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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童寺志

天童寺志卷之八[A1]之上

表貽考

(無盡居士)張商英佛國禪師文殊指南圖贊序

華嚴性海納香水之百川法界義天森寶光之萬像極佛陀之真智盡含識之靈源故世主妙嚴文殊結集龍宮誦出雞嶺傳來繼踵流通普聞華夏李長者合論四十軸觀國師疏鈔一百卷龍樹尊者二十萬偈佛國禪師五十四贊四家之說學者所宗若乃撮大經之要樞舉法界之綱目標知識之儀相述善財之悟門人境交參事理俱顯則意詳文簡其圖贊乎信受奉行為之序云

(安定郡王)趙令衿敕諡宏智禪師後錄序

天童覺和尚河東隰州人俗姓李氏其祖父久參佛陀禪師時號李行者母夢梵僧與一隨球環覺而有娠誕生禪師夜屋發光比鄰皆驚及師長成左臂腕上有肉痕若隨球相不欲示人而間有見者師自童稚喜佛典天性機敏自達宗理每白父母再四方從其志十五歲祝髮受具足戒十九始行脚徧參諸方在處為眾推重後見丹霞淳和尚不數載機警相投大明曹洞宗旨二十四歲遷入書司又值淳和尚住大洪山令其立僧淳和尚遷化真歇禪師住長蘆虛首座席以待之此皆僕昔在廬山侯溪上塔間居之時親覩是事禪師初來首與貧菴傳道者照闡提雲居高菴秀峯祥义手皆一時宗匠共為莫逆之交僕一日凌晨乘月作別于山下有偈云

與君攜手下山隅 霜滿平川月滿廬 珍重之人善行李 小橋流水不相辜

師甚肯之自後聲價愈高道義益盛泗洲普照虛席甚久始為向薌林用諸禪所舉乃為出世次為先兄置制開法圓通真歇退長蘆師繼其後建炎間兵火犯境師避地浙東四明將訪真歇于寶陀山州府敦請為天童主人師堅辭不就後為雲水肩至法座而受之人情嚮台禪林增光馨香大佈紹興九年被旨移錫靈隱未兩月獲旨再住天童三十年間道俗欽仰傳法之外院宇一新王公大人樂與之遊衲子奔輳如水就下常滿一千二百眾紹興二十六年育王缺人師舉妙喜佛日禪師主之親為勸請文妙喜住育王城府開堂師舉上首白椎傾倒劇談濶論執其手云「吾二人皆老大惟吾二人你唱我和我歌你拍苟一旦有先瞌然則存者為主其事」後圓寂留頌遺余以示永訣而妙喜竟為主喪不渝盟也真可謂「南山與秋色氣勢兩相高」于二公見之矣今越帥舍弟深亦推重延入府庭問道旬日十月十七日始還山次日午飯對從容談笑自若索湯沐浴易衣需紙揮染育王書囑以後事及書偈告眾末後一著光明四布歎未曾有居生之日語錄偈頌言句一一不遺師于常所用扇惟書「菩提」二字甚不凡也延平慕南上人不負平日法義求序于余余曰「更請佛日大禪老為末後句始得功案大備此老不動聲氣拈佛祖命脈以接雲水上人當更問『不涉廉纖語如何話會佛』」慣得其便上人恐未免竹箆也急著眼減一半

紹興戊寅四月初吉皇叔慶遠軍承宣使提舉江州太平興國宮安定郡王趙令衿序

(法智法師)知禮答子凝禪師書

此出《圭峯後集》裴相國休問禪法宗徒源流淺深密師因為答釋引此以證印本見存南北流傳曾經點授因得是聞 再答云「前書謂指要所引属乎道聽塗說良由不知斯出《圭峯後集》是以責無實證今既知所證合恥鮮聞如何却斥圭峯棄乎援據過而不改斯成過矣

子凝師與法智師第一書

近讀《十不二門指要鈔義》見師所引達磨門下三人得法淺深尼總持云「斷煩惱證菩提」磨云「得吾皮」道育云「迷即煩惱悟即菩提」磨云「得吾肉」慧可云「本無煩惱原是菩提」磨云「得吾髓」未知此語得自何人兹據《祖堂》及《傳燈錄》只云「二祖禮三拜依位而立」未委彼宗復何為解願師削兹傳聞自扶本教無使殢名相者取傚焉

第二書

辱垂來示[A2]徵引源流徒知出于圭峯問相國不知知解宗徒祖師昔記循其泛說詎愜通懷既云「曾經點授」合具雌黃何故採鄙俚之言資唇吻之解

第三書

假達磨授二祖有「本無」之說道育尼總持有「斷煩惱」之稱則圭峯言之大師引之斯亦可矣乃原無此說豈可隨流逐響大凡援引古今存乎婉當苟弘教者引佛不當亦須削之如此則稱為人師堪為教主否則學而不思斯之為恥何恥鮮聞所謂過而不改斯有歸矣

(狀元于湖)張孝祥〈宏智禪師銘碑〉後跋

宏智禪師既入滅度其弟子各以其所得散而之四方余之所見慕南獨卷卷不忍捨其塔廟以去庶乎築室三年者今又觸熱走三衢求文于超然居士將刻石記末句非信道之篤有是哉

紹興戊寅十月張孝祥書

雪竇顯送僧歸天童偈

峩峩太白峯 倚翠列霄岸 羨君乘興埽 凭欄與誰看

雲門偃禪師至天童機緣

師入見童云「你還定當得麼」師云「和尚道什麼」童云「不會即目前包裹」師曰「會即目前包裹

虎丘隆禪師示應菴徒偈

江上青山殊未老 屋頭春色放教遲 人言洞裏桃花嫩 未必人間有此枝

大慧杲禪師過天童請上堂

垂萬里鉤駐千里烏騅布幔天網打衝浪鯤鯨此是天童老人尋常用底育王今日得得入山瞻禮客聽主裁今陞此座到這裡說個什麼即得莫是說心說性得麼說玄說妙說理說事得麼既總不得不可只恁麼休去既不可休去又不可說心說性說玄說妙說理說事莫是世諦流布得麼若恁麼喚作順水張颿未是衲僧用處雖然如是畧借主人威光與大眾赴個時節且道即今是甚麼時節尺蠖之屈乃欲求伸擊碎蟠桃核得見個中仁個中仁既見此道出常情且道出常情一句作麼生道還委悉麼眼光爍破四天下主盟此道是渠儂(復云)適來蒙堂頭老人舉僧問香林「如何是衲衣下事」林云「臘月火燒山」(師云)「此是香林語堂頭今日舉育王隨摟𢳯也未敢相許選佛若無如是眼假饒千載又奚為

覺和上遺書至上堂

古人道「末後一句始到牢關把斷要津不通凡聖」(舉起書云)這個是天童和上末後把斷要津全提底消息還委悉麼如未委悉却請維那分明說破(宣訖遂陞座云)法幢摧法梁折法河乾法眼滅雖然如是正是天童真實說且道說底事作麼生知音知後更誰知

(教授子卿)嚴康朝應菴禪師語錄序

臨濟正宗十傳而至佛果虎丘嫡嗣當代其唯應菴和尚應菴以歷劫堅剛之心見此道光之本天然師子吼裂破野狐心栗棘金圈不容情解銅頭鐵額也斷命根要識應菴宗綱莫向此紙上卜度

(放翁)陸游無用禪師語錄序

虙羲一畫發天地之秘迦葉一笑盡先佛之傳淨名一默曾點一唯丁一牛刀扁一車輪臨濟一喝德山一棒妙喜一竹箆子皆同此關棙但恨欠人承當天童無用禪師蓋卓爾能承當者未見妙喜大事已畢豈有住山示眾之語可累編簡哉放翁謂若不投之水火無有是處惟韓退之所云「火其書」其語差似痛快又恐退之亦止是說得耳五百年後此話大行方知無用與放翁却是同參

了菴清欲跋

百丈得大機黃檗得大用兼有之是為德山臨濟觀其棒喝交馳主賓互換莫非揭示此個宗旨豈下劣種草所得而與哉老妙喜于圓悟室中得此機用應菴謂其「黑漆竹箆掀翻海嶽從頭打過」雖是死馬醫就中要妙固是抓著渠癢處劄著渠痛處簡點將來大似普州人送賊天童全禪師出妙喜之後啟迪學者用而無用語錄行世未始有言也今覽陸務觀所作序文提水放火大段可畏至于識破韓潮州「止是說得」宜其無用同參者矣雪間寶此遺墨慕賢尊祖之意歷歷可嘉夫豈徒為耳目之玩哉

(直閣約齋)張鎡密菴禪師語錄序

密菴禪師示寂之三年其得法真子住靈嵓了悟以老師平生語一編屬鎡作序鎡切謂老師一見應菴便明大法破沙盆語盛播叢林此無可序者七鎮名山道滿天下一時龍象盡出鉗鎚此亦無可序者入對中宸闡揚般若深契上意益光宗門此亦無可序者然鎡叨承衣付義不容默謹為之序

(木石居士)尤諳癡絕禪師語錄序

癡絕禪師既示寂其徒了源以師平生提唱語一編示錫山尤諳曰「子知吾師者盍為序引以傳」予晚識師得數語受用不復辭余觀近世尊宿語錄多成窠臼惟癡絕師獨較些子蓋其得處超軼用處灑落故平生室中不許人下語轉以此著羅龍打鳳而學者鮮能輳泊門庭高峻屹然宗匠之靈光今也則亡徒存劒迹非其種草孰識苦心必有護持流通久遠者矣

(晉陵)尤焴天目禪師語錄序

嘉定壬申琰浙翁唱道蔣山予每至山浙翁詑其上首得人誦其提唱相與攜手詣寮見之精采端厲使人斂衽莫測其淺深也後數年禮滅翁之名諠于江湖歷住五大剎學者圜向之又三十年予乃得見其遺語于天竺晦巖晦巖囑余拈出因思諸祖中惟丹霞本書生悟後句語玄妙猶帶儒酸氣脫去窠臼超然言意之表頭頭顯露物物全彰如滅翁者丹霞合放他一頭地然是事非凡流可湊泊學者當于破沙盆上著眼勿錯路頭可也輒以俗語題其卷首云

幻菴住首座呈應菴和上偈

耽耽睡虎管窺斑 便把中峯作靠山 不得破砂盆一个 子孫乞活也應難

無文燦代諸山勸請西嵓惠禪師住天童寺疏

雙徑諸郎各共滅胡毒手中峯四世公為有道曾孫豈宜邈在大江之南合亦橫行東海之上某通身活眼信口生机軟頑隊裡挨拶得來文武火中蒸煮不爛由東林遷太白比應菴出處畧同以蜀士繼隰州與癡絕後先相望挂一帆之秋色乘萬里之天風在昔乃祖叢林中興可待只个舊時車子要看橫行

希叟曇禪師寄天目禮禪師偈

翁年八十再生牙 爛嚼虛空吐出查 撒向玲瓏嵓畔樹 枝枝葉葉是曇華

石室瑛禪師謝平石禪師問疾偈

是身無我病根深 慚愧文殊遠訪臨 自有嵓花談不二 青燈相對笑吟吟
法身徧在一切處 噇飯噇空得自由 太白鄮峯烟雨裡 筍輿來往亦風流

古林茂禪師寄密菴太師祖像與斷江師兄偈

一句投機廓頂門 當陽提起破砂盆 七穿八穴重拈掇 千古從教累子孫

石田薰送禪者參天童偈

冷泉近日飯籮空 無柰栽田歲不豐 有个休糧方子妙 衲僧竟去問天童

栯堂益禪師讀密菴禪師語偈

現成一句欠渾侖 犯著師僧便滅門 七佛傳來正法眼 對人喚作破砂盆

橫川珙禪師天目和尚晦日拈香語

巴陵不為雲門設齋報答秖憑三轉語靈嵓今日先師天童和尚晦日不設齋亦無三轉語諸人還委悉麼先師在日向他面前一切伎倆使不著生既如是死後亦然

天童月坡和尚遺書至上堂

從上來死衲子心能有幾人活衲子眼能有幾人昨夜玲瓏嵓吞却太白峯月坡和尚遷化去也

天童止泓和尚至上堂

天童和尚垂訪陞堂陳謝因舉一則古話非惟供養和上且要諸兄弟知得從上尊宿相見無絲毫相見底道理韶國師云「心外無法滿目青山

恕中慍禪師謝天童藏主上堂

以字不成八字不是玲瓏嵓頂白浪滔天萬工池中埄塵漲起分毫上定當升合裏論量收得來放得去隨緣剝脫觸處放光可以起臨濟正宗可以滅正法眼藏雖然若是个中人聞與麼道直須洗耳有分且誰是个中人面如滿月目如蓮天上人間咸恭敬

