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乘集菩薩學論卷第十四
說阿蘭若品第十一之[3]餘《寶積經》云:「復次阿蘭若行,若諸異生未得果者,見虎狼至勿生驚怖,當發是心:『我本詣此阿蘭若處,已捨身命,不應驚畏。』為起慈心,遠離過失使無怖懼。又若虎狼斷我命根、噉我身肉,應起是心:『我得善利,以不堅身而當獲堅固。若復不能令噉我肉,豈彼虎狼得樂觸耶?』以要言之,復次阿蘭若行,有非人來,若美若醜,不應愛樂亦勿損害。若有往昔見佛諸天來此阿蘭若比丘所起諸問難時,彼比丘如力所能隨所學法為諸天說。又若有深問難時,阿蘭若比丘或未能答而不生恭敬者,應語彼言:『我今未得無學。若我當勤佛教,時聞法已盡能通解答一切問。我今唯能得聞是法。』乃至總略,若住阿蘭若處藥草樹林,尚不取著,云何為生、何等為滅?如是觀察,是身無我、無主宰、無作者、無受者,誰生誰滅?畢竟無有生滅之者。是身亦復如是,譬若草木牆壁瓦礫,無我、無主宰、無作者、無受者,因緣和合故即生,因緣離散故即滅。復次於勝義中無有一法是生是滅。」彼經又說:「復次阿蘭若行,應發是心:『然我至此阿蘭若處獨無伴侶,若我所起善作惡作,爾時此有天、龍、藥[4]叉、佛世尊等,知我深心俱為我證。』又若住此阿蘭若中,以心不善自在[5]游逸。又若至此極遠之處,獨無伴侶無親近者,無我無取,應如實覺;欲尋、恚尋、害尋及餘不善法尋悉如實覺。若我於此不異其眾樂處有情憒閙中者,即為欺誑天、龍、藥叉、諸佛世尊。若如所作,天、龍、藥叉不為呵厭,諸佛世尊悉皆歡喜。」
論曰:於此阿蘭若修是禪定,如《[8]般若經》云:「修此禪定波羅蜜多者,得心不散亂,利諸眾生。所以者何?起世間定彼尚亦然,乃至心散亂者皆不可得,況復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是故得心不散亂,乃至成證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果。」彼經又說:「復次須菩提!初發心菩薩摩訶薩修禪定波羅蜜多行時,於一切相智相應作意則善入禪定。若眼見色不取其相,亦不執取隨形妙好。若於眼根不修制止,則依邪妄損惱於餘惡不善心隨其流轉;護眼根者制此令盡。如是耳所聞聲、鼻所嗅香、舌所了味、身所著觸、意所知法,皆不取相亦不執取隨形妙好。若於意根不修制止,則於餘惡不善非法之心隨其流轉;護意根者制此令盡,則行住坐臥語默時處,悉不捨離三摩呬多,得彼手足不生動搖、口無雜言亦無戲笑、諸根不亂。若身若心俱無妄失,三業寂靜,於顯密中如律儀道,乃至喜足易養易滿,善入行處遠離憒閙,於得不得無有高下等無差別。如是苦樂毀譽、若讚不讚、若夭若壽亦無高下等無差別,若冤若親心常湛然,是聖非聖其聲無雜,於樂不樂猶如一相無高無下,等無差別超諸違順。所以者何?於自相空、如、不真實,則見諸法無生無滅。」乃至廣說。
論曰:喜樂修習者遠諸懈退,而常作意者息除高舉,於此二種是所對治。《護國經》偈云:
《[2]大戲樂經》廣說偈云:
又《[8]教示勝軍大王經》說:「佛言:『大王!譬若四方有四山來,堅固精實周普連匝,狀一合成無有缺漏亦無間隙,是中空界地際一切動植悉歸磨滅,誰有踊躑而可逃避,及以勢力呪禁藥術財物等事而令退轉?』佛言:『大王!世有四種大怖畏事亦復如是,誰有踊躑而可逃避,及以勢力呪禁藥術財物等事而能退轉?何等為四?謂衰、老、病、死。』佛言:『大王!一者衰勢來時摧逼興盛,二者老相現時摧逼少壯,三者病苦集時摧逼調適,四者死滅侵時摧逼壽命。此復云何?』佛言:『大王!亦如師子為眾獸王,色相勇健皆悉具足,爪牙剛利入鹿群中,搏取其鹿隨應所欲。然鹿踊躑入猛獸口,無能為也。』佛言:『大王!死箭射人亦復如是,縱使剛強無能逃越,無歸無救亦無投寄,節節支解、血肉枯竭、飢渴熱惱、張口大息、手足紛亂,於追求事悉無堪能,涎涕流溢便利不淨,塗污支體餘命漸滅。中有現前隨業緣起焰魔使者甚可怖畏,趣黑夜分於出入息最後而盡,唯己獨行更無伴侶,奄背此生倏往佗世,奔大險道入大黑暗,涉大曠野、趣大稠林、泛大溟海,業風飄墮所向冥寞曾無標記,餘無歸捄餘無投寄。』佛言:『大王!唯法與法是歸是捄、是所投寄。』佛言:『大王!此善法者,如寒者得火、如熱者遇涼、渴者飲清冷水、飢者食珍美饌、疾病者遇良醫藥、怖畏者得強力伴,是為歸捄。』佛言:『大王!此諸善法有大勢力亦復如是,無歸捄者為作歸捄、無投竄者為作投竄。大王!是故應知,有現無常者、現滅盡者,法爾如是,唯死怖畏。』佛言:『大王!王恃所為,悉非善法。所以者何?大王!然此身者從昔已來縱加守護,及加瑩飾上妙飲膳恣情飽滿,及命終時未免飢渴逼惱而死。如是身者雖以種種可愛奇文侈服上妙細㲲,行住坐臥隨意嚴飾,及命終時穢惡不淨要當流出。大王!又此身者雖以澡沐塗香粖香熏香妙花無量嚴飾,及命終時不久臭穢。又此身者后妃婇女眷屬圍繞,種種妓樂歌舞嬉戲,及諸僮僕悅意快然,及命終時未免怖畏及諸苦惱。』佛言:『大王!至若此身雖處宮殿臺榭樓閣戶牖軒檻彩繪嚴飾,種種花香及與燈明,屏幛幃幔床座茵褥,燒眾名香散諸妙花,寶瓶香鑪處處行列,及妙珠寶錦綺雜飾玩好之具,及命終時至塚墓間,骨肉毛髮膿血臭穢,屍臥地上都不覺知。』佛言:『大王!又此身者而常乘御象馬車乘,擊鼓吹貝作大音樂,張妙幰蓋執持扇拂,無量勇健象兵馬兵車兵步兵導從前後,百千官屬城邑人民叉手恭敬,不久要當屍臥車上,眾人荷挽出大城門,父母妻妾兄弟姊妹奴婢僕從作業使人心纏憂惱,頭髮被亂舉手拍頭悲咽哀慟咸歎苦哉,於我無捄無親無主,城邑人民銜悲瞻戀。至塚壙間,或復為諸烏鳶鵰鷲狐狼野干之所食噉,乃至餘骨積薪所焚或[瘞-(人*人)+(乂*乂)]於地,風雨[A1]曝露末為微塵散擲餘方。』佛言:『大王!此身幻化終歸壞滅,一切諸行悉是無常。』乃至廣說。」
論曰:此貪瞋癡等一聚煩惱,至若對治脩習,因是遠離。故《寶雲經》說:「對治貪者,於起貪緣悉能遠離。云何名對治貪及起貪緣對治?貪者若善了知,於起貪緣修不淨觀。云何名不淨觀?謂若於身髮毛爪、齒皮膚血肉筋脈、骨髓肪膏腦膜、汗淚涕唾、咽喉心肺肝膽脾腎、生臟熟臟屎尿濃汁,菩薩於如是物而起觀察,則愚癡小兒顛狂不善知是物已猶尚不起貪愛之心,況諸智者。是為菩薩修不淨觀。」又如《[1]般若經》[2]云:「復次善現!菩薩摩訶薩修般若波羅蜜多行時,然於此身如實了知。善現!譬若解牛之師及師弟子斷牛命已,復用利刀析為四分,若坐若立如實觀察。善現!菩薩摩訶薩修般若波羅蜜多行時亦復如是,然於此身地界水界火界風界如實觀察。乃至善現!