來,更從諮問,受此偈等,重得十三品。并校往(注?)故,有所增定。第其品目,合為一部,三十九篇,大凡偈七百五十二章」。
依序文所說,維祇難所傳的是五百偈本。次從竺將炎,補出一三品,成為七百五十二偈。比對《小部》的《法句》,與這部三九品本的《法句經》,二六品的次第相合,只是插入了一三品。三九品本,顯然是在二六品的基礎上,擴編而成。五百偈原本二六品,及增編情形如下:
從〈雙要品〉到〈愛欲品〉,又〈沙門品〉、〈梵志品〉——二段,二六品,與二六品本的次第相合,共五〇二.五偈。維祇難所傳的「五百偈本」,應該就是這一部分。其餘的一三品,分列在前(八品)、中(一品)、後(四品),共二五八偈。全部共七六〇.五偈,與序說的「七百五十二章」,略有出入,這可能現存本已有過增補了。所增補的一三品,從品名來說,如(一)〈無常品〉,(三)〈多聞品〉,(四)〈篤信品〉,(五)〈戒慎品〉,(六)〈惟念品〉,(八)〈言語品〉,(三三)〈利養品〉,都與說一切有部誦本——三三品本相同;以〈無常品〉為第一品,也與三三品本相合。從內容來說,《法句》本為出家眾所常誦,而三九品本中,有幾品是重於在家的。如(三九)〈吉祥品〉,與《小部.經集》的《大吉祥經》相近,而更富於為在家說法的特徵。(三八)〈道利品〉,是君王(輪王)治國安民的法門。(四)〈慈仁品〉,說仁慈不殺及慈心的功德。所以,維祇難的五百偈本,與銅鍱部同出一系——分別說部系([A42]Vibhajyavādin);而增出的一三品,可見與說一切有部有關,而是重於世間善法的學派。水野弘元推定為無畏山寺派([A43]Abhayagirivāsin)所傳[6],也許是的。支謙傳說:「近世葛氏傳七百偈」[7]。「葛氏」,不知是天竺,還是中國人?如據語音而加以推論,「葛氏」與「迦葉」相近,也許七百偈本是迦葉遺部([A44]Kāśyapīya)所傳。迦葉遺——飲光部,正是分別說系的一支,而又接近說一切有部的學派。三九品本,漢譯還有《法句譬喻經》,「西晉法矩、法立等譯」,四卷。品名與次第,都與《法句經》相合,但偈頌不全,僅一九七偈。這是屬於同一部類,是無可疑的。《法句》,有注釋事緣(譬喻),支謙〈法句經序〉,早就說到:「章有本句,有義釋」[8]。《法句譬喻經》,就是《法句》義釋的一種,引有六八譬喻。偈頌及義釋不全,可能是譯者的略譯本。
三三品本,從〈無常品〉到〈梵志品〉,漢譯現有二本。一、《出曜經》,罽賓僧伽跋澄(Saṃghabhūti)執梵本,姚秦竺佛念譯出(西元三九九年譯)。全部三〇卷,約九三〇偈[9];這也是《法句》的譬喻集。據僧叡〈出曜經序〉說:「錄其本起,繫而為釋,名曰出曜。出曜之言,舊名譬喻,即十二部經中第六部」[10],出曜,是「阿波陀耶」(譬喻)的義譯。然據《出曜經》卷六(大正四.六四三下)說:
「六者出曜。所謂出曜者,從無常至梵志,釆眾經之要藏,演說布現以訓將來,故名出曜」。
據此,「出曜」是「優陀那」的義譯。〈出曜經序〉說:「集比一千章,立為三十三品」[11]。一千章,當然是大數。明說「三十三品」,而現存經本作三四品。與同類譯本《法集要頌經》相對比,可見是將(四)〈不放逸品〉,誤分為「不放逸」、「放逸」二品了。這應是一品,才符合三三品的舊說。二、《法集要頌經》(「法優陀那」的義譯),是趙宋天竺三藏明教大師[A45]天息災(西元九八〇——九八七年間)譯出的。全經四卷,九三〇.五偈。除文前二偈,及「錄經偈」四偈——〈正信品〉末偈,〈瞋恚品〉末偈,〈樂品〉末偈,〈梵志品〉末偈,實為九二四.五偈。這是純粹的偈頌集,與《出曜經》頌,為同一誦本。《大毘婆沙論》卷一(大正二七.一中)說:
「一切鄔陀南頌,皆是佛說。謂佛世尊,於處處方邑,為種種有情,隨宜宣說。佛去世後,大德法救展傳得聞,隨順纂集,制立品名。謂集無常頌,立為無常品;乃至集梵志頌,立為梵志品」。
從〈無常品〉到〈梵志品〉——三三品本,是說一切有部所傳,傳說為大德法救(Dharmatrāta)所撰集。法救為西元前一二世紀間人;他是擴編《法句》(也許附於譬喻),而不是創編,是說一切有部誦本的編集者。支謙所傳的「九百偈本」,大概就是說一切有部誦本。在印度西北,法救撰集《法句》的傳說,極為普遍。現存三九品本的《法句經》,題作「尊者法救撰」,從傳譯者的誤傳而來,其實是不對的。說一切有部本,以梵語寫成,現有梵本存在。西藏譯本,也屬於三三品本,名〈優陀那品〉(Udānavarga),是偈頌;還有名為 [A46]Udānavargdvivaraṇa 的,是《法句》的義釋,而附以譬喻的[12]。
在這三類的完整的誦本外,近代又有發現。西元一八九二年,在于闐([A47]Khostan)附近發見的古寫本,以佉盧蝨吒文([A48]Kharoṣṭī)寫成,有西北印度方言(Prakrīt)的特徵。近代學者推定為西元二世紀寫本,稱之為犍陀羅語([A49]Gandhārī)本[13]。這部《法句》,是殘本;推定為全部二六品,原本約五四〇偈左右(現存三五〇偈)[14]。沒有見到刊本,當然不能作精確的論斷。然覺得近人的推論,未必盡然。這部《法句》的品目次第是:(一)〈婆羅門品〉,(二)〈比丘品〉,(三)〈愛欲品〉,次第與二六品本,恰好相反。以部派的組織不同來說,這是不屬於分別說系的;當然也不能推論為二六品。在敘列的品目中,如〈多聞品〉、〈戒品〉,這都是二六品本所沒有的,卻見於三九品本及三三品本。又從各品偈頌的數目來說,在三三品本與三九品本之間,如:
犍陀羅語本,次第與二六品本相反;品目也有非二六品所有的;偈數在三九品本與三三品本間,所以推定為二六品等,是值得懷疑的。這也許是不屬於分別說系,也不屬於說一切有系,而是另一系部派的誦本。
《法句》,可說是佛說感興語(優陀那)的最早集成,因而法藏及說一切有部,就稱《法句》為「優陀那」;「優陀那」更被沿用為一切偈頌集的通稱[15]。原始的《法句》,在部派分流中,「各釆經中四句、六句之偈,比次其義,條別為品」[16]。大家相信,「一切鄔陀南頌,皆是佛說」,只是各為新的類集,新的組織而已。從組織的體裁來看,三九品本,是依二六品本,而受到三三品的重大影響。論成立的先後,應為二六品本、三三品本、三九品本;不可想像為五百偈本、七百偈本、九百偈本的次第擴編。犍陀羅語本,是另成系統的。總之,在部派分流中,各有《法句》的傳誦;語文與誦本,是不止於現存各部的。
第二項 義品
〈義品〉([A50]Arthavargīya Aṭṭhakavagga),內含一六經,編入《小部.經集》的第四品,共二一〇偈。與〈義品〉相當的漢譯,有《佛說義足經》,二卷,一六品,吳支謙譯(西元二三〇年頃)。第十品以下,次第與〈義品〉略異。《義足經》附有說偈因緣;這些因緣,〈義品〉的注釋也有,但或大同小異,或完全不同。在部派傳承中,《義足經》近於〈義品〉,而屬於不同的部派。
「義品」,在上座部系([A51]Sthavira)中,稱為「義」。如銅鍱部([A52]Tāmraśāṭīya)名〈義品〉。說一切有部([A53]Sarvāstivāda)也名為〈義品〉或〈眾義品〉[1]。大乘的《智度論》與《瑜伽論》,也稱為〈義品〉或《眾義經》[2],化地部([A54]Mahīśāsaka)名《十六義品》[3]。法藏部([A55]Dharmaguptaka)名〈十六句義〉,或《句義經》[4]。《毘尼母經》作〈說義〉[5]。總之,都是以「義」為名的。然在大眾部([A56]Mahāsāṃghika)的《僧祇律》中,名為《八跋祇經》、《八群經》[6],以「八」為名。「八」,原語 [A57]aṣṭa, P. aṭṭha;而「義」的原語為 [A58]artha, P. attha,語音相近。今巴利〈義品〉,原音為 Aṭṭhaka-vagga,實為「八品」的意思。〈義品〉的第二《窟八偈經》,第三《瞋怒八偈經》,第四《淨八偈經》,第五《第一八偈經》,都是八偈為一經。這可見大眾部作《八跋祇經》、《八群經》,以「八」為名,更近於原始意義。《八群經》,是眾多的八偈經。原始結集,每經都應為八偈,這才稱為「八品」。或者就是現存的八偈——四經。據《大毘婆沙論》說:菩薩為王說「義品呵欲偈」後,王為菩薩說:「儒童賢寂靜,能益於世間,有智能遍知,貪愛生眾苦」。菩薩又為王說:「有智言應作,不作不應言;智者應遍知,有言無作者」[7]。這樣,說一切有部所傳,「欲經」也是八偈。《義足經》所說「桀貪王經」(即「欲經」),僅有六偈,而又說:「汝說八偈」[8]。「欲經」也有八偈的傳說,可推論〈義品〉的原始本,都是八偈為一經的,名為「八品」。後來有所增補,也不限八偈,這才「八」的古義淡忘了,而轉名為「義品」,或與「法句」對稱的「義句」——「義足」。這是上座部誦本的特色,所以〈義(八)品〉是古老的,而現存一六經的〈義品〉,是上座部獨立(西元三〇〇年頃),沒有再分化以前所形成的。
〈義品〉,受到大乘學者的重視。如《智度論》明第一義悉壇,引《眾義經》三偈[9],同於〈義品〉(《經集》全部偈頌的數目)七九六、八八〇、八八一偈。明無諍法,引《阿他婆耆經》(「義品」的音譯)四偈[10],大同〈義品〉的八三八——八四一偈。明法空,引佛為梵志說五偈[11],大同〈義品〉的「波須羅經」。明一切法,引「佛說利眾(利眾即眾利,利是義利的利)經」二偈[12],同〈義品〉的九〇九、九一〇偈。又引《利眾經》不著一切法[13]。《瑜伽論》也這樣,明一切法離言法性,引〈義品〉偈,即〈義品〉八九七偈[14]。又引〈義品〉「諸欲頌」六偈[15],即「欲經」。〈義品〉所重的,是離「欲諍」與「見諍」,於不著一切的勝義空,有深切的關係。