笑隱訢癡絕禪師書〈山谷煎茶賦〉後跋

魯直謫居瀘戎雖瀕九死而怡然自得效蜀人法事茗飲愛其風致作賦紀之後百餘年當宋季淳祐間蜀阻兵革癡絕禪師蜀人也思歸鄉而不得讀魯直賦悲之書以寄所感焉由淳祐距今皇元天曆改元之秋又八十六年矣而蜀再罹兵亂比喜服順然不無傷殘也予雖非蜀人觀癡絕所書能無感慨佛言世界眾生悉由宿業流轉惟有道者持以定慧之力能安行而順適彼外之貧富夷險無一毫加損于我也魯直知道故謫居異土如享廊廟鐘鼎之樂癡絕悲蜀禍之𢡖知宿業之不可逃惟修定慧足以勝之然則作賦之所書為後世貴重者以其道也金華樞要堂篤志于道得時甚秘惜之或者玩其詞之超勝而議其書之工拙者無取

和宏智禪師偈

東谷神光照大千 蜿蜒九隴似龍眠 雲中仙樂青衣下 風外芙蕖玉漏傳

雪巖欽演上人歸江陵出無準癡絕二和尚法語跋

無準先師癡絕和尚明訓昭昭實天下衲子古今師法雖然世尊不出世達磨不西來鷲嶺未嘗拈華少林未嘗面壁迦葉未嘗破顏神光未嘗立雪若曰「千燈續燄五葉聯芳」正是接響承虛狂狗趁塊更曰「我坐地待你究取立地待你搆取」豈不是起模畫樣徒自疲勞德山臨濟一人行棒一人行喝總是尿牀鬼子四時運之雷霆震之風雨潤之千變萬化于其間而物物各適其宜此特自然而然不期然而然也本自非遠近何有之見之一字亦是眼中著屑演上人生緣西蜀古宿所鍾之地出非凡材一夏相聚凜然如傲霜青松令人可敬袖紙并二語見示炷香伏讀如在侍傍復進曰「兹欲往江陵訪道舊丐一語為途中受用」凉風蕭蕭黃葉飄飄去路遙遙外此無他祝

了菴欲〈應菴和尚送密菴和尚偈卷〉後跋

堆雲鉢袋子已是當面拈出因甚却道未曾分付所謂「吾有末後句待歸要汝遵」元來老子得與麼絮拜觀此卷不覺凜然

癡絕翁所賡白雲端祖山居偈忠藏主求和詩

閑居無事可評論 一炷清香自得聞 睡起有茶飢有飯 行看流水坐看雲
夢回樓上曉鐘鳴 落月穿窗夜氣清 正喜世間緣業盡 靜聽童子課經聲
清智如如本妙圓 不分凡聖體皆然 即今六用成休復 即是威音大劫前
一性虛閒百念停 剩將雙眼挂空青
深村院落無塵土 萬本長松遶石屏

〈五尊宿真迹〉後跋

妙喜隰州同唱斯道于玉几太白千載一時不可復見元叟端跋〈宏智石窗自得諸老墨迹〉云「今天下據曲彔木以鐵爐步自冐者求一剛正如石窗已不可得况古淡如自得者乎求一古淡如自得已不可得况典贍麗密光明俊偉如隰州古佛者乎」噫一展卷間感慨係之矣

〈密菴和上墨迹〉跋

密菴老祖任少室正宗之寄鼓一破砂盆震驚天地若塗毒鼓然且其燕坐高臺四事供養以應來學而猶不免于持鉢奔走艱難萬狀吾不知造物之待人固何如哉豈必欲其顯發吾先佛軌儀以為後世竊服踞位妄自尊大者之戒乎燈侍者當視其蹟明其心則破沙盆遺音可繼也

元叟端癡絕所書〈草堂法師示道璋書〉授其徒惠派跋

有運斤之手無受斤之質則其道不傳有受斤之質無運斤之手則其道不知知者其津涉也傳者其源流也源不清則其流[A3]必溷津不正則其涉必迷斯二者所以常相求而不相離也西天四七東上二三師勝資强本深末茂光明俊偉磊落掀天地亘萬世者豈外此別有旨意哉草堂之于道璋也諄諄其言運斤受斤可謂明矣癡絕之于惠派也咄咄其書受斤運斤可謂至矣源清而流溷津正而涉迷焉吾不信也

中峰本〈天目禪師墨迹〉跋

天目和尚七歲時攜籃侍母採桑次母戲之曰「攜籃者誰」豁爾開悟今觀其〈餞侍僧省母〉有「施為動靜憑誰力」之句大似螟蛉之子殪而逢蜾蠃祝之曰「類我類我」烏乎多見伊不自知其醜也

千巖長〈癡絕和尚答啟霞書〉跋

老癡絕鐵面具凜如冰霜道德昭著于世如日星不可掩不知啟霞何如人乃云「六年相處一旦分違不勝于邑」大似年老心孤未免隨邪逐惡胡亂搭个冬瓜印子當時是个漢寄三十棒來打不可也道退却靈隱寺便了竺初首座你既要學他樣子作麼生為渠雪屈

(金華文憲)宋濂雪窗禪師語錄序

或問余曰「菩提達磨西來以不立文字為宗蓋欲埽空諸相直究本心而趨真實覺地者也名山宿德何莫非達磨之子孫因其說法往往編以成書曰語錄無乃與不立文字之旨相戾乎」曰「非是之謂也扶衰救弊各隨其時節因緣不可執一而論者矣昔我三界大師演說大小乘經其弟子結集為脩多羅藏至繁且多也復慮後人溺于見解而反為心累故于正法眼藏付于摩訶迦葉拈花微笑間無上甚深妙法含攝無餘此亦化道之一法門耳非真謂鹿野苑至跋提河所言皆當棄之也不然如來自兜率下生何不即以單傳直指示人顧乃諄諄勸誘[A4]弗置之邪去佛既遠學者纏繞名義不能出離誠有如如來之所慮者達磨出而救之故取迦葉微笑之旨專以示人蓋亦有所甚不得已焉」禪師以三昧力入智慧海初說法于白馬寺繼遷開元已而住阿育王山兼領天童寺事四會之間緇素翕集所以啟人天龍鬼之聽屹立不遷如真正幢涉險度危類大法船若見若聞皆獲利濟至若垂三語以驗來學又如臨萬仞懸崖撒手而立非上根大器豈易入其閫奧者哉虞文靖公贊師之語謂為「佛果一枝鳳毛麟角」者其言良不誣也師入滅之十四年其弟子象先輿公月徑滿公以所錄語徵余為序余故舉「扶衰救獘各隨其時節因緣」者言之于以見達磨之宗非有違于先佛諸師之錄非有違于達磨其事雖殊理則同也有若禪師此錄之行後有因語言而入者雖不得見師而師之惠利所及益遠矣雖然靈妙一真直超三界其大無外其小無內雖無物之不攝欲求一物了不可得于斯時也無煩惱可除無法門可學無眾生可度無佛道可成尚何有言語文字之足語哉觀斯錄者又當于是而求之人能于是求之始于禪師之道與有聞矣師名悟光字公實姓楊氏號雪窗成都之新都人

(菊村)袁士元送孚中禪師住龍翔詩

梵王宮闕皆名山 晉陵佳麗非塵寰 龍蟠虎翥氣磅礴 樓臺縹緲烟霞間
上人昔年住東海 兩袖天香雲靄靄 磐陀石上迎朝暾 潮音洞日瞻神采 尋幽近復遊天童 萬松徑裏支吟笻
寒泉迸石影清淺 高崖挂月芬玲瓏 秖今飛錫凌雲表 妙高臺上天花繞
秋風江漢動離思 何日留衣一顛倒

(文成青田)劉基和天童左菴良公見寄詩

不辭塵匣掩青萍 願見天邊隕盜星 白日有時容黑子 紫微終古照玄冥
輕風瀹雪歸蘭汜 細雨涵春入草亭 但見此身强健在 江山相對眼還青

止菴祥春雪有懷湛然禪師詩

東風游約近 積雪閉門深 興感有時到 春應無處尋 柳藏初活眼 草沒未灰心
寥莫南山下 茶烟出樹林

用彰俊癡絕和尚室中舉「如何是佛」荊叟下語云「爛東瓜」頌

如何是佛爛東瓜 多少禪僧綴齒牙
總若口能吞萬象 虛空嚼出一團查

楚石琦禪師寄孚中和上偈

長庚峯頂白雲間 捧劄西來笑展顏 幾疊嵓巒圍丈室 萬株松樹遶禪關
當年金壁誰將去 今日天龍合送還 老我恰如窺豹者 管中誰復見斑斑

無虛讓北京送啟公歸天童詩

一別天童二十年 京華一鉢只隨緣 三關泉石埋殘雪 九隴藤蘿鎖廢烟
巢鶴不聞新種樹 養蝸猶是舊成田 于今去作羣緇首 淨埽寒蕪整法筵

朗初慧天童有感詩

凉風一點動溪頭 怒發林中萬葉秋 羣殿已隨千劫化 雙池獨藉萬工留
山光夜靜收青黛 海氣朝來結蜃樓 强半禪房乾沒去 諸公何以續前修

空波灝送友入太白山詩

杖策將何往 翻經太白山 高依嵓作座 遙劃嶺為關 林草承芳躅 溪流照妙顏
幽栖吾亦卜 休笑溷人間

雪嶠信禪師至天童眾請上堂

師陞座呵呵大笑喝一喝云「笑個什麼笑那無舌人善能解語」復喝云「不必打葛藤」遂拈香祝聖畢斂衣就坐「若論此事盡大地拈來在老人一毛孔中著不滿諸佛心印不從人得既不從人得難道從牆壁瓦礫得難道從地水火風四大五蘊喜怒哀樂而得只要豁開自己正眼照天照地始知不從人得如啞子喫黃瓜向人道不得」乃鼓兩臂作獅子勢「獅子游行不求伴侶」喝一喝下座

天隱修禪師和密雲兄偈

剎剎塵塵是道場 淫房酒肆不拘方 頂門廓出通天眼 匝地全彰是法王
把住虛空當撲碎 放行輪劫未為長 堪嗟苦海無邊際 任爾縱橫倒駕航
徹底掀翻到古盤 超然忘物悟心寬
大千沙界一毫現 百億須彌箇裏含 法法盡從伊建立 頭頭原藉爾為端 倘然點破於中事 說與知音仔細看
學道須當徹骨窮 寸絲不罣露家風 但能對境忘人我 不假澄心當體空
山色雨過添晚翠 溪光霞映接朝紅 乾坤許我林間老 不逐風塵西復東
不住陽兮不住陰 了然如月照孤岑
萬緣放下理先覺 一念無私道可尋 行履直教無內外 應酬休逐在昇沉 生平樂業何勞覓 不昧元初一點心

大覺琇禪師和天童普明禪師〈牧牛頌〉

湘之南 潭之北 頭角分明 東觸西觸((未牧))
少獲頭 多捕尾
月下風前 盛溺埽屎((初調))
面月白 蹄墨黑 有索有鉤 忍飢受渴((受制))
遠邪蹊 趣正道 步步登高 山長路杳((回首))
載寒鴉 履芳草 毛骨馨香 見者道好((馴伏))
寒者安 忙閒得 故鄉寬廓 任出任入((無礙))
朝隴畝 暮茅簷
隨時水草 明月同閑((任運))
刀砍水 珠斷貫 淡泊明志 寧靜致遠((相忘))
失却牛 撞破壁 一個閑身 赤灑灑立((獨照))
拋靈符 瞎正目 函蓋乾坤 火寒雪毒((雙泯))

(附)月坡禪師題〈十牛頌〉

夫心源本寂色相乖真縱逸塵勞未嘗暫息是以佛垂方便譬若牧牛今古聖賢咸由斯道清居頌為十二佛圖倡以多篇示以微言伸其教化普明取諸先覺述此狂言以次編之因成十絕如升楚石以並荊珍達道高流幸毋哂耳

