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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州阿育王山志

明州阿育王山志第八上卷目錄

  • 高僧傳法(偈四) (郭子章)
    • 𣈆劉慧逹大師傳 (釋慧皎)
    • 宋大慧杲禪師傳 (釋宗演)
    • 明慧廣緣禪師傳 (屠隆)
    • 育王無漏瓶禪師傳 (沈一貫)

明州阿育王山志第八下卷目錄

  • 阿育王寺住持東生明禪師塔銘 (袁桷)
  • 有元阿育王山廣利禪寺住持佛日圓明普濟禪師光公塔銘 (危素)
  • 鄮峰西庵塔銘 (釋元熈)
  • 大千照禪師塔銘 (宋濂)
  • 有元靈隱景德禪寺明宗慧忍禪師東嶼海和尚塔銘 (虞集)
  • 祭笑翁和尚 (張即之)
  • 御祭澹庵和尚
  • 祭益宗和尚 (釋體元) (文二)
  • 澹庵安骨佛事

明州阿育王山志卷第八

△高僧傳法

佛名為覺僧名不覺匪覺宏人人能宏覺如來善逝傳宏者僧光光相然是名傳燈慧逹開山資始奉律豈惟兹山天下表率唐宋以來更律為禪雖曰傳心孰非戒先志高僧傳法

𣈆竺慧逹大師傳(出高僧傳)

竺慧逹姓劉本名薩訶并州西河離石人少好畋獵年三十一忽如暫死經日還穌備見地獄苦報見一道人云是其前世師為其說法訓誨令出家徃丹陽會稽吳郡覓阿育王墖像禮拜悔過以懴先罪既醒即出家學道改名慧逹精勤福業唯以禮懴為先𣈆寜康中至京師先是簡文皇帝於長干寺造三層塔塔成之後每夕放光逹上越城顧望見此剎杪獨有異色便徃拜敬晨夕懇到夜見剎下時有光出乃告人共掘掘入丈許得三石碑中央碑覆中有一銕函函中又有銀函銀函裡金函金函裡有三舍利又有一爪甲及一髪(髪伸長數尺卷則成螺)光色炫燿乃周宣王時阿育王起八萬四千墖即此一也既道俗歎異乃於舊塔之西更豎一剎施安舍利晉太元十六年孝武更加為三層又昔咸和中丹陽尹高悝於張侯橋浦裡掘得一金像無有光趺而製作甚工前有𣑽書云是育王第四女所造悝載像還至長干巷口牛不復行非人力所御乃任牛所之徑趣長干寺爾後一年許有臨海漁人張係世於海口得銅蓮華趺浮在水上即收送縣縣表上臺勑使安像足下契然相應後有西域五僧詣悝云「昔於天竺得阿育王像至鄴遭亂藏置河邊王路既通尋覓失所近得夢云像已出江東為高悝所得故遠涉山海欲一見禮拜耳」悝即引至長干五人見像歔欷涕泣像即放光照于堂內五人云「本有圓光今在遠處亦尋當至」晉咸安元年交州合浦縣採珠人董宗之於海底得一佛光刺史表上晉簡文帝勅施此像孔穴懸同光色一種凢四十餘年東西祥感光趺方具逹以剎像靈異倍加翹勵後東遊吳縣禮拜石像此像以西𣈆將末建興元年癸酉之歲浮在吳松江滬瀆口漁人疑為海神延巫祝以迎之於是風濤俱盛駭懼而還時有奉黃老者謂是天師之神復共徃接飄浪如初後有奉佛居士吳縣民朱應聞而歎曰「將非大覺之𡸁應乎」乃潔齋共東靈寺帛尼及信者數人到滬瀆口稽首𥁞䖍歌唄至德即風潮調靜遙見二人浮江而至乃是石像背有銘誌一名惟衛二名迦葉即接還安置通元寺吳中士庶嗟其靈異歸心者眾矣逹停止通元寺首尾三年晝夜䖍禮未嘗暫廢頃之進適會稽禮拜鄮縣塔此塔亦是育王所造歲久荒蕪示存基墌逹翹心束想乃見神光燄發因是脩立龕砌群鳥無敢棲集凢近寺側畋漁者必無所復獲道俗傳感莫不移信後郡守孟顗復加開拓逹東西覬禮屢表徵驗精誠篤勵終年無改卒於本山墖烏石嶴梁會稽沙門慧皎撰

宋大慧普覺禪師傳(略附育王紀事詳載禪師年譜)

