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癡禪師語錄卷第七
嘉興金粟山廣慧禪寺語錄
覲周徐居士祝壽,請上堂。僧問:「貝葉全翻演薩婆,祥雲繚繞法筵多,政當恁麼時,如何是祝壽一句?」師云:「龜鶴何能喻?喬松莫與齊。」進云:「當陽句子蒙師祝,海屋添籌匹似閒。」師云:「須知心地感,不用話東西。」
進云:「只如孝廉覲翁生平作大護法,未審吾師以何報答?」師舉拂,云:「會麼?」進云:「恁麼則金山永運降魔杵,接踵三洲感應人。」師云:「爭奈知音者少。」
進云:「某甲禮拜和尚去也。」師云:「直須頭點地。」
乃云:「皇天無親,惟德是輔,受人之託,忠人之事。蟠桃五百年一開花,五百年一結果,山僧今日撮來如彈指頃,拓出廣慧堂前為覲翁大護法壽,令其景福如川,方至鶴算,如岡如陵,在在處處蔭子蔭孫,得不退轉地。
「憶於春初覲翁,曾有分家偈云:『少室一花開五葉,予家內外喜同轍,庭前各衍舊風雲,笑傲乾坤展大業。』大眾!還識伊展大業麼?功名富貴匹似等閒,佛乘禪宗欣然從事,涼亭煖閣縱目所觀,月渚煙柯賞心無礙。
「覲翁與麼道,山僧與麼舉,大似沒孔笛撞著氈拍板,汝等諸人如何酬唱?」
良久,云:「普天匝地祥雲起,無古無今瑞氣騰。」擊拂子,下座。
冬至,上堂。「日南長至,慶無不利,古榦寒梅,全增意氣。不向熱鬧場中鬥芳菲,偏於冷淡堆頭放出,兩點三枝,清香旖旎。禪家流,莫瞌睡,等閒攜手出松門,撥草尋幽足,有十分雅致。風蕭蕭,雲曳曳,狹路歸來,忽遇著張先生、李道士,又且如何向他道?陰消陽復在斯時,吾道大亨甚易易。」
復舉石鞏禪師為獵人時趁鹿,從馬祖庵前過,問祖:「還見鹿麼?」祖云:「汝是何人?」鞏云:「射獵人。」祖云:「汝一箭射幾箇?」鞏云:「一箭射一箇。」祖云:「汝不善射。」鞏云:「和尚善射不?」祖云:「吾一箭射一群。」鞏云:「彼此是生命,何射他一群?」祖云:「既知如是,何不自射?」鞏云:「若教某甲自射,即無下手處。」師云:「這漢曠劫無明煩惱今日頓息。」鞏遂擲下弓箭,投祖出家。
師云:「石鞏尋常,箭不離弦,到這裏,箭折弓銷也是偶然失彩。馬大師一箭一群,固稱善發,據實論量,亦只得一箭一箇。爭如金粟?箭鋒所及,盡法界含靈都在手中乞命。汝若弗信,且看今日一箭射一群去也。」遂拽拄杖,下座,打散。
入塔,上堂。僧問:「『有物先天地,無形本寂寥,能為萬象主,不逐四時凋』,且道:含有上座即今是生耶?是死耶?」師云:「山僧終不向汝道。」進云:「只如今朝入塔意旨如何?」師云:「古之今之。」進云:「恁麼則靈光獨耀無藏覆,[A1]迥脫根塵任往還。」師云:「莫錯舉似人。」
乃云:「生住善護庵,死入金粟塔,帶水自迴環,清風常匼匝。雖然,還有不生不死底人,且道住在何處?於此見得分明,含有上座受薦已竟;設或未能,山僧再與汝說箇夢話。
「昨夜三更睡著時,忽被大力鬼帥攝至第五殿閻王面前,見一青衣童子恭身云:『請和尚舉揚般若。』山僧云:『諸行無常,是生滅法,生滅滅已,寂滅為樂。』童子復進云:『請和尚再說。』山僧云:『止止不須說,我法妙難思,諸增上慢者,聞必不敬信。』便曳杖出門,行未數步,鑼鼓喧天,驚醒翻身,原來是巡照底板聲響動。
「大眾!這箇夢話與今朝入塔底意有少分相應也無?汝等試原原看。」
良久,云:「原得、原不得,相見莫疑猜,鼻頭拽脫無羈絆,方信蓮花臘月開。」以拂子畫相,下座。
謝化士,上堂。僧問:「如何是因齋慶讚一句?」師云:「南北山相對,東西有路分。」進云:「恁麼則施者、受者均霑利益去也。」師云:「重添註腳。」