未牧

生獰頭角恣咆哮 奔走溪山路轉遙 一片黑雲橫谷口 誰知步步犯佳苗

初調

我有芒繩驀鼻穿 一回奔競痛加鞭
從來劣性難調制 猶得山童盡力牽

受制

漸調漸伏息奔馳 度水穿雲步步隨
手把芒繩無少緩 牧童終日自忘疲

回首

日久功深始轉頭 顛狂心力漸調柔 山童未肯全相許 猶把芒繩且繫留

馴伏

綠楊陰下古溪邊 放去收來得自然 日暮碧雲芳草地 牧童歸去不須牽

無礙

露地安眠意自如 不勞鞭策永無拘 山童穩坐青松下 一曲昇平樂有餘

任運

柳岸春波夕照中 淡烟芳草綠茸茸
飢餐渴飲隨時過 石上山童睡正濃

相忘

白牛常在白雲中 人自無心牛亦同
月透白雲雲影白 白雲明月任西東

獨照

牛兒無處牧童閑 一片孤雲碧嶂閑 拍手高歌明月下 歸來猶有一重關

雙泯

人牛不見杳無蹤 明月光寒萬象空 若問其中端的意 野花芳草自叢叢

譚貞默謁密雲和尚偈

宜興本是義興名 今昔同緣一化城 現得古錐施毒棒 不煩童子下長庚
碧溪洗鉢雲千衲 鼎剎鳩工草一莖 泥水為人真个徹 大張爐鞴鑄無生

劉志斌題獅子柏呈密雲和上偈

天童古剎何所有 太白蒼龍勢雄赳 亭亭老柏壯山容 迎風時作獅子吼
干霄鐵榦大十圍 匝地濃陰垂萬帚 追憶當年受記時 正值今兹緣非偶 我師諦是再來人 道著匆忙掩人口
一條白棒轉勘予 會得庭前柏[A5]子否 無情說法只者是 河西弄罷羣狐走

(司理海岸)黃端伯密雲禪師語錄序

達磨受西天般若多羅密印六傳而至曹溪曹溪之後分為二枝而臨濟兒孫獨盛臨濟之後又分為二枝而楊岐兒孫獨盛蓋監寺受慈明遙記如黃檗之記臨濟故禪道為天下冠今所傳臨濟派者則皆系出圓悟勤之子——虎丘隆者也虎丘之子——天童華知見高邁大慧特作偈稱之天童華十五傳而為禹門傳公禹門嫡子是為今天童悟大師大師之望前圓悟勤公凡二十世其望臨濟則三十世而望達磨則四十世也天童居大海東山川環擁當年之坐道場說法者八十餘員大率臨濟之裔庚午春余見大師語錄于武林僧舍始知臨濟宗風至今未墜脩書致敬請說法太白山中即天童華禪師故址也棒喝交馳學者無開口處莫不望風而靡以為臨濟再來大師操履嚴峻有古尊宿風行解相應與末世之狂禪迥別余覩其用處縱奪自由每吐一言蓋天蓋地其所從來者異矣應般若多羅之讖而中興臨濟之道于今時正令坐斷十方世界至矣哉

禪燈世譜序

昔世尊以正法眼藏囑付迦葉阿難副貳傳化毋令斷絕迨至五家分唱而宗風徧滿十方矣然黃檗猶有「不道無禪秖道無師」之歎何哉[A6][1]臨濟小厮獨得大機之用慣捋虎鬚盡大地人亡鋒結舌去黃檗記以「吾宗到汝大興于世」雖因緣之相會亦作用之迥殊也厥後英靈迭起個個如獅子兒山鬼野狐望風奔遁遂使正法眼藏綿歷至今識者所以服師傳之妙也曹洞綱宗揀魔辨異其大旨畧與臨濟同故法道之行與臨濟相終始然自大陽之後投子繼之則曹洞亦分源于臨濟矣昔人謂「合五百年而別別五百年而合」倘亦有然者乎乃自宋季以歷我明代有英傑而殘編斷簡湮沒于荒榛敗草之中後世兒孫欲識其姓名而不可得悲夫廬嶽忞公乃天童大師高弟也廣蒐碑傳叙次成編其自靈山以至曹溪則已歷三十三世矣復自曹溪之下以至禹門則又歷三十三世矣前後相承若合符節而天童繼起于其間則代興者正未艾也天童操一條白棒勘驗諸方佛來祖來劈脊便打縱有神通妙用無處藏身臨濟一宗大興于世奇哉始余承事壽昌咨決最久然猶恨離師太早未盡其長及再侍大師于天童覩其機用而後歎臨濟之尚存也乃壽昌嘗為余言「老僧五十歲行脚印法瑞峯第未及詳瑞峯之為誰子耳」余閱《禪燈世譜》瑞峯原與禹門同師則壽昌固臨濟嫡血骨也其嗣廩山而嗣曹洞實與投子之事相符日月光明並行不悖固世尊所囑副貳傳化毋令斷絕于方來哉

(梅梁居士)陶寅齡太白山天童寺賦

西聖東來 法苑弘開 偏滄溟之孤絕 擅水月于洛伽 育王現舍利而閃忽 名山灑宸翰以崔嵬
稱鼎立夫甬東 儔宗風為獨恢 維彼太白 感侍義興 憶天女兮散花 兹天童兮給薪
布袈裟兮建剎 顯山水兮勝因 歷劫火兮不灰 嗣龍象兮千春 峯則鉢盂聿旗 擁禪石兮後扆 嶺則大雲小白 繞明角兮半空
嵓嵌玲瓏兮懸崖祖印 泉流活眼兮潭隱舊龍 界東西兩澗兮舞玉虹而飛白雪 涵鮮碧雙池兮影七塔而鑿萬工
鎖清關之一橋 彌夾道之長松 乃若隱隱三門 謖謖遠風
恍步金沙之上 真行杳藹之中 伏翠堆雲菴並中峯窈窕 印月宿鷺亭隨揖讓光榮
右高輪藏 左應靈鐘 敞層樓而飛翼 挾寶閣以稱雄 千佛範金 更大德朝元之勅 百園攻木 自玄菟樂浪之宮
肅瞻殿構 嵳峩半天 朱霞棟拂 黃金額填 天壽賜名 景德紀年 迄于淳熙 雲章復鮮
說法三堂 馥栴檀兮林際 歲收十庫 貯香積兮萬田 廟貌等雙關 塔影猶懸五五 再來符宿讖 獅林復茂翩翩
甲海東之剎宇 台蕩讓其弘偉 望五山之衣鉢 天童特廣宗傳 曰第一祖 東谷誅茆 建多寶塔 童子再勞
晉唐接武 禪棲轉高 中有清閒 神力自邀 十方禪剎 咸啟改瞻 歷宋宏智 枯木首參
亦越宗珏 真歇錘鉗 涓涓不絕 曹洞之源 喻北宸之寶堅 得懷清兮巨瞻 懸孤月之澹交 來可齊兮更暹
惟曰續燈 帝序龍髯 表雲門之繼述 總一香之是拈 新師清簡 子凝道僉 法眼之宗 空山之帘
大臨濟于石霜 繼清遂而續光 普交說法將錯就錯 慈航示眾花紅菜黃 彼應菴兮漫天布網 真無用兮機境都忘
正法眼兮破砂盆 廓頂門兮蜜菴臧 一吼無塵 千丈西江 寵膺三錫 名動上方 彼昂藏者癡絕 兼主席乎育王
來往兩山之間 雙雕一箭之亡 天目儒教 淹綜慈湖 晦翁避舍 別山霖澍
應禱月華 雲澹垂祥 慧日親傳平石 虛菴法授千光 並宗臨濟 後席無詳 嗟噓宋室 運厄元皇 雲外延一脈兮如淨 扶洞宗而不替雪窗
垂三語兮壁立 比竺西而更昌 泉聲冷冷 悟徹革囊 簡翁茂蹟 烈燄珠藏
適當祖兵耀武 會兹淨侶㥬惶 屹獅座兮孚中 感虎拜乎劍芒 發帝夢而歸西 得名譽以垂芳
勅紀元明 一公了堂 濟燈既輝 淨日從傍 及大明而大用全彰 生雲壑而繼天泉法王 方慶濟風之再播 五傳圓愷兮荒唐
空山絕響 虛席其誰是宜 荷擔有人 法湧龍池 傳支幻有 直捋虎髭 快徹自[A7]銅棺 一人有慶兮千萬人樂業 扶持乎佛法 五圈圓相兮三十棒不移
普應諸方 幸挽今椎 燈無盡兮映千秋海月 錫一駐兮聚萬斛摩尼
庶幾三十四世曹溪綿衍 髣髴百三十尺紺殿陸離 猗嗟兮 寧復廿里松濤之久寂 萬畝粳香之不肥
見漸復乎鴻模 將兹山同浩劫以不朽而芳名天壤之與齊
匪伊人之聿興 孰可大而可垂 千里同風 百世可師 倘遐想乎今日之天童 微吾言之與知而孰知

(赤若)馮元奮天童寺志序

余自㘞然墮地與山水之緣較暱比覽輿志遇叢林古剎則尤欣欣向往之雖未親炙蓋若性種之已余母葉孺人通基禮瞿曇甚謹于教外別有所契先年湛大師開堂會稽之雲門即躡屐從母氏往[A8]遂歷台宕諸名勝泝流而東過育王瞻舍利寶塔徧于太白終焉至輒流連坐臥惚若有得私念溪聲山色全彰消息何更須饒舌或曰是歷代祖師所常出身處也余笑謂「只今頹宮圮址黃茅白葦間又作麼生」語所稱百草頭上意夫誰非開代之足云踰兩歲密雲和尚住持此山拂子所起龍象樓閣應時畢現自當有神物呵護之以丕振宗風其上首白師裴徊舊蹟其湮滅而不稱爰搜斷簡覓殘碑于藤封烟裊中得若干葉稍脩飾之集為志而居士張客卿陳記常輩入山參扣爰付諸棗時白師以華嚴會來祇園與余俱因命參訂余惟太白山故在也太白之興廢消長閱千餘年未至如滄桑之不可問也今聿新堂奧在密雲和尚庸以別峯相見而白師之為此志以志不朽夫亦隨緣說法俾覽者自得此山真面目耳蘇端明曰「眾生各自開堂何關石塔」此之謂也白師曰「如子言直欲一口吞盡須彌又奚太白之足云然世人只解作山水會無山無水真好愁人則以是志太白雖無須彌可矣」余弟君行在坐聞之拍掌稱快遂附諸如椽後非敢曰夙緣所種亦欲世人豎起眉尖非徒作他年故人觀也

(廣文客卿)張廷賓兩入天童記

歲丁卯夏余寓四明天寧寺發足禮佛舍利先自寺僧為余言天童古佛勝區麗育王尺咫不可覿面失余因至育王山拜覩舍利畢遂覓一筍輿過天童田中人見余挈一僕入山頗怪而觀之余亦不顧但是蟬聲竹影中得路遙望而窣堵兀如者其小白嶺耶自嶺而下有數百餘人家聚族而處者天童街耶踰街見眾山圍抱或夷或銳而中有突如其高者曰太白峯其坦然獨坐者鉢盂峯若覆鉢然寺基實處于此昔宏智禪師說法道風丕振寺中有田萬三千畝供給雲水四面山皆寺中山無他樵薪者而寺前亦有田千三百畝莊名金田尋三四百年其子孫如富家兒不知宗乘為何事豪貴家乃得貿取擅茶筍之利甚至祖塔掘毀寺僧亦噤不敢出語見客影則闔戶去于是上帝怒之命龍護法一日風雷交作殿宇化為烏有是歲寺主因懷鳩工僅建法堂向三門而進曰清關橋太白泉水流于橋下出以灌舊金田莊田若小瀑布俛首觀之未暢步至橋下聽其澗響淙淙甚可也舊志有宿鷺清關鎖翠隱蓋諸亭皆在三門內萬工池外而今並無其跡萬工池二惟內池泓澈而外池尚涸又進百餘步七佛塔至殿基而柱礎並無一存豈以龍挾之去耶鐘樓在其左首今壬寅歲重建余因入法堂禮佛旁有僧誦《法華經》者始欲遷延避去余邀語遂留余飯午餘偕登玲瓏嵓嵓皆峭石而中有竅穴似米顛袖中物此太白山之奇景也一禪僧誅茅守靜其間曰「爾南」余叩之知為慧人烹茗飲余而下晚宿于一老僧舍老僧見余若驚若疑徐而知余果信心色喜余亦豁然于向之怪而觀我者次日作二絕言別過小白河復附舟返明歲季冬寺僧有「明貫」者慕金粟山密雲和尚法席知和尚余師也先以書致余後親來與同志者共議敦請所當行事遂以己巳正月八日拉友五人及一靜室僧買舟九日晚至郡城十日晚抵小白河是夜月色朗甚山光映發清景得未曾有同人乘興譚禪語過嶺每四五里一休三四里一望見山拱而貴地厚而衍並嘖嘖呼山靈欲語惟憶宏智禪師「松徑森森窈窕門到時微月正黃昏」之句彷彿相似又不覺歎萬松關之只存一松耳夜禮佛留宿長庚樓晨共飯于大鑒堂堂額係宋文憲筆今不存諸友各信步覽峯巒諸勝是夜議事寺僧忽愀然語曰「古有田以萬計故應役鹽丁六十三名幸免糧也今田以斥賣殆盡而丁獨存田歸宦戶役占僧籍殊甚無謂居士輩能為吾清之乎」眾無以應中有感者曰「昔宋南渡民賦幾何而禪師得以安享山中資糧不匱若某某叢林皆然民不如貧今當聖世何僧俗交困至此」意似有不盡吐者譚已不覺漏下三鼓各頹然就寢十三日晨起咸云「請師一著重揚祖道」因禮宏智禪師塔塔名「妙光」宋孝宗所題今亦不存塔院甚敞旁菴名東谷今已為俗家物矣不敢入地名小天童即晉師開山之所也夜復就寺寢次晨各乞僧一杖策而返