《義足經》與〈義品〉的注釋,都傳有說經的因緣。〈義品〉一六經,分三類:1.直說法義的,是《欲經》、《窟八偈經》、《瞋怒八偈經》、《淨八偈經》、《第一八偈經》、《老經》、《波須羅經》、《執杖經》——八經。2.問答分明,記有問者名字的,是《帝須彌勒經》、《摩健地耶經》、《舍利弗經》——三經。問答體而不知是誰所問的,是《死前經》、《鬥諍經》、《小積集經》、《大積集經》、《迅速經》——五經。問答而不知是誰問的,《義足經》作「化佛」問;〈義品〉釋——《大義釋》作「化人」問。《大毘婆沙論》卷一(大正二七.一上)也說:
「諸佛法爾,所知法性,於諸世間定應開示,然無問者。爾時,世尊化作苾芻,形容端正,眾所樂見,剃除鬚髮,服僧伽胝,令彼請問,佛世尊答,猶如徵問義品因緣」。
〈義品〉的問者,如有明確的人事,也就不用解說為化人問了。所以,〈義品〉偈,本為傳誦中的一群(起初也未必有一六章);除三經外,根本不知是為誰說的。而傳說〈義品〉的問答因緣,也就每因部派不同而傳說紛歧了。
第三項 波羅延
〈波羅延〉([A59]Pārāyaṇa),或譯為「波羅耶那」、「波羅衍拏」;或譯義為「過道」、「彼岸到」,是早期集成的問答偈頌集。現存銅鍱部([A60]Tāmraśāṭīya)誦本,編入《小部.經集》的第五品——〈彼岸到品〉。內容共分一八章:一、序偈;二到一七——一六章,為一六學童所問;一八,結說。全部共一七四偈;一六學童所問,凡九二偈。據序偈所說:大婆羅門婆和利(Bāvarī),到南方出家,教授五百學眾。因為不明「頂與頂墮」的意義,聽說釋迦子成一切智者,特命一六位學童來見佛;佛也就為他們解說了「頂與頂墮」的意義。其次,學童們一一發問,成一六章。結說為:一六學童,都出了家,得到解脫。年老的賓祇耶([A61]Piñgiya),受持佛的教授,回南方去復命。
波羅延的一六學童,說一切有部([A62]Sarvāstivāda)的傳說相近,如《尊婆須蜜菩薩所集論》說:「十六婆羅門,阿逸、彌勒是其二」[1]。《出曜經》也說:「十六倮形梵志,十四人取泥洹;二人不取,彌勒、阿耆是也」[2]。這正與《中阿含經》(六六)《說本經》相合:佛記阿夷哆(Ajita)未來作轉輪王,彌勒(Maitreya)成佛[3]。一六學童事,說一切有部與銅鍱部所傳一致,只是說一切有部,以二人不取涅槃,與銅鍱部的傳說小異。
這部偈頌集,極為古老!在《雜阿含經》(《相應部》)已說到:「波羅延耶阿逸多所問」[4];「波羅延低舍彌德勒所問」[5];「我於此有餘說,答波羅延富隣尼迦所問」[6];「我於此有餘說,答波羅延憂陀延所問」[7]。但不要以為,比「雜阿含」的任何部分為早。在聖典的成立中,「雜阿含」為「修多羅」、「祇夜」、「記說」(弟子所說、如來所說)——三部分所合成。說到的「波羅延」四經,都屬於如來所說、弟子所說部分——「記說」。「波羅延」雖沒有編入「祇夜」(〈八眾誦〉),也是祇夜所攝,是不了義,是有餘說;要經如來與弟子的決了,意義才能明了。這就是《瑜伽論》所說,以「祇夜」為不了義,「記說」為了義的意義[8]。所以,這雖是古老的,但比「雜阿含」的「修多羅」相應部分,要遲一點。約與「祇夜」(〈有偈品〉)集成的時代相當[9],而為「記說」所決了的對象。這是依〈波羅延〉主體——一六學童的問答而說。說一切有部的傳說相同,〈波羅耶那〉也是大眾部所共傳的,所以可想見為早期集成的。但各部所傳,次第與文句,當然會有多少出入。如「優陀延學童所問」的末後問答(《經集》一一一〇、一一一一偈),在《瑜伽論》中,屬於「阿氏多所問」[10]。在意義(識滅)上,《瑜伽論》所傳,似乎更為恰當!
主體一六章,大體相同,而序偈與結說,就不能一概而論了。序偈中,有關「頂與頂墮」,銅鍱部的傳說是:無明是頂;與信、念、定、欲、精進相應的明,是頂墮[11]。說一切有部所傳,如《發智論》所說:信三寶為頂,退失三寶的信心是頂墮[12]。在修行過程中,這是不退轉與退轉的意義,所以頂是四加行位之一。二部的傳說,完全不同。〈波羅延〉以超越生死為主題,能越生死而達寂滅,所以名為「波羅延」(彼岸到),本指答一六學童所問部分。在〈波羅延〉的傳誦中,雖有為波羅延摩納婆說頂與頂墮的傳說,而並沒有公認的一致意見。所以現有的序說與結說,都是屬於部派的附錄。說一切有部說:「為波羅衍拏摩納婆說」,頂與頂墮,是泛說為學童們說的。而今《小部》的〈波羅延〉,以一六學童,阿耆多在先,就說頂與頂墮,佛為阿耆多說。賓祇耶在後,就將結說部分,歸於賓祇耶說。而且序偈所說的南方地名,可解說為與序偈編集者的區域有關。序偈與結說,稱賓祇耶為「大仙」,也似乎不適當。總之,序偈與結說,是屬於部派的[13]。
第四項 經集
《經集》(Sutta-nipāta),為《小部》的第五部。分五品,除上面所說的(四)〈義品〉,(五)〈彼岸到品〉外,還有(一)〈蛇品〉(Uragavagga),(二)〈小品〉(Cūlavagga),(三)〈大品〉(Mahāvagga)。前三品,是一二、一四、一二——三八經的類集。有名的〈麟頌〉,是〈蛇品〉第二《犀角經》;〈牟尼偈〉是〈蛇品〉十二《牟尼經》。〈麟頌〉、〈牟尼頌〉、〈義品〉、〈波羅延〉,這些有名的偈經,在其他部派中,都是獨立的。《經集》為銅鍱部([A63]Tāmraśāṭīya)獨有的編集。《小部》的《義釋》(Niddesa),為〈義品〉、〈彼岸到品〉、《犀角經》作解說,而沒有說到其他。《經集》的集為一部,還在《義釋》成立以後[1]。
《經集》所集的五品,大體說,都是比較古的。〈義品〉與〈彼岸到品〉,上面已經說到;這[A64]裡只論前三品。三品三八經,性質複雜,不可一概而論。近代學者,依語文而加以推斷,自有其重要意義[2]。然從內容來說,似乎還有值得商榷的。1.三品的經文,與《雜阿含經》中,〈八眾誦〉——〈有偈品〉有關的,共一五經,占十分之四。其中可分為二類:
Ⅰ與《雜阿含經》大同,或主體(除序說)相同的,集成的時代,可推定為與「祇夜」集成的時期相當。如:
Ⅱ《雜阿含經》簡略,而《經集》增廣的;或《雜阿含經》別行,而《經集》合為一經的;或因緣不同而主體一致。這都是成立於「祇夜」成立以後,傳誦於「祇夜」(《雜阿含經》的一部分)以外的,如:
2.與「中」、「長」阿含有關的,如〈大品〉(七)《施羅經》,(九)《婆私吒經》,也編入《中部》,而是《中阿含經》所沒有的。《婆私吒經》的因緣——二學童共論,與《長部》(一三)《三明經》相同。《婆私吒經》的偈頌中,有二八頌——「我說彼為婆羅門」,與《法句.婆羅門品》相合[4]。這是以傳誦的婆羅門偈為主體,結合婆私吒(Vaśiṣṭha)的問答因緣,擴編而成。〈小品〉(七)《婆羅門法經》,與《中阿含經》(一五六)《梵波羅延經》大同。〈小品〉(六)《法行經》,後四偈與《中阿含經》(一二二)《瞻波經》,及《增支部》八集一〇經相同。《法行經》與《婆羅門法經》,前後次第,都被編入《中阿含經》,而是《中部》所沒有的。這四部經,在「中」、「長」二部成立時,已經集成。由於部派(傳承的,區域的)釆錄不同,而成為四部阿含以內的,或流傳於四部阿含以外的偈經。
3.與佛傳有關的,如〈大品〉(一)《出家經》,(二)《精勤經》,(六)《薩毘耶經》,(一一)《那羅迦經》,〈小品〉(九)《何戒經》,都有關於佛及弟子的傳記。〈蛇品〉(五)《淳陀經》,為《長阿含經》(二)《遊行經》的一節[5],本從「涅槃譬喻」中來[6]。佛與弟子的傳記,起初以偈頌為主,後來才結合而以長行敘述出來。《淳陀經》的成立,比《大般涅槃經》更早。〈大品〉五經,與法藏部([A65]Dharmaguptaka)的《佛本行集經》,說出世部([A66]Lokottaravādin)的《大事》相近。法藏部與銅鍱部,同出一系。在部派發展中,分別說系([A67]Vibhajyavādin)比說一切有部([A68]Sarvāstivāda),更接近大眾部系([A69]Mahāsāṃghika)。這由於阿育王(Aśoka)以後,說一切有部向西北發展;恒河(Gaṅgā)一帶與南方,都屬分別說系與大眾系的化區。凡佛傳偈頌,與《大事》相近而不同說一切有部的傳說,大抵為成立於阿育王時代以後。
從上三類二五經,可以大略看出:〈蛇品〉各經的成立,是較早的。(二)《犀角經》,(一二)《牟尼經》,是有名的偈經。(一)《蛇經》,約有半數偈頌,為《法句》所釆錄。〈蛇品〉多數起於「祇夜」時代,到「中」、「長」集成的時代為止。〈小品〉諸經,要遲一些,《寶經》說到了「四惡趣」,「六重罪」[7],顯然已到了僧治[A70]強固的時代。〈大品〉諸經,大多數是成立於部派分裂以後的。雖成立的時代,先後不一,而從多數來說,《經集》所集的諸經,是可以看作原始佛教時代的聖典的。
第三節 自說、如是語、本生
第一項 自說(優陀那)
