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後期「大乘佛法」
第一節 後期大乘經
「大乘佛法」後期,與初期的有了顯著的差別。後期的大乘經,雖也是部類眾多,而以如來藏(tathāgata-garbha)、佛性(buddha-dhātu, tathāgata-gotra),及與如來藏思想接近的佛菩提(buddha-bodhi)、涅槃(nirvāṇa)功德的闡揚,為後期大乘經的一般傾向。大乘論方面,無著(Asaṅga)、世親(Vasubandhu)造論通經,成立阿賴耶識([A1]ālayavijñāna)為依止的瑜伽行派([A2]Yogācāra)。瑜伽派的發揚,中觀派(Mādhyamika)也告中興;兩派的「相奪相成」,與兩派內部的論諍,使論議進入嚴密的思辨時期。大概的說,經典是從南而北的,論書是從北而南的,相互交流,而中印度的佛法,從笈多(Gupta)王朝(西元三二〇——)起,再成為佛法的主流。
後期大乘經,從西元三世紀起,到五世紀末,大多已經傳出。六世紀以下,一則論議的風氣高張,一則是一個新時代(「秘密大乘佛法」),正孕育接近成熟,將流布面目一新的教典:所以「大乘佛法」的經典,傳出也就少了。這一時代(先後共三百年),起初,南方案達羅(Andhra)王朝,於西元二二五年滅亡。北方的貴霜([A3]Kuṣāṇa)王朝,三世紀也日漸衰落,印度又是到處分裂割據的局面。旃陀羅笈多第一([A4]Chandragupta Ⅰ),自摩竭陀(Magadha)興起,於西元三二〇年,建立笈多(Gupta)王朝。經薩母陀羅笈多(Samudragupta),到旃陀羅笈多二世(Chandragupta Ⅱ),國勢相當強盛,統治了東、西及北印度,南印度也表示臣服。那時,梵文學大大的興盛起來(引起以後印度教的盛行)。到了鳩摩羅笈多(Kumāragupta)末期(西元四五五年前),北方受白匈奴,即我國史書中的嚈噠([A5]Hephtalites)的侵入;不斷來侵,國力大受損耗,終於在五世紀末,北印度落入嚈噠的統治。佛教受到嚈噠的摧殘,北印度的佛教,開始走向衰落。鳩摩羅笈多以後,笈多王朝分化了;中印度「大乘佛法」的兩大中心——東方摩竭陀,西方摩臘婆(Mālava),也因此漸漸形成。
「後期大乘」的經典,有編入大部的。編入《大般若經》的,如梁曼陀羅仙(Mandra)與僧伽婆羅(Saṃghavarman),先後譯出的《文殊師利所說(摩訶)般若波羅蜜經》,與第七分相當。陳月婆首那(Upaśūnya)譯的《勝天王般若波羅蜜經》,與第六分相當。編入《華嚴經》的,如晉譯《華嚴》中,(二八)〈佛不思議法品〉,到(三三)〈離世間品〉,都是以佛(普賢行)地功德為主的。編入《大寶積經》的,如唐菩提流志(Bodhiruci)所譯的(二)〈無邊莊嚴會〉,(一一)〈出現光明會〉;隋闍那崛多(Jñānagupta)譯的(三九)〈賢護長者會〉等。唐玄奘所譯的《大菩薩藏經》,編為寶積部(一二)〈菩薩藏會〉。經是後期集成的,但思想卻大多是初期的。因為除第一卷(明聲聞法)外,其餘的十九卷,只是《陀羅尼自在王經》,《密迹金剛力士經》,《無盡意經》的纂集。北涼曇無讖(Dharmarakṣa)所譯的《大般涅槃經》,《方等大集經》,《大雲經》,都是大部的。《大般涅槃經》,曇無讖初譯的,僅十卷,與晉法顯在華氏城(Pāṭaliputra)所得的《方等大般泥洹經》同本。後三十卷,是曇無讖再到西域,在于闐求得而續譯的。初十卷,以佛入涅槃為緣起,說大般涅槃([A6]mahā-parinirvāṇa)常樂我淨。經上說:世間所說的「我」(ātman),不免誤解,所以佛說無我;其實,我是有的,因我而說到了如來藏[1]。後三十卷,是經過般若學系的會通修正(下文再當解說)。《大方等大集經》,依〈校正後序〉,「丹本」共十一品:「第一、陀羅尼自在王菩薩品,二、寶女品,三、不眴品,四、海慧品,五、虛空藏品,六、無言品,七、不可說品,八、寶幢分,九、虛空目分,一〇、寶髻品,一一、日密(藏)分」[2]。上七品名為「品」,〈寶幢分〉以下稱為「分」,而又有〈寶髻品〉夾在稱為「分」的中間。凡稱為「品」的,都是明菩薩行及佛功德,有通於如來藏的意義。而〈寶幢分〉、〈虛空目分〉、〈日藏分〉以下,後來還有〈月藏分〉等譯出。〈寶幢分〉以下,法義要淺些,傾向於通俗的、神秘的。此外,如失譯的《佛說長者女菴提遮獅子吼了義經》;元魏曇摩流支(Dharmaruci)初譯的《如來莊嚴智慧光明入一切佛境界經》;(秦)失譯的《度諸佛境界光嚴經》等:都是宣說「不空」,或宣說如來不可思議德業的。