(廣文易菴)[金*坒]壬申志序

昔王荊公議孔孟後無聖人張文定公引馬祖坦然丹霞輩曰「儒門淡泊收拾不住皆歸釋氏」後張無盡歎賞為達人之論余今匏繫一氊冷若枯衲恨不能以性命之學救人每讀宗門書遇宗門人未嘗不嚮慕其事若四明一方多古佛勝區然或儵爾阿閦一現或間發蓮燄數枝未見歷千餘禩祖席綿延響振叢林如天童者盛矣余聞禪宗五燈臨濟為大志稱天童備五家之傑而臨濟開于咸啟大于應菴密菴諸老于兹為烈今密雲禪師以臨濟正傳卓錫來止門下多英靈衲子吾知宗風再振其更為咸啟開堂之始乎後代未可量也余閱志中以上祖師提唱機要及今密雲師冷棒熱喝莫非示我父母未生前面目此面目佛祖與孔孟同我輩亦同余不敏竊願從四明士人共證內外護位無為向者宋三先生所羞也偶禪友張客卿氏過訪談及撰志因緣夜深潑茗漫書數語寄之山中

(侍御)方震孺呈密和尚偈

序云謁天童密雲大師語及工夫不切實蒙師劈面作掌矍然汗下感呈二偈兼以為別

倚牆靠壁多生謎 賺海偷天似也無 劈面原來真个熱 更從何處說糢糊
百城烟水阿誰邊 一宿天童大有緣 歸去千山盡紅葉 誰云渡口有江船

(郡伯子寅)韋克振密雲和尚道行碑詞

禪宗肇自少室直指單傳無階級津梁可尋蓋西來第一義也曹溪以降支分派衍號稱極盛傳至今去根源日遠荷道者懼焉起衰救敝必拈第一義示人令少室宗風儼然未墮則密雲禪師其人已余守四明之先五年師已入寂追仰道範從其上座容公傳師之徽音更欲遵歷代以來名僧禮為師立道行碑徵文于余余逡廵久之而終不敢辭者以碌碌之名冀附師以彰不朽遂忘其言之鄙拙也按師諱圓悟號密雲出宜興蔣氏生而穎異端嚴讀書黜訓詁喜縱筆揮染如奔驥翔鸞不可覊紲見之咸以公輔期之乃師在總角已薄公輔矣每念世相無常勤持佛號偶閱壇經若夙契嗣是而耕而陶而樵牧惟事參究一日負薪入山與積薪遇恍然有省遂決意出家聞禹門傳演法龍池師往侍之池一見知為大器加意鉗錘久從執役備歷艱瘁閱二年始薙染又三年閉關又三年命監院務師以心境未融間有請益未許也師志益勵忽于銅棺山頂情與無情煥然等現覓纖毫過患不得而從前疑義盡釋矣遂往參龍池于都門機鋒所觸無復遜讓相對豎拳諸佛拈不出處師一喝再喝連喝而退有古人作畧[A9]已心[A10]折之師南遊自雙徑天台過會稽為諸名宿開發積疑莫不驚歎迨歸龍池召師叩以扶持佛法師呈「賞罰都與三十棒」之偈池大笑以付囑得人未幾遷化師感法乳恩深服心喪且念付託之重涉天台之通玄寺才一提唱宗風大布又應金粟請龍象競歸之不踰時輪奐遞起悉具叢林規制[A11]日會食以萬指凡師所過求瞻禮者遮道不得行數千里外勤尺寸以請者為之發蒙導滯如親承實棒而聲教四訖矣庚午冬自黃檗歸金粟皈依益眾值明州司李黃元公請主天童遂允焉考昔天童以叢林冠五山自洪水漂沒丹崖翠壁之間遺構肅肅師樂其寂靜森邃苟可容膝而已詎意布金長者現千百化身而至爭任締構積十年殿閣堂室崇隆望之若雲蒸霞蔚瓢笠濟濟師所付囑者十餘人其曾玄輩各分化一方者甚盛師既修列祖塔竟即有退藏之意歲辛巳田太傅恭賫紫衣入山祈師演法兼請主大報恩寺師以年邁力却之迨敦趨之命再至師已拂衣竟上通玄矣師居通玄起居如常以是年秋七月七日偶示疾遂跏趺而逝其白虹貫山實先兆之七眾弟子如失怙恃歸其全身塔于天童南山從泥塗中引紼者數百里絡繹不絕哀號振林谷德澤及人可概見已師年七十有七僧臘四十七代龍池主法二十五年與人相見惟以直心直行本色本分而全體迥露不隔微塵大用昭融不留纖迹故其開示者舉從前千七百則公案悉落麈尾而斬斷葛藤撥開雲霧其接引者自王公長者以至闡提輩統以慈光攝受共登正覺其著述者為法語為題咏為酬答為辯證或寥寥數語或連篇累牘因感而應如鐘聲鏡影絕不墮語言文字之障其剙復者不第通玄金粟天童連雲蔽壑功成萬礎凡平日法幢所賁即為寶坊師惟一杖飄然不作一住相正所以平貴賤智愚萬物同根一體之語真不愧古人矣敷揚未罄重宣以偈

太白峯高戛璣璿 砥柱狂瀾回百川
瀰江鷲嶺帝網沿 烜赫有人此鴻騫 一葦直欲奪前賢 窠窟倒翻階級前 萬象門庭空中懸 豎拂當場正令傳
如神鋒觸大火然 破除一切無中偏 炯炯透出心珠圜 寶光五色冒大千 龜毛蛇足與忘筌 脫透是名祖師禪
飛矢墮側化青蓮 名動九霄綸綍宣 俄瞻瑞相現通玄 四大假合真不遷
窣堵波與東谷連 三匝投體盡崖巔 師德澤世寧計年 江湖行地日麗天 歷阿僧祇永綿綿

(虞山牧齋)錢謙益山翁禪師文集序

天童山翁禪師忞公以密師嫡子坐大道場無舌說法有聲如雷施藥樹味擊塗毒鼓有「寂子小釋迦」之目賈其餘勇作為詩文如涌身雲如灌頂水文人學子用世[A12]間智測度咸以為[A13]杼山晝石門範之流亞余頃讀其全集為之心開意解久之沉吟低回欷歔煩酲而不能舍然也大慧杲禪師有言「予雖學佛者然愛君憂國之心與忠義士大夫等」所謂忠義士大夫者魏國張公德遠橫浦張公子韶輩也當是時賊檜挾滔天之勢把持和議忘北轅之仇甘左袵之辱妙喜以壞衣髹髮之人敢于左袒子韶抗權奸之議而觸冒其鋒刃故魏國銘之曰「嗟師何為拳拳忠孝欲迪羣迷俾趨正教」唯其忠誠惻怛之至[A14]柢種性槎牙肺腑雖至于砍臂斬頭亦將怡然順受如斷藕根如解膠革于毁衣焚牒乎何有於乎薦嚴之疏龍髯馬角之深悲也新蒲之錄玉衣石馬之遐思也春葵玉樹之什空阬厓海之餘恨也徵諸妙喜以言乎其道則相符以言乎其志則相叶以言乎其時世則宋世所謂忠義士大夫迢然不可再見獨有一禪者孤撐單出流連涕泗于陸沉滄海之餘斯尤難矣於乎軍國荊弓也宗社鄭璧也吾君吾父秦燕楚凡也天穹廬地松漠今之人何其廣大而禪者如是之隘也東家食西家宿今之人何其圓通而禪者如是之固也山河葶藶世界陶輪有漏微塵十方銷殞今之人何其大覺大悟而禪者如是之取著也豈惟禪者哉琉璃之誅釋種也世尊樹下拒諫而阿難愁悶慟哭開寶之師東山蘄春肉身為故國而泣血天寶之亂荷澤編管殘衲興檀度以濟師是又何今人之廣大而佛祖之隘今人之圓通而佛祖之固今人之大覺大悟而佛祖之取著也妙喜之言曰「好善惡邪之志與生俱生」永嘉謂「總使鐵輪頂上旋定慧圓明終不失」敢直下自信不疑吾忞公其幾矣乎三世諸佛是三世中有血性男子不忠不義之人埋沒此一點血性謂之焚燒善根斷滅佛性披毛戴角刀途血路相習以為固然是可以為人乎如是而為文巧言綺語譚玄說妙如刻人糞作栴檀形是可以為文乎公同體大悲惻然憐愍以為今世之所崇尚者士大夫也故現忠義士大夫身而為說法士大夫之所崇尚者文字也故又現聲名文句身而為說法有人于一言半句汗下毛豎留得此一點血性在人世間即是不斷佛種斯即公出世為人全提正令之綱宗也於乎公欲廣度河沙眾生盡皆作佛而汲汲然磨牙礪齒先教之以所以為人[A15]夫焉有不能為人而能為佛者乎

嘯堂初集序

天童曉公詩心清體遠恬虛樂古居然衲衣本色也韓退之詩云「清曉卷書坐南山見高稜」此二語殆為曉公傳神寫照杼山不云乎「隳名之人萬慮都盡强留詩道以樂性情蓋由暼起餘塵未泯豈健羨于其間哉」曉公能了此義月下風前么絃孤興色天清迥花露滴瀝詩當益工而禪心益妙以此為今之緇流藥其塵垢療其狂易用詩句為牽勸故知不後于古德也曉公此行將木陳和尚命請余作天童密翁塔銘余不能如無盡居士為石門點出金剛眼睛却與點綴詩卷作餘塵瞥起因緣持歸見木陳老人定當為破顏一笑

(益城居士)姚宗文呈林野和上書并偈

書云荒齋對坐曾見如來已三年矣吾師手握摩尼珠照清濁水大道淵源羣生仰沫天童法席今日便是靈山如文頑涎不退畢世癡迷臘月三十日只在眼前瓶中雀兒能向西飛便好若認路不真所望慈悲明明指點不說破三字凡夫不識啞謎也夢中語二章用塵法眼偈云

看得五蘊 玲瓏此際 方成回向 為問面壁 老僧光明 豈在壁上
竹林漫作 秋聲牛背
莫吹短笛 待我聽徹 西風說與 西風端的

[A16]天童寺志卷之八之下

霓菴鎮國公答弘覺禪師書

自睽顏教雖幾易寒暑而寤寐飢渴此心常依左右諒靜裏光明無分遠近自能鑒此區區耳昔年我師卓錫金臺弘示覺路心竊向往之數載以來入世漸深望道彌遠所謂水中塩味色裏膠青者此心猶存乎蓬艾之間蒙師不棄頑鈍更示以方便法門教其善自廻光總未能批却道款庶幾迷津一筏乎贈號霓菴六如妙諦以一蔽之師意更深遠矣蛤上人未及出關方圖裁答適因奉旨入覲遂得與上人聚首遇合之巧若有定數十載離懷用是少展備訊起居知道體清勝甚慰遐思更聞卜築若邪溪畔秦望諸山賴以生色南眺蒼雲可勝仰止但苦憶慈顏無從會面冀得吾師一行樂圖俾瞻尊像如與師晤對一室庶幾稍遣離索耳近于盛京構樓三楹尚未定名乞吾師選二三字以為樓額并望椽筆揮就荷甚頃者東歸甚迅無可將敬聊具黃玉玦一枚水晶印池一方以存遠念耳來久不作畫師命遂不獲藏拙塗抹三幅馳政然置之越州寶林諸峯間得無使山英笑我耶暇日寄情六義間亦發為詩歌不過邯鄲學步不堪就正大方扇頭一律已足歕飯幸我師有以教之