「九分教」,是有不同部類的。「修多羅」、「祇夜」、「記說」,集合為原始的「相應」。其他的「分教」部類,如「方廣」與「甚希有」,編入「長」、「中」、「增一」部中。保留分教的部類,留傳到現在的,《小部》有《優陀那》、《如是語》、《本生》三部。
《優陀那》(Udāna),譯為(無問)「自說」,為《小部》的第三部。全書分八品:〈菩提品〉、〈目真[A71]鄰陀品〉、〈難陀品〉、〈彌醯品〉、〈輸那長老品〉、〈生盲品〉、〈小品〉、〈波吒離人品〉。每品十經,共八〇經。每經前有緣起,末了以「優陀那」作結。現存本是後起的,原始集成的「優陀那」,就是《法句》,這是說一切有部([A72]Sarvāstivāda),與法藏部([A73]Dharmaguptaka)的一致意見。在大眾部([A74]Mahāsāṃghika)中,有《法句》,也就沒有《優陀那》。稱《法句》為「法優陀那」(法集要頌),並泛稱一切偈頌集為「優陀那」[1],可以推定為:《法句》是「優陀那」,是偈頌類集的開始,所以後代的偈頌集,就沿用這一名稱。銅鍱部([A75]Tāmraśāṭīya)學者,忘了《法句》是「優陀那」的類集,在《法句》以外,又編集《優陀那》。當然,無問自說的,如來的感興語,流傳於教界的,不在少數;類集為《優陀那》,是沒有什麼不合的。但以此為「九分教」的「優陀那」,如覺音([A76]Buddhaghoṣa)所說[2],那就不對了。
在《小部》的「優陀那」中,如〈生盲品〉一經,〈波吒離人品〉五.六經,引用了《長部》(一六)《大般涅槃經》[3]。〈彌醯品〉一經,引用《增支部》九集(三)《彌醯經》[4]。〈菩提品〉一——三經,〈目真[A77]鄰陀品〉一經,與〈大品.大犍度〉相同[5]。〈彌醯品〉五經,與〈大品.拘睒彌犍度〉相合[6]。〈輸那長老品〉六經,與〈大品.皮革犍度〉相同[7]。〈目真[A78]鄰陀品〉一〇經,〈輸那長老品〉八經,與〈小品〉「破僧事」相同[8]。〈輸那長老品〉五經,與〈小品.遮說戒犍度〉相同[9]。不但事緣相同,文句也(除簡略外)一致:所以這是「犍度部」集成以後所編集的。此外,與《雜阿含經》(部分與《相應部》相合)相同的,也有幾則,但事緣與「優陀那」,有了多少的變化,如:
《雜阿含經》(《相應部》),是最早集成的。《優陀那》與《雜阿含經》不合,還可說是部派不同。與《相應部》也不合,這不能不說是晚出而忽略古義了!從《優陀那》的內容,可以論斷為:摭拾傳誦於教界的「優陀那」(可能是早就有了的古偈),參考《長部》、《增支部》,及〈大品〉、〈小品〉而成;當時是沒有注意到《相應部》的。四部阿含的集成,早在部派分立以前。而律部的〈大品〉、〈小品〉,如本書第五章的論證,這是分別說([A80]Vibhajyavādin)與說一切有系分立以後才完成的。分別說系的法藏部、化地部([A81]Mahīśāsaka),在《法句》以外,都沒有《優陀那》。可見這是分別說系再分化,銅鍱部成立以後的事,不能早於西元前二世紀;這是成立於錫蘭的。
第二項 如是語
《如是語》(Itivuttaka),是《小部》的第四部,為重頌而以增一法編成的,共分四集。〈一法品〉二七經,〈二法品〉二四經,〈三法品〉五〇經,〈四法品〉一三經。這在經初,表明從佛及阿羅漢的傳聞而來,是「不顯說人、談處、說事」的,所以稱為《如是語》。玄奘所譯《本事經》,是同一原本,不同部派的不同誦本。《本事經》僅一法、二法、三法,共一三八經。《小部》的《如是語》,為「九分教」中「如是語」的銅鍱部([A82]Tāmraśāṭīya)誦本。在部派流傳中,當然不免有多少變化,但這是以增一法編集(體裁劃一,是依據材料而重新編寫的),沒有完成的古典。如依「九分教」的次第來說,「修多羅」、「祇夜」、「記說」,集為《相應》。「伽陀」是〈義品〉、〈波羅延〉、〈牟尼偈〉等。「優陀那」是「法句」。「如是語」就是這一部了!在「九分教」的研究時,已有詳細的論列[1],可以參閱。
第三項 本生
《小部》的第十部,是《本生》(Jātaka)。在《小部》中,這是最長的一部,也是完成較遲的一部。這部《本生》,分二二編,是以偈頌的多少而次第分編的。一偈到一三偈的,是一編到一三編。一四偈以上的,是一四編。二〇偈以上的,是一五編;三〇偈以上的,是一六編;這樣的,直到九〇偈以上的,是二二編。二二編全部,共五四七「本生」[-1],這是銅鍱部([A83]Tamraśāṭīya)所集成的《本生》。西元四〇九——四一一年,法顯在錫蘭(師子國)時,見到:「佛齒常以三月中出之。未出十日,王莊校大象,使一辯說人,著王衣服,騎象上,擊鼓唱言:菩薩三阿僧祇劫苦行,不惜身命,以國妻子及挑眼與人,割肉貿鴿,截頭布施,投身餓虎,不恡腦髓,如是種種苦行,為眾生故。……王便夾道兩邊,作菩薩五百身已來種種變現:或作須大拏,或作睒變,或作象王,或作鹿馬,如是形像,皆彩畫莊校,狀若生人」[2]。在西元五世紀初,「五百本生」,已成為錫蘭非常流行的,宣揚佛教的主要資料。齊武帝時(西元四八三——四九三),外國沙門大乘,在廣州譯出《五百本生經》(佚失)[3],這應該與銅鍱部所傳的《本生》有關。
據 [A84]Gandhavaṃsa 說:[A85]巴利文的「本生」,原本只有偈頌,長行部分,是由錫蘭語而轉譯為巴利語的[4]。銅鍱部學者,稱《本生》偈本為 Jātaka;長行與偈頌合本為 Jātakaṭṭhakathā,看作《本生》的注釋。然從「本生」的一般情形來說,這是未必如此的。本書第四章第三節第二項,第八章第四節第二項,已一再說到「本生」。「本生」有二類:經師所傳的本生——菩薩本生,如集在《長部》中的,是沒有偈頌的。律師所傳的本生——佛與弟子的本生,主要是有偈頌的(也有沒有偈頌的)。凡舉例以證成的「本生」、「譬喻」,在對話中,通常採取「說偈」的形式。早期的,「九分教」時代的「本生」(簡要的只有「敘過去事」、「結歸現在」二分)部類的原形,已無法考見。這二類「本生」的結合,著重於佛的前生——菩薩本生;具足三段的形式(一、序當前的事緣;二、說到前生事,對話中有偈頌;三、結歸現在事):這樣的「本生」,是部派分流以後,才盛行起來的。依各部派所傳,說一切有部([A86]Sarvāstivāda)的本生,或是有偈的,或是沒有的。大眾部([A87]Mahāsāṃghika)的《雜藏》,是「諸偈頌」[5],「本生」是有偈的;然律部(〈波羅提木叉分別〉)所引本生,卻多數是沒有偈的。所以,以菩薩「本生」為主,有偈的「本生」,是大眾部與分別說部([A88]Vibhajyavādin),阿育王(Aśoka)時代(西元前三世紀)以後的共同傾向。完成的「本生」形式,都有序分、主體(說偈在內)、結說——三部分。沒有偈,還可以成為「本生」;但有偈頌,卻不能表明為「本生」。所以銅鍱部的《本生》,偈為巴利語,長行為錫蘭語,不應把長行看作錫蘭的後起的注釋。這應該是:「本生」被用作通俗教化的範本,所以長行轉為錫蘭語;而偈頌有音韻等特色,在宏化當中,仍保留印度傳來的原形。「本生」對於大乘,有深切的影響;「本生」的廣泛流行,是在大乘興起以前的。作風保守,嚴守聲聞佛教立場本色的銅鍱部,所傳《本生》的集成,論理是西元前的事。
五四七則「本生」,大概可稱為「五百本生」。說一切有部的《十誦律》、《大毘婆沙論》,都說到「五百本生」[6],但並不是同一的。說一切有部的「五百本生」,是因提婆達多([A89]Devadatta)破僧而說「五百本生」(但實際上,並沒有敘述這麼多)。在說一切有部中,「五百」是虛數,形容很多的,如「五百羅漢」[7]也是這樣。在說一切有部看來,本生到底有多少,是難有一定的數目,只能說是「無量」。也就沒有廣泛搜集,成為一大部,如銅鍱部所傳的那樣。五四七——「五百本生」,是銅鍱部一派所傳,不可誤會為佛教界共傳的數目。
《小部.本生》的集成,在初期聖典的成立史中,不能說是早期的。但部分內容,是早就有了的。如《本生》四二八——長生太子([A90]Dīghāyu),在說一切有部的經、律,《銅鍱律》、《四分律》、《五分律》,都是譬喻;而在《本生》中,卻與《僧祇律》相同,化為「本生」了。如《譬喻》三八——歡喜牛,上座部系([A91]Sthavira)各律,都是譬喻,但在《本生》中,與《僧祇律》相同,化為「本生」。所以,這部《本生》的完成雖遲些,而部分的內容,或本來是「本生」,或「譬喻」而轉化為「本生」,是與經、律同時成立的。
「本生」集而傳譯來中國的,以吳康僧會(西元二二七——二三九)所譯的《六度集經》八卷為最早。晉竺法護(西元三〇〇年前後)譯《生經》五卷。東晉失譯的《佛說菩薩本行經》三卷等。在宏化的實用中,「譬喻」、「本生」、「因緣」,在北方佛教界,都融和了,所以都不是純粹的「本生」集。而且,傳譯來中國,時間更遲,部分又與大乘相融合了。
附編在《小部.本生》前的,有《因緣談》(Nidānakathā),是佛的傳記。
第四節 長老偈、長老尼偈、譬喻
第一項 長老偈與長老尼偈
《長老偈》(Theragāthā),《長老尼偈》(Therīgāthā),為《小部》的第八、第九部,是偈集,傳為佛的大弟子——比丘、比丘尼所說。說一切有部([A92]Sarvāstivāda)也有這二部[1];依梵本《毘奈耶皮革事》,原文作 Sthaviragāthā,[A93]Stahavirīgāthā,也就是「上座偈」、「上座尼偈」[2],但沒有翻譯出來。