釋宗杲大慧禪師係宣州寜國縣人姓奚氏其母夢神人衛一僧黑頰而隆鼻造于臥室問其何所居對曰「岳北」覺而有娠及誕之日白光透室舉邑歎異實元祐四年己巳十一月初十日巳時師年十六父母知師無䖏俗意指東山慧雲院禮慧齊為師師年十七納僧服請具足戒于景德寺自尔智辨聦敏不假師承乃至紹興廿六年丙子師六十八歲正月離梅陽十月至寜國適明州育王山寺使至准朝命住持十一月渡錢唐至明州光孝寺開堂十五日入院次年丁丑師年六十九歲住育王裹糧問道者萬二千指百廢並舉檀度向從冠于今昔寺以眾多食貧常住陳請海岸閑地僅得千頃命工開築以為南畆費緡錢十萬餘師率八萬四千人結「般若會」出緡錢以成歲入用贍齋厨育王提唱有《語錄》一卷至隆興元年癸未師年七十五歲聞王師凱旋作偈「塵氛一掃蕩然空百二山河在掌中世出世間俱了了當陽不昧主人公」出衣盂合山清眾閱《華嚴經》七百餘部用祝聖壽保國康民之寜國上冢葺治還上復取向賜宸翰以御寳識之曰「賜大慧」七月十二日示㣲恙大眾力請說法師委曲付囑曰「汝等各隨所緣以佛法為念」十四夜有大星隕于寢室之後師聞㣲笑曰「吾將行矣」了賢請偈師厲聲曰「無偈便死不得也」請不已偈曰「生也只恁麼死也只恁麼有偈無偈是甚麼」𤍠大投筆吉祥而逝乃八月初十全身葬徑山庵後[A1]諡「普覺」塔名「寳光」釋宗演編

明慧廣禪師傳

師俗姓姚諱讓義梁溪人年三十祝髪為沙門法名真緣道號慧廣遍參尊宿禮名山歷十六年得念佛三昧兼悟性宗萬厯二十六年四月渡江卓錫四明禮阿育王舍利光中現釋迦文佛法身師慱顙悲淚曰「某何德而感如來希有瑞相誓焚身以報佛恩」道俗遠近來集疑信者半有一闡提大姍笑「何物闍黎敢行誑惑有如熾然而不勝楚且逸吾必捉而燼之」與大眾期是月二十五日西歸卜茶毗上塔山佛跡亭至是日師取香油塗身結跏趺坐而說偈曰「四大妙有有不有一性真空空不空忘照何曾有前後罪福如霜杲日中」厝薪四周口誦佛號足下火起師端坐嶽峙燃至腰以上眾懼其體小𣣱將取薪搘之師㣲頷曰「無庸」俄而頂上起青光一道光中現化佛約脩二尺許金光爍人胸前兩臂並作黃金色大眾驩踊者悲涕者讃歎頂禮者聲如沸亡弗心三寳即闡提亦向師大懴悔云師初入山見一黑虎夕坐崖石有二神人作禮求師授記師之德行道果於莵山靈知之矣世人徃徃疑沙門「即證道何必焚身大火燋灼何得不知痛楚知痛楚者四大主人今云不知主人安在」又有云「或魔馮之」夫焚身供佛古至德沙門𡮢有之非創見師捨幻泡而寳靈光乃證道果行人脩色隂空機熟觀成則四大枯木耳性靈離合在手合則暫寓形殼痛癢相離則跳出虚空何預枯木焚枯木奚楚矣而又疑其魔者世有魔豈得無釋證耶昔法智大師立誓必欲焚身供佛楊文公請詔㫖力止之住世若以師焚身為魔事則法智師之立誓焚身者亦魔念耶魔馮而楚身亦或有之魔力亦能使人不痛焚然當觀其究竟若何如師臨終勸人諄諄念佛生淨土無疑魔哉無疑魔哉奉三寳弟子屠隆和南撰