問:「如何是正中偏?」師云:「蒼松留鶴舞。」「如何是偏中正?」師云:「銀碗噴墨花。」「如何是正中來?」師云:「垂衣空劫外。」「如何是兼中至?」師云:「相逢多意氣。」「如何是兼中到?」師云:「鼻孔各纍垂。」
進云:「洞上家風蒙師指,向上宗乘事若何?」師云:「飛簷走棟。」進云:「謝師荅話。」師云:「莫亂道。」
乃云:「苦骨勞筋引信施,披星嚼雪過殘冬,叢林庶事渾依賴,舉目寥寥孰與同?山僧此者學些樣子,為伊酬勞去也。」
遂舉兩手,云:「將東弗于逮作箇佛頭,南贍部洲作箇佛手,西瞿耶尼作箇佛身,北鬱單越作箇佛腳,只是不許踏著。若踏著,則踏殺箇佛;若不踏著,二六時中又向甚處措足?就裏擺撥得開,方不受人瞞昧。所以道:白雲影裏笑呵呵,兩手持來付與他,果係金毛獅子子,三千里外定淆訛。」喝一喝。
臘八,上堂。「見道方修道,不見復何修?道性如虛空,虛空何所修?廣西蠻,福建子,川僧浙僧一隊行,驢腳、馬腳,有眼如盲、有口如啞,大似好人不肯做,偏要屎裏臥。
「有般漢聞與麼道,便云:『世尊睹明星聻。』殊不知,世尊未入雪山以前錯了也、既入雪山以後亦錯了也、及乎臘八夜睹明星又錯了也,是汝諸人切莫將錯就錯好。雖然,且道:元上座還有錯處也無?」
良久,云:「錯,錯,山門飛入藏樓角。」以拄杖卓一卓,下座。
因雪上堂。僧問:「雪花未落時如何?」師云:「好。」進云:「片片飛來時如何?」師云:「好。」僧禮拜,師云:「與汝兩箇好,萬事一時休。」
問:「瑞雪滿庭,如何是乾坤一色底句?」師云:「富貴銀千樹,風流玉一蓑。」進云:「野鶴歸來添意氣,帶得瓊花遍界香。」師云:「乘時不翫賞,日出奈伊何?」
問:「斷臂安心則不問,填溝塞壑是如何?」師云:「大家共挑取。」進云:「季冬嚴寒,伏惟珍重。」師云:「不如歸堂喫茶好。」
乃云:「上天同雲,雨雪雰雰,有眼者見,有耳者聞,金粟無錢酟美酒,盡日醉醺醺,拈棒打老鼠,撞倒破砂盆。敢問諸人:還知落處麼?」
良久,云:「未可全拋心一片,逢人且說話三分。」
復舉圓通秀云:「雪中有三種僧:一者、蒙頭打坐,二者、吮筆吟詩,三者、圍爐說食。」
師云:「蒙頭打坐,還他擔板禪和;吮筆吟詩,可是嬌兒賣俏。看來惟圍爐說食底在此時較為親切,何故?不見道?法輪未轉,食輪先轉。」
追薦,上堂。「根塵未斷,灼然有死有生;情識都忘,隨處無來無去。風光廓爾,面目全彰,佛祖均資,人天景仰。罪花凋而覺花發,舉頭回萬劫之春;業果謝而慧果圓,轉眼破三生之夢。
「故慎齋吳老居士七十二年前心存道合,表裏一如;七十二年後玉榦珠旋,行蹤莫辨。政當七十二,鐵笛橫吹作散場,一超直入如來地。
「如是,則山僧陞於此座演說摩訶已是落二落三、落七落八了也。雖然,也有箇好處。且道:好在什麼處?撥開彼此眸中翳,驀忽相逢見自親。」
遂豎起拄杖,云:「還見慎齋居士麼?」便下座。
入塔,上堂。一僧纔出,師云:「山僧今日不答話。」僧佇立,師便打,復云:「山僧今日要答話。」一僧便喝,師云:「何不早恁麼也?」
又,僧問:「設齋入塔,未審聖林向甚處去?」師云:「倒握無星秤,長遊不夜天。」
僧禮拜,師乃云:「無影樹千條萬葉,無縫塔入穴七穿,無鬚鎖掣動難開,無絃琴宮商莫韻。山僧今日將此四般物件送與聖林禪德,向無生國裏安居,無底船中垂手,有時提無文印,印破毗盧面門;有時挈無底籃,包括須彌泰岱;有時倒握無星秤,稱量三十三天梵王;有時橫拈無孔鎚,擊碎一十八重地獄。不是神通妙用,亦非法爾如然,是汝諸人如何折合?」