《長老偈》,共一二七九偈(攝頌作一三六〇偈)[3];另有「序偈」三首,似為後來附入的。全部為二六四位長老,分二一集,是以長老偈的多少——一偈、二偈而分類的。《長老尼偈》共五二二偈,七三位長老尼,分一六集。這兩部偈集,充分表達了古代的出家精神。少欲知足,厭離塵俗生活,而實現解脫自在的境地,有點近於中國禪者的詩偈。在表達精勤的修證中,也有對佛與大弟子的讚仰;對同道或弟子,諄諄的誨勉策勵,又表達了對僧伽清淨的願望。
《長老偈》與《長老尼偈》,誤傳為長老與長老尼所說;其實,是與長老及長老尼有關的偈集。這些偈頌,部分是長老、長老尼所說;有些是敘事詩,如阿那律(Anuruddha)偈(八九二——九一二偈),是阿那律一生,五十五年修行的記錄。也有對話,如鴦掘魔(Aṅgulimāla)偈(八六六——八九一偈),為佛與鴦掘魔的對話。古代的伽陀,多數是連敘帶說的。敘述部分,不能不歸於偈頌的傳誦者、集成者。這些偈頌,近代學者 K.E. Neumann, R.O. Franke 等,推論為出於一人的手筆[4],這是我們所完全不能同意的!兩部偈集的內容,有的與「雜阿含」、「中阿含」相同;與《法句》相同的也不少:決不能說,這些偈都出於一人的手筆。與比丘、比丘尼有關的偈頌,不斷的傳誦出來。除集入「雜阿含」的部分而外,傳誦於教界的還很多。從「九分教」的次第來說,「修多羅」、「祇夜」、「記說」而後,「伽陀」與「優陀那」,就是〈義品〉、〈波羅耶〉、《法句》、《上座偈》、《上座尼偈》的集成了。
兩部偈集與「阿含」有關的,《長老偈》有:
《長老尼偈》與「阿含」相同的,有:
《長老尼偈》,見於「雜阿含」,而不見於其他的三部,這是佛滅後,尼眾受到上座的貶抑,不再像佛陀的時代了。二部的偈頌,部分與《法句》相同。這可能為根據「雜」、「中」、「法句」的古傳偈頌,從不同的立場,釆錄當時傳誦的偈頌,而更為不同的組集。從名為《上座偈》、《上座尼偈》來說,分別說系([A94]Vibhajyavādin)與說一切有系的共同傳誦來說,可推定為:上座部([A95]Sthavira)獨立,而說一切有與分別說部,還沒有再分化時期(約西元前三〇〇頃)所集成的。《上座偈》中,有些是誤傳的,如二五六、二五七偈,是阿浮多(Abhibhūta)長老。阿浮多是尸棄([A96]Śikhi)佛弟子,這二偈是阿浮多在梵天說的[10],而今作為釋迦弟子了。有些是較遲的大德,如一四三、一四四偈,是樹提陀娑(Jotidāsa)。樹提陀娑是優波離(Upāli)的再傳,陀索迦([A97]Dāsaka)的弟子[11]。如二九一——二九四偈,是三浮陀(Sambhūta)。三浮陀,就是北傳的商那和修(Sāṇavāsi),為阿難(Ānanda)的弟子。樹提陀娑與三浮陀,都是七百結集時代的大德。又如三八一——三八二偈的 Tekicchakāni,一六九——一七〇偈的 [A98]Vītaśoka,五三七——五四六偈的 Ekavihāriya,都是阿育王(Aśoka)時代的人[12]。所以「偈」的內容,部分雖是極古的,而編集成部的,是上座部學者。而阿育王以後,(銅鍱部學者)又有過多少的增編。
《長老尼偈》的內容,古老的部分太少。表達自己修證境地的不多,而卻有長篇的敘事詩。如善慧尼([A99]Sumedhā)七五偈;伊師達尼(Isidāsī)四八偈;尸跋尼(Subhā)三四偈;翅舍憍答彌尼(Kisāgotāmī)一一偈:這些,都是據傳說的事緣,而改作為偈頌的。長篇的敘事偈,成立遲一些吧[13]!
說一切有部所傳,有「世羅尼偈」([A100]Selagāthā)。《長老尼偈》也有世羅尼的偈,但在《雜阿含經》及《相應部》中,作阿臈毘(Aḷavikā)尼的偈[14]。別有尸羅尼偈五偈半[15],這是最有名的偈頌。「世羅尼偈」,不知是否就是《雜阿含經》的尸羅尼偈;說一切有部本沒有傳來,現在也無法確定的了!
第二項 譬喻
《小部》的第一三部,是《譬喻》(Apadāna, [A101]Skt. [A102]Avadāna)。全部分〈佛譬喻〉、〈辟支佛譬喻〉、〈長老譬喻〉、〈長老尼譬喻〉——四部分,以偈頌寫成。雖有四部分,而主要是〈長老譬喻〉。體裁為長老們——佛弟子「自說」,敘述往昔生中的因行(種善根),經歷多生多劫(成熟),終於在釋迦佛的法會中,出家修行,證得究竟的漏盡解脫。現生的事緣,簡略而又一般化。往昔生中,見佛或見辟支佛等,布施、禮拜等功德,將來決定能得解脫。在三寶功德的堅信中,不用憂心忡忡的怕墮落;也不用急求現生的證得,而心安理得的度著幸福的一生。這一佛化世間的精神,與大乘他力思想的原意,完全吻合。
銅鍱部([A103]Tāmraśāṭīya)但立「九分教」,而在《小部》中,卻有「十二分教」的《譬喻》,這是非常有意義的!「譬喻」,本書已一再說到[1],在聖典的(部類)成立中,比「九分教」的成立要遲一些;而現在屬於《小部》的《譬喻》,是更遲的!《本生》五四七則,而《譬喻》的主要部分——〈長老譬喻〉,也恰好是五四七人。五四七則《本生》的集成,已不太早;而《譬喻》的五四七人,無疑是模擬《本生》而編成的。「五百」,本來是虛數。「五百譬喻」,說一切有部([A104]Sarvāstivāda)也有同一的傳說。漢譯有《五百弟子自說本起經》,西晉竺法護(西元三〇二年)譯;「本起」是「譬喻」的義譯。標名「五百弟子自說本起」,而內容為:從大迦葉(Mahākāśyapa)到摩頭和律(Madhuvāsiṣṭha),共二九(人)品,是佛弟子自說的。第三〇品——〈世尊品〉,是佛說宿業而感今生的果報,共十事。這部「本起」,是佛與五百弟子,在阿耨達池(Anavatapta)說的。這一譬喻,出於《根本說一切有部毘奈耶藥事》[2]。《藥事》敘述佛與五百弟子,在阿耨達池,自說本起因緣。從大迦葉到奎宿(Prabhākara),共三十五弟子自說。接著,佛自說宿業因緣,共一一事[3]。又「佛在阿耨達池,告五百阿羅漢」,而舉婆多竭梨自說因緣一則[4]。在中亞細亞發見的梵文殘本 Anavataptagāthā(《阿耨達伽陀》),與《藥事》相近,從 Kāśyapa(迦葉)到 Revata(離婆多),共三六人[5]。這可見「五百弟子本起」、「五百譬喻」,是傳說中的成語,而實際只是三〇位左右的著名長老。敘述著名大德的往因,作為宏化的教材。三〇位左右的長老譬喻,在教團內傳說成立,號稱五百譬喻,時代是不會太遲的。銅鍱部與說一切有部,有此同一傳說,可能還是阿育王時代。《小部》的〈長老譬喻〉,共五四七人,而知名人士,僅六十餘人(連〈波羅延〉十六學童在內)。有些,以供香、施果立名。這顯然是根據舊說(與說一切有部相同,而傳說中不免差異),模擬《本生》五四七則,而編成〈長老譬喻〉。有了〈長老譬喻〉,與〈長老偈〉及〈長老尼偈〉相對應,補作〈長老尼譬喻〉。尼譬喻中,如瞿曇彌([A105]Gautamī)譬喻,長達一八九偈,是敘事詩[6],與一般譬喻的體裁不合。依「五百弟子自說本起」的舊說,敷衍、擴大而成《小部》的《譬喻》,比《藥事》中的譬喻更遲。
〈辟支佛譬喻〉,共五八偈。從九偈到四九偈——四一偈,與《經集.蛇品》(三)《犀角經》相合。《犀角經》,說一切有部所傳的,名「麟(角喻)頌」[7]。說出世部([A106]Lokottaravādin)的《大事》,也有類似的一二偈[8]。這雖是各部派共傳的古偈,卻沒有說是〈辟支佛譬喻〉。〈辟支佛譬喻〉是在三乘(佛、辟支、長老)思想的興盛中,以《犀角經》為依而改編成的。如犀角(獨角犀)的獨自遊行,本是通於佛及弟子的。如《雜阿含經》的「弟子所說」、「如來所說」,《根有律》也還只是分為〈聲聞品〉、〈佛(語)品〉;而《瑜伽論》就別出〈大迦葉相應〉,而分為「如來乘相應語」、「獨覺乘相應語」、「聲聞乘相應語」了[9]。〈辟支佛譬喻〉的成立,顯然是很遲的。
〈佛陀譬喻〉,共七七偈。首先問譬喻多少,三十波羅蜜,歸依(一——二)。敘述「諸佛國」土的莊嚴清淨(三——一七)。佛與辟支佛、諸弟子,在這[A107]裡受用法樂(一八——三〇)。再舉佛土的莊嚴——花香、池蓮、鳥音、燈光、舞伎(三一——四二)。諸天來問生天的善業,修種種的天供養。傾聽法音,得到果證(四三——六八)。十波羅蜜滿足,得無上的覺悟(六九——七二)。末舉「諸佛教」,而歸於三寶的不可思議(七三——七七)。從初問「佛譬喻有幾」?「三十波羅蜜滿」,及末舉十波羅蜜來說,〈佛譬喻〉的原形,是以佛的往昔修行為主的。但現存的〈佛譬喻〉,卻成為清淨佛土的敘述,與大乘有什麼差別呢!《藥事》所說的〈佛譬喻〉,往昔業報而外,重在歷劫修行(也重於布施)。先以長行,說明賢劫修行布施(三二事)[10]。次以偈頌——五言偈七三,七言偈二五,說往昔修行,以六波羅蜜多滿成佛為結束[11]。可見〈佛譬喻〉的原形,二部是一致的。與《法句經》、《義足經》的傳譯有關的支謙,曾譯出《佛從上所行三十偈》一卷[12]。雖譯文已經佚失,但這顯然是佛在過去生中所行的譬喻。當時(西元二二二——二五二)所見的,還是三十偈本。覺音([A108]Buddhaghoṣa)的《長部注》([A109]Sumaṅgalavilāsinīl)說:長部師(Dīghabhāṇaka)的《小部》,是沒有《譬喻》的[13]。從種種方面來看,《譬喻》的完成為現有形態,可能為西元一、二世紀的事。