「後期大乘經」中,明確闡揚如來藏法門的,《大般涅槃經》的前分十卷外,是:一、《大方等如來藏經》,現存晉佛陀跋陀羅(Buddhabhadra)與唐不空(Amoghavajra)所譯的二本。這部經,受到了《華嚴經》思想的啟發。《華嚴經》初說毘盧遮那(Vairocana)佛的華藏(kusuma-tala-garbha)莊嚴世界海;世界與佛,都住在蓮華上。華藏是蓮華胎藏:蓮華從含苞到開花,蓮實在花內,如胎藏一樣;等到華瓣脫落,蓮臺上的如來(蓮蓬上的蓮子),就完全呈現出來。《如來藏經》就是以蓮華萎落,蓮臺上有佛為緣起,以種種譬喻說明如來藏的[3]。二、《大法鼓經》宋求那跋陀羅(Guṇabhadra)譯。《大法鼓經》與《法華經》有關:《法華經》初說「會三歸一」,二乘同得佛智慧——一乘(ekayāna);說實相與《般若經》相近。但「開迹顯本」,涅槃了的多寶(Prabhūtaratna)佛塔涌現在空中;釋尊自說「我成佛[A7]已來甚大久遠,壽命無量阿僧祇劫,常住不滅」[4];三變淨土;十方受化菩薩來集,意味著如來(tathāgata)常住。《法鼓經》提到了《法華經》的「化城喻」、「窮子喻」[5];《大般涅槃經》比喻佛性的五味——乳……醍醐喻[6];說如來藏與一乘。三、《央掘魔羅經》,也是求那跋陀羅譯的。《雜阿含經》中,央掘魔羅——鴦瞿利摩羅([A8]Aṅgulimāla)執劍追殺釋尊,怎麼也追不上,於是口呼「住!住」!釋尊對他說:「我常住耳,汝自不住」[7]。在大乘如來常住思想中,也就以此為緣起,宣說如來常住的如來藏法門。《大般涅槃經》,《大法鼓經》,《央掘魔羅經》,《大雲經》,都說到正法欲滅時,法在南方。四、《勝鬘師子吼一乘大方便方廣經》,也是求那跋陀羅初譯的。勝鬘(Śrīmālā)出嫁到阿踰陀(Ayodhyā),說一乘、如來藏法門。阿踰陀為笈多王朝的文化發達地區,無著傳出《瑜伽師地論》,就在此地。《勝鬘經》分十四章,說到如來藏與生滅識的關係[8]。五、《不增不減經》,元魏菩提流支(Bodhiruci)所譯。這幾部宣說如來藏的經典,表示了眾生本具如來。這雖是「佛法」與「初期大乘佛法」所沒有的,但如來藏說對未來佛教的影響,是極為深遠的!還有《解深密經》,《阿毘達磨大乘經》,《入楞伽經》,《大乘密嚴經》,《佛地經》等,當別為論述。
如來藏說,是「大乘佛法」的佛道論,適應世俗而興的通俗說。《般若》等大乘經,修菩薩行為主,以般若(Prajñā)的解悟為先導。般若所體悟的,是「佛法」的涅槃(nirvāṇa),有法性(dharmatā)、真如(tathatā)、法界([A9]dharma-dhātu)等異名。真如等不離一切而超越一切;超越一切,所以空性(śūnyatā)為其他經典所應用,被稱為「空相應經」。然《般若經》初義,是自性空(svabhāva-śūnyatā)。自性空,形容自性(svabhāva)的不落名、相、分別——體悟的真實,不是沒有勝義(Paramârtha)自性。由於遮遣虛妄執著,對治部派的實有說,「無自性(niḥsvabhāva)故空」的思想發展起來[9];這是高層次的,但也是容易被誤解的。《般若經》等說「一切法空性」,「一切法無生」,「一切法清淨」,重於般若的體悟,方便說明,有所證理性的傾向,但也有傾向於能證智慧的說明。如釋尊證得無上正等菩提(anuttara-samyaksaṃbodhi),由於眾生的難以理解,曾經默然而不想說法。甚深而難解的,《阿含經》說是緣起([A10]pratītya-samutpāda)與涅槃。但《小品般若經》說:「般若波羅蜜甚深,難解難知,以是義故,我欲默然而不說法」[10]。又如說:「諸佛依止於法,……法者則是般若波羅蜜」[11]。《般若經》所說的般若,是菩薩慧,成佛就轉名佛慧。《法華經》正是以佛慧為主,所以說:「我所得智慧,微妙最第一!眾生諸根鈍,著樂癡所盲,如斯之等類,云何而可度?……我寧不說法,疾入於涅槃」[12]。眾生所難以信受的,是佛智慧,也就是妙法——正法。經上說:「說佛智慧故,諸佛出於世」;「如來所以出,為說佛慧故」[13]:這就是為了開示悟入佛之知見。《華嚴經》廣說菩薩大行,而也以佛智慧為重。無二無相,不可思議的甚深涅槃,大乘經傾向於(菩薩及)佛智慧,其實《般若經》中也已說到了,如《摩訶般若波羅蜜經》卷二五(大正八.四〇三上)說:
「第一義(勝義)亦名(本)性空,亦名諸佛道」。
諸佛道,是「諸佛所證無上正等菩提」的異譯[14],與勝義,性空同一內容。所以《智度論》說:「諸法實相有種種名字:或說空,或說畢竟空,或說般若波羅蜜,或名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15]。大乘法從共聲聞的涅槃,傾向於不共聲聞的(菩薩與)佛菩提。大乘法本從「佛弟子對佛的永恒懷念」而來,修菩薩行,求成佛的等正覺,所以著重理想中的佛智慧,也可說應有的事了。