良久,云:「臘盡春回冰已泮,嶺頭梅放數枝斜。」卓拄杖,下座。
歲旦,上堂。僧問:「昔日鏡清有僧問:『新年頭還有佛法也無?』清云:『有。』意旨如何?」師云:「隨他語脈走。」
進云:「又,僧問明教,教云:『無。』又作麼生?」師云:「總與一筆勾下。」
進云:「二大老雖則正按旁敲,簡點將來未免二俱失利。今日忽有問和尚,未審如何抵對?」師云:「藤條驀口𡎺。」
進云:「恁麼則出古人一頭地也。」師云:「莫相塗污好。」
進云:「不是學人徒繾綣,當今具眼更何人?」師云:「三十拄杖,自領出去。」
問:「豎拂拈槌則不問,拈香祝聖句如何?」師云:「一元開景運,五福錫黎民。」
僧舉坐具,云:「元正啟祚,萬物咸新,且道:這箇是新耶?是舊耶?」師云:「傅大士道底。」
進云:「大眾要會祝聖句,直須向此見分明。」便拂具歸位,師云:「不消重賣弄。」
乃云:「日往月來,元正首祚,鳳閣鐘鳴,龍樓旐布,宮殿門開噴御香,嵩呼萬壽人無數,於斯時也,邦國賴以永康,檀那賴以安阜,風調雨若,五穀豐登,我衲僧家戴天履地,受國王水土之恩,到這裏,莫道無可報答好。且如何是報答底意?頻將薰陸燃金鼎,願效葵丹祝聖明。」
人日,上堂。「忽悟前三吾是我,又逢上七日為人,良辰美景無多遘,一度思惟一度新。巧勝金花縷,調羹碧菜勻,山家自有風流興,得意歸來不惹塵。諸禪德!與麼舉揚,還契合少林宗旨也無?」
良久,云:「天色晴明,樽前柏葉休隨酒。此身強健,去去莫憂行路難。」
錢子玉薦嚴保嗣,請上堂。僧問:「人天普集,法座高臨,向上宗乘,請師舉唱。」師云:「鐵牛愛喫無根草。」進云:「恁麼則高提祖印當機用,今古全彰向上宗。」師云:「眼裏無筋莫浪傳。」
乃云:「竹戶迎春風,花心滴夜雨,二三向上宗,四七單傳譜,後來兒孫巧畫描,都來不昧箇中主,所以雪峰毬、禾山鼓、普化驢、玄沙虎,等閒牽出眾人前,萬象森羅俱起舞。
「金粟猶記昔日時,竭盡精神兮攪盡腸肚,直至而今算已清,五五分明二十五。報檀那,好看取,但得心如鐵石堅,自然福壽超千古。然雖如是,還知伊令先嚴芳翁落處麼?」
擊拂子,云:「金閣銀臺任所之,優曇馥郁開無數。」
上元日,解制,君美得子,請上堂。僧問:「布袋頭開,如何是縱橫十字底意?」師云:「全憑七尺青笻子,收拾春風一擔挑。」進云:「恁麼則機輪轉處,作者方知。」師云:「莫墮酸齏甕,又淹淡醋缸。」進云:「覿面分明無向背,直入千峰與萬峰。」師打云:「也須記取這一頓。」
乃云:「三代禮樂備於禪林,并力荷擔全在英俊。故昔日之結也,雍雍肅肅,有主有賓,住者隨汝住,我不用錐錐汝;今日之解也,井井條條,如規如式,去者隨汝去,我不用鉤鉤汝。雖然鉤錐不用,要且痛處難忘。
「古德有言:『一手不獨拍,眾手鳴摑摑,豁開三要三玄門,堪與人天為軌。』則金粟已知事必如斯,逗到此時,豈忍坐視春風,不假片語分付?惟冀各各虛心諦聽,店面橫鋪只皂角,磯頭垂釣少香綸,闍黎慎重諸方去,魚目無勞認作珍。」
復舉藥山晚參,云:「我有一句子,待特牛生兒即向汝道。」時有僧出,云:「特牛生兒也,自是和尚不道。」山喚侍者點燈來,其僧抽身入眾。
師云:「藥山如登壇宿將,高豎纛旗,這僧敢突出當鋒,纖毫弗犯。是即是,未免龍頭蛇尾。金粟此者則不然,我有一句子待居士生兒即向汝道,忽有僧出云:『居士去歲已生兒也,請和尚道。』只向他云:『幸值上元正月節,燈燈續燄轉光輝。』」下座。