育王山無漏瓶禪師傳

釋傳瓶字無漏姓方婺州義烏縣人也幼而聰悟喜閱竺典年二十詣太平縣東山堂僧通菴薙髪時妙峰覺法師闡教觀於天台山師從之受業即於言下大悟止觀之㫖「人雖解妙非修不證」自後恒持《𣑽網經心地品》修行大悲懴法頂禮六時寒暑不[A2]後從守菴和尚於石城受具戒披衣托鉢循乞利生言笑不苟戒德無瑕蔬食布衣一中而已兼善瑜伽燄口施食誠謂𣑽音清雅令人樂聞余先考妣咸叨薦悼萬厯丙子歲南京吏部尚書平湖陸五臺公謁鄮山塔見舍利光瑞希有公忻然發心始為檀越重建育王塔殿聞師道風遠播戒節精瑩公即同太倉王鳳洲司寇四明屠赤水儀部及不佞連名具書請師住持師諾其請遂卓錫鄮峰焉(丁亥四月)八日入院偕師弟傳餘及諸徒眾則正理正昇為上首同心出力募緣修葺殿宇并豎山門廊廡禪堂僧室百堵雲興石塔鍍金榱題藻繪幢幡寳葢金碧煇煌東南名剎于是稱最荷蒙慈聖宣文明肅端獻熹皇太后欽差內官監太監張本賫賜白金鈎環紫衣袈裟一領令師焚修祝延聖壽師與郡丞龍公德孚一言之下針芥相投法門寳塔悉頼金湯及公陞㽞都時重拈金山東坡故事腰解銀帶一條賦詩云「休言我帶難為玉總是君恩好鎮山」之句藂林一時之盛莫過於此師𡮢言「人世虚假淨土是歸」遠追廬阜遺風結蓮社於妙勝殿大集善友數百人每月初八日三時繫念彌陀佛號解脫世網畢志徃生故遠近黑白悉從法化余以行驗師師實蓮域中再來人也托質忍土現比丘相誘掖羣迷咸得阿惟越致無論師內秘外現即化修福真不可思議矣萬 甲寅歲閏九月初二日[1]示㣲疾索水漱口沐浴更衣結跏趺坐命諸徒眾朗誦戒品面西安然而逝法臘三十春秋四十九歲全身葬於殿後仙人岩左其徒理公囑余文記之故述師行實以此重系之以賛賛曰

師負衣鉢 循乞諸方
持律嚴甚 懴聲揚揚 傳法天台 卓錫育王 重新紺殿 舍利增光
緇素皈仰 佩德難忘 玉几雲白 娑羅樹蒼
忽然示寂 眷屬㥬惶

我知瓶公滅此生蓮沼花綻金渠極樂邦萬 戊申春三月賜進士出身光祿大夫柱國少傅兼太子太傅吏部尚書中極殿大學士甬東沈一貫譔

明州阿育王山志卷第八下

阿育王寺住持東生明禪師塔銘

玉几山於東南為禪林巨剎釋迦舍利塔在焉歲時使者香[A3]幣踵至善士之信奉者不遠數千里裹糧以來非負德望有學行者不足以居大德𢈏子會缺主者名師鉅德及其徒僉東生師宜䖏是朝廷因命主之賜號「佛日普光」其為學統會要領探索奧㫖取空口湛為歸趣眎為未始有終始存存𨑰德日以隆學子林立咸萃焉不捨去迺廣田以給樓宇廊廡剏修葺完視昔為大備繇始居以迄于終二十有七年冲讓混融不以䖏大浮圖自矜識不識咸稱道之行亦懋矣哉

師名德明號東生古甬東劉氏子淳祐癸卯年十六白父母願入竺乾道因徃依仗錫月潭澄禪師澄叩所志亟曰「將求學佛」遂祝髪於景定初元二年受具戒開元寺歴扣諸方學出世法希叟曇禪師倡道雪竇命司客遊吳興見道塲頑極彌禪師彌舉「文殊是七佛之師甚出女定不得罔明因甚出得」答曰「春色無高下花枝有短長」彌噐之留于門居亡何頑極遷玉几由悅眾掌鑰至元己卯瑞世昌國祖印為頑極嗣徒衍慶中興之退建洞雲十方蘭若將佚老焉而玉几之命至矣(密菴三傳至頑極極之師寔大之覺悟奧義具見《三會錄》)桷待罪太史幾三十年每一得告歸里必入城訪余相與語藂林舊事俯仰變故至拊髀感慨曰「大雄氏之教東行入中土合所謂中庸之義世降俗遷至於紛紛辨詰無有止息甚者或 是以務口耳本真益離梁氏以後變逾邈數十年故老凋喪為可憫」泰定初元余復南還見其龐眉鮐背論議益壯當湍激漫漶砥柱中流非巋然勵行孰至於斯三年十二月癸巳其徒奉遣書貽余明日即示越八日𢈏子葬寺西偏五十步邇爪髪瘞洞雲塔壽八十有四僧臘六十七度弟子百餘人明年夏六月其嗣法上首彌高等奉狀來謁銘誼不可辭銘曰

佛道宗顯 會歸為禪 溥博㣲密 𨑰于真源 區別証夸 乖離失權
誰其振之 師克紹傳 證寤是則 爰契爰默
懲彼躊張 昭朗無跡 今聞旁逹 遐邇攸式 沛子川增 聿著吉德
明命申錫 于玉几山 梯航繩繩 布金承顏
載䟽湮淪 丸泥障瀾 胡考以長 洞觀修環
化斯宏矣 孰趾其㣲 遺烈是徵 靈光有煒 周流倉垠 曷究始終
具瞻如雲 崇岡斯企 彌久彌彰 毋替厥嗣
揭銘堅珉 千載勿[A4]

