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大藏經」雜記[A1]
上編 藏經的部類、重出與異譯
一
「大藏經」,是我國對一切佛典的總稱。佛法本有經——「素呾纜藏」、律——「毘奈耶藏」、論——「阿毘達磨藏」,總稱三藏。在佛法發展中,又有大乘的「般若波羅蜜多藏」、祕密大乘的「陀羅尼藏」,如《大乘理趣六波羅蜜多經》所說(大正八.八六八下)。原始結集的法與律,都是稱為素呾纜(修多羅)的,所以每泛稱一切教典為「一切經」。隋、唐的經錄中,都有「入藏錄」。《開元釋教錄》中,有本而「入藏」的,共五千四十八卷,這個數目,每被稱為「一藏」。稱一切經為「大藏經」,是趙宋初,開始刻印入藏的教典而引起的名詞。華文的「大藏經」,自宋代刻板以來,我國以外,契丹(遼)、高麗、日本,也都有華文「大藏經」的刻、印,板本是相當多的。到了近代,我國還有《頻伽大藏經》、《佛教大藏經》、《佛光大藏經》(在編印中)的編印流通。五十年前,我在普陀山慧濟寺閱藏,閱讀的是「清藏」本。近四十年,除單行本外,我都用日本的《大正新脩大藏經》。在閱讀過程中,偶爾發現些問題,有的在記憶中,有的在摘錄中,現在把它分類的敘述出來。由於閱讀的,一向都是《大正新脩大藏經》,所以這裡要說的「大藏經」,就是以《大正藏》為主的。引用的教典編號,出處在某卷某頁,也都是依據《大正藏》的。
日本的《大正新脩大藏經》,是日本大正時代,高楠順次郎博士與渡邊海旭博士共同發起編修的。得到小野玄妙博士的努力,經十三年的悠長歲月,才完成八十五卷及《昭和法寶目錄》三卷;後來加入「圖像」十二卷,成為這部一百卷的大藏經。這部大藏經,質量並重,包含了部分新發現的資料,受到佛學界普遍的尊重。在八十五卷中,可分為三大類:一、初三十二卷,是我國古德從西方傳譯來的(四十九與五十卷中,還有傳譯的十七部),代表了傳入中國的印度佛教。二、從三十三到五十五卷,是我國古德的撰述——注釋、法義、史傳,代表了中國傳統的佛教。三、五十六卷以下,除八十五卷的「古逸」與「疑偽」外,是日本古德的華文撰述,代表了日本的佛教。這部大藏經的內容,印度的、中國的、日本的佛教,是以中國佛教為中心的:印度部分,是中國人所傳譯的;日本部分,是繼承中國所宏傳,探究而又有所發展的。以中國佛教為中心的佛法,日本學者能編成這樣的大藏經,中國佛教界應該慶幸,也應該反省!在八十五卷中,中國著述的二十三卷,而日本著述的是二十九卷,日本古德的作品,似乎分量多了一些,不過這是日本佛教界所編修的呀!
《大正藏》的編修,據「刊行旨趣」說,不是順從古傳的「編纂舊習」、「錯雜混淆」的,如「嚴密博涉的校訂」、「周到清新的編纂」、「梵漢對校」、列出梵、巴原語等。而最便於閱覽的,是全藏八十五卷,二九二〇部,也就次第編列二九二〇號目。含攝眾多經而成一大部的,如四部《阿含經》、《大寶積經》等,又將該經一一的編列號目,所以檢閱上的確非常便利。我的研究,重在中國譯傳的印度佛教,所以《大正藏》的前三十二冊,成為我近四十年來的修學良伴。然完善是不能「一蹴即至」的,《大正藏》當然也還不能說「盡善盡美」。以《南傳大藏經》的經藏,對勘漢譯「四阿含」,有些也還需要修正的,這裡姑且不談。《大正藏》(前三十二冊)的編校,大抵以《高麗藏》為底本,而以《宋藏》本等來校訂的。所以部類方面,雖已有新的分類,而校訂的內容,還不免受到古傳的「編纂舊習」、「錯雜混淆」的影響。在我長期的檢閱中,覺得有些是重複而應該刪削的;有些是編入部類不適當的;有些是同本異譯,分編在各處,沒有注明而不便初學的。我把它摘錄出來,不是為了批評《大正藏》,而是提貢些意見,作為將來發願修藏者作參考!