上堂。僧問:「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請問和尚:還有不落底花麼?」師舉拂子。僧作拈花勢,云:「正是此花,萬古無冬夏,香繞三千及大千。」師云:「爭奈大眾笑何。」
乃云:「諸佛心源毫無滲漏,依而行之,事事成就,求子者得子、求壽者得壽,莫道渠儂口饒譫,繇來種穀不生豆。」
復舉藥山問僧:「甚處來?」僧云:「湖南來。」山云:「洞庭湖水滿也未?」僧云:「未滿。」山云:「許多時雨水,為甚未滿?」僧無對。
師云:「藥山意在揚波激浪,可惜這僧涓滴弗存。後道吾代云:『滿也。』又,雲巖云:『湛湛地總是隨語生解,背後把水相澆有甚麼用處?』若或金粟,待這僧道:『未滿。』便與一頓痛棒打出,直饒伊手眼通身,也須和頭浸卻。」
聖節,上堂。「星樞電繞,華渚虹流,兆應至人,垂慈示現,丹陛飛旌趨虎拜,玉卮壽酒進宸章,此是當今世界主無為致治底時節,金粟此者不用說種種法門、種種功德,只可佛殿燒香,同大眾三呼萬歲,蒲團靜鎮風簷下,永日寥寥謝太平。」
出關,請上堂。「未進關以前,腳踏地,頭頂天。既進關以後,推不行,約不走。逗到如今,千日功圓,玄關大啟,一條楖栗挑盡海畔春風,兩箇粗拳打落雲邊鐵鷂,瀟瀟灑灑,齖齖吒吒,放去收來得自由,橫拈直撞了無礙。然雖如是,忽遇著岑大蟲又作麼生?極目也知沒避處,死生一決見英雄。」卓拄杖,下座。
到福業寺,眾鄉紳請上堂。僧問:「珠林開曉日,雉堞插清池,這是和尚隨身宮殿,如何是接物利生一句?」師云:「風暖鳥聲碎,日高花影重。」進云:「與麼則人人點首,箇箇知音去也。」師云:「闍黎分上作麼生?」進云:「不是獅子子,爭敢露鋒鋩?」師打云:「輸吾一著。」
乃云:「佛國人文秀,華城禮樂多,昔年曾寄跡,今日又重過。先德有言:『凡所寓處,或有大信心、大根器者,不妨時來聚晤,默奏無生。』所以,山僧此者勢弗獲已,放兩拋三,總非為別事,是汝諸人如何委悉?」
驀拈拄杖,云:「看看:拄杖子騎佛殿,出三門,走上天寧塔,與秦駐峰鬥額,引得楚石琦翁眨眼莫及,嬴皇土地縮首靡從,向梅梢影裏同聲而歌曰:『綠楊垂帶草萋萋,夾岸春風襯馬蹄,興罷移笻歸故里,隔窗靜聽鷅鶹啼。』
「恁麼說話,喚作平常句也得、喚作玄妙語也得、喚作如來禪也得、喚作祖師意也得。忽有箇漢出來道:『不得,不得。』山僧拄杖子別有生機一路,且如何是生機一路?」
以拄杖卓云:「還會麼?全提正令如雷疾,臨濟德山亦汗顏。」下座。
祝壽,請上堂。僧問:「畫閣香房雲月淨,紫羅帳裏繡鴛鴦,鴛鴦則不問,如何是金針?」師舉拄杖。進云:「如何是鴛鴦?」師便打。
僧作展翅勢,云:「鴛鴦繡出,請師點眼。」師云:「猶自不知。」僧作飛勢而出,師云:「轉見敗露。」
問:「岸柳舒金彰,妙體設齋底意句如何?」師云:「靜裏乾坤大,閒中日月長。」
乃云:「綠暗紅稀三月節,枝頭蜀魄啼聲切,分明報道不如歸,何用山僧重指說?有一說,最奇絕,直如弦,冷似鐵,浮生花甲盡翻過,袖裏驪珠光透徹,是汝今日還知當前受用處麼?無限籌添海屋中,壽山千古自軒凸。」
復舉秦國法真計氏嘗參「狗子無佛性」話,後有省,作數偈呈大慧,其一云:「逐日看經文,如逢舊識人,莫言頻有礙,一舉一回新。」
師云:「璧合珠聯,是伊閨閣中物,若非工於淬礪,爭見徹底光鮮?王氏孺人豈獨無耶?但願二時勤著力,等閒流露洞中春。」下座。
寧波沈仲華請上堂。僧問:「開方便門,示真實相,如何是真實相?」師云:「身居本地風光裏,愁擲他方世界中。」
僧禮拜,師乃云:「明州市上,匝地祥光;曹女江頭,潑天玉浪。高下好山疊疊,往來帆影重重,布袋和尚嘗在其中放癡放憨,直至而今未曾休息。