翰林侍講學士奉政大夫知制誥同修國史袁桷撰

有元阿育王山廣利禪寺住持兼住天童景德寺佛日圓明普濟禪師光公塔銘

宋自南遷都虎林大剎相望其說法居尊席者多蜀之大浮圖師若無凖範公北澗簡公輩聲光震耀號為極盛國朝既混一宇內蜀土寜謐學佛之士遊觀東南者何其未數數然也禪師悟光成都之新都縣人近歲教行江左德美先哲奎章虞公集數為素言「後以事至鄞訪師於阿育王山」素謂「昔吾鄉佛照師住此山」結知世化行寺興師名適同殆非偶然於是一記矣而師示門人懷本等具事狀來求銘其塔

師字公寔姓楊氏世有文學顯仕母張氏以無子禱觀音大士夢授貫珠一顆遂有娠及生有風雨光景之變幼則儀狀嶷然性不好弄父母繼沒哀慟服禮如成人舅氏賢公學佛天王寺師徃依之日以誦習為業賢授僧了冲度為弟子間與同學者游䖏抅坐問會若素為禪學者年十有五詣大慈寺講席披閱鈔䟽慨然曰「以名義為宗毋乃滯於見解乎」振衣出峽徧歴大禪林至杭聞東嶼海以法器問師曰「三乗十二分教即不問如何是最初一句」師擬答亟以杖杖逐出師堅坐堂中夜半飛蛾撲燈見之即省旦造方丈應答如響群疑頓釋師因歎曰「若非及早行腳遇善知識究明此事幾困於義解矣」自是益通內外典充淨慈記室海公遷靈隱寺師猶執侍既數載盡啟心要聲聞日閎至順元年平江白馬寺請師開法朝夕為學者提唱清䂓嚴整時論歸之元統元年廣教都摠管府請開元寺辭弗就郡守士民強起之屬天旱太守道章公請師說法即雨至至正二年行宣政院使納麟公欲𥁞革僧寺宿敝首舉師阿育王山廣利禪寺先是諸僧構訟產業淪沒過者半至饘鬻不繼師力除其螙旬月之間山川草木為之改觀墾田既復倉庾日積殿廊廡下至倉廥諸屋次第完整重建祖堂蒙堂嚴四天王像於山門朝廷以釋迦佛舍利所藏歲頒金幣至是寵渥益加師悉以市林木建承恩閣以侈上𧶽帝錫師號佛日圓明普濟禪師結夏盈千人東南禪席視全盛盡舉叢林之墜典嘗▆三語以驗來者「盡大地是沙門一隻眼因甚不見自己」曰「透過荊棘林是好手因甚平地上死人無數」曰「西天九十六種你是第幾種」僧或由答師輙打少有契其㫖者然師機鋒雖若峻絕而隨緣開導其於誘掖接受亦得人為多焉會天童景德寺虚席行宣政院俾請師兼領寺事師以五日分會說法俄得疾危坐索紙筆作書數十通別所與遊者遺偈付弟子戒以進道勿繆為吾家種子語竟而逝至正十七年六月甲辰朔也世壽六十有六僧臘五十有三後七月𢈏戌瘞諸所建鄮峰草堂是時彌月不雨方暑熾隂雲涼風緇素送者填塞山谷既掩壙雲日開朗睹者莫不加歎師居慈蒙堂寒暑一衲淡如也諸方名德以書幣招之皆不就虞公外家楊氏師至京師留舘焉為文送之又為𦘕像賛「雪嶺西來岷峨最高橫絕江海天風雲濤佛果一枝鳳毛麐角芳躅遠踐鄉有先覺」可以識師之所造矣若金華胡先生長孺魏國趙文敏公巴西鄧文肅公天山馬文貞公皆一時魁士鉅人相與為忘年交師有《心要》《四會語》行於世間為詩清麗可傳門人拾其藁得二卷素題曰《雪窓集》葢別號雪窓云所度弟子若干人嗣法者若干人銘曰

岷峨山高天可捫 長江發源勢崩奔
子雲著書善摛文 後來方外見裔孫 摩尼不遣濁水渾
天風浩蕩雲濤翻 何年飛錫度海門 遊觀吳越道彌尊 撞鐘說法天下聞
離絕義解超語言 刊條落葉見本根
裵徊玉几采芳蓀 振衣太白挹朝暾
飄然長徃辭塵諠 萬劫不礙真性存 嶙峋寳塔毫光分 穹碑篆銘照乾坤