第五節 其他各部
第一項 天宮事、餓鬼事
《小部》的內容,已說到八部,還有七部,是《餓鬼事》與《天宮事》,《佛種姓》與《所行藏》,《無礙解道》與《義釋》,《小誦》。
《天宮事》(Vimānavatthu),是《小部》的第六部,分七品,共八五事。《餓鬼事》(Petavatthu),為《小部》的第七部,分六品,五一事。這兩部偈頌集,體裁與意義,都非常一致。形容生天的幸福,敘述餓鬼的悲慘的苦報;在善因樂果,不善因苦果的信仰中,勉以道德的訓誨,布施供養的鼓勵。
印度民間,有著普遍的信仰,就是天(神)與餓鬼,是人類所能見到的,在我們住處的遠處,或山間河邊。在行路時,可能因迷路而見到了天與鬼。北方所傳:僧護(Saṃgharakṣita)從海道歸來,因迷路而見餓鬼[1],億耳([A110]Śroṇa-koṭikarṇa)也是這樣的,因迷道而見到餓鬼[2]。《餓鬼事》也說 Piṅgala 王,因迷道而見餓鬼[3]。《天宮事》說:摩竭陀(Magadha)與央伽(Aṅga)的商人們,在辛頭(Sindhu)、輸毘羅(Sovīra)地方,見到了屬於毘沙門(Vessavaṇa)的 [A111]Serissaka 夜叉[4]。見鬼與見天的傳說,與業報的思想相結合。《雜阿含經》中,見天子、天女而互相問答,或佛弟子生天而來人間見佛,為〈八眾誦〉(「祇夜」)的一部分。關於餓鬼,在《雜阿含經》中,目犍連(Mahāmaudgalyāyana)見到許多鬼,因勒叉那([A112]Lakkhaṇa)問,而在佛前記說餓鬼的業因[5]。這一類餓鬼事,也被記入《銅鍱律》「經分別」的第四波羅夷中[6]。《雜阿含經》的天事、鬼事,或是長行(餓鬼都是長行),或有問答的偈頌。如《天宮事》、《餓鬼事》那樣的偈頌集,沒有傳譯到中國來,但有長行的餓鬼事三種。一、傳說為安世高譯的(大概是兩晉的失譯本)《佛說鬼問目連經》,凡一七事[7]。二、晉法顯(西元四一六頃)譯《佛說雜藏經》一卷。「雜藏」,顯然與《小部》相近,但可能屬於化地部([A113]Mahīśāsaka)等。《雜藏經》中,鬼問而目連答的,一七事,與《鬼問目連經》相當。次天事四:一與三,目連問而天答。二與四,體裁略有不同。末後,還有些不同體例的問答[8]。《佛說雜藏經》,是以餓鬼事為主的,更附以其他的問答。三、東晉失譯的《餓鬼報應經》,凡三五事;前二部的一七事,大多包含在內[9]。這三部,都是餓鬼事,體裁簡明。此外,如僧護所見的餓鬼——五六事,佛為他解答往昔的業因;億耳所見的餓鬼,都已成為「譬喻」,重於業報的「譬喻」了。
《餓鬼事》的成立,比《天宮事》要早些。鬼與低級的天——屬於四王天下的夜叉等,也稱為鬼;「有財鬼」的富樂,與天福是相近的,是可攝屬於鬼的。鬼趣的業報,(阿含)經律中早有部類的傳述;而天(神),如〈八眾誦〉——〈有偈品〉,重於問答法義,只偶然的敘述他的容色與福樂。如《餓鬼事》的一七、三七、三九事,與《天宮事》的八三、八四、五二,完全相同。而《餓鬼事》二八——「造車鬼」,也應該是天(神)。法顯譯的《雜藏經》,也附說天事四則。所以,「餓鬼事」是早成部類,而「天事」起初是附屬於「餓鬼事」的。經律所傳的(巴利文所傳的相同)餓鬼事,是長行,業因是目連說的。漢譯與餓鬼有關的三部經,也都是長行,都是目連說的,這是繼承原始佛教的傳說而集成的。銅鍱部([A114]Tāmraśāṭīya)所傳的《餓鬼事》,有些是有古老傳說作依據的[10]。然作為偈頌,更作成與《餓鬼事》相對的《天宮事》,不能不說是後起的。在《小部》諸聖典中,與《譬喻》的情形相近。
第二項 佛種姓、所行藏
《佛種姓》([A115]Buddhavaṃśa),可譯為「佛史」,為《小部》第一四部。全部二八品:一,〈寶珠經行處品〉。二——二五品,次第敘述釋迦佛以前的二四佛。二六,〈瞿曇品〉,即釋迦佛。二七,〈諸佛品〉,明諸佛出世的時代,共二八佛[1]。二八,〈舍利分配品〉。二到二六品,敘述菩薩因中,從然燈佛(Dīpaṃkara)授記起,到釋迦成佛止。敘述這二五佛的國土、父母、二脇侍、在家上首弟子、三會說法、壽命等,可說是《長部》(一四)《大本經》的延長。《所行藏》([A116]Cariyāpiṭaka),為《小部》第一五部,共三品,三五行。這是釋迦佛前生的大行,分布施(一〇行)、戒(一〇行)、出離(五行)、決定(一行)、真實(六行)、慈悲(二行)、捨(一行)——七波羅蜜。這二部,都是偈頌集。
這二部,應與另外二部——《譬喻》中的〈佛譬喻〉,《本生》前分的「因緣談」,作綜合的觀察。這四部,內容是相關的,而立意不同。一、佛的譬喻——釋迦佛往昔生中的菩薩大行:〈佛譬喻〉以「佛譬喻有幾」,及「三十波羅蜜滿」開端,以八種波羅蜜(布施.戒.出離.精進.忍.真諦加持.[A117]慈.平等捨)圓滿成佛,及「精勤」、「無諍」,「不放逸」——「佛之教誡」作結。〈佛譬喻〉廣說諸佛淨土,意味著這是廣說菩薩大行的場所。敘述菩薩所行大行的《所行藏》,正是這樣。三五所行,以七波羅蜜分類;而末後的攝頌(四——一〇頌),與〈佛譬喻〉的末頌相合。〈佛譬喻〉與《所行藏》,所說的波羅蜜,都沒有說到智慧,這是可注意的一點。〈佛譬喻〉的日譯本,「真諦加持」,與《所行藏》的「堅固決定」相當,「加持」是「決定」的同詞([A118]adhiṭṭhāna)異譯。攝頌有八波羅蜜,與〈佛譬喻〉相同;而所舉的菩薩行,卻沒有「忍」的大行。比對《佛種姓》的〈寶珠經行處品〉,〈佛譬喻〉是《所行藏》的序分,而被編入《譬喻》中。
二、釋迦佛的史傳:《佛種姓》的〈寶珠經行處品〉,是序分。佛以寶珠化作空中的經行處,諸天雲集,五百比丘也來了。寶珠經行處的化現,為了說明釋迦的廣大功德——「四阿僧祇」以來,決意志求佛道,修行十波羅蜜多的場所。這與〈佛譬喻〉的佛淨土,意趣相同。〈佛譬喻〉的「諸佛土」,如《華嚴經》的佛土莊嚴;《佛種姓》的化作經行處,如《大集經》的空中化作「寶坊」一樣。在第二品中,提出了「四阿僧祇又十萬劫」,然燈佛出世的時代。那時,釋迦佛的前生名善慧([A119]Sumedhā),布髮掩泥,得到然燈佛的授記。從然燈佛授記以來,一佛又一佛的,直到迦葉佛(Kassapa, [A120]Skt. [A121]Kāśyapa),都受記作佛。到〈瞿曇品〉,完成了釋迦佛從發心、受記、到成佛的歷程。經過了「四阿僧祇十萬劫」,二四佛前的供養受記。《佛種姓》的集成者,承《大本經》的風格,廣敘二五佛的父母、弟子等。有在家的上首弟子二人,暗示了當時的佛教普及,在家弟子在佛教中的重要性。《本生》前分的「因緣談」,分三部分:1.「遠因緣」,這是根據《佛種姓》的,引述了《佛種姓》的二四六偈,以說明二四佛,次第為釋迦佛前生授記;並舉十波羅蜜的「本生」。2.「次遠因緣」,從兜率天降誕起,到菩提樹下成佛。3.「近因緣」,從成佛到成立祇園止。遠因緣是根據《佛種姓》的;後二分是取材於經律中的佛的傳記。這是佛的傳記,作為宣說「本生」的因緣。「因緣談」是西元五世紀,覺音(Buddhaghoṣa)所作的。《佛種姓》與《所行藏》,一說明釋迦發心授記以來的傳記;一說明菩薩所修的廣大行。這些傳說,並不太遲。如七佛,是《長部》(一四)《大本經》所說:釋迦佛在菩薩因位,見然燈佛而蒙佛授記,都是佛教界所公認的,原始佛教的舊有傳說。「九分教」中「本生」的形成,還在「中」、「長」二部成立以前。阿育王(Aśoka)以後,部派佛教就專重於釋迦佛的「本生」了。「本生」的廣泛傳佈,引起了兩類的條理:一、從菩薩「本生」大行的類別,歸納為種種波羅蜜。佛教所傳的十波羅蜜、八波羅蜜、六波羅蜜、四波羅蜜,都只是「本生」大行的分類。《六度集經》,是最好的例證。大乘初期,也有《六波羅蜜經》[2]。二、將菩薩種種修行,從先後的觀點而加以次第,這就是《佛種姓》等的成立。
說一切有部的菩薩「譬喻」,也有這二類,如《根本說一切有部毘奈耶藥事》所說。全文分二:一、佛為勝光王([A122]Prasenajit)說,是長行,說釋迦佛前生的廣大修行。先廣說菩薩的大行,從頂生王(Māndhātṛ)到鵝王,共三一事[3]。次略敘發心,三阿僧祇志求正覺[4]。二、佛為阿難(Ānanda)說,是偈頌,說釋迦從發心到成佛的經歷。其中1.光明王因醉象而發心。2.從(古)釋迦佛([A123]Śākya)到護世佛([A124]Lokapāla),一僧祇劫滿。3.從然燈佛到帝釋幢佛(Indrabhvaja),二僧祇劫滿。4.從安隱佛([A125]Kṣema)到迦葉佛,三僧祇劫滿。5.略舉六波羅蜜本生。6.發心以來,到涅槃以後,都能利益有情[5]。《藥事》這兩大段,與《所行藏》、《佛種姓》的意趣,完全相合,只是部派傳誦的不同而已。論內容,銅鍱部所傳的,比較簡略。而從《佛種姓》的化作寶經行處,〈佛譬喻〉的示現佛淨土來說,銅鍱部傳誦的部分,與大乘的意境相同,成立的時代,大概是西元前後。「長部師」對於《佛種姓》、《所行藏》,與《譬喻》一樣,不承認是「經藏」的《小部》所攝[6],正說明了這幾部是後起的,多少與銅鍱部的舊傳說不合。
第三項 無礙解道、義釋