佛菩提是般若波羅蜜的究竟圓成。《華嚴經.十地品》說:初地證入智地,展轉增勝。有鍊金喻,治摩尼寶喻,比喻發大菩提心(bodhi-citta),從初地到十地,進而成佛[16]。這雖是菩提的發起到圓滿,暗示了菩提(如金、珠那樣)是本來如此的,正如《維摩詰經》所說:「非謂菩提有去來今」[17]。《大集經.陀羅尼自在王品》,有治青琉璃珠喻;〈海慧菩薩品〉,有淨寶珠喻[18]:都表示菩提寶,經淨治而究竟清淨。大乘經說一切法無二無別,《華嚴經》說一切法相互涉入。這樣,在眾生位中,本有佛菩提,只是沒有顯發而已。如《大方廣佛華嚴經》卷三二,〈寶王如來性起品〉(大正九.六二三下——六二四上)說:
「譬如有一經卷,如一三千大千世界,大千世界一切所有無不記錄。……彼三千大千世界等經卷,在一微塵內;一切微塵亦復如是」。
「佛子!如來智慧,無相智慧,無礙智慧,具足在於眾生身中,但愚癡眾生顛倒想覆,不知不見,不生信心。……永離妄想顛倒垢縛,具見如來智慧在其身內,與佛無異」。
微塵內有大千世界經卷的比喻,表示眾生本有佛智慧——無上菩提,只是妄想顛倒而不能自覺。如離卻妄想顛倒,就知道如來的圓滿智慧,自己是本來具足的。這段經文,一般引用來解說如來藏。但經文只說佛智慧本來具足,通於[A11]《般若經》、《法華》等大乘經義,還不是顯有特色的如來藏說。
大乘經說「法界」,如眾流入海而沒有差別,與真如、空性等相同。《須真天子經》卷四(大正一五.一一一上)說:
「譬若天子!於無色像悉見諸色,是色亦無,等如虛空也。如是天子!於法界為甚清淨而無瑕穢。如明鏡見其面像,菩薩悉見一切諸法。如是諸法及於法界,等淨如空」。
這一譬喻中,法界如虛空,如明鏡;一切法如虛空中色,如明鏡中的影像。色與虛空是沒有差別的,影像是不離明鏡而有的。法界與一切色,同樣的清淨如虛空,但表示了依法界而有一切法的意思;界(dhātu),是可以解說為因、依、本性的。與文殊師利(Mañjuśrī)有關的經典,重視法界,並說到了種種界,如西晉(西元二七〇年)竺法護所譯的《文殊師利現寶藏經》說:「人種(眾生界),法界,虛空界而無有二」[19]。經末的「法界不壞頌」說:我種,法界,人士(眾生)(界),慧壃,法界,塵勞(界),(虛)空種等,一切平等[20]。種與壃,依異譯《大方廣寶篋經》,都是「界」的異譯。我界(ātma-dhātu),眾生界(sattva-dhātu),與法界、慧——般若界並舉,平等不二。我是眾生的異名,在神教中,是生命主體;佛法中解說為身心和合為一而沒有實體,是假名。現在稱為我界、眾生界,與法界不二,這顯然不是世俗的假名,而存有深義。《文殊般若經》說到了:眾生界,如來界,佛界,涅槃界;法界,無相(界),般若波羅蜜界,無生無滅界,不思議界,如來界,我界,平等不二[21]。如來界(tathāgata-dhātu),佛界([A12]buddha-dhātu)與眾生界、我界平等,與《文殊師利現寶藏經》義大同。然界有界藏——礦藏的意義,眾生界與如來界平等,可引發眾生本有如來功德的意思。而且,如來(tathāgata)是佛的德號,也是世俗神我的異名,如《大智度論》說:「或以佛名名為如來,或以眾生名為如來」[22]。與法界不二的我界與如來界,可能被解說為真我,如《清淨毘尼方廣經》(大正二四.一〇八〇下)說:
「器雖種種,其(虛)空無異。如是一法性(界),一(真)如,一實際,然諸眾生種種形相各取生處,彼自體變百千億種形色別異」。
「自體變百千億種形色別異」,異譯《寂調意所問經》作:「我分化成若干千色」[23]。自體——我,與法界不二,而變現為地獄色、……佛色,這顯然是世俗所傳,流轉與還滅(十法界)中的自我了!大乘法的真如、法界等,本是涅槃的異名。在無二無別中,漸著重於佛果,更引用為「佛法」所否定的真我,早已滲入《大般若經.初分》——十萬頌的《般若經》。《大般若經.初分》,引用犢子部([A13]Vātsīputrīya)的五法藏;第五不可說,在犢子部系中,是依蘊、界、處施設的,不可說是常是無常、是一是異的我——補特伽羅(pudgala)。又一反《般若經》常例,立「實有菩薩」。什麼是實有菩薩?世親(Vasubandhu)等解說:「實有空(性)為菩薩體」;這就是以真如為「大我」的意思[24]。「初期大乘」的發展傾向,終於出現了「後期大乘」的如來藏說。