至正二十年歲在𢈏子正月十五日中奉大夫大司農少卿臨川危素撰

鄮峰西菴塔銘

建炎三年圓悟禪師辭雲居蜀學者欲俱西圓悟曰「時危峽險諸居所負濟北元氣豈可輕身試險杲佛日見地明白與我無異有未至宜就決焉」於是卍菴顏[A5]博山本開兼東山空軰附麗佛日於歐阜雲門氣類相感自成叢林佛日佩圓悟萬釣之寄秪欲深藏岩穴所至學者爭隨之至紹興間一十七年之遷謫千七百眾圍繞皆於佛日無與世稱中興臨濟功其懋哉佛照禪師又以道德遭際盛明留宿禁庭談佛法啟沃聖心以成淳熈之治至北澗翁內外兼濟之才脫卍菴之窠臼凛積翠之風見凢出於其門者必才德雙羙應酬萬變綽有餘裕者惟吾先師物初和尚也

師諱大觀鄞之橫溪陸氏楚國公佃農師之後父槐母周夢僧跣足入哦曰「捉月行途路何由逹本鄉」覺述夢脫口即誕時嘉太辛酉六月初十日齠齔失怙恃仲父教育使就舉業棄之隨舅氏徃從霅之道塲山北海心禪師薙髪受具首見育王無凖範禪師俾掌內記不就去依淨慈石田禪師田問曰「夏何䖏」曰「育王憨布袋在明州𧬒神謼鬼」「你來此討什麼」曰「冤有頭債有主」田曰「你是浙僧我是川僧有何交涉」曰「薄䖏先穿」田笑曰「參堂去」夏罷由侍香遷悅眾陞掌記聲光由是日起會澗翁寓冷泉訪淨慈兩翁夜話滾滾不絕盡發宗門之秘師同流拱立潜聽遂倒心師事值澗翁起碧雲挈色徑徃入室次舉「夫子不識字逹磨不會禪」師云「含血噀人」澗云「得恁麼大膽」曰「因誰致得」澗云「饒汝三十棒」云「覆水難收」澗呵曰「聞見不足以當大事何不密密體究」他日翁上堂舉永嘉道「圓頓教沒人情」師於言下頓釋疑滯即趨方丈未吐澗翁曰「你會也」師云「會个什麼」翁便喝師握拳吽吽隨翁遷道場淨慈徵詰無遺居第一座瑞世杭之法相一香為師拈昭所自也遷霅顯慈越象曰鄞智門特㫖遷大慈育王法席號全盛行道之餘為大慈障海為田萬餘畆為育王新眾屋百楹不自以為功咸淳戊辰夏染㣲疾而領眾不倦至六月十五日示眾卓拄杖云「尋牛湏見跡諸人吃粥吃飯䖏折旋俯仰䖏還見跡麼迹在牛還在還見牛麼露逈逈更由誰鳴咿咿」擲杖云「人牛俱不見正是月明時」下座眾驚似別眾語明日忽謂左右曰「吾日迫矣」索紙寫高麗國王書及檀越諸山遺書十餘幅遺物皆自䖏分神色自若至十七早索浴更衣書偈曰「六十八年不同不別百骸潰散序品第一」置筆笑曰「吾臂能健人信我死耶」攝衣危坐良久視之已其徒清泰等奉遺體葬寺西隅塔後與佛照祖塔上下相望遺命也度弟子八十餘人得法於師門者半之性不潔周人急見學者占小善必稱之葬日路人出涕有謄語六冊六會語一冊凢五參必取七佛以下諸祖機拈頌代別結座示眾至大元門人元熈由百丈來尸淨慈時雪竇住持覺明書來請曰「先師平生為人銘其藏不知凢幾歿且五十年塔未銘若有待於兄」佯諾不敢承延祐元年明亦寂清持續以書促曰「兄從吾師最久得其詳宜銘」謝曰「門人自銘師塔何以信後」持請至再「持已八十矣礲石忍死以請」其言悲而切思余亦豈久於世者遂書其槩表於塔邃

鄮峰之中 釋尊設利
明月朣朣鄮之東 照祖難提 夜貫長虹鄮之西 綠𣗳蔽𧇊
蜿蜒起伏 龍躍雲隨 黃金鎻骨 光恠陸離
佛祖鼎立 神人儼圍 海闊天遠 終古巍巍
延祐二年六月吉日杭州路徑山興萬壽禪寺住持嗣法門人元熈述