客歲南鱗無便尺素未將每憶吾師道範清標常來夢寐雖道里數千此心則日親几杖也居東十載去秋奉召還京既叨晉階復蒙賜第聖恩隆重楮墨難宣回首往事正如眇夢華胥怡然姑射吾師相念最切曩歲殷憂知亦可以少慰矣純拙禪師至接讀手教愛我之誠溢于毫素展閱法像不翅躬承色笑縣之金座飾以珠裝朝夕皈依瞻仰如朗月照室春風拂人吾師可謂開善誘之門現無我之相矣備訊近體知步履蹁蹮聰明並固松柏之質歲晚愈榮殊慰遠思春事將闌熏風迎序南方溽暑珍攝為佳舊歲純拙師至時正值居止甫定又復隨駕遠出風塵碌碌未遑時接麈談南歸不能厚贐于心多所闕然遠道無以將敬微物開紀別幅吾師知我當不哂其輶褻也臨風遙企曷任神馳

(觀察春平)吳上谷送弘覺和上還天童詩

曉望承明捧表歸 青門悵別柳依依 [A17]雅知兩足稱黃面 不羨重瞳賜紫衣
道大津梁隨地湧 身輕杖鉢領雲飛 入山更定南宗後 又報丹書下翠微
祖印高懸世共知 曾將因果決狐疑
濟源骨肉中興後 燕市魚龍雜奏時 清淨身為尊宿報 廣長舌作帝王師
灞橋祖帳羣公在 戲把終南隱士嗤

(宗伯芝麓)龔鼎孳送天童正句侍者還山兼簡山翁木老和上詩

苦憶崆峒問道年 瓣香心冷墮枯禪
清言日乘松閒拂 妙義瀾翻樹杪泉 九市雲烟欹枕夢 一門安隱過江船 還山代啟獅王座 為許飄蓬曳屨前

率同人送山曉和上馳驛還山詩

天涯小住頓忘年 勝日同參玉版禪 入戶相憐如好月 出山何事不清泉
花深夢蠟青蘿屐 病起涼生綠雨船 坐識諸方龍象集 法幢親豎至尊前
情懷難遣近中年 結習兼縈文字禪
共被緣猶虛木榻 上書天竟許雲泉 前期嵇呂相思駕 別路江湖獨夜船 終愛素心晨夕共 西枝待築嘯堂前

(都諫灝亭)嚴沆和

梅下溪邊禪誦居 十年杖拂對清虛 一來詔與開金界 再疏辭歸去玉除 河畔柳條情不繫 簷前柏子意何如
拂衣他日隨蓮社 閒傍荷臺問鹿車

(澹歸)釋今釋〈三尊宿手書〉後跋

龍池下三大老天童雪嶠磬山風規各別此三手書一滴水具大海味儼然見其各別風規箬菴大師繼磬山席自夾山南磵轉大法輪行履高潔壁立千仞絕無時流蹊徑蓋狂瀾之砥柱其與梅谷和尚諸書皆砥柱狂瀾語讀之起悲增敬大善知識不以字擅場然其筆墨所寄自然而妙不敢列之于法書中亦不能置之于法書外使一切法書在其左右有時生色有時削色而此法書遇名家不削色遇拙手不生色所謂自然而妙耳梅老自南磵退㱕遊戲嶺表隨緣去住獨攜此卷自娛頃掩室于雄州之龍護園釋時一瞻禮不謂無似出以相示雖未親承謦咳然已隨例得閒矣幸甚

〈書費禪師遺囑〉後跋

霞舫道人稟戒于費隱禪師行業純一志慮精審蓋所謂住信優婆夷也余過冰壺公清署為述師化迹之異茶毘後獲舍利無數五色晶瑩併出其遺囑三則見示峭峻潔白如龍象蹴踏脫落一切無可縈其步驟嗚呼去聖時遙人多懈怠師豈非表裏俱徹首尾相稱足以砥柱頹波者耶道人囑余筆記其事師方且不建塔不製銘不列行狀豈復需此然向來堂頭習氣殆于俗士大夫離却冠蓋騶呵便無安頓手脚處方丈如流官常住如傳舍生來死去事事摹倣憲綱家禮一部清規秖當得萬事不求人師此遺筆庶幾反古復始為拄杖拂子害熱病人一帖清凉散也最後教誨一字字皆五色舍利舍利一粒粒皆最後教誨安得不願樂流通猶憶牧齋宗伯為憨山大師求遺稿致書求曹溪諸法屬情詞懇切能墮信者之淚先華首為炷香作禮亦以末法眾生信根鮮薄若宗伯師資之誼真堪標榜道人之于徑山不減宗伯始知後先中外同乘願力生菩薩家又足以風世出世間之忘本者余故不辭而書之如此

(冢宰安丘)孫廷銓同馮易齋少宰過訪山曉和上詩

遠公蓮社朗公房 時許題詩到上方 古寺日長瓶鉢靜 故山春煖薜蘿香
一乘聞法超禪果 三殿承輝接御牀 歸計未成心已滅 自持鐘梵禮空王
碧雲深樹蔽禪關 靜夜焚香曉放參 內賜紫衣閑不著 西來白法舊能諳 月明齋閣聞清磬 風靜石林對曉嵐
狂象毒龍無那老 因君渾欲解朝簪

(彥遠)胡介送嘯堂和上還天童詩

不知秋已至 草木重蕭槭 偃臥依荒園 奮飛思六翮 故人入門來 俯仰見疇昔
信宿未能行 聊復陳肝膈 相依二十年 服道矢無斁 今子適千里 迢迢間晨夕
所幸同風人 心期猶未隔 園蔬列盤餐 流潦橫阡陌 引領望江南 夢中尋太白

(六象)韋人鳳寄嘯和尚詩

山公只愛山間住 自住雲深不記年 松老清溪依石壑 花明蒼磴映霜天
不離兜率先傳法 漫向王宮共問禪 已得無生超億劫 何須大藥證金仙

(梅令)王仕雲百城集序

邃古之初誰傳道之芒芒九野孰紀極[1]陰陽何判日月何分山河大地壞空成住何以起滅不停嗚呼自開闢迄今兹天運人事凡十數變變則通通則久將復變揖讓者禪受之始也征誅者攻伐之倡也或取或予或順或逆循環反復不越二端竊意西方梵祖虛空澄照不知幾許低眉幾許合掌為慈悲太息施其補救雖吾仲尼一生止言鬼神不言佛謂鬼神即佛可也嘅流極之會主宵旰而臣偃牀父耰耝而子誶語死喪急難掉臂不前天日涕泣反眼莫顧時則叢神內薄黎丘外橫血戰玄黃龍魚鼠變于是埽除大難拯溺救焚之真人出焉卓吾李氏極稱馮氏「佛救不得皇帝救得」二語竊謂不然皇帝即佛也世目如霧止睹帶玉垂裳不睹寶珠瓔珞耳先皇帝好道崇儒萬幾之睱留心內典間以梵覺真言參五經同異一時秘閣名臣有拱手不敢對者山翁師密雲嫡裔弘闡宗風特召至京師時時延見便殿啟發靈詮廣仁民育物之旨好學求治度越前古矣仕雲筮仕李官再荷聖恩授粵東梅州令梅州與茶陽接壤茶陽故師沮漆地還山後時挂錫于兹仕雲得恭謁栴檀親瞻慧日一經棒喝深悔二十年文章聲氣之謬咄咄浮名竟同幻泡今雖出宰百里誓作苦行頭陀實實體認「為民父母」四字報先皇帝再生賜環之萬一辛亥歲山師以《北游集》及《布水臺全集》見貽焚香盥手受而讀之玄機妙緒霏雪裁冰泛止水之安流陟無生之遠岸真足使大地震動四華普雨者矣其尤可頌法者析理則程朱也抒文則賈董也譚詩則李杜也發揚盛德則唐虞賡歌商周雅頌也他若感存悼昔對物興懐如山月水光非空非色機鋒接引無一不與吾儒立人達人老安少懷沂水春風蔬食曲肱之况味互相闡發是能以道學正傳悟波羅真諦者斯足通之萬世而不變者也先皇帝其釋迦再世山師亦宣尼化身歟迄今龍馭[A18]賓天皇恩億載山師之教與孔孟偕傳天子之功並黃虞勿替也已爰拜手而作頌曰

心如白日 蝕之者氣 何以治心 必先治氣 氣或動心 曰維心故 氣定心閒 四大何有 如金布地 空即是色
如天散花 色即是空 一起一滅 誰作誰受 師也悟此 盡徹聲聞 疏通法乳 爰格至尊
崆峒訪道 精義窮神 真如默契 是響應聲 我皇厭世 騎龍上升 天顏雖遠 天語猶存 藏之玉嶺 用啟後人
歸依三寶 毋墮迷津 弘慈正覺 不越一心

(言遠)王庭懶齋別集序

牧師出世以來住古南最先[A19]咫尺里居從游服教閱十餘年不才駑廢愧于本事少有請益師知予夙習所存每示作詩文相勸誘也逮後予自粵嶺東西鴻魚闊好師每吳門上下金玉嗣音繼予賫捧長安量移岷蜀往返京口尋師鶴林未期之間遂得三過一日霽雨秋凉登高杜鵑樓次供茗之暇繙帙巋然維師語錄而外別集種種具焉考夫單提拈頌從上相沿觸緒篇章諸方不乏惟理絕于名言既殊本末苟情存藻繢奚當妍媸然而淺深之致見矣大小之數分矣世有讀斯集者以師為宗工將永明之錄覺範之傳寒山石屋之詩軌轍相方以師為文士亦陶蘇之間位置攸在予嘗聞世俗文章家私有議之者矣「吾于牧師姑未言其他就其才多著述如此即不挾策應舉第閉門著書[A20][1]永留名山也」此則[A21]雖不知者之詬詈亦足以概見云

(欠菴)朱一是懶齋集序

詩文之在天地爛然如芳樹之花也無此則天地寂寂矣然花不擇地而妍或在華堂或在名圃或在深山幽谷花于華堂者富貴人之詩文也花于名圃者才士之詩文也花于深山幽谷者高禪古德之詩文也如謂高禪古德不必以詩文見長將使華岱諸名勝但有古幹蒼枝無夭喬嫣嫵之植也有是理哉余少時見蓮池憨山二公著作每為心折手之[A22][1]二公皆文優于時近從牧老人遊留連于墨更為高禪古德之僅有間一唱酬往復不覺其膝之至于地也夫蓮池憨山法門導師擅長雅藻曷怪若老人則臨濟宗風以白棒喝天下之英靈語言已多安用文字然形上形下恃源而往有觸必應含毫伸紙忽詩忽文若山之出雲水之遭風層起疊生俱以自然入妙未嘗有意為詩文而詩文之至者出焉其近體孟也古詩韋也無韻之文洋洋灑灑又白太傅蘇端明亞也雖汲汲揣摩日從事于詩與文之專家未能或過嗚呼豈偶然哉端木氏曰「夫子之文章可得而聞也夫子之言性與天道不可得而聞也」張無垢〈論語頌〉則謂「天道文章未始有分」然則讀老人別集非讀老人別集也能聞其所聞而其所不可聞者亦思過半矣

(學士宛平)王熙宗門寶積錄序

嘗聞古佛謂「娑婆世界以清淨音聞為教體」故西來傳心之旨雖欲埽空諸相不落言詮而諸師心心相印皆有契證之句一時學者筆受而寶藏之又刻諸方冊以廣流通而語錄由是興焉猶涉川之必資于舟楫求魚兎者之必假于筌蹄也夫心之本體即性也一法不立而萬用全彰迥脫根塵而真機獨露其微妙至矣然眾生為情見牽纏鮮能安居正受于是向上諸師設立疑情假縱奪殺活之術以去其黏縛而使之透脫粵及百世而下有善思惟者即心而悟其機用蓋如此之妙也欽惟世祖章皇帝乘天宮福德之願執金輪以統御天下其深仁厚澤所漸被與如來法化相為廣厚而多生自悟之智復有契于當日之涅槃妙心間當萬幾暇時游觀慧海舉暢宗風天光下垂河沙徧照凡得熏心注耳者莫不霑慈蒙潤無異春雷時雨開滋萬卉之甲蘖而使之敷榮也于時弘覺禪師忞公方以天童嫡子主法東南奉詔而來屢承顧問不獨妙悟清機足以仰符睿旨即其送難之際辭辯風馳撰述之餘文采霞燦蓋有石門北磵之遺芳焉其得法上首弟子歗堂和上以見地超卓代師秉拂入室亦如圓悟之樂有大慧針鋒相拄余時隨侍法筵獲聞實義雖未能現前發悟而此心戚戚識其妙歸而掩關思入則又彌覺不可攀躋間常披閱《燈錄》思盡究古人之機用而又以不見全書為歎今禪師久歸寂滅而余亦老矣乃歗公自南還之後奉師之遺囑捃集唐宋古德及元明後出諸師語錄凡前人刊布未備者會稡成編名為「宗門寶積錄」千里見示且命為之序余撫今追昔味禪悅而增法喜輒忘其固陋願樂有言以助正信而又愧未能發明心地法門之萬一也雖然《寶積經》不云乎「如來所演八萬四千聲教皆名為文離諸一切語言文字是名為義」學者于兹錄苟能作如是觀向無義路處覿體自見則歷劫所失之衣珠不求自得一彈指頃而家珍種種流出豈不快哉是知歗公之孜孜結集誠為善繼先志發古尊宿潛德之光而有功于斯道固不小矣