又若耕夫或諸長者,滿治場中有種種穀,所謂菽麥稻梁脂麻芥子等。有明目人分別視之,如實了知彼種種穀,此是菽麥、此是稻梁、此是脂麻芥子等。善現!菩薩摩訶薩修般若波羅蜜多行時亦復如是,然於此身從頂至足髮毛爪齒種種不淨之所充滿。而菩薩如實觀察是身,唯有髮毛爪齒、頭目脂髓、肝膽脾腎、生臟熟臟眵,矃不淨等。乃至若詣塚間觀種種相,謂所棄屍於塚壙間或經一日二日乃至五日,身體膖脹青瘀臭惡、皮穿肉潰膿血交流。見是事已,我與此身亦復如是。然此身者法爾如是、本性如是,如是法性曾未解脫。復次善現!菩薩摩訶薩修般若波羅蜜多行時,而於外身修隨所觀,乃至觀所棄屍於塚壙間或經一日二日乃至七日,為諸鳥獸烏鳶鵰鷲狐狼野干之所食噉,及餘種種螻蟻咂食。見是事已,我與此身亦復如是。然此身者法爾如是、本性如是,如是法性曾未解脫。以要言之,又若觀所棄屍於塚壙間蛆蟲咂食、不淨臭穢。我與此身亦復如是,餘如上說。乃至復次向悽慘道觀所棄屍,肉銷骨現筋纏血污。我與此身亦復如是,餘如上說。復次向悽慘道觀所棄屍,血肉都盡身骨相現,餘筋尚纏。我與此身亦復如是,餘如前說。復次向悽慘道觀所棄屍,唯有眾骨散擲異方,所謂頭骨足骨、腰骨背骨、頸骨臂骨等。我與此身亦復如是,餘如前說。乃至復次善現!菩薩摩訶薩修般若波羅蜜多行時,向悽慘道觀所棄屍,唯有骨在,風飄雨漬白若珂貝。我與此身亦復如是,餘如上說。復次善現!菩薩摩訶薩修般若波羅蜜多行時,向悽慘道觀所棄屍,唯有骨在,經[1]𭚄多年變異青色,如泥處地碎末為塵。我與此身亦復如是,然此身者法爾如是、本性如是,如是法性曾無解脫。」
論曰:以不淨觀對治貪者,則修慈觀對治瞋恚,此乃平等。若不樂觀眾生者,此或於一飲食發生愛樂,則於他妙樂悕求稱讚、無不愛樂。慈者度貪欲因緣不著染愛,是義有三種。《無盡意經》云:「謂初發心菩薩修眾生緣慈,已習行菩薩修法緣慈,得無生法忍菩薩修無緣慈。」
大乘集菩薩學論卷第十四
校注
[0115003] 餘【大】,二【明】 [0115004] 叉【大】*,又【明】* [0115005] 游【大】,遊【明】 [0115006] Cittaparikarma dvādaśaḥ paricchedaḥ. [0115007] 二【大】,二之一【明】 [0115008] 梵. Bhagavatī. [0116001] 仙【大】,僊【明】 [0116002] Lalita-vistara. [0116003] 電【大】,雷【明】 [0116004] 趣【大】,起【明】 [0116005] 任【大】,住【明】 [0116006] 和悅意【大】,利悅心【明】 [0116007] 娑【大】,婆【明】 [0116008] Rājāvavādaka-sūtra. [0117001] 梵. Bhagavatī. [0117002] 云復【大】,法後【明】 [0118001] 𭚄【大】,歷【明】【經文資訊】《大正新脩大藏經》第 32 冊 No. 1636 大乘集菩薩學論
【版本記錄】發行日期:2022-01,最後更新:2020-0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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