大千照禪師塔銘

西方聖人示現世間百億三昧無非度門而禪定之宗是為之錧鎋葢覺性圓朗本來充滿包三界而不礙窮萬劫而不昏非涉善惡了無顯晦岩棲澗飲之士能泯諸塵剎那之頃證入一實境界光明殊勝與虛空同體不起不滅所以其教熾然常勝而不衰有能知之而又能遵之者其我大千師乎師諱慧照大千其字也永嘉麻氏子麻號積慶之家宜生上士父鈞母黃氏既誕育師寳之勝摩尼珠師自童年亦俊利倍常堅欲入道聞人誦習契經合爪諦聽年十五徃依沙門了定于縣之瑞光院了定師從兄也長老良公知為法噐即剃落為弟子明年稟持犯於䖏之天寜蟬蛻萬緣誓究大不思議事首謁晦機熈公於杭之淨慈未契圓證一日閱真淨語至「頭陀石擲筆峰」䖏默識懸解流汗浹背時東嶼海公以石林鞏公世適[A6]唱於蘇之薦嚴師杖錫徃謁東嶼問曰「東奔西走將欲何為」師曰「特來參禮耳」東嶼[A7]「天無四壁地絕八荒汝於何地措足耶」師抵掌於几而退東嶼知其夙有所悟尋復召至反覆勘辨師如宜僚擲丸飛舞空中東嶼甚嘉之遂留執侍左右師以為心法既通不閱脩多羅藏無以闡揚正教聳人天之所廼主藏室於郡之萬壽及東嶼遷淨慈要師分座以表四眾已而無言宣公主温之江心豔師高行復招師至䖏之如淨慈天歷戊辰出世樂清之明慶據師子座集諸僧伽誨之曰「佛法欲得現前莫存知解縛禪看教未免皆為障礙何如一物不立而起居自在乎所以德山之棒臨濟之喝亦有甚不得已而」聞者說[A8]懌而去至正乙未遷四明之補陁先是寺以搆訟而廢師以訟興在乎辨難[A9]太迫䖏之以寬慈絕弗與校且曰「我佛得無諍三昧所以超出群品我為佛子可不遵其教耶」眾服其化補陀僧夢一神人衣冠甚偉飛空而來僧作禮問之神人曰「我從阿育王山來欲請大千照禪師赴供耳」未幾行宣政院署師住是識者以為元應師既至群疑景附遠眾駢臻師亦憫大法凌夷孳孳誘掖不遺餘力嘗𡸁三以驗參學其一曰「山中猛虎以肉為命何故不食其子」其二曰「虚空無向背有南北東西」其三曰「飲乳等四大海水積骨如毘富羅山何者是汝最初父母」此三最為峻切惜未有契其機者居九年退於妙喜泉上築室曰「夢庵」因自號夢世叟獨䖏凝塵滿席不顧也洪武癸丑十月朔召門弟子曰「吾將西歸汝軰有在外者宜𧼈其還」越七日屬後事於住持約之裕公沐浴更衣索紙書偈已恬然化滅在菩提位中歷七十夏示人間壽相八十五年經三七日用茶毘法焚之耳齒眼睛及數珠不壞餘成設利羅五色爛然約之因造四偈讃之且竭力為治喪事云師三坐道塲有語錄若干卷行世凢一燈所傳一雨所潤雖淺深有殊各得分領所度弟子純一無等若干人得法弟子某等若干人是年十二月七日葬靈骨於夢庵之後者至大也師智度冲深機神坦邁晝則凝坐夜則兼修淨業真積力久至於三際不住覺觀湛然非言辭之可擬議且服用儉約不如常僧雖不與時俗低昂賢士大夫知其誠實不事驕飾多傾心為外護其遇學徒亦以真率或以事忤之而聲色不變出語質樸不尚葩藻而指意超於言外名聞燕都帝師被以「佛德圓明廣濟」之號師略不少動[A10]于中初橫川珙公入滅之年師始生及其受業又同在瑞光至於歿也又同徃阿育王山君子或異之嗟夫禪定之宗至宋季而敝膠滯局促無以振㧞精明使直趨於覺路橫川當斯時密受天目法印持降魔杵樹真正幢升堂入室者不翅受靈山之所付囑佛法號為中興橫川之同門石林奮興實角立東西[A11]斡化機西來之道於斯為盛師葢石林之諸孫也故其死生之際光明盛大有如此者豈無所自而然哉廉雖不敏每以文辭為佛事今因文妥之請故歷叙之行業勒諸琬琰而復敷之以銘用勸方來繼師而興起焉者世當有其人乎銘曰

萬緣紛紜 逐物而競
易以攝之 寔惟禪定 禪定斯何 言辭罔宣
浮翳𥁞[A12]斂 月輪在天 初分一鐙 千熖交暎 如百鍊餘 金色逾勝
師之挺生 銳思絕塵 萬里咫尺 欲趨頓門
片簡雖㣲 中具全體 瞥爾觸之 凢情盡死
從抵碩師 勇決其和 震訊奮擲 類師子兒 出世為人 澍大甘雨
法雷輷輷 震驚百里 海岸孤絕 潮音吐吞
與此大法 殊流同源 神人飛空 持䟽來謁 孰知元徵 若合符節
彼設利羅 寳塔晝扃 助我發莫 靈光晶瑩
翩然西歸 趺坐而滅 示不壞相 火中珠結
生死之 解執其樞 坦然弗惑 如人歸廬 前脩漸遐 後武思勵
不如昭之 遺則淪墜 太史著銘 勒石山樊
虚空有𥁞 斯道永存