「汝等便恁麼信去,已於數百里外與金粟相見了也。所以道:隔江見剎竿,回去腳下好與三十棒,何況過江來?然事無一向,既到這裏,金粟亦當相體裁衣,曲垂方便。」
遂豎起拂,云:「還見麼?有眼決定是見。」
擊香几,云:「還聞麼?有耳決定是聞。聞見果爾分明,何愁轉身無路?鷗灘水碧,盡是箇有家鄉;角里雲橫,不離普門宮殿。華開果熟,左右逢源,福集壽增,異同合轍,政當此際,家家路透長安一句則不問,只如未跨船舷時,與即今所見相去多少?還會麼?溪巒應是有差異,雲月須知總一般。」復擊香几,下座。
佛誕徐氏,為令郎巖生、進泮請上堂。「父母愛子,心無不至,教以詩書,培以禮義。去齡十五入黌宮,今日初八來佛地,且既來佛地合作麼生?滿盤托出天香供,佛誕私恩一并酬。」
復舉趙州因一秀才云:「和尚是古佛。」州云:「秀才是新如來。」
師云:「趙州與秀才,正所謂愛人者人恒愛之,敬人者人恒敬之。後南叟茙頌云:『廣寒宮殿淨無埃,已是逢君八字開,丹桂不須零碎折,等閒和樹拔將來。』大似錦上鋪花,又多一重光彩。
「山僧忍俊不禁,再與一頌:和尚古佛,秀才如來,同敲舊拍板,把手上高臺,幾回歌笑幾回舞,落落清音動九垓。」
卓拄杖,云:「更記他年桃浪暖,禹門躍變起風雷。」
緇素為蓮禪師作供,請上堂。僧問:「承和尚有言:『此方緣盡,他方顯化。此界身歿,他界出現。』且道:蓮禪師即今在什麼處?」師云:「領取前話。」進云:「恁麼則信步踢翻生死窟,魔宮佛國任遨遊。」師云:「重言不當吃。」
問:「昔日世尊涅槃,今朝蓮師示寂,未審是同?是別?」師云:「苦瓠連根苦,甜瓜徹蒂甜。」
乃云:「昨夜雷轟電掣,一枝法炬吹滅,驚起露柱燈籠,撞入虛空迸裂。貍奴白牯念伽陀,少室鐵牛雙角折,折折教伊有恨無處雪,山僧幸與同條生,隨例將龜證作鱉。
「只如今日眾弟子入寺營齋,且道:蓮如禪師還來受食也無?若道來,為什麼喚不應?若道不來,又供養箇甚麼?這裏倜儻分明,便見得蓮如禪師面目儼然現在;其或未然,龕前更添一分供,笑殺東村李四郎。」
上堂。僧問:「檀信營齋意甚篤,請師說法句如何?」師云:「閒中有富貴,壽外更康寧。」進云:「和尚只為學人分上,大眾分上又作麼生?」師云:「總不干汝等分上事。」進云:「畢竟如何?」師云:「問取檀信去。」
乃云:「尋常無事時,愛揣虛空骨,況值請陞堂?如何肯便歇?山僧學箇村長老,念誦去也。」
遂舉拂子,作搖鈴勢,云:「南無佛,南無法,南無爛冬瓜,南無乾矢橛,以此振鈴伸召請,黃金殿上自超越,回向檀那福壽康,一聲長嘯乾坤闊。乾坤闊,活鱍鱍,是則名為真如來,諸尊菩薩摩訶薩。」
良久,放下拂子,云:「山僧念誦了也,眾中或有出來道:『和尚受人之財,為人消災。』山僧與他半分嚫。或有出來道:『和尚梵音清雅,令人樂聞。』山僧亦與他半分嚫。何故?不圖自他普利,且貴報德酬恩。忽若總不與麼時如何?」
喝一喝,云:「包天括地誰能禦?耀後光前只一鎚。」
劉伯隆修薦,請上堂。僧問:「賓主相看則不問,薦超一句請師宣。」師云:「頂冠束帶儼然在,九品蓮中妙果圓。」進云:「正是千江有水千江月,萬里無雲萬里天。」師云:「曲盡今時孝子心,不須瞻望悲風木。」進云:「代代華簪盛,綿綿續祖燈。」師云:「好本天下同。」
乃云:「水綠山青,千端錦繡,蛙鳴燕語,一部鼓吹,善觀不在雙眸,解聽豈憑兩耳?直下便會,富有多般;撩起便行,奇無兩樣。到這裏,一大藏教,半點用不著;到這裏,一大藏教,字字用得著。敢問諸人:用不著處為什麼卻用得著?