《義釋》(Niddesa),是《小部》的第一一部。分《大義釋》與《小義釋》二部。《大義釋》是〈義品〉的解釋。《小義釋》有二部分:初是〈波羅延〉(〈彼岸到品〉)的義釋;序頌部分,沒有解釋,也許在《小義釋》成立時,序偈還沒有成立。次是《犀角經》的義釋。《大義釋》與《小義釋》,都是逐字逐句的解釋。《無礙解道》(Paṭisambhidāmagga),是《小部》的第一二部。分三品:〈大品〉、〈俱存品〉、〈慧品〉,每品十論。這是以止觀實踐為主的論書。
論書,以「阿毘達磨」(Abhidharma)為主流,而佛教界還有「釋經論」[1]、「觀行論」[2]的存在。《義釋》的性質,是「釋經論」;《無礙解道》的性質,是「觀行論」。與「經師」的「釋經論」,「瑜伽師」(禪師)的「觀行論」,風格多少不同;這是銅鍱部([A126]Tāmraśāṭīya)阿毘達磨者所作,有阿毘達磨的氣味,但到底不是阿毘達磨論。阿毘達磨的淵源很早,內容也是多方面的。但從促成阿毘達磨的開展,成立阿毘達磨論的根本來說,論題是「自相」、「共相」、「相攝相」、「相應相」、「因緣相」——五門。阿毘達磨的母體,是成立於上座部([A127]Sthavira)沒有再分化以前;此後發展分化,成為各派自宗的阿毘達磨論[3]。成為「論藏」的阿毘達磨的特質,是這樣的,所以只能說這兩部,與阿毘達磨論的某一階段相當,而不能說是阿毘達磨論的先驅,或說是後期的(阿毘達磨)論書。
這兩部,在銅碟部的論義中,如七十三智[4]、六十八解脫[5]、二十五種空[6]等,都可以看出:到了定義精嚴,繁瑣分別的階段。在法義的分別中,可想見其他論書的存在;比阿毘達磨六論,應該遲一些,而與《論事》(Kathāvatthu)成立的時代相當。傳說:阿毘達磨六論,是佛所說,而《義釋》與《無礙解道》,是佛弟子舍利弗([A128]Śāriputra)所造,正表示了這一意義吧!
第四項 小誦
《小部》的第一部,是《小誦》([A129]Khuddakapāṭha)。內容是:《三歸文》、《十戒文》、《三十二身分》、《問沙彌文》、《吉祥經》、《三寶經》、《戶外經》、《伏藏經》、《慈悲經》——九種。前四種,從經律中集出,文句簡略,是初學所應該誦習的。《吉祥經》、《三寶經》、《慈悲經》,為《經集》的一經[1]。《戶外經》,出於《餓鬼事》[2]。《伏藏經》說明可保信的財富。這些,都是佛弟子所應有的基本信解;南傳佛教重視這一部分,是不無理由的。
《小誦》,是念誦儀軌,都是平常所應用的。《善見律毘婆沙》,列舉《小部》的內容,卻沒有《小誦》[3]。也許覺音([A130]Buddhaghoṣa)著作的時候,《小誦》還沒有編入《小部》!《小誦》的內容,都是從別處集錄而來的,本沒有獨立的內容;編入《小部》,也只是為了實用,一般人所常用而已。現代的南傳佛教區,除《戶外經》、《伏藏經》,其他七種,為因病因死……,為信眾消災植福的念誦之用。一般信眾,有這樣的要求。而錫籣、泰國等,過去都曾流行過大乘與秘密大乘。佛教生活的祝願化,也許是受有這種影響。如以《小誦》的內容來說,與他力祈求,是沒有一定關聯的。
《小誦》的內容,並不遲,而集錄成一部,作為《小部》的一部,也許是《小部》一五部中最後的一部。「後來居上」,也以「小」(Khuddaka)為名吧!
第六節 小部與雜藏的次第集成
第一項 銅鍱部的小部
銅鍱部([A131]Tāmraśāṭīya)所傳的《小部》,為《小部》現存的唯一聖典,所以上面是專就銅鍱部的《小部》來說。現在作一綜合的敘述。「小」(Khuddaka),這一名稱,起源於「祇夜」——偈頌的雜說。四部阿含集成,沒有被編入的,也就稱為「小部」、「小阿含」。[A132]Bharhut 銘文,說到了「五部」(Pachanekāyika),可見西元前二世紀,在佛教的某些角落,《小部》已與「四部」相合,而總稱為「五部」了。不過,《小部》的早已存在,並不等於巴利《小部》的現存部類,早已存在;因為「小部」的內容,是在不斷集成中完成;部派間是並不一致的。
巴利《小部》各部分的集成,可分為五期(細分為八):1.「相應教」集成時期:〈義品〉與〈波羅延〉,被看作「祇夜」,而為「記說」所決了。這二種,應與「祇夜」(為八眾雜說)的成立同時。在「祇夜」、「記說」,集入「相應修多羅」,而成《相應》時,〈義品〉與〈波羅延〉,被稱為「伽陀」而獨立起來。接著,集錄佛(與弟子)的感興語,名為「優陀那」,那就是《法句》。《經集》中〈蛇品〉、〈小品〉的一部分,也是那時期成立的。所以大概的說,《經集》的內容與《法句》,在《小部》中是最古的。
2.「四部阿含」集成時期:「相應」的發展,再編集為「中」、「長」、「增一」;加上原始的「相應」,稱為「四部阿含」。那時,《如是語》已經成立。上來二期的聖典,是原始佛教的聖典。
3.上座部時期(約為西元前三〇〇——二五〇年):上座部([A133]Sthavira)獨立,上座的地位[A134]強化。《長老偈》、《長老尼偈》,雖部分早已在傳誦中,而集成部類,應屬於這一時期。上來,是分別說部([A135]Vibhajyavādin)與說一切有部([A136]Sarvāstivāda)共有的聖典。
4.分別說部時期(約為西元前二五〇,傳說為第三結集;到二〇〇年):「本生」的部分偈頌形成。
5.銅鍱部時期:分別說部的佛教,移入錫蘭。在錫蘭盛行,形成一派,與化地部([A137]Mahīśāsaka)等分立(西元前二〇〇以後)。這一時期很長,可分為:A「五百本生」成立,體裁為長行而雜入偈頌,作為「九分教」的《本生》。以長行敘述因緣,以偈頌作結,作為「九分教」的《優陀那》。這二部,都是擬古的。《經集》的集成;具有論書性質的《義釋》、《無礙解道》,都在這一時期,先後成立。《餓鬼事》與《天宮事》,大概也是成立於這一時期的。
B西元前二九——一七年中,Vaṭṭagāmaṇi 王時,開始以文字記錄傳誦中的三藏聖典。長部師所承認的《小部》,就是上面所說的一一種。此後,《譬喻》中,佛弟子的「譬喻」,以長老譬喻原形而擴編;對「五百(四十七)本生」,而成「五百(四十七)譬喻」,是〈長老譬喻〉。又成〈長老尼譬喻〉;改編《犀角經》為〈辟支佛譬喻〉。佛陀的譬喻,成《佛種姓》(除第一品),《所行藏》。「本生」與「譬喻」,多少與說一切有部的傳說相關聯。銅鍱部成立的獨有部類,充滿了模擬的特色。如《本生》與《優陀那》,是擬古的。模倣《本生》五四七則,而成〈長老譬喻〉。模倣《長老偈》與《長老尼偈》,而在〈長老譬喻〉外,別立〈長老尼譬喻〉。
C《佛種姓》初品——〈寶珠經行處品〉;《譬喻》初分——〈佛譬喻〉,以莊嚴的佛土.為宣說釋迦往昔生中的經歷,菩薩往昔大行的場所,與大乘思潮相呼應,應為西元後所附編。
D《小誦》,雖是早就流行,而編入《小部》,還在西元五世紀。《本生》前分的「因緣談」,是西元五世紀的覺音(Buddhaghoṣa)所作。以偈頌為主的《小部》,在長期的編集中,完成現有的形態。
第二項 其他部派的雜藏
在傳說中,銅鐷部([A138]Tāmraśāṭīya)以外的部派,與《小部》相當的,稱為「雜藏」。說一切有部([A139]Sarvāstivāda),不立「雜藏」[1],但也有相當的部類。如所說的《優陀那》(法句)、〈波羅延〉、《見真諦》、《諸上座所說偈》、《上座尼所說偈》、〈尸路(尼)偈〉、〈牟尼偈〉、〈義品〉[2],除《見真諦》、〈尸路偈〉不明外,都與銅鍱部的《經集》(一部分)、《法句》、《長老偈》、《長老尼偈》相當。此外,《本事經》也與《如是語》相合。這些,雖因部派而傳誦不同,但有共同的古典為依據,所以大致相近。《本生》與《譬喻》,是說一切有部主流——阿毘達磨者所不重的,所以部分編入律部。與銅鍱部所傳的《譬喻》、《佛種姓》、《所行藏》,差異是很大的。
法藏部([A140]Dharmaguptaka)《四分律》所說,《雜藏》共一二部[3],可分為二類:
Ⅰ(本)生經.本(事)經.善因緣經.方等經.未曾有經.譬喻經.優婆提舍經
Ⅱ句義經.法句經.波羅延經.雜難經.聖偈經
Ⅱ類五種,是早期成立的。《法句》、〈波羅延〉而外,〈句義〉是〈義品〉;〈聖偈〉是〈牟尼偈〉;而《雜難》與大眾部([A141]Mahāsāṃghika)所傳的《論難經》相合。雖不能確知內容,而屬於古形的部類,卻可以斷言。Ⅰ類,是「十二分教」中的後七部。《生經》與《本經》,與銅鍱部的《本生》、《如是語》相同。「因緣」、《譬喻》、「優婆提舍」,法藏部也是別有部類的。銅鍱部依據古義,但立「九分教」,而在聖典的集成中,早已有了「十二分教」的內容。《譬喻》,是「十二分教」的一分,那是不消說了。《義釋》與《無礙解道》,是「優婆提舍」。《義釋》的原語為 [A142]Niddesa;緬甸的《小部》,有《藏論》([A143]Peṭakopadeśa),那是更明顯的「優婆提舍」了。《本生》前分的「因緣談」,是「因緣」。這三部,法藏部為分別說部([A144]Vibhajyavādin)的一派,與銅鍱部所傳相當的部分,應有某種類似性。《未曾有》,大致為佛與弟子希有事的類集。值得注意的,是《方等經》;在「四部阿含」外,別有獨立的《方等(廣)經》,應為菩薩大行,成為大小共同的原始大乘部類。據真諦(Paramârtha)所傳,(晚期的)法藏部立「五藏」:經、律、論外,有「咒藏」與「菩薩藏」[4]。《雜藏》所有的《未曾有經》、《方等經》,應該就是「咒藏」與「菩薩藏」的淵源了。