(鹿城冰菴)張立廉寶積錄序

自二株分蔭五葉垂芳而「直指一宗」為震旦佛法標準宋景德間道原始錄《傳燈》繼而楊李諸賢佛國白禪師等廣而續之遂有《五燈》之書與三藏並行迄大川濟公復總滙成書名曰「會元」芟繁就簡以便流通祖道之盛于斯為最矣顧是書也譜系頗詳机緣亦備所謂當代宗工雄音霆吼說法如雲如雨者往往人不數篇篇不數句蓋五家宗既繁則語句不得不畧亦其勢然也燈錄之外復有頤藏主搜採古尊宿錄一書從南岳讓大師以迄佛照光所收凡四十餘家皆智慧淵沖善說法要具大眼目喫緊為人者于是古人拈提舉唱之大觀畢備于此若雪竇佛果妙喜諸老則以其書盛行故不更列吾師山和尚每覽是編輒為忻愜慨念南宋以來名德語要亦不讓古人顧遺編漸致隱沒欲搜輯諸家續成全編以惠來學更名之曰《宗門寶積錄》此吾師數十年積願可謂勤且博矣命廉為弁首語竊惟有祖以來示人皆剋的精簡無有枝葉惟恐人取口頭語為裨販資故曹溪示不識字而雲門老子戒人抄錄其語至門弟子潛書衣裓乃得留傳而近世稱長老者片席未溫一編已就或欲侈文藻之富或以代羔雁之投充棟汗牛莫可紀極微獨乖不必文字之宗亦大非古人慎重立言之旨矣今師痛念末流為之砥柱上採前哲下逮時賢考文獻定指歸約其訓辭去其繁重使覽者知擇人不易而立言之難日月一出爝火潛輝洪鐘在懸瓦缶停響挽救聾俗將在乎此英靈博達之士由是編而究言外之旨以洞了向上不傳之機則所謂盡十方界止有一人承紹祖位更無第二人所集成書千萬餘言亦究無一元字脚可得吾師明道惠世之功詎不偉歟備祖師西來直指被機總持結集之大事為宗門巨典是亦維摩大士所稱「一燈傳百千燈明終不盡」者乎

(崑山展成)尤侗御書記

世祖章皇帝御書「敬佛」二大字以賜木陳老人刻石傳之以一本貽臣藏弆久矣今裝潢之次肅然瞻仰欣喜贊歎而因慨然有感焉夫佛者之說以為求富貴得富貴求長壽得長壽若天子之貴四海之富何所不得而寧復有求所不可知者壽耳乃以世祖之雄才大畧德教洽于天下而享年不永其于敬佛之報謂何或者曰「佛以無生為道者也方欲遺落形體以涅槃為解脫何有于壽者相乎」然此二說皆非也夫佞佛以求福愚夫愚婦之事也學佛以了生死士大夫之見也豈聖帝明王之心乎聖帝明王之心則主乎敬而已矣〈周頌〉有之「敬之敬之天維顯思命不易哉」其〈大雅〉曰「敬天之怒無敢戲豫敬天之渝不敢馳驅」世祖之敬佛猶之敬天云爾緬維順治十八年來兢兢業業祗祗威威承祖宗則敬奉母后則敬惇九族則敬禮百官則敬御萬民則敬至于昆蟲草木几杖盤盂無不敬也而况西方大聖人乎故臣以為「敬」之一字世祖之心法也佛者曰「即心即佛」世祖之心法即佛法也嗚呼世祖皇帝上賓于天者已十年所矣其文謨武烈紀在史冊者昭如日星之垂而天縱多能見之翰墨者猶輝光日新若是其深仁厚澤漸于薄海內外下逮田夫婦子謳思不忘矧臣小吏曾以詞賦受凌雲之知雖不獲登殿陛依日月之末光而捧其遺墨如覲天顏咫尺焉夫攀軒轅之弓且抱烏號之痛况乎澤所存者乎是以歡喜贊歎之餘不禁感慨繫之而繼以泣也昔宋仁宗御書飛白歐陽脩蘇軾並有記臣文彩雖不及二子然仰窺世祖敬佛心法表而出之立言之旨于二子竊有進焉故僭書于下方并寓木陳老人用酬其意云

(太史立齋)徐元文跋

《容齋隨筆》謂歐公〈飛白記〉自稱「予」而呼「陸經」之字為失體東坡則曰「故太子少傅安簡王公諱舉正臣不見其人矣」此知體也吾師此記殆取法于蘇者憶庚子春元文扈蹕南海世祖親控玉虬一日而顧問吾師者三每覽《西堂雜組》稱為才子其語木陳老人亦然將欲大用會以升遐不果天下惜之昔宋太后謂蘇軾曰「先帝每讀卿文必曰奇才奇才但未及進用耳」軾遂慟哭失聲吾師遭際與蘇相似宜其臨文感慕如有餘哀而元文讀之亦不知涕之何從也

寶積錄序

釋氏之有古德猶吾學之有先儒也先儒以語錄闡聖人之遺經古德以語錄演如來之奧義凡標旨樹訓因源以致流由本以達末其道一也即以先儒言之自兩漢毛服諸家專門講經之外其他儒林著作往往有與六經相為出入而周朱後如《太極通書》《正蒙》〈東西二銘〉《全書》《語類》等書尤為指不勝屈卒未聞有人焉舉先儒之議論以類相從而附之聖人之經之後者迨唐之《正義》明之《大全》始薈稡諸家而折衷之識者猶或致譏以為《正義》興而漢儒之學始絕《大全》作而宋儒之學亦亡蓋其書割截採取以務合于一人之見則漢宋諸儒之名雖存而僅成為孔穎達所見之漢儒楊榮所見之宋儒固不若各存一編者其人之面目既全而精神畢露能使後人讀之如接其謦欬而承其指授也嗚呼以孔穎達楊榮之學之才而猶不免于斯弊况與二公邈不相及者耶故余謂輯先儒之語錄者但當汰其重複以期得其人之真輯古德之語錄者惟在去其繁蕪以獨存其人之是固不必推而列諸聖人之書系諸如來之下然後為泗水的傳靈山正脈也西蜀歗堂皙和尚幼讀儒書長通佛乘得弘覺之真傳紹天童之法席嘗奉詔住持隆安為四方參學所宗歸而一瓢一衲雲流天空眼光透露與古宿無以異使立諸儒者之林其學識所至奚止追蹤仲達方駕勉仁而已哉乃觀其所譔《宗門寶積錄》一書簡當精確使宋明以來諸老之聲音笑貌宛然如覩非若區區藉祖燈操觚以衒博采者比因特表其正大之意固可為儒門著書之則寧僅有功古德已耶

(觀察念尼)王爾祿呈林野和尚相見偈

書云常人道佛法輒杜口無言以答之非薄之也青青翠竹即是法身蔚蔚黃花無非般若在大知識前不欲絲毫相讓非好勝也生死之關命如懸絲不深相錐札恐宗師瞎却天下人眼其禍不可言耳為是偈而呈正之偈云

眉毛錐札未相親 念念只憑作怪人
杜口湫湫齒足冷 點頭默默不關𧭹 有官徧識同人面 無我誰參不二因 鬧坐客庭星夜聚 問君可是雪山辰

〔附〕復偈云來偈甚妙但云「大知識前不欲絲毫相讓」足見為道真切處其柰熟習未忘正所謂「以所知心測度如來圓覺境界如取螢火燒須彌山終不能灼」因而步韻呈正

從來個事絕疎親 領畧還須過量人
識鎖未開徒有辯 情關脫落豈妨𧭹 但拋學解空諸蘊 便契元初不二因
可惜暝眸拍未醒 當天猶問雪山辰(公謁師問本分事師便掌)

破山明禪師埽塔偈

師逝江南十載餘 烽烟不息阻征途 汗顏擬則機緣去 恐我同門罵瞎驢

萬如微禪師密雲和尚訃至上堂

昔日世尊涅槃會上告眾云「汝等若謂吾滅度非吾弟子若謂吾不滅度亦非吾弟子」本師大和尚于本年七月七日午時示寂通圓堂上且道是示寂耶非示寂耶如其未知豈不見道「當陽一著不落兩頭脚下無私貴傳正脈」且道正恁麼時如何施設普請大眾齊詣像前燒香供養

古雪喆禪師天童悟先師晦日上堂

束無邊太虛空為一棒二十餘年朝打暮打不曾打著一人拈百億須彌盧為一舌六坐道場橫說豎說不曾說著一字山僧昔年行脚在鳳陽穎州幸自可憐生無端被一陣業風吹到寧府太白山下曲彔牀邊撞著者沒面目底老凍儂將錯就錯拜了幾拜究竟不曾聽得一言既不曾聽得一言則無恩可報既不曾說著一字則無法可傳既無法可傳無恩可報則設供燒香豈不皆成虛套且作麼生是說個不虛底道理不因樵子徑爭到葛洪家

石奇雲禪師天童埽塔請上堂

大眾者一片祖翁田地我法兄分付汝等諸人多時了也四至界限歷歷分明若待山僧指示又堪作甚麼雖然不妨有個問處秖如中心樹子猶屬阿誰(良久云)還委悉麼倒却門前剎竿著(復舉)昔道吾禪師遷化後石霜為住持一日漸源擔鍬子入法堂從東過西從西過東霜云「作麼」漸云「覓先師靈骨」霜云「洪波浩渺白浪滔天覓甚先師靈骨」漸云「正好著力」擔鍬子便下去前者古南和尚到來舉云「明向上機有出身句」漸源石霜不忝同條若是正眼觀來猶帶之遶今日法兄在座山僧持拄杖直上法堂我先師靈骨不用更覓何故面目現在(師云)是則是也不甚容易直須知恩方解報恩還見我先師靈骨麼(遂頌云)先師靈骨無多子覿面誰知刺眼睛開合總教無避處一番提起一番新(卓拄杖下座)

天童費和上至雪竇上堂

靈鵲屋頭噪好音累日聞必然有客到今喜是同門同門既到賓主歷然語笑歡天清風匝地大眾且道以何祇待委悉麼擊鼓陞堂聊供養更無一物可勝慙

鹿門西禪師寄答費隱和尚詩

曾透毘盧腦後關 翻身物外白雲閒 芒鞋竹杖孤峯上 嘯月吟風萬仞間
德備乾坤隨可化 道沖宇宙出名藍 自慙無力報先德 權把木义作指南

靈章蘊寄山翁和尚詩

太白雲山舊 炎朱晝日長 消閒惟打睡 遇事或升堂 雙閣人千里 孤城水一方
題詩憑海客 如面話家常

法幢幟禪師埽塔命師上堂

栴檀叢林栴檀圍繞獅子叢林獅子圍繞况我法伯大和尚接曹源之香滴振汾水之金毛六坐道場禪藻輝煌宇宙重來白嶺嘉聲揚溢山川室中盡是獰龍座下靡非瑤寶以視小姪幟輩奚啻泰山之于培塿滄海之于潢汙乃猶節采枯殘諭令為眾說法幟道者曲承嚴命廻避無從大似布鼓過雷門挑水河頭賣能免旁觀者哂雖然敢不畧借堂頭和尚威光應個時節且道甚麼時節人乘和氣鳥獻新聲柳綫含金三回兩回作舞梅葩歕玉千朶萬朶成行水長芳郊農歌牧唱烟凝翠岫老悅童歡萬象處處交羅天機時時助發無非為當人示正法眼轉妙法輪何俟幟道者再鼓脣皮重為宣說若復描畫圜相指點青山擐三玄戈甲展五位鎗旂拈舉白山鼈鼻蛇商量北斗藏身句又是眼中著屑土上加泥我法伯門下久不用此閒家具只如「賓主歷然面目現在」一句作麼生道人居大國方為貴山到須彌始號高(復舉)本山應菴祖住蔣山時大慧禪師到來上堂佛眼[A23]充五祖知浴[1]夜坐撥爐火忽然猛省雖則如是每到入室不能深入閫奧從容請益五祖曰「我與汝說個譬喻正如一人牽牛向窗櫺裏過兩角四蹄俱過了惟有尾巴過不得」應菴祖云「者樣說話多年在肚皮裏信知今天下無人理會所以密之三寸若非法伯大和尚前小姪此生無由拈出敢問諸仁者既是大底俱過了為甚尾巴過不得」幟道者不禁失笑應菴祖少賣弄惹得後人作奇特觀不知者樣說話何須薀在肚皮密之三寸幟道者理會有年今日重新拈出供養法伯大和尚以及現前諸弟兄過得過不得則且置畢竟喚甚麼作牛尾巴(良久云)徧界不藏全體露絲毫有見事還差(喝一喝卓拄杖下座)