「自古迨今,衲僧口憤憤者似葦如麻,實端的透徹者百無一二。惟許大福德、大力量底漢等閒撥轉天關、掀翻地軸,迺可超凡越聖,起死回生。
「山僧今日以如是心說如是法,普請一切有情、無情同入清淨解脫門,與過去十週年大中大夫劉長源翁及誥封崔氏老夫人為不請友,同一眼見、同一耳聞、同一心知、同一受用,作殊勝利益佛事、成不可思議功勳,且畢竟憑箇什麼道理便能如是?」
舉拂子,云:「只為渠儂多意氣,當年曾謁聖明君。」
生日,上堂。僧問:「輪珠壽算等先哲,德被瀛寰化日長,如何是德被瀛寰底意?」師云:「一條楖栗任縱橫。」進云:「和尚太狼籍了也。」師云:「卻被上座簡點。」進云:「道泰不傳天子令,時清休唱太平歌。」師打云:「山僧只要惱亂人。」
問:「金雞啄破千層浪,玉兔衝開萬里雲,正恁麼時,請師舉唱。」師云:「簷影分來半壁日,鐘聲敲送一林風。」進云:「知師本具超方眼,何用拈槌下釣鉤?」師云:「理合如是。」進云:「鶴頂本無朱點就,鳳毛豈用彩粧成?」師云:「又多一重絡索。」
乃云:「四十餘年事,風流分外奇,單瓢常掛壁,兩鬢半垂絲,麟角不多見,狐涎力掃之,隨他來與往,問著痛加錐。金粟恁麼告報,猶如老鼠上天平,是汝諸人讚揚一任讚揚、毀謗一任毀謗,毀謗獲一分功德、讚揚亦獲一分功德,毀謗獲無量罪過、讚揚亦獲無量罪過。且畢竟如何分辨?雲在嶺頭閒不徹,水流橋下太忙生。」
禱雨,上堂。僧問:「雷電未興時如何?」師云:「山僧亦無如之奈。」進云:「忽然雨似傾盆時如何?」師云:「大家喜慶。」進云:「恁麼則三草二木,各得生長去也。」師云:「重說偈言。」
乃云:「旱魃興災,商羊不舞,念彼龜田,民其勞苦,山池何物是真龍?解向空中注大雨。」
驀拈拄杖,云:「看看:拄杖子化為龍,走鹽城東畔取水去也。十光明龍王、百光明龍王、娑竭羅龍王、佛生太子龍王一齊佐助,油然作雲,沛然下雨,令禾苗連秀野,瑞果遍芳郊,人人喜氣盈眸,戶戶咸歌大有。
「然雖如是,且道:此雨從龍口出耶?從龍眼鼻身出耶?殊不知,總不恁麼。所以,《華嚴經》云:『譬如大龍,隨心降雨,雨不從內,亦不從外;如來境界亦復如是。』諸仁者!要識如來境界麼?」
擲下拄杖,云:「一滴能包四大海,普天匝地散為霖。」
上堂。「三伏時臨,炎威方熾,惱殺禪和,無處回避。避作麼?清涼樹下猶嫌熱,更有農人趁夏畦。」
秋日喜雨,上堂。「甘霖灑旱地,況復值新秋?萬木炎光澹,一天翠靄浮。收成洵有望,提挈可無憂,從本超方句,諸人各自謀。」
保安,上堂。僧問:「一泒曹源則不問,五家宗旨請師宣。」師云:「從頭問將來。」
進云:「青天轟霹靂,陸地起波濤,如何是臨濟宗?」師云:「闍黎滿口道了也。」進云:「單刀直入時如何?」師便打。僧喝,師又打。
進云:「紅旗閃爍,一鏃遼空,如何是雲門宗?」師云:「山僧不須重註破。」進云:「坐斷一字關,時人皆拱手。」師亦打。
進云:「偏正協同,針來線去,如何是曹洞宗?」師云:「他家自有兒孫在。」進云:「當機不犯時如何?」師云:「禮拜去。」進云:「恁麼則君臣道合,上下和平去也。」師云:「不干闍黎事。」
進云:「暗合機輪,事理不二,如何是溈仰宗?」師云:「看汝跳他不出。」僧打圓相,云:「天下老和尚亦跳這裏不出。」師橫按拄杖,僧就圓相畫一畫,師拈拄杖抹卻。
進云:「山色溪聲,常光獨露,如何是法眼宗?」師云:「明明任看取。」進云:「恁麼則康僧橋畔不是人間。」師云:「闍黎曾走幾遭那?」進云:「一般清意味,惟許作家知。」師云:「不如歸位著。」