大眾部的《雜藏》,《僧祇律》的傳說,極簡略,只說:「辟支佛、阿羅漢自說本起因緣,如是等比諸偈頌」[5]。別處還說到:〈波羅延〉、《八跋祇經》、〈牟尼偈〉、《法句》、《論難經》、《阿耨達池經》、《緣覺經》[6]。〈波羅延〉等,都是古形的偈頌。《阿耨達池經》,就是《阿羅漢自說本起因緣》,與說一切有部的傳說相合。《緣覺經》,即《辟支佛》,或就是《犀角經》的別名。《分別功德論》說《雜藏》是「菩薩三阿僧祇所生」;這是「本生」,也是菩薩大行。晚期的大眾部,別立「大乘藏」,也是從《雜藏》而開展出來的。
「小部」——「雜藏」,確是相當雜碎的。這是偈頌的,有文藝性。是通俗的,為一般(初學)信眾而說法,是易於傳誦的。是宗教的:天宮、餓鬼,過去(或現在)的佛與菩薩,過去生中的行業。從佛教史來看,「小部」——「雜藏」,是直通大乘的,不自覺的傾向於佛菩薩,銅鍱部也不能例外呢!
校注
[0793001] 《善見律毘婆沙》卷一(大正二四.六七五中)。 [0793002] 《彌沙塞部和醯五分律》卷三〇(大正二二.一九一上)。《四分律》卷五四(大正二二.九六八中)。《摩訶僧祇律》卷三二(大正二二.四九一下)。 [0793003] 《阿毘達磨順正理論》卷一(大正二九.三三〇中)。 [0793004] Buddhaghoṣa 所作 Samantapāsādikā(律藏注)(三.五)。 [0794005] Buddhaghoṣa 所作 Sumaṅgalavilāsinī(長部注)(一.二)。 [0794006] 《島史》(南傳六〇.二六)。 [0794007] 《四分律》卷五四(大正二二.九六八中)。 [0795008] 《摩訶僧祇律》卷一三(大正二二.三三七上)。 [0795009] 《惟曰雜難經》,一卷(大正一七.六〇五上——六〇九中)。 [0795010] 宇井伯壽《印度哲學研究》卷二(一五二——一五四)。 [0795011] 《彌沙塞部和醯五分律》卷二一(大正二二.一四四中)。 [0796012] 《毘尼母經》卷三(大正二四.八一八上)。 [0796013] 《摩訶僧祇律》卷三二(大正二二.四九一下)。 [0796014] 《摩訶僧祇律》卷一三(大正二二.三三七上)。 [0796015] 《摩訶僧祇律》卷二七(大正二二.四四七下)。 [0796016] 《佛五百弟子自說本起經》(大正四.一九〇上)。《根本說一切有部毘奈耶藥事》卷一六(大正二四.七六下)。 [0796017] 《分別功德論》卷一(大正二五.三二中)。 [0796018] 如本書第七章第一節第二項所列。 [0796019] 《十誦律》卷二四(大正二三.一七四中)。 [0797020] 《根本說一切有部毘奈耶藥事》卷一五——一八(大正二四.七三下——九四上)。 [0800001] 「誦」,「聖語本」作「頌」,見大正藏校刊(大正二二.四九一下注)。 [0801002] 水野弘元譯《大義釋》,文前略敘所說(南傳四二.目次一)。 [0801003] 前田惠學《原始佛教聖典之成立史研究》所引述(七三七——七三八)。 [0801004] 《摩訶僧祇律》卷二三(大正二二.四一六上)。《銅鍱律.大品》(南傳三.三四七)。《彌沙塞部和醯五分律》卷二一(大正二二.一四四中)。《四分律》卷三九(大正二二.八四五下)。 [0802005] 《十誦律》卷二五(大正二三.一八一中)。 [0802006] N. Dutt : Gilgit manuscripts Ⅲ part 4, P.188。 [0802007] 《摩訶僧祇律》卷二七(大正二二.四四七上)。 [0802008] 《根本說一切有部毘奈耶藥事》卷三(大正二四.一一中)。 [0802009] 《摩訶僧祇律》卷一三(大正二二.三三七上)。 [0802010] 《相應部.夜叉相應》(南傳一二.三六五)。 [0802011] 《別譯雜阿含經》卷一五(大正二.四八〇下)。 [0802012] 《雜阿含經》卷四九(大正二.三六二下)。 [0802013] 《阿毘達磨大毘婆沙論》(大正二七.六六〇上)。 [0803014] 《根本說一切有部毘奈耶破僧事》卷二(大正二四.一〇七中)。 [0803015] 《根本說一切有部毘奈耶破僧事》卷五(大正二四.一二四下)。 [0804016] 《阿毘達磨俱舍釋論》卷二二(大正二九.三〇六上)。 [0804017] 《別譯雜阿含經》卷八(大正二.四三一上)。佛為跋迦利說偈,出於有名的《化迦旃延經》。文分二段:初,佛為詵陀迦旃延(Sandha-kātyāyana-gotra)說;次,為跋迦利說。《雜阿含經》卷三三,也有此二段,但為跋迦利說,文義簡略,與《俱舍論》所引不合(大正二.二三六上)。據《俱舍論》,犢子部(Vātsīputrīya)是沒有這部經的(大正二九.一五四下)。銅鍱部《增支部.一一集》,與此經相當,但沒有為跋迦利說一段(南傳二二下.二九四——二九八)。《瑜伽師地論》卷一六,「勝義伽陀」的前四偈,與此偈相合(大正三〇.三六三上)。可見這「少分阿含」,近於《別譯雜阿含經》,不是說一切有部,而近於說一切有部的部派所傳。 [0805018] 《摩訶僧祇律》卷三二(大正二二.四九一下)。 [0805019] 《雜阿含經》卷四四(大正二.三二一下——三二五下)。 [0805020] 《雜阿含經》卷四六(大正二.三三四上)。 [0806021] 《翻譯名義集》卷二(大正五四.一〇八三中)。 [0806022] 《中阿含經》卷三九(大正一.六七六中)。 [0811001] 《出三藏記集》卷七(大正五五.五〇上)。 [0811002] 「十二部經」中的「優陀那」,法藏部的《四分律》卷五四,作「法句經」(大正二二.九六八中);《長阿含經》卷三,同(大正一.一六下)。《四分律》卷一,作「句經」(大正二二.五六九中)。說一切有部梵本,《法句經》名 Udānavarga。 [0811003] 前田惠學《原始佛教聖典之成立史研究》(六九九——七〇〇)。 [0811004] 《出三藏記集》卷七(大正五五.四九下)。 [0811005] 《南傳大藏經》卷二三(一七——八三)。 [0813006] 水野弘元〈佛教聖典及翻譯〉(《語學論叢》第一輯七一)。 [0813007] 《出三藏記集》卷七(大正五五.五〇上)。 [0814008] 《出三藏記集》卷七(大正五五.五〇上)。 [0814009] 前田惠學《原始佛教聖典之成立史研究》所說(七〇八)。 [0814010] 《出曜經》卷一初(大正四.六〇九中)。 [0814011] 《出曜經》卷一初(大正四.六〇九中)。 [0815012] 梵、藏本,並如前田惠學《原始佛教聖典之成立史研究》所引述(七〇七)。 [0815013] 前田惠學《原始佛教聖典之成立史研究》所引述(七〇五)。 [0816014] 同見上書所引(七〇五——七〇六)。 [0817015] 《大智度論》卷三三(大正二五.三〇七中)。 [0817016] 《出三藏記集》卷七(大正五五.四九下)。 [0819001] 《阿毘達磨大毘婆沙論》卷四(大正二七.一七上);卷三四(大正二七.一七六上)等。 [0819002] 《大智度論》作《眾義經》,如卷一(大正二五.六〇下——六一上)。又作《利眾經》,利為義利的利,利眾就是眾利,如卷三一(大正二五.二九五下);卷二七(大正二五.二五九中)。《瑜伽師地論》譯作〈義品〉,如卷一九(大正三〇.三八七中);卷三六(大正三〇.四八九上)。 [0819003] 《彌沙塞部和醯五分律》卷二一(大正二二.一四四中)。 [0819004] 《四分律》卷三九(大正二二.八四五下);卷五四(大正二二.九六八中)。 [0819005] 《毘尼母經》卷三(大正二四.八一八上)。 [0819006] 《摩訶僧祇律》卷二二(大正二二.四一六上);卷一三(大正二二.三三七上)。 [0819007] 《阿毘達磨大毘婆沙論》卷三四(大正二七.一七五下——一七六中)。 [0819008] 《佛說義足經》卷上(大正四.一七五下)。 [0820009] 《大智度論》卷一(大正二五.六〇下——六一上)。 [0820010] 《大智度論》卷一(大正二五.六三下——六四上)。 [0820011] 《大智度論》卷一八(大正二五.一九三中)。 [0820012] 《大智度論》卷二七(大正二五.二五九中)。 [0820013] 《大智度論》卷三一(大正二五.二九五下)。 [0820014] 《瑜伽師地論》卷三六(大正三〇.四八九上)。 [0820015] 《瑜伽師地論》卷一九(大正三〇.三八七中)。 [0823001] 《尊婆須蜜菩薩所集論》卷二(大正二八.七三七上)。 [0823002] 《出曜經》卷六(大正四.六四三中)。 [0823003] 《中阿含經》卷一三(大正一.五一〇上——五一一上)。 [0823004] 《雜阿含經》卷一四(大正二.九五中)。《相應部.因緣相應》(南傳一三.六七——七一)。 [0823005] 《雜阿含經》卷四三(大正二.三一〇中)。《增支部.六集》(南傳二〇.一五八——一六一)。 [0823006] 《雜阿含經》卷三五(大正二.二五五下)。《增支部.三集》(南傳一七.