如來藏說的興起,是「大乘佛法」的通俗化。如來,也是世俗神我的異名;而藏(garbha)是胎藏,遠源於《梨俱吠陀》的金胎(hiraṇya-garbha)神話。如來藏是眾生身中有如來,也可說本是如來,只是還在胎內一樣,沒有誕生而已。大乘以成佛——如來為目標的,說如來本具,依「佛法」說,不免會感到離奇。但對一般人來說,不但合於世俗常情,眾生身中有如來,這可見成佛不難,大有鼓勵人心,精勤去修持實現的妙用。稱之為「藏」,又與印度傳統神學相呼應,這是通俗而容易為人信受的。傳說南印度的毘土耶那竭羅(Vidyānagara)地方,如來藏的偈頌,童女們都會[A14]吟詠歌唱呢[25]。
如來藏、我的思想,適合世俗常情,一般人是樂意接受的,但對「佛法」來說,是一更大的衝擊!部派佛教也有立「不可說我」、「勝義我」的,但只是為了說明流轉中的記憶與作業受報,不是所迷與所證的如實性。而且,(胎)藏與我,都從婆羅門教(Brahmanism)的教典中來,這不是向印度神教認同嗎?依佛經說,當然不是的。我,是過去佛所說而傳來的,世間雖聽說有我而不知我的真義。現在說(眾生位上)如來藏我,(佛果位上)常樂我淨的我,才是真我[26]。《楞伽經》也明白的說:「開引計我諸外道故,說如來藏」[27]。為了攝化外道,所以說如來藏我;如來藏我與印度固有宗教,是有關係的。依佛法說,這是適應世間的妙方便,但在一般人,怕有點神佛莫辨了!其實,流傳中的「大乘佛法」,融攝印度神教的程度,正日漸加深。後期大乘重於如來,所以從「初期大乘」的「天菩薩」,進展到「天如來」,如《入楞伽經》卷六(大正一六.五五一上——中)說:
「大慧!我亦如是,於娑婆世界中,三阿僧祇百千名號,凡夫雖說而不知是如來異名。大慧!或有眾生知如來者,有知自在者,……有知仙人者,有知梵者,有知那羅延者,有知勝者,有知迦毘羅者,有知究竟者,有知阿利吒尼彌者,有知月者,有知日者,有知婆樓那者,有知毘耶娑者,有知帝釋者,……有知意生身者。大慧!如是等種種名號,如來應正遍知於娑婆世界及餘世界中,三阿僧祇百千名號,……而諸凡夫不覺不知,以墮二邊相續法中,然悉恭敬供養於我」[28]。
依《楞伽經》說:如來(佛,不一定是釋尊)的名號,是非常多的。梵天、帝釋以外,如自在([A15]śvara)是溼婆天;那羅延(Nārāyaṇa),也就是韋紐——毘溼笯天(Viṣṇu);日是日天;月是月天;婆樓那(Varuṇa)或譯明星:這都是印度神教所崇拜的神。迦毘羅(Kapilā),傳說是數論(Sāṃkhya)派的開創者;毘耶娑(Vyāsa)——廣博仙人,傳說是摩訶婆羅多([A16]Mahābhārata)史詩的編集者:這都是印度神教傳說的仙人。印度的[A17]群神與古仙,都是如來的異名。一般人恭敬供養梵天等,卻不知道就是如來。天神(與仙人)與如來不二的思想,非常明顯。又如《大集經》的〈寶幢分〉,說到如來入城時,「若事(奉)象者,即見象像。……有事魚,龍,龜,鼈,梵天,自在(天),建陀(天),八臂(天),帝釋,阿修羅,……四王(天),夜叉,菩薩,如來,各隨所事而得見之」[29]。如來在不同的宗教信仰中,就是他們平時所信奉的神。這是泛神的,也就是一切神是一神的,與《楞伽經》相同。「天佛不二」,不只是理論的,更是信仰的。這一發展,印度佛教將到達更神秘的境地。
第二節 如來藏我思想的特色
從眾生與如來不二,相互涉入,而說一切眾生具有如來智慧的,是《華嚴經》。然明確表示如來藏(tathāgata-garbha)特色的,是《如來藏經》,《大般涅槃經》「前分」,《大法鼓經》,《央掘魔羅經》,《勝鬘經》,《不增不減經》等。這幾部如來藏教典,傳出應該有先後的。《如來藏經》等,多說譬喻,而《勝鬘》與《不增不減經》,卻是義理明晰,有「論經」的特色。如來藏說,著重於如來的大般涅槃(mahā-parinirvāṇa)、常樂我淨,從如來常住說到一切眾生有如來藏,《大般涅槃經》「前分十卷」,就是這樣。《勝鬘》與《不增不減經》,進而說到如來藏(或「界」)為依,成立一切法——生死與涅槃,眾生與(佛)法身(dharma-kāya)。以真實常住的如來(界)藏為依止,與以虛妄生滅的阿賴耶識(ālayavijñāna)為依止,恰好對立。阿賴耶識為依止,是從意識探究到深細處而成立的,如《瑜伽師地論.意地》說:「心,謂一切種子所隨依止性,所隨依附依止性,體能執受,異熟所攝阿賴耶識」。然後說到死與生;說到「此一切種子識,若般涅槃法者,一切種子皆悉具足,不般涅槃法者,便闕三種菩提種子。隨所生處自體之中,餘體種子皆悉隨逐」[1]。生死雜染與清淨涅槃,佛法本是依緣起(pratītyasamutpāda)以成立一切的,《[A18]瑜伽師地論》也還是依緣起的。彰顯眾生本有如來功德的如來藏說,遲一些傳出的《勝鬘經》等,也說依住,可能受到早期瑜伽學的影響。本來,專重甚深的契證,專重果德的仰信,在佛法體系中,是不夠完滿的!