進云:「五家宗旨蒙師指,葉落歸根意若何?」師復打,云:「且道:這一棒是賞汝?是罰汝?」進云:「漏逗了也。」師呵呵大笑。
乃云:「作是思惟時,十方佛皆現。汝諸人從朝至暮,念念思惟,還曾現佛也無?若道現,何異病眼見空華?若道不現,釋迦老子豈有妄語分?所以,金粟十度發言九度休,幾回買來還自賣。
「逗到此際,無甚閒氣力與汝商量,只要饑餐渴飲、晏坐困眠,下面有人支撐,逐日挨補得過便是快樂田地。是事且止,保安一句作麼生道?病惱頓祛他界外,婺星長拱畫樓中。」
復舉僧問玄沙備云:「險惡道中以何為津梁?」備云:「以眼為津梁。」僧云:「未得者如何?」備云:「快救取好。」
師云:「據本明宗不無備老,應機取則須讓山僧。有問:『險惡道中以何為津梁?』向他云:『以布施為津梁。』更云:『已布施者如何?』向他云:『自無險惡。』」
密老和尚十週年忌日,上堂。「六踞精藍開盡英雄活眼,單提寶劍截斷邪妄藤窠,名上達於帝閽,澤下敷乎率土,化緣既畢,示寂初秋,屈指韶華,奄有十載,兒孫角峙,箇箇如象驥奔騰,正法流通,處處似鯤鵬躍變。予小子忝為苗裔,又值覲翁居士冒暑入山設供,到這裏合作麼生?」
遂起身插香,云:「念翁之德兮地天長,仰翁之道兮日月光,水有淵源兮木有本,披肝瀝膽兮此瓣香。瓣香已爇,普請頭首大眾、護法檀那同詣祖堂念誦,作禮三拜。」
孝廉湯禹仍請上堂。「世間所謂孝者,不過生事之以禮,死葬之以禮、祭之以禮而已。據山僧較驗將來,用禮則不無,若欲超度先親出生死海卻未在。
「要得度親出生死海麼?從上大覺世尊有箇轉大法輪底樣子,能為一切人解黏去縛,脫死超生。今日因禹翁居士大展孝思,捐清淨,[A2]己貲啟莊嚴勝會,不妨乘時向人天眾前為伊拈出。
「然此大法輪高而無上,仰不可及,淵而無下,深不可測,自是當人無量劫來現成受用境界,直饒千佛出世,各放寶光,也侵占他星兒不得。」
遂拈起拄杖,卓一卓,云:「山僧盡力轉了也,就箇裏信得及去,便可以截斷眾流,歸家穩坐,無親不度、無願不酬、無罪不消、無福不備,樹林水鳥頭頭揚解脫之音,月徑風簷在在顯菩提之路。
「是即是也,只轉得一半。且道:那一半畢竟倩阿誰轉?豈不見?道未度還須度,度了度他人,伏望過去尊靈、現存眷屬,大家共出隻手好。」復卓拄杖,下座。
壽日,懺經,請上堂。「杖頭敲轉白蘋風,奇趣瀟瀟獨我儂,有客到門來問道,指看山頂一枝松。蓋此一枝松,自昔至今,蔥蔥鬱鬱,兀兀亭亭,影動龍蛇,收拾九十九峰之秀氣,根盤空劫,透漏千七百祖之宗猷。
「坐於斯,歌於斯,清騷傑士即不得、離不得,俊俏禪和悟之者,物我同元;迷之者,雲泥頓隔。山僧算去推來,亦不知從何甲子而生、從何甲子而住,且就壬辰吉歲、秋仲良期,借出一段風光,為印門朱孺人六旬壽。所謂:壽比青松長不老,枝枝葉葉總歸真,意者其在茲乎?
「《法華經》云:『我今為汝保任,此事終不虛也。』敢問孺人:而今祝壽懺經已竟,作麼生是?此事還委悉麼?夢眼豁開天地闊,何勞戶外覓三車?」
中秋,僧長伊病篤,請上堂。僧問:「年光無寄日,時節至中秋,政當恁麼時如何?」師云:「一輪瀰滿寒秋色。」進云:「常時之月與中秋之月,是同?是別?」師云:「汝試具隻眼看。」
僧豎指,云:「這箇又作麼生?」師云:「蹉過了也。」進云:「蒼天,蒼天。」師云:「果然,果然。」進云:「和尚卻自知過。」師云:「蒼天,蒼天。」僧喝,師便打。
乃云:「平地神僊,生前贏得十分耀;潑天富貴,死後難免一堆泥。長楊古道雜荊榛,牧豎樵夫過不問。先德有言:『昨夜蟾宮桂子開,好風吹下天香來,昭王白骨埋青草,無人為掃黃金臺。』到這裏,炎涼之態可以暫銷麼?生死之心可以稍醒麼?