(海陵孝威)鄧漢儀酬張明府還額詩

萬竹千松繞寺門 金華學士手題存 江山兵火迷堂額 風雨天龍護墨痕
舊榜忽歸紺殿麗 星官重認寶幢尊 非關明府能還璧 零落延津欲斷魂

(無界)王玉書前題詩

偉哉師大鑑 法號榜高堂 學士當年筆 猶傳翰墨莊 邗江來懋宰 於處簡收藏
磨洗瘞銘出 重新發殿光 鑑湖騰寶氣 空相射虛廊 明府千秋譔 同人共表章

(靖侯)仇奠邦前題詩

名山鷟鷲鬱青蒼 舊史標題竟渺茫 誰向秦灰搜斷簡 仍同魯殿啟靈光
珠宮銀榜千燈照 寶剎花龕隻字香 說與比丘深護惜 墨華頻繞御書傍

(隱學)高宇泰前題詩

標題沉隱已多年 誰識如椽復粲然 野衲有心追古跡 令公歸璧賦新篇
禪門法物光先業 曠代儒宗藉後賢 不是坡仙重出世 護持何自得奇緣

(霜臯)徐鳳垣前題詩

三百年來事未存 一朝完璧重山門 風流獨上賢神宰 大鑑仍歸古佛尊
學士留題誇往蹟 禪林復覩感今恩 千秋[A24]已慰金湯勝 况得名言紀梵論

(蓉嶼)張瑤芝前題詩

釋子西來閱道場 孤笻老鶴海天長 亦思山外雲光別 且計年深日景凉
堂借祖師名以永 書承學士墨偏香 終嗟一歷滄桑變 龍劍枯桐待表揚

(章友)張鸎前題詩

金華健筆篆禪關 三字能爭第一山 碧落嘗移飛蓋去 蒼龍不捲暴流間 堂虛百載長庚動 劍抉雙虹合浦還
自是茂先稱博物 重將鐘鼎出人間

(惢泉)聞性道前題詩

名山何處少留題 過眼雲烟人自迷 大鑒有堂傳學士 浦江隨筆借曹溪
楚亡楚得尋常事 為劍為龍遇合齊 莫忘梁間舊時月 夢驚玉燕又新栖

(柳堂)朱釴錢蟄菴約入天童不果詩

松關深處與雲齊 遙憶同人此杖藜 庭柏忽垂師有約 山樓無恙客分題
不成獨行逃蓮社 已讓諸公嘯虎溪 為寄傳燈居士語 年來應解聽黃鸝

(雙水)陸鋆浴佛辰謁嘯公詩

遮門松蘚幾回新 櫻筍廚開及此辰 幽磴行尋看未厭 御書拜捧讀還頻
月明寶地今猶昔 風滿空山夏亦春 清夢十年重得慰 竹窗細數舊時因

(蟄菴)錢光繡東谷二集序

王弇州謂「了[A25][1]詩雖工尚有蔥嶺氣息洪覺範一削髮苦吟措大耳」余謂「吟非苦不工也天之所動神輒隨之志之所至氣亦赴焉故能感天地通神明陶寫性情述宣風化與蘇氏五言枚氏十九相上下耳若夫味道參玄之士借騷雅之篇章抒靈心之獨得既摩皎然靈一之壘而復登寒山石屋之堂則我遠公法兄其首出矣」師得骨得髓于本師弘覺老人為同門翹楚住太白十年餘聚沙累土皆成妙因舉首低頭無非佛事固已法被人天化均蟲鳥乃竹夕梧晨飛章拈韻慧非牙後意在筆先具興觀之體鮮寒瘦之病如噉沉水通體都香如飲冰壺徹骨俱冷近日緇流强學為詩塗飾彌工本色逾露亦奚禁識者齒冷矣集中諸詩迥絕烟火獨臻眾妙蓋從苦吟之刻厲參以蔥嶺之風規洵壓倒流輩超超踞勝場矣石門老人之言曰「幼知讀書為樂而不得其要落筆如瘖者之欲語後從雲菴學出世法忽自信而不疑下筆千言跬步可待」蓋因定而得境故翛然以清由慧而遣情故粹然以麗斯真禪林之蘤萼戒河之珠璣耳得是說而通之以視東谷諸篇始知淵源之有自而非淺之乎抺月批風矜能鞶帨者矣因憶初集問世為同學李子杲堂手定業久膾炙人口兹復出其二集俾余甲乙而釐正之遲之十年代毛洗髓九變十化所謂絢爛之極乃造平澹駸駸後來居上弇州復生能無合掌贊歎大聲誦賈島佛哉

(邑宰曉菴)張幼學出山寄遠和尚詩

萬峯深處結烟鬟 得向祗林一扣關 荒市不知山寺靜 微官尤羨老僧閑
自知佛子堪為伴 爭柰塵緣未可刪 甬上殘黎彫弊後 禪心應亦愍時難
松杉低鎖翠雲浮 此日天童意外游
勝地世傳今古剎 高僧名達帝皇州 青蓮塔院生龍窟 紫氣雲峯鎮虎丘
絕巘飛泉穿竹影 一天風雨話歸舟

晦山顯寄懷遠菴和尚詩

昔年投足上天童 敲盡玲瓏石畔笻 一自衰殘貪半壑 遂嗟故舊隔千峯
龍門時仰吳鄉月 鷲嶺空聞越地鐘 二十里松猶在眼 山頭惆悵白雲封

(太傅息齋)金之俊山曉禪師奏對錄序

昔大慧老人初參圓悟悟察其已得前後際斷動相不生然却坐在淨躶躶處因語之曰「也不易你到這田地但可惜死了不能得活」嗣後大慧勤叩半載當下釋然正所謂「懸崖撒手自肯承當絕後再蘇欺君不得」嗚呼踞獅子座演如來法紹祖德而津後學其責任甚非輕也須是死一回始得死了復能活始為一得永得若先未能死不過浮剽虛掠拈綴成篇于自己本分上毫無交涉若死了未能活亦只是傳案印瓠作世諦流布欲用之殺活縱奪豈得縱橫自如以余所睹天童木老人血嗣——隆安山曉禪師其真悟祖所云「死後能活」者歟曉公與善果旅公皆荷先皇帝以金剛正眼特簡之諸淨德中因勅曉公弘法隆安寺與旅公東西標幟互相唱酬翠華屢幸賜賚優崇兩公真堪伯仲惜乎一時勝事奇緣猶之石火電光倏忽莫追而道風所播學徒雲集法語泉流信口信手隨機之施如千鈞弩發應弦而倒以至哦風嘯月叶羽諧商無非指示西來的的大意不見大慧老人道「我這裏如海蚌禪開口便見心肝五臟殊珍異寶都在面前閉却口時何處覓伊縫罅」會斯意者方許讀曉公此錄若徒以文字語言音聲色相求之而曰「此事許聰明靈利漢擔荷曉公乃其人也」豈不覿面失我曉公哉

(崑山健菴)徐乾學崇正錄序

雲門法眼二宗出于天王天王出于馬祖唐人碑志可據宋時承之故東坡贊曰「南岳座下一馬四蹄踏殺天下」而世俗至今疑之何也海舟之事亦然臨濟一宗自玄師至萬峯蔚寶藏持東明旵二十三世如器注器涓滴不失天奇以下亦無異說惟東明下為海舟慈而萬峯下亦有海舟慈流俗不審輒謂海舟為一人旵二師為重出而海舟與其得法嗣子寶峯瑄語錄皆失傳是以無聞雖云東明下出海慈而三峯已是闕疑潭吉輒為龍池插入本宗如此而况魔外乎惟天童老人不動如山終以語錄失傳無以窒誣者之[A26]山曉禪師平陽之克家子天童之嫡骨孫累年咨訪知武林安溪東明寺相距五里有旵師骨身塔塔左有法嗣海舟永慈衣鉢塔又金陵翼善寺左山麓有永慈全身塔塔旁有法嗣寶峯瑄塔三師之塔既得傳其疑破矣東明之下海舟名永慈成都余氏子萬峯之海舟名普慈常熟錢氏子各有碑傳如黑白之不相混也山茨刻行二師機緣謂寶峯名明瑄亦非也乃智瑄耳曉師此舉于禪宗所益不細天皇天王同名道悟兩海舟同名曰慈禪門不特公案有誵訛而名號亦有誵訛誵訛公案得心者視之秖成一笑名號之誵訛非金石之文無據也事固有深易而淺難者哉

(梅槎)洪圖光未得入山晒經寄呈嘯公詩

幾載遙瞻太白峯 海東空翠插芙蓉 誰擎一柱將文補 兼墜千花作雨封
眼底乾坤歸几席 法中龍象護玲瓏 不期夏月翻經日 忽阻松關聽午鐘

(待菴)任辰旦答贈山曉和上詩

法輪曾轉帝城間 瓶錫年年徧九環 香滿天衣通御座 光隨月印照禪關
清流近接滄溟水 高岫遙連赤菫山 花落花壇塵事絕 白雲無意任來還

(西溟)姜宸英寄山曉和上詩

稽首曾歸大法門 嗒然無語道逾尊 經行一室蓮花界 宴坐空潭水月痕
龍護山頭藏巨壑 星依殿角照孤村 何時再就禪宮謁 臥聽松風耽耳喧

(覺菴)邵似歐寄嘯和上詩

太白山高高接天 峯頭日日生紫烟 中有幽人棲嵓谷 一坐蒲團六十年
人間甲子須臾過 滄桑變易紛無數 曾是山中歲月長 應知世外乾坤大 紅葉黃花秋正深 青山綠水是禪心
五更日出千峯曉 萬里浮雲何處尋

(甓堂)周容寄懷山公詩

登樓撥浮雲 雨外見太白 入山每蹉跎 望山常咫尺 安得凌飛翰 為余載雙屐
村雨不到峯 峯頭天自碧 欲問長庚星 重作招提客
每作山中游 草草幾朝暮 孤負山中人 呼雲斷歸路
要當聽婚嫁 勿為尚平悞 溪橋看龍起 松陰分虎步 膽瓶謂流泉 且與梅花住

(蓉鏡)傅攀龍京邸寄山公詩

千尺玲瓏石 登峯知幾人 得從開士後 恍與密師親 月印空潭水 花移太白春
到來京國裏 徧度宰官身

(姚江)黃宗羲直木堂詩集序

當今之世士君子不可為者有二講學也詩章也束髮授四書即讀時文選時文者借批評以眩世不知先賢之學如百川灌海以異而同而依傍集註妄生議論認場屋為兩廡年來遂有批尾之學詩自齊楚分塗以後學詩者以此為先河不能究宋元諸大家之論纔曉斷章爭唐爭宋特以一時為輕重高下未嘗毫髮出于性情年來遂有鄉愿之詩然則為學者亦惟自驗于人禽為詩者亦惟自暢其歌哭于世無與也不然刺辨紛然時好之燄不可向邇此無他兩者皆以進取聲名為計睥睨庸妄貴人于蹄涔杯杓之間不得不然也學姑無論詩盍求諸方外乎方外以忘世為教何所趨避今日梵吉之徒褻語成言鼓扇愚俗支那撰述大概出此又在方內之下矣余嘗太息于斯天岳晝公以《直木堂詩集》寄余評定余閱之兩日方畢五言古取裁于謝而以輕清敵其鎚鍊七言律似香山而不遷就老嫗之解不解然其至處自在五律凍澗枯槎霽宇孤籟務為揫斂上之入王孟之室次亦不落大復以下豈獨振響于僧中者哉余于近日釋氏之詩極喜澹歸及《徧行集》出粉墨䵝雜矣雪嶠之詩在語風得之無意開先不能繼也錢牧齋講憨山未刻之集余繙不過數葉麤厲呶叫之音觸目生憎絕不似道人語况于下上者乎今乃得之晝公余昔訪公于平陽平陽祖席也海內望之如五山十剎易于名世而公唯以脫去為幸單丁土竈榮于金碧烟霞中人物恍然自有神遇無俟于刳心燥吻而後工也雖然作詩難知詩者尤難劉會孟言「吾之評詩過于作者用意」故會孟談詩世人鮮能及之牧齋訾為一知半解顧牧齋于明詩去取失倫晝公之詩自有會孟其人者嗟賞之則以余為知言