二
大藏經中,有些是重複的。重複的原因不一:有的是從大部中「抄出」別行,久了被認為不同的譯本;或是被編入大部,而仍舊編列別本;也有是古人的抄錄混雜,使人誤認為又一譯本。重複本是應該刪去的,在《大正藏經》中(譯者人名,這裡姑且依《大正藏》說),如:
八六 佛說泥犁經 東晉竺曇無蘭譯
本經從「聞如是」[A2]起,到「當復還入惡道中」[A3]止(大正一.九〇九中),確是《中阿含經》(一九九)《癡慧地經》的異譯(缺智慧一大段)。但接著說「聞如是……佛說教如是,比丘皆歡喜」[A4](大正一.九〇九中——九一〇下),顯然是另一經本。這一大段文句,與竺曇無蘭所譯的四二《佛說鐵城泥犁經》,可以說是一致的(不同,是抄錄所引起的)。這是竺曇無蘭的另一譯本,所以附在《佛說泥犁經》下的部分,應該刪去。如因文字小不同而要保存的話,可改為四二經的「別本」。
四九九 佛為阿支羅迦葉自化(他)作苦經 失譯
五〇三 比丘避女惡名欲自殺經 西晉法炬譯
這二經,依《出三藏記集》(卷四),都是「抄」出的。四九九經,與《雜阿含經》(三〇二)經;五〇三經,與《雜阿含經》(一三四四)經,文句都是相同的。這都是「抄」出的,應該刪去。
一二八 須摩提女經 吳支謙譯
本經是《增壹阿含經》(三〇)〈須陀品〉第三經的異譯。《大正藏》所載的別本——宋、元、明本,其實就是《增壹阿含經.須陀品》第三經,文句相同,所以「別本」是應該刪去的。
二三二 文殊師利所說摩訶般若波羅蜜經 梁曼陀羅仙譯
本經二卷,是《大般若波羅蜜多經》(七)〈曼殊室利分〉的異譯,一向列為「般若部」的異譯。到了唐代,菩提流志編譯《大寶積經》,本經被編為《大寶積經》的(四六)〈文殊說般若會〉。這樣,注明彼此是同本異譯(別編)就可以了,本經沒有再編入「般若部」的必要,應刪去以免重複。
三三六 須摩提經 唐菩提流志譯
在《開元釋教錄》(卷九)中,本經題作《妙慧童女所問經》,唐長壽二年(西元六九三)譯出。神龍二年(西元七〇六)起,菩提流志又譯出《大寶積經》。《大寶積經》四十九會,是採用固有譯本,補譯新譯本,新舊綜合而成的。三十會的〈妙慧童女會〉,就是採用本經的,文句相同。本經只在「六種震動」[A5]下,少「天雨妙華,天鼓自鳴。說是語時,於虛空中花散如雨,天鼓自鳴,三千大千世界六種震動」[A6](大正一二.八二下,一一.五四八中)。缺少的三十四字,分明是抄寫者的脫落。先譯《妙慧童女所問經》,後來編入《大寶積經》的三十會。在譯經史上,有《妙慧童女所問經》與《大寶積經》的〈妙慧童女會〉,但決不是再譯。所以本經已編入《大寶積經》,不應在異譯中再佔篇幅,應刪去以免重出。
三三五 佛說須摩提菩薩經 姚秦鳩摩羅什譯
這部經,《出三藏記集》是沒有的。隋《歷代三寶紀》(卷八),才說到鳩摩羅什所譯的《須摩提菩薩經》。檢閱經文,這是在竺法護所譯的三三四《佛說須摩提菩薩經》中,插入竺法護所譯的五六七《佛說梵志女首意經》文一大段:「女(汝)意云何?無上正真之道。」(大正一二.八〇下——八一中,一四.九四〇上——中)「女意」上多三十四字,「之道」下多九字,文義也不通順。這不是鳩摩羅什所譯,也不是「失譯」人名,而是妄人拼湊所成的,應該刪去。
四九二 佛說阿難問事佛吉凶經 漢安世高譯
本經與乞伏秦法堅所譯的四九五《佛說阿難分別經》,是同本異譯。《大正藏》所依的《麗藏》本,與明本相同,而宋、元本等大異,所以附為「別本」——《阿難問事佛吉凶經》。然檢閱經文,宋、元等「別本」,與法堅所譯的《佛說阿難分別經》文句相同,所以應刪去宋、元等「別本」。
七五一 佛說五無反復經 宋沮渠京聲譯
七五二 佛說五無反復經 宋沮渠京聲譯
同一經名,同一人譯出,是可疑的。《大正藏》在七五一下,附有宋、元等「別本」。七五二經,是「明藏」本所特有的。其實,二經及別本(共三本),大體相同,只是七五二經,末後增一小段,又少了一小段。這本是一經,不過在展轉傳寫中,文字上略有出入與脫落而已。應列七五一經,而以其他二本為「別本」,以恢復一經的古說。
六一 佛說受新歲經 西晉竺法護譯
本經與《增壹阿含經》(三二)〈善聚品〉第五經,文句相同。這是從《增壹阿含經》抄出,並不是別譯,應刪去以免重複。
二九五 大方廣佛華嚴