翰林侍講學士中順大夫知制誥同修國史兼太子贊善大夫金華宋濂撰

有元靈隱景德禪寺明宗惠忍禪師東嶼海和尚塔銘

人品之分學力之至其地位高下毫釐有間孝子不能有所加諸其親弟子不能有所增益於其師也况乎佛氏之學以實證實悟為則非思慮可以計度非補縎可以依希踐履之真確有識者望而辨之岐路之差殊真知者有以析之假借之私無所逃於凢目况欲無愧於作者傳信於將來者乎逹磨之宗臨濟為最盛宋之南渡豪傑不一出至其季年來東南諸大道塲率其支流餘裔或以勢力相加尚或以係屬相因依而諸老之遺風殆𥁞矣是以執筆之士考其顛末揆諸古人未嘗無臨文之慨焉集徃年遊吳與今開元住山悟光訪東嶼海於淨慈[A13]款篤實言不妄發簡默自䖏泊無世情貌不踰於中人而說法之際音吐洪暢雖弱不勝衣而步履整服秀而有儀惜乎未久而遂去不能有以叩其淵㣲也公既歿之十三年光公自中吳與其門之學者結輯其行實以相寄予觀其初見石林鞏公得法之機又與橫川珙公勘辨之說巉絕竒峭豈以意識緝綴之所能者哉明年光過臨川為集言曰「海公法席之盛自其門出世者百餘人近年諸師之門以法器相尚者之眾或未有以過之也」又曰「師之塔在石林塔之左而未有銘也子為我書之

師諱德海台州臨海陳氏子生宋寳祐五年二月六日稍長常端坐不與群兒戯父母心知其不能居俗也年十二其母舅知其為寒山寺僧挈與俱十四從僧安石山落髪故宋參政鶴山魏公之子[A14]浙西安撫克愚請禮部牒度之為僧具受大戒天兵至浙有卒逐之前阻水師默禱觀音因超躍十數丈及岸而止若有挾之者然遂免謁石林鞏公於承天石林師「如何是汝自己」擬議林便推出師乃有疑一日為病僧市藥路忘所向及歸值林開室問曰「盡大地是金剛正體何䖏著上座」師擬對林即打師即㣲證呈頌自通林遷淨慈命師為侍者一日林舉「國師三喚侍者」語問之師答云「不是失𨚫猫兒即是失𨚫狗子」又云「是辜負不是辜負瞞人自瞞」林以竹篦擊之曰「光吾宗海子也」且覺庵在承天請主藏而珙橫川遷育王師舍藏而從之川室中𡸁語云「南山笙筍東海烏賊」師遽掩其口請師更道川以手托開云「朝看東南暮看西北」師拂袖便出川猶以藏鑰留之師嘗見通北院論雪竇〈革徹二門〉機語峻快師作長頌以申之歸天台瑞岩有寳方山因夜坐論佛法授受之際山駭曰「臨濟宗墜地久矣其在子乎」至元二十七年師出世天台寒巖寺為石林燒香大德乙巳受請居姑蘇楓橋寒山寺學徒雲集郡官脫因有子為骨鯁數月醫不愈師撫之骨即出又有朱氏子患迦摩羅疾創痍被面氣息忽忽來拜師師摩頂及面七日而愈人甚神之而師淡然無所為也至大己酉遷崐山之東禪寺至大辛亥武宗皇帝賜璽書金襴衣皇慶二年遷杭之中天竺病時學人惑於聲色作二偈以戒之延祐二年的斤丞相以淨慈大剎眾萬指屈師領之室中𡸁語曰「手握利刃劒因甚胡孫子不死」曰「咬破鉄饅餡因甚路上有饑人」又曰「波斯去蔗咬甜頭」又曰「魚以水為命因甚死在水中」眾答語皆不契昔者淨慈災至師住山而侈偹駙馬嘯玉將禮觀音於補陀岩聞師禮觀音千拜寒暑不易邀師偕徃及至終日無所覩玉求師請之光發巖谷劃然震動得見變相甚異玉歎曰「非假師道行吾不能有所覩已」泰定二年脫歡丞相請居靈隱師平生說法作用自如不假杖拂諸方委心焉四年丁卯九月示㣲疾手書謝丞相及所知識招弟子付囑書頌訖跏趺而化僧臘五十七世壽七十二𧶽「明宗慧忍」禪師有《六會語》傳於世此略及其一二焉逹磨以直指為宗而數百年來文字轉盛然而語嘿動容皆有所發明得之者自知悟之者不怖然則六會之語行墨足以盡見之哉故銘其塔銘曰