《如來藏經》以九種譬喻說如來藏:一、萎華有佛,二、蜂[A19]群繞蜜,三、糠糩粳糧,四、不淨處真金,五、貧家寶藏,六、果種,七、弊物裹金像,八、貧女懷輪王,九、鑄模內金像[2]。「萎華有佛」,是說佛所化的蓮華萎謝了,華的胎藏內,有無量如來,這是如來藏的根本譬喻。如來藏在眾生身中,如《大方等如來藏經》(大正一六.四五七中——下、四五八中、四五八下、四五九上)說:
「一切眾生貪欲、恚、癡諸煩惱中,有如來智、如來眼、如來身,結跏趺坐,儼然不動。……有如來藏常無染汙,德相備足,如我無異」。
「如來知見、力、無所畏,大法寶藏,在其身內」。
「彼如來藏清涼無熱,大智慧聚,妙寂泥洹(涅槃),名為如來應供等正覺」。
「佛藏在身,眾相具足」。
如來藏是眾生身內的如來知見、力、無所畏等大智慧聚,也是眾相(三十二相)具足的如來身,結跏趺坐,與佛沒有不同。這樣的如來藏,難怪《楞伽經》中,提出一般人的疑問:這不就是外道的神我(ātman)嗎?
如來藏我,《大般涅槃經》(前一〇卷)是從如來常住大般涅槃而說到的。如來的般涅槃,是「常樂我淨」的涅槃,是法身常住,壽命無量的。常住是超越時間的,也就不離時間,什麼時間都是如此的。從如來常住,引出眾生本有如來,就是如來藏我。如來藏是我,如《大般涅槃經》等[3]說:
1.「佛法有我,即是佛性」;「我者,即是如來藏義。一切眾生悉有佛性,即是我義」。
2.「我者,即是佛義」;「我者,名為如來」。
3.「若勤方便,除煩惱垢,爾乃得我」;「常住安樂,則必有我」。
4.「一切眾生皆有如來藏我,……斷一切煩惱,故見我界」。
依《大般涅槃經》等,可見佛性(界)(buddha-dhātu),佛藏(buddha-garbha),如來性——如來界(tathāgata-dhātu),都是如來藏的異名。一切眾生有如來藏(佛性),離一切煩惱,顯出如來法身,也就是「見我」、「得我」;我,正是如來的異名。從如來涅槃果位,說到眾生位的如來藏(或「如來界」)我,我是生死流轉中的我,還滅涅槃中的我,「生佛不二」。如《不增不減經》(大正一六.四六七上——中)說:
「眾生界者,即是如來藏:如來藏者,即是法身。……此法身,過於恒沙無邊煩惱所纏,從無始世來,隨順世間,波浪漂流,往來生死,名為眾生」。
「此法身,厭離世間生死苦惱,……修菩提行,名為菩薩」。
「此法身,離一切世間煩惱、使、纏,過一切苦,……離一切障,離一切礙,於一切法中得自在力,名為如來」。
眾生(sattva)、菩薩(bodhisattva)、如來(tathāgata),雖有三名,其實只是一法身,也就是如來藏我。如來藏就是如來界,所以經中說「一界」[4]。「佛法」說無我,而現在極力說如來藏我,到底我是什麼?《大般涅槃經》說:「何者是我?若法是實、是真、是常、是主、是依,性不變易者,是名為我」[5]。這與《奧義書》([A20]Upaniṣad)所說的我,是常、是樂、是知,似乎相差不遠。但《大般涅槃經》以為:我,是過去佛所說的,由於傳說久遠,神教說得似是而非了。為了遮止外道的誤傳,所以說無我;現在才闡明我的真相[6]。成立如來藏與我,經中多用譬喻來說明,這是值得注意的!