(遂安)毛際可直木堂詩集序

禪固無藉于詩然因詩可以測禪即如寒拾諸什矢口成音所謂吟詩無韻律者而使人讀之如聽晨鐘如盛暑飲冰雪如莊生所云「送者自厓而反」解脫之妙出于言外不可誣也寒泉子久為法中名宿居恒無意為詩為則千言頃刻無不渙然冰融劃然刃解意象俱忘虛空頓碎雖起古德于今日何多讓焉昔君苗見陸平原詩自焚筆硯乃余曩者泛濫詞章裦然成帙及讀兹集不覺降心抑首瞿然無所比數反將廢棄語言文字而自托于皈心白業矣

(杲堂)李鄴嗣寒泉子詩序

方外學者時從余問詩余謂之曰「諸公學詩惟應學方外詩前輩吳門杲公今日則寒泉子真若師也」因選《雪山草》《牧石吟》各數十首授之蓋雪山老氣橫厲寒泉高懷幽冽自三唐方外諸詩之盛未有過此兩家者也今歲寒泉子以直木堂近集相寄余適患氣彊起為選定得四百餘首請即傳之諸方使舊學《牧石吟》者知寒泉子詩後出蓋有如此者也余極欲一相傾寫為此老發其詩心之妙而喀喀火藥間意殊不盡因取向題《牧石吟》卷首數則附錄于此以當序言然寒泉子之詩亦畧盡之矣一曰讀其詩如對蒼宮幽瀑斑鼎蘚碑能悚人心骨老我三十年坐盡山房得一寒泉子可以不恨二曰廢盡人間答酬單行孤眺自為可傳窺其立意斗絕處使人生畏三曰非有人作序幾不知此老是曲彔座上人故曰「脫盡本來乃見本來」四曰憶曾與此老把手江干其風流縕藉𢍆闊二十年往來于懷乃得此一卷詩古人有言「所與通夢交魂推衿送抱」此一人而已

入太白呈嘯堂和上詩

南國論耆舊 惟公擅此名 諸方今一老 吾黨亦先生 食為諸人乞 心宜四座傾
西頭安大陸 早晚尺書迎
登堂獨長嘯 卓絕幾人同 高義流江左 奇文起蜀中 雙扉懸佛日 一席下天童
花葉開多少 離離賴有公

諸公招入太白不赴臥讀寒泉子詩

起臨東閣望開船 遙入濛濛太白烟 捨楫君方窮遠徑 閉門吾亦聽幽泉
數花黃過寒初候 小樹紅深秋末天 歸日定攜冰雪句 可如一卷對高眠

(缶堂)董道權入天童投贈嘯堂和尚詩

名藍不遠隔江城 况有深公講席橫 客裏蒯緱歸又出 社中蓮子落還生
自驚戍鼓三秋急 更羨山鐘五夜清 廿里松關迷舊徑 春風一試杖藜輕
清流百輩盛交徒 千載龍門望不孤 駿物盡為支遁馬 人間幾見薛家雛 追隨此日遲婚嫁 笑語他年入畫圖
喜友還山(謂慰弘)傷友逝(謂明介) 班荊哭墓兩躊躕

(桃江)董孫符阻雪呈嘯和尚詩

立春之日天氣清 扳崖度壑山中行 農人拍掌歌踴躍 大有預卜倉箱盈
日午亭亭雙足健 枝頭啞啞羣烏驚 複閣層廊原舊識 蘭芽梅萼相遙迎 芒鞋卸却暮烟起 魚鼓擊罷宵鐘鳴
廬山主人長促膝 麾麈接席談無生 燈分佛火十笏地 龍團馥郁斟茶鐺
信宿今宵恣遊賞 欲辭侵曉言歸程 早啟山窗風潑面 玉屑散落天花傾 竹偃松低失青翠 烟凝嵐結為滄瀛
曲徑迷離歸路杳 林泉晈潔山光瑩 如此景物異今昨 其中變幻隨陰晴 君不見 客歲街頭雪曾積 春到新年雪又白
那堪雨雪復連朝 千家萬家愁轉劇 我居陋巷隔長途 宿歲米儲無擔石
願逐飛禽覓野食 安得凌霄雙健翮 遠公解我雙眉攢 謂我襟期毋偪窄 君能斗室事高吟 我亦終宵能對客
僧廚儉薄有佳處 何必冲泥便扶屐 軒渠大笑豁心胸 不礙霏霏更盈尺 坐臥名山十日遊 領畧高風歸太白

方氏紫霄入山詩

長日登樓對太白 山光射人清朝夕 我今身入青山中 竹樹陰森蒼苔積
萬壑奔流赴一溪 清關橋畔水聲齊 層巒疊嶂不可數 怪石懸崖翻欲題 復有玲瓏起天半 清陰籠石迷昏旦
麗日雖舒嵓上光 明霞難向窟中燦 靜坐深山息足非 攜來清景愜芳菲 故故晴春花弄色 冉冉白雲石作衣
山幽人盡尋芳去 誰得山情絕世慮 回首樓窗一片雲(適甬東史門) 此中香剎歸何處

(商丘牧仲)宋犖贈天岳和尚詩

當官自許世情疎 霽景高軒落木初 上客前宵纔賦別(孟舉) 道人九日有來書
參從名岳機鋒迥 句並寒花氣格殊 聞道半塘留拄杖 隔城隱隱聽鐘魚
園官節物薦香橙 發興翛然[A27]已洞庭
幾日快乘黃篾舫 與君遙入白雲層 因緣晚歲知非偶 瓶拂空山愧未能
待得新詩同賦後 寄聲廬阜打包僧

(武陵存人)胡獻徵入山賦贈詩

僧臘逢人莫問年 一瓶一鉢自翛然 原無佛法何妨說 縱有詩情不礙禪
住世漫言求米帖 逃名曾却買山錢 維摩罷講蒲牢歇 誰供天花到几前
麄酬人事乞閑身 竹杖芒鞋自問津
已向烟霞盟石友 更從巢許訪遺民 功名半世同灰劫 山水平生有宿因 好與湯休共來往 新詩郵寄未嫌頻

(通政石門)勞之辨募脩天童弘法寺序

浙東多古名剎天童臨海依山而寺琳宮紺宇締造莊嚴縱目一覽所謂浮天浴日者盡在指顧間溯其開山之祖為東晉時義興禪師相傳師道行高天帝遣童子侍左右故其山名天童是說也余顧弗深考惟是住錫此山者晉以後代有偉人至明季密雲和尚說法傾動海內後嗣之得正傳者溈山漢月輩十有二公而木陳和尚晚最著己亥庚子之間世祖章皇帝詔木公至內殿改容側席如黃帝之問道崆峒賜天童為弘法寺賜和尚為弘覺禪師甚至御筆為之圖寫容貌還山之日萬乘出餞通莊臨別執手欷歔「和尚肯再來否」雖屬君恩異數亦由公道德全備有以感動至尊其遭逢非偶然也今木公法嗣天岳和尚家本黃州壯歲高尚不求聞達數十年中禪門碩德相繼零落而岳公巋然如魯靈光鬯祖父宗風于將墜未墜之際如舉世皆瞶而啟之明也皆聾而牖之聰也厥功豈不偉哉乃者應甬上諸當道縉紳之請主席天童覽佛閣之翬飛及僧寮之鱗次想見前人制度之美備近則金碧剝蝕風雨摧殘有盛漸趨于衰之勢因慨然以脩復為[A28]己任蓋繼其衣鉢不得不承其堂構此孝子仁孫之用心也今以募疏見委余又何敢以遠在浙右越阻為辭乎且苕箒鈍根不解禪理而見岳公為人舂容大雅有儒者氣象即其遊戲筆墨著為詩篇空明淡蕩如唐皎然宋秘演風味岳公殆精于禪而寄于詩者海內士大夫慕之愛岳公之詩者無不欲引為知交恨相見之晚余知公志願一發必有起而應之者無疑也公年七十余亦行將六十久附于惠遠淵明之結𢍆十年內芒鞋竹杖當尋公于萬山頂上聽海潮音也故因疏而并述鄙懷有如此

(𤥨隱)周章泰詩

招提饒勝事 寤寐悵林泉 餉客頻供筍 然爐且當綿 自慚高臥士 可乏買山錢
遲暮傷何益 春陰又過川

(雲心)傅維祖出山呈偉公詩

清關橋上領餘清 鳥韻松陰竹有聲 太白龍移宮讓佛 長庚星去寺留名
無心鐘磬千嵓響 不斷烟嵐萬壑生 緣薄此間無住著 芒鞋又逐嶺頭行

(五峯)王有慶訪偉公入天童詩

片帆東指訪名剎 太白峯高入眼中 夾道松枝梳日影 萬工池水泛春風
登堂肅禮空王相 拾級廵遊兜率宮 千載禪林真不偶 應教嵓石倍玲瓏

(遜亭)楊虬宿天童寺詩

龍蟠法窟不尋常 寶殿巍巍見上方 七塔影臨池面月 疎鐘曉報樹頭霜
清關橋鎖千松碧 白嶺雲開萬壑蒼 策杖徘徊磐石坐 隴西風送老梅香

(冷園)釋正芳和遜亭原韻詩

溪聲山色是家常 蠟屐來登見大方 積雨乍晴雙沼潔 曉鐘初落一天霜
浮雲變幻千峯靜 嵓竇玲瓏萬木蒼 鎖翠亭前數飛鳥 閒行細草亦生香

(海樓)王一辰題玲瓏巖詩

危巖齊鷲嶺 扶屐此盤桓 一罅容身轉 千窓縱眼觀 因知空是色 翻覺險為安
願借山靈斧 分來袖裏看

(學漁)王純緯用杜工部韻詩

度嶺訪名藍 抱山闢幽境 清池湧水光 危峰弄夕影 靈籟埽雲空 修篁拂窗冷
忽聞清磐聲 瞿然發深省

(再見)楊虬山中呈偉公詩

我性愛探奇 垂老不可變 一丘一壑間 芒鞋亦屢踐 矧兹太白山 名勝東南擅
梵宇鎮層霄 紅塵隔四面 松徑晴亦雨 山斷竹一片 小立清關橋 天光浣白練 烟霧生空中 俄時失宮殿
絕頂捫蘿登 遠嶂跏趺見 茂樹結陰濃 落花隨水濺 偶爾嘯岩隈 驚飛鳥如箭
雲態雜峯痕 亂入奚囊絢 偉翁風格高 大地聲施遍 見我笑掀髯 劚笋留清膳 贈扇兼贈詩 呼童洗筆硯
盤桓難遽回 非獨山川戀

校注

[0583001] 據《卍新續藏禪燈世譜序》改(CBETA, X86, no. 1601, p. 318, a13) [0607001] 編按底本「孰紀極」宜作「孰紀極之」疑缺一「之」字 [0610001] 據《嘉興藏牧雲和尚嬾齋別集》補後文補刊之參考來源同(CBETA, J31, no. B267, p. 529, a15) [0611001] 據《嘉興藏牧雲和尚嬾齋別集》補(CBETA, J31, no. B267, p. 529, a28) [0625001] 編按據《大藏經補編禪林象器箋卷六》五祖當時令佛眼清遠「充知客」(CBETA, B19, no. 103, p. 185, b11) [0628001] 王世貞(弇州山人)《讀書後》「了元雖詩僧尚有蔥嶺氣息洪覺範則一削髮苦吟措大耳」(四庫全書,集部,別集類,明洪武至崇禎,讀書後,卷六,頁十五)
[A1] 之上【CB】[-]【志彙】
[A2] 徵【CB】微【志彙】
[A3] 必【CB】不【志彙】
[A4] 弗【CB】佛【志彙】
[A5] 子【CB】于【志彙】
[A6] 時【CB】斯【志彙】
[A7] 銅【CB】桐【志彙】
[A8] 叩【CB】印【志彙】
[A9] 已【CB】己【志彙】
[A10] 折【CB】析【志彙】
[A11] 日【CB】口【志彙】
[A12] 間【CB】閒【志彙】
[A13] 杼【CB】抒【志彙】
[A14] 柢【CB】抵【志彙】
[A15] 夫【CB】天【志彙】
[A16] 天童寺志卷之【CB】[-]【志彙】
[A17] 雅【CB】稚【志彙】
[A18] 賓【CB】稟【志彙】
[A19] 咫【CB】只【志彙】
[A20] 澤【CB】[-]【志彙】
[A21] 雖【CB】[-]【志彙】
[A22] 勿【CB】[-]【志彙】
[A23] 充【CB】克【志彙】
[A24] 已【CB】巳【志彙】
[A25] 元【CB】見【志彙】
[A26] 口【CB】日【志彙】
[A27] 已【CB】巳【志彙】
[A28] 己【CB】已【志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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