二一六),所引「波羅延中富隣尼迦所問偈」,不同。 [0823007] 《雜阿含經》卷三五(大正二.二五六上)。《增支部.三集》(南傳一七.二一七)。 [0824008] 《瑜伽師地論》卷二五(大正三〇.四一八下)。 [0824009] 《雜阿含經》卷三六(一〇一〇經),為天子說,與「優陀延學童所問」中二偈(《經集》一一〇八、一一〇九經)相當(大正二.二六四中)。 [0824010] 《瑜伽師地論》卷一九(大正三〇.三八六中——下)。 [0824011] 《經集.彼岸到品》(南傳二四.三八四)。 [0824012] 《阿毘達磨發智論》卷一(大正二六.九一八下——九一九上)。 [0825013] 參閱水野弘元《經集》譯出所附的注解(南傳二四.三八六——三八七)。 [0826001] 水野弘元日譯《經集》解題(南傳二四.二)。 [0827002] 前田惠學《原始佛教聖典之成立史研究》(七二七——七三二)。 [0827003] 依《大正藏》編目。 [0829004] 《經集》六二〇——六四七偈(南傳二四.二三四——二四二),與《法句》三九六——四二三偈相合(南傳二三.七九——八三)。 [0829005] 《長部》(一六)《大般涅槃經》,缺。《長阿含經》卷三《遊行經》(大正一.一八中——下)。 [0829006] 《根本說一切有部毘奈耶雜事》卷三七(大正二四.三九〇中——下)。 [0830007] 《經集.小品》(一)《寶經》(南傳二四.八五)。 [0832001] 《大智度論》卷三三(大正二五.三〇七中)。僧伽羅剎(Saṃgharakṣa)的《修行道地經》頌,也是稱為「優陀那」的(拙作《說一切有部為主的論書與論師之研究》四〇一)。 [0832002] 《一切善見律註序》(南傳六五.三八)。 [0832003] 《長部》(一六)《大般涅槃經》(南傳七.七〇——七六、一〇三——一一九、四五——五三)。 [0832004] 《增支部.九集》(南傳二二上.六——一二)。 [0832005] 《銅鍱律.大品.大犍度》(南傳三.一——六)。 [0832006] 《銅鍱律.大品.拘睒彌犍度》(南傳三.六一〇——六一二)。 [0832007] 《銅鍱律.大品.皮革犍度》(南傳三.三四三——三四八)。 [0832008] 《銅鍱律.小品.破僧犍度》(南傳四.二八二——二八四、三〇三——三〇四)。 [0832009] 《銅鍱律.小品.遮說戒犍度》(南傳四.三五三——三五八)。 [0835001] 本書第八章第四節第一項。 [0835001-1] 《本生經總說》(南傳三九.附三——五)。 [0836002] 《高僧法顯傳》(佛國記)(大正五一.八六五上——中)。 [0836003] 《出三藏記集》卷二(大正五五.一三中)。 [0836004] Ganbhavaṃsa, JPTS.1886, P.59. [0837005] 《摩訶僧祇律》卷三二(大正二二.四九一下)。 [0837006] 《十誦律》卷三六(大正二三.二六四中)。《阿毘達磨大毘婆沙論》卷一二六(大正二七.六六〇上)。 [0838007] 拙作《說一切有部為主的論書與論師之研究》(二二一)。 [0839001] 《雜阿含經》卷四九(大正二.三六二下)。梵本《毘奈耶皮革事》(N. Dutt: Gilgit manuscripts Ⅲ, part 4, p.188) [0839002] 《雜阿含經》卷四九(大正二.三六二下)。梵本《毘奈耶皮革事》(N. Dutt: Gilgit manuscripts Ⅲ, part 4, p.188)。 [0839003] 《長老偈.大集》(南傳二五.三三〇)。 [0840004] 前田惠學《原始佛教聖典之成立史研究》所引述(七三三)。 [0841005] 內容相同,次第不完全相合。 [0842006] 《雜阿含經》與《相應部》,都作阿臈毘尼。 [0842007] 《雜阿含經》與《相應部》,都作尸(利)沙(婆)遮羅。 [0842008] 《雜阿含經》與《相應部》,都作優婆遮羅。 [0842009] 後分長行,在《長老尼偈》,化為偈頌。 [0843010] 《相應部.梵天相應》(南傳一二.二六五)。 [0843011] 《摩訶僧祇律》卷三二(大正二二.四九三上)。 [0843012] 前田惠學《原始佛教聖典之成立史研究》所引述(七三四)。 [0843013] 後分長行,在《長老尼偈》,化為偈頌。 [0843014] 《雜阿含經》與《相應部》,都作阿臈毘尼。 [0843015] 《雜阿含經》卷四五(大正二.三二七中)。《相應部.比丘尼相應》(南傳一二.二三一)。 [0845001] 本書第四章第三節第二項,第八章第五節第二項。 [0846002] 《根本說一切有部毘奈耶藥事》卷一二——一八(大正二四.五六中——九七上)。 [0846003] 前有氈遮(Ciñcā)外道女帶盂謗佛事(大正二四.七六上——中),應為錯簡,合為十二事。 [0846004] 《佛說菩薩本行經》卷上(大正三.一一二中)。 [0846005] 前田惠學《原始佛教聖典之成立史研究》所引述(七六七)。 [0847006] 《譬喻.長老尼譬喻》(南傳二七.三八二——四〇三)。 [0847007] 《阿毘達磨大毘婆沙論》卷一二六(大正二七.六六〇上)。 [0847008] 水野弘元《經集.蛇品.犀角經》譯注(南傳二四.二五)。 [0847009] 《瑜伽師地論》卷二五(大正三〇.四一八中)。 [0848010] 《根本說一切有部毘奈耶藥事》卷一二——一五(大正二四.五六上——七三下)。 [0848011] 《根本說一切有部毘奈耶藥事》卷一五(大正二四.七三下——七五下)。 [0848012] 《出三藏記集》卷二(大正五五.七上)。 [0848013] Sumaṅgalavilāsinī(I, P.15) [0850001] 《因緣僧護經》(大正一七.五六五下——五七二中)。 [0850002] 《十誦律》卷二五(大正二三.一七八上——一八〇中)。《根本說一切有部毘奈耶皮革事》卷上(大正二三.一〇四八下——一〇五一中)。 [0850003] 《餓鬼事》(南傳二五.八七——九四)。 [0850004] 《天宮事》(南傳二四.五五〇——五五八)。 [0850005] 《雜阿含經》卷一九(大正二.一三五上——一三九上)。《相應部.勒叉那相應》(南傳一三.三七七——三八七)。 [0850006] 《銅鍱律.經分別》(南傳一.一七五——一八〇)。 [0851007] 《佛說鬼問目連經》(大正一七.五三五中——五三六中)。 [0851008] 《佛說雜藏經》(大正一七.五五七中——五六〇中)。 [0851009] 《餓鬼報應經》(大正一七.五六〇中——五六二中)。 [0852010] 《餓鬼事》六「食兒鬼」,二四「無耳犬鬼」等,都與漢譯所傳的相同。 [0853001] 在然燈佛這一劫中,還有三佛,所以共有二八佛。其實,然燈佛以前的三佛,不在釋迦佛往昔的傳記之內。 [0855002] 《大阿彌陀經》卷下(大正一二.三〇九下)。《遺日摩尼經》(大正一二.一八九下)。 [0856003] 《根本說一切有部毘奈耶藥事》卷一二——一五(大正二四.五六中——七二中)。 [0856004] 《根本說一切有部毘奈耶藥事》卷一五(大正二四.七二下——七三下)。 [0856005] 《根本說一切有部毘奈耶藥事》卷一五(大正二四.七三下——七五下)。 [0856006] Sumaṅgalavilāsinī(I, P.15) [0857001] 《阿毘達磨順正理論》卷七一(大正二九.七二八上)。 [0857002] 《阿毘達磨順正理論》卷五九(大正二九.六六八中)。 [0858003] 拙作《說一切有部為主的論書與論師之研究》(六四——八九)。 [0858004] 《無礙解道》(南傳四〇.五)。 [0858005] 《無礙解道》(南傳四〇.三七一)。 [0858006] 《無礙解道》(南傳四一.一一四)。 [0859001] 《吉祥經》為《經集.小品》四經。《三寶經》為《經集.小品》一經。《慈悲經》為《經集.蛇品》八經。 [0859002] 《戶外經》,為《餓鬼事.蛇品》五經。 [0859003] 《善見律毘婆沙》卷一(大正二四.六七六上)。 [0863001] 從說一切有部流出的經部(Sūtravādin),也不立「雜藏」。 [0863002] 如本書第七章第一節第二項所引。 [0863003] 《四分律》卷五四(大正二二.九六八中)。 [0864004] 《三論玄義檢幽集》卷六(大正七〇.四六五中)。 [0865005] 《摩訶僧祇律》卷三二(大正二二.四九一下)。 [0865006] 《摩訶僧祇律》卷一三(大正二二.三三七上)。又卷二七(大正二二.四四七下)。【經文資訊】《印順法師佛學著作集》第 35 冊 No. 33 原始佛教聖典之集成
【版本記錄】發行日期:2022-01,最後更新:2021-1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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