如來藏就是佛性,約眾生位說。眾生身心中的如來藏,是如來那樣的相好莊嚴,如《經》上[7]說:
1.「一切眾生貪欲恚癡諸煩惱中,有如來智、如來眼、如來身,結加趺坐,儼然不動」。
2.「如來性(界)是無作,於一切眾生中,無量相好,清淨莊嚴」;「佛性於一切眾生所,無量相好,清淨莊嚴」。
3.「一切眾生悉有佛性,無量相好,莊嚴照明」。
如來藏是有色相的,等到離一切煩惱,安住大般涅槃的如來,當然不是二乘那樣的灰身泯智,而是色相莊嚴的。如《經》上[8]說:
1.「涅槃者,名為解脫。……言非色者,即是聲聞、緣覺解脫;言是色者,即是諸佛如來解脫」。
2.「常解脫非名,妙色湛然住,非聲聞、緣覺、菩薩之境界」。
3.「虛空色是佛,非色是二乘。解脫色是佛,非色是二乘」。
4.「一切諸如來,解脫有妙色」。
5.「如來妙色身,世間無與等。……如來色無盡,智慧亦復然」。
「初期大乘」經,重於甚深智證的,如《般若經》,與文殊(Mañjuśrī)有關的聖典,觀佛如觀虛空;佛是不能於色聲相好中見的,被稱為「法身無色說」。以如來藏、佛性等為主流的「後期大乘」經,可說是繼承大眾部([A21]Mahāsāṃghika)「如來色身無有邊際」的信仰而來;受到重信的念佛三昧(buddhânusmṛti-samādhi)所啟發,形成「法身有色說」。法身相好莊嚴,因位本有的如來藏與佛性,當然也是有色了。
如來藏是「我」,「有色」而外,不空(aśūnya)是一重要意義。「初期大乘」,特別是《般若經》的發展,說一切法如幻化,也就是一切法空,空也不可得。在一切法本性空(prakṛti-śūnyatā)中,如來,菩提,涅槃,都是空如幻化。這一甚深空義,是一般人所難以信解的;信受的,也不免誤解而流入歧途。「中本般若」(俗稱《大品》)末了,已注意到這點,所以《摩訶般若波羅蜜經》卷二六(大正八.四一六上)說:
「若新發意菩薩,聞是一切法皆畢竟性空,乃至涅槃亦皆如化,心則驚怖。為是新發意菩薩故,分別(說)生滅者如化,不生不滅者不如化」。
適應初學者,說「若有法生滅相者,皆是變化。……無誑相涅槃,是法非變化」[9],這與如來藏不空說相當。但如來常住不空說者,倒過來說:「諸不了義空相應經」;「一切空經是有餘說」[10]。以文殊為說一切空者的代表,加以訶責、譏刺,與文殊過去呵責釋尊的諸大弟子的作風,完全一樣[11]。依不空論者說:有的是空(śūnya),有的是不空,不能一向說空或說不空的。如《大般涅槃經》卷五(大正一二.三九五中——下)說:
「不可(一向)說空,及以不空。空者,謂無二十五有及諸煩惱,一切苦,一切相,一切有為行;如瓶無酪,則名為空。不空者,謂真實善色,常樂我淨,不動不變;猶如彼瓶色香味觸,故名不空。是故解脫,喻如彼瓶。……真解脫者,即是如來」[12]。
二十五有是三界生死的類別,煩惱,(業),苦,一切有為是空的;如來涅槃解脫是不空的。這正如《央掘魔羅經》所說:「有異法是空,有異法不空」[13]。如瓶無酪,說是空的;瓶有色香味觸,是不空的。這樣的空,與《中阿含經.小空經》所說,方法是一致的。如來解脫的空與不空,也就是因位如來藏的空與不空,如《勝鬘師子吼一乘大方便方廣經》(大正一二.二二一下)說:
「世尊!有二種如來藏空智。世尊!空如來藏,若離、若脫、若異一切煩惱藏。世尊!不空如來藏,過於恒沙不離、不脫、不異不思議佛法」。
空如來藏(śūnya-tathāgata-garbha),指覆藏如來的一切煩惱,煩惱與如來藏是別異的,可離的,不相應的,如寶珠上的塵垢一樣。覆藏如來的煩惱是空的,並非說如來藏是空的。不空如來藏(aśūnya-tathāgata-garbha),指與如來藏不離不異的不思議佛法,也就是與如來藏相應的(稱性)功德;這是不可說空的。依《勝鬘經》意:如來藏為煩惱所覆(煩惱是生死根本)而成生死,與清淨功德相應而顯出法身,如來藏已成為迷悟、染淨的依止。如綜合起來,就有三法,如《佛說不增不減經》(大正一六.四六七上——中)說:
「眾生界者,即是如來藏;如來藏者,即是法身」。
「眾生界中示三種法,皆真實如不異不差。何謂三法?一者,如來藏本際相應體及清淨法;二者,如來藏本際不相應體及煩惱纏不清淨法;三者,如來藏未來際平等恒及有法。……如來藏未來際平等恒及有法者,即是一切諸法根本:備一切法,具一切法,於世法中不離不脫真實一切法,住持一切法,攝一切法」。
《不增不減經》,繼《勝鬘經》而作進一步的說明。本際相應的,是不空如來藏。本際不相應的,是空如來藏。未來際平等恒及有法,正明如來藏體,為一切法根本(依止)。「備一切法,具一切法」;「住持一切法,攝一切法」,表示如來藏是一切的根本依,一切法依如來藏而能成立,如《勝鬘師子吼一乘大方便方廣經》(大正一二.二二二中)說:
「生死者,依如來藏;……有如來藏故說生死,是名善說。……非如來藏有生有死,如來藏離有為相,如來藏常住不變,是故如來藏是依、是持、是建立。世尊!不離、不斷、不脫,不異不思議佛法。世尊!斷、脫、異外有為法,依、持、建立者,是如來藏。世尊!若無如來藏者,不得厭苦樂求涅槃」。
「是依、是持、是建立」,是「能作因」五因中的依(niśraya)、持(upastambha)、立(sthāna)——三因,也就是《不增不減經》說的「住持」。一切法依如來藏:有與如來藏不相應的煩惱等有為法,所以有生死流轉。有與如來藏相應的清淨法,所以能得涅槃。生死與涅槃,都依真常不變的如來藏而成立。特別是,如來藏有相應的不思議佛法,所以眾生雖不覺不知,由於內在具有真實功德,能生起厭生死苦報,求究竟涅槃的動機。依真常不變的實有法為所依,能成立一切法,所以我稱之為「真常(為依的)唯心論」。不過初期的如來藏說還只是真常為所依,正向唯心(cittamātratā)或唯識(vijñaptimātratā)而演進。後期(受論師影響)的如來藏說——「真常唯心論」,到下文再為論述。
初期如來藏說的特點,是「我」,「有色」,「不空」,「所依」。一、「我」到底是多少神化的,所以《不增不減經》(稱為眾生、菩薩、如來),已不再提到了。二、如來藏的空與不空,是有為行與無為功德,對立而不能說「空即不空,不空即空」,與「染淨一如」說不同。三、依、持、建立是能作因(kāraṇa-hetu),所以不能說如來藏生一切法,四、如來藏說重在色相莊嚴的如來,在眾生身中,本有如來藏。如來是真實、常住不變,是無為法,以此為信佛者的理想,所以對以前所說的佛法,一一的引歸如來。說歸依三寶而唯是「一依」——依佛;說四諦而唯是「一諦」——(無為)滅諦;說凡聖而唯是「一界」——如來界(因位名「眾生界」);說五乘佛法而唯是「一乘」——佛乘;說三乘涅槃而唯是一涅槃——如來涅槃。仰信果德,「生佛一如」,初期的如來藏說,受《法華》與《華嚴》的影響極深!
在如來藏說流行中,與自性(或譯「本性」)清淨心([A22]prakṛtipariśuddha-citta, prakṛtiprabhāsvara-citta),也就是與心本性清淨結合起來。《勝鬘經》稱如來藏為自性清淨藏([A23]prakṛti-pariśuddhhi-garbha)。又說:「(自)性清淨心,難可了知;彼心為煩惱染,亦難了知」[14]。《不增不減經》說:「我依此清淨真如、法界,為眾生故,說為不可思議法自性清淨心」[15]。「心本清淨,為客塵所染」,出於《增一阿含經》——大眾部(Mahāsāṃghika)、分別說部([A24]Vibhajyavādin)系的誦本(說一切有部本,缺)。在部派中,如「前後一覺論者」,「一心相續論者」,心性本淨的「分別論者」,早已主張前後心相續的,是一是淨了[16]。心性本淨為煩惱所染,與本有清淨如來藏而為煩惱所覆藏,意趣非常接近,所以如來藏也就被稱為自性清淨心了。如來藏而稱為自性清淨心,與真我與真常心思想的合流[17]。論師們是引向心性本淨的,說如來藏是真如的異名,而色相莊嚴的如來藏我,仍在神秘、通俗的信仰中流行。
如來藏的本義,是眾生身中,有如來那樣的智慧與色相莊嚴,「生佛不二」,眾生只是為生死法所隱覆而已。如來藏是人格化的;與大眾部系中,「世間法虛妄,出世法真實」的思想相近,與「生死即涅槃」說是不同的。但在思想發展中,如來藏融合了心性本淨說,也與真如等相結合,如《勝鬘經》說:「有二種如來藏空智」[18]。空智是「空性智」(śūnyatā-jñāna),《勝鬘經》是依空性智,而說空與不空的。空性智是:「無有如外智,無有智外如」,「如智不二」的實體;依此而說與有漏雜染不相應——空,與無漏清淨法相應——不空。這就是《不增不減經》三種法中,「如來藏未來際平等恒及有法者,即是一切諸法根本」。瑜伽行派([A25]Yogācāra)以真如——空所顯性解說如來藏,以真如所有無為功德解說不空,似乎會通了,而其實是貌同神異的。《勝鬘經》說如來藏為空性智,所以後起的中觀者([A26]Mādhyamika),有的也附和而不自覺了。說如來藏是自性清淨心,六識等七法剎那(kṣaṇa),開始了如來藏與生滅識的關聯,發展成後起的「真常唯心論」。總之,如來藏者以空性智融攝「空」義,以如來藏心融攝「唯識」義。印度的大乘論義,中觀與唯識,被融攝在如來藏說中,為印度大乘學的又一大系統。如來藏說比附於中觀、瑜伽而發展,一般還以為大乘只有中觀、瑜伽二家,那是受到專重論議的影響了!