我觀東南 大清淨海 高山臨淵 上極空界 諸佛賢聖 遊戱自在
光音廻旋 含攝小大 應時出現 其寂不昧
乃作開士 秀暎象外 施無畏者 亦其超邁
奮身絕流 如影歷塊 豈假舟筏 將迎計載 穹林千樹 孤鳳無彩
一聞百悟 昭徹玄解 佛祖授受 密契真戒
六坐道場 吳越之會 杖拂不施 雲興雨沛 貴人大官 象馬珠貝
三請彌尊 法席之最 成歡久住 略不顧對
弟子分布 說法承𣲖 臨濟遺風 慄然誰待
去來何心 塵影何礙 悲願勝行 猶足𡸁代

至正辛丑四月前奎章閣侍書學士翰林侍講學士通奉大夫知制同修國史虞集撰

祭笑翁和尚

維淳[A15]祐八年歲次戊申三月己酉朔二十六日甲戌奉直大夫賜紫金魚袋張即之謹以薰茗致祭于圓寂育王堂頭笑翁禪師之靈

師之道德 淵淳山則
贊之毀之 皆不可得 師今云亡 哲人其萎
叢林 非我所知 憶我與師 兄弟莫擬 閱三十年 一日相似
師住南山 我𣸸周行 扁舟絕江 明𤼵西陵
師亦至止 共載而歸 翠岩之趾 高風勁莭 從容可觀 芬納堂中
朝遊暮還 我孰世味 山深林密 粗有樂地
繄師之力 帝念遺老 尺一飛來 起廢鄮峯 曰徃欽哉
去我五年 相望二舍 不見兼旬 我心夙夜
半間亡恙 尚擬相從 何物二竪 廼賊其躬 㫖哉遺言 斯世良藥
不鄙謂余 亦有所託 遺像山立 英氣如存
嬉笑怒罵 不復可聞 平生益友 今焉已矣
拜手几前 老淚如洗

御祭澹菴和尚

維宣德十年歲次乙卯六月辛丑朔二十三日癸亥皇帝遣行在禮部主事龍燦諭祭于故僧錄司右覺義自學之靈曰「尔有戒行擢在京剎尚期久於其任而遽尔云亡兹特遣人賜祭𡨋靈不昧其饗之

祭東堂益宗和尚

太虚之廣也而能容於萬物滄溟之深也而能納諸百川夫滄溟之深而自不以為深故其深也莫測太虚之廣而自不以為廣故其廣也無涯葢若人之含才抱德懷仁蘊義積於中著於外豈得而自跨哉惟我澹菴和尚自幼學佛出遊於方外投師擇友脩身問學歲月云遠未嘗頃懈儉而弗肆隱而弗耀厥後道充於己名著於時自然而然非用意求而得也曩在鍾山時歷膺清要與予同遊於圓菴師之門朝斯夕斯講道論義聿以承薦出主寳積間闊數年永樂間又累同應召扵南北二京復與之相䖏綢繆之甚日有相長之益未幾復與之登壇受具然後分座鍾山闡揚宗㫖升住此山予亦沗繼斯席相聚僅逾十載欽取擢右街之任重大慈恩住持大教期振祖風豈料一旦而西歸哉嗚呼天與之才而不與之壽自古皆然今之忽逝實可衋傷傷吾教失此偉人也兹以函骨南囬用旌其世禮設陳菲筵一奠以抒吾情

澹菴安骨佛事

浙水東頭是故鄉 黃金臺畔忽云亡 雖當十月清霜重 猶見秋花晚節香

謀道重山林名揚海宇儼先軰之典形作後人之䂓矩風雲際會早嘗出世於浮梁雨露駢繁屢覲天顏於帝所分座鐘山榮升玉几承遠召住大慈恩踞猊床肆談宗㫖選官利人兼利己正宜一代而闡揚豈料數朝而已矣雖然不滅不生無彼無此青青翠竹盡是真如岌岌青山無非妙體今日歸來事若何全始全終切骨切髓千古安然夢菴裏


校注

[0375001] 查萬曆甲寅歲無閏九月(參照 DDBC 時間規範資料庫)
[A1] 諡【CB】謚【志彙】
[A2] 輟【CB】輙【志彙】
[A3] 幣【CB】弊【志彙】
[A4] 圮【CB】圯【志彙】
[A5] 博【CB】慱【志彙】
[A6] 唱【CB】喝【志彙】
[A7] 曰【CB】口【志彙】
[A8] 懌【CB】繹【志彙】
[A9] 太【CB】大【志彙】
[A10] 于【CB】子【志彙】
[A11] 斡【CB】幹【志彙】
[A12] 斂【CB】歛【志彙】
[A13] 款【CB】欸【志彙】
[A14] 浙【CB】淅【志彙】
[A15] 祐【CB】熈【志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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