「我衲僧家終日擦褲磨裙,以咨參為急務,但能洞徹法源,如中秋月行空,皎皎瑩瑩,無遮無障,則生也得、死也得,浩浩全身難隱匿;生而作死因也得、死而作生因也得,大用神機渾莫測。覆去翻來我獨尊,頭頭不離婆伽國,且應時應節底句如何指陳?」
以拂子打圓相,云:「一輪瀰滿寒秋色,萬里清輝走笛聲。」
上堂。「鷺鷥翹足灘頭不為無意,蜾蠃抱蛉穴底終是有心,金粟從來姜太公,隨伊負命上綸釣。若或依蝦水母逐浪吹煙,縱爾得之,亦成什麼邊事?所以道:折腳鐺兒寧自挈,灌瓜何必日輪中?」喝一喝。
因病修殿,請上堂。「火風地水合而為身,土木瓦磚營而成殿,身病如殿之缺漏欹斜,身安如殿之輝煌壯麗。是故,錢老夫人因致病之身發意此山修殿,殿修則身安,身安則福至,斯皆自然而然,不由勉強者也。
「政當恁麼時,嶼城渡口、指月庵前、桂子花開、漁舟響答,總是尋常。呼奴使婢、穿衣喫飯底受用處,但能一了一切了、一明一切明,管取八面玲瓏、十方洞達,能為人天標榜,永作佛祖奇觀。且功成意滿如何慶賀?」
擊拂子,云:「畫樑平定香雲繞,寶鐸高懸勝日長。」
開爐,上堂。拈拄杖,云:「秪這箇不用則已,用則千里萬里風颯颯地,十方諸佛無敢違者、天下老和尚無敢越者,故曰:『撥開星火亙天紅,凡聖銷鎔烈焰中,非是渠儂誇好手,都緣妙契本來宗。』
「然雖如是,未免太峻生,今且以目前片地為爐,取山頭榾柮為炭,大家不費纖毫力,渾身炙得煖烘烘,十方諸佛拈向一邊,天下老和尚放過一著,麤羹淡飯聊遣時光,打坐經行隨心所欲,只是不許昏沉瞌睡。若也昏沉瞌睡,眉毛被火燎,肉爛與皮焦,那時怪山僧不得。
「是事且止,眾檀護入山,共扶砂盆,永弗相離,一句如何話會?三點一鉤堅似鐵,奇巒九九自生輝。」卓拄杖,下座。
印元章得子,請上堂。「世尊拈花,迦葉微笑,馬祖一喝,百丈耳聾,為復是鍼芥相投?為復是如蟲禦木?諸人還知端的麼?獅子自生獅子子,鳳凰應產鳳凰兒。」
復舉雲門示眾,云:「秪這箇帶累殺人。」後東山空拈云:「雲門尋常氣宇如王,作恁麼說話大似貧恨一身多。山僧即不然,秪這箇快活殺人。何故?大雨方歸屋裏坐,業風吹又遶山行。然雖如是,也是乞兒見小利。」
師云:「二尊宿總似徐六擔板,各見一邊,殊不知,帶累中有箇快活處、快活中有箇帶累處,若要涇渭分明,須實到這田地始得。」
冬至,上堂。「淵明好種柳,茂叔喜栽蓮,清懷雖邁俗,所見各枯偏。爭似山僧沒意智?瀟瀟灑灑,釣月耕煙,向無陰陽界上插一莖草,開花結果,馨香於曠劫未兆之前,誰管汝地?誰管汝天?又誰管他冰河燄發,古榦春旋?是汝諸人還知落處麼?」
卓拄杖,云:「楊州鶴已沖霄去,不用腰纏十萬錢。」
上堂。「常住枯枯淡淡,戒子落落星星,偶因檀信虔請佛法,私當人情,爛生薑陳,皂角穿心,碗折腳鐺,一一搬來君自領,莫向背地裏小怪大驚。家居古為鑑,修福世作程,閒來笑指門前樹,歷歲長年不改青。」
復舉僧問香林:「如何是衲衣下事?」林云:「臘月火燒山。」
師云:「香林指鹿為馬,不能令這僧覿體現前,亦成虛設。今日或有問:『如何是衲衣下事?』但云:『汝試抖擻看。』待伊定動,連棒趁出,管教伊做箇一員無事道人。」
臘八,上堂。「未上雪山眉卓朔,忽瞻星斗眼瞇麻,機先贏得嘴頭滑,半是力耕半賣花。」
驀豎拂,云:「金粟裂破面皮,入這行戶去也,莫有乘時清賞者,試出來酬價看。」
良久,云:「可憐狼籍許多香,不遇攀郎生受屈。」
道舊至,上堂。「撞著道伴交肩過,一生參學事畢,大小長慶只了得一頭。山僧則不然,撞著道伴交肩過,還有事在。且道:是什麼事?一賓一主,電閃雷奔,有眼者見、有耳者聞,諸人若作佛法商量,入地獄如箭射。」
上堂。「立春日,鞭土牛,頭頭不放過,棒棒有來繇。寒山拾得沿街叫,滹沱老漢鬧啾啾,山僧問云:『鬧何事?』他道:『我這條白棒打佛打祖,不輕易發,今日被那一夥人狼狼籍籍,惱亂春風卒未休。』山僧卻向他云:『休,四海幸然清似鏡,勸君莫與路為讎。』」
(嘉興府平湖縣許門劉氏,法名超翰,捐貲助刻,祈鶴算延長,螽斯肇慶,吉祥如意者。)
百癡禪師語錄卷第七終
【經文資訊】《嘉興藏》第 28 冊 No. B202 百癡禪師語錄
【版本記錄】發行日期:2022-01,最後更新:2022-0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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