校注
[0155001] 《大般涅槃經》卷二(大正一二.三七八上——三七九上)。 [0155002] 《大方等大集經》卷一(大正一三.八中)。 [0156003] 《大方等如來藏經》(大正一六.四五七上——中)。 [0156004] 《妙法蓮華經》卷五(大正九.四二下)。 [0156005] 《大法鼓經》卷下(大正九.二九六上——中、二九七中——下)。 [0156006] 《大法鼓經》卷下(大正九.二九五下——二九六上)。 [0157007] 《雜阿含經》卷三八(大正二.二八〇下)。《中部》(八六)《鴦掘摩經》(南傳一一上.一三三)。 [0157008] 《勝鬘師子吼一乘大方便方廣經》(大正一二.二二二中)。 [0158009] 參閱拙作《空之探究》第三章(一八〇——一八六)。 [0158010] 《小品般若波羅蜜經》卷六(大正八.五六二中)。《摩訶般若波羅蜜經》卷一六(大正八.三三五上),約佛的一切種智「一如無二無別」說。 [0158011] 《小品般若波羅蜜經》卷五(大正八.五五八下)。《摩訶般若波羅蜜經》卷一四(大正八.三二六上)。 [0158012] 《妙法蓮華經》卷一(大正九.九下)。 [0158013] 《妙法蓮華經》卷一(大正九.八上、一〇上)。 [0158014] 《大般若波羅蜜多經》(〈第二分〉)卷四七四(大正七.三九九下)。 [0159015] 《大智度論》卷七九(大正二五.六一八中)。 [0159016] 參閱拙作《如來藏之研究》第四章(一〇〇——一〇一)。 [0159017] 《維摩詰所說經》卷中(大正一四.五四八下)。 [0159018] 《大方等大集經》(二)〈陀羅尼自在王品〉(大正一三.二一下)。又(五)〈海慧菩薩品〉(大正一三.四七下——五〇下)。 [0160019] 《文殊師利現寶藏經》卷下(大正一四.四六〇下)。 [0160020] 《文殊師利現寶藏經》卷下(大正一四.四六五下——四六六上)。 [0161021] 《文殊師利所說般若波羅蜜經》(大正八.七三三下——七三四上、七三七上)。 [0161022] 《大智度論》卷五五(大正二五.四五四中)。 [0161023] 《寂調音所問經》(大正二四.一〇八六中——下)。 [0162024] 參閱拙作《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與開展》第十章(六九二——六九九)。 [0162025] 多氏《印度佛教史》(寺本婉雅日譯本一三九)。 [0162026] 《大般涅槃經》卷八(大正一二.四一二中——下)。 [0163027] 《楞伽阿跋多羅寶經》卷二(大正一六.四八九中)。 [0163028] 《楞伽阿跋多羅寶經》卷四(大正一六.五〇六中)。《大乘入楞伽經》卷五(大正一六.六一五中——下)。 [0164029] 《大方等大集經》(九)〈寶幢分〉(大正一三.一三八中)。《寶星陀羅尼經》卷四(大正一三.五五五上——中)。 [0167001] 《瑜伽師地論》卷一,二(大正三〇.二八〇中、二八二上、二八四上——中)。 [0167002] 《大方等如來藏經》(大正一六.四五七中——四五九中)。《大方廣如來藏經》(大正一六.四六一中——四六四中)。 [0168003] 1.《大般涅槃經》卷七(大正一二.四〇七上、中)。2.《大般涅槃經》卷二(大正一二.三七七中、下)。3.《大法鼓經》卷下(大正九.二九七上、二九六下)。4.《央掘魔羅經》卷四(大正二.五三九下——五四〇上)。 [0169004] 《央掘魔羅經》卷三(大正二.五三二中)。卷四(大正二.五四〇下)。 [0169005] 《大般涅槃經》卷二(大正一二.三七九上)。 [0170006] 《大般涅槃經》卷七(大正一二.四〇七中——四〇八中)。 [0170007] 1.《大方等如來藏經》(大正一六.四五七中——下)。2.《央掘魔羅經》卷二(大正二.五二五中、五二六中)。3.《大法鼓經》卷下(大正九.二九七中)。 [0170008] 1.《大般涅槃經》卷五(大正一二.三九一下——三九二上)。2.《大法鼓經》卷上(大正九.二九二下)。3.《央掘魔羅經》卷二(大正二.五二七下)。4.《央掘魔羅經》卷三(大正二.五三一下)。5.《大寶積經》(四八)〈勝鬘夫人會〉(大正一一.六七三上)。 [0171009] 《摩訶般若波羅蜜經》卷二六(大正八.四一六上)。 [0172010] 《大法鼓經》卷下(大正九.二九五上、二九六中)。 [0172011] 《大般涅槃經》卷二(大正一二.三七三下——三七四下)。《央掘魔羅經》卷二(大正二.五二七上——五二八中)。 [0172012] 《大般泥洹經》卷三(大正一二.八七五上)。 [0172013] 《央掘魔羅經》卷二(大正二.五二七中)。 [0175014] 《大寶積經》(四八)〈勝鬘夫人會〉(大正一一.六七八上)。《勝鬘師子吼一乘大方便方廣經》(大正一二.二二二下)。 [0175015] 《不增不減經》(大正一六.四六七中)。 [0175016] 《阿毘達磨大毘婆沙論》卷一一(大正二七.五五中)。卷二二(大正二七.一一〇上)。卷二七(大正二七.一四〇中)。 [0175017] 本節可參閱拙作《如來藏之研究》第五章(一三二——一四五)。 [0176018] 《勝鬘師子吼一乘大方便方廣經》(大正一二.二二一下)。【經文資訊】《印順法師佛學著作集》第 34 冊 No. 32 印度佛教思想史
【版本記錄】發行日期:2022-01,最後更新:2021-12-09
【編輯說明】本資料庫由中華電子佛典協會(CBETA)依《印順法師佛學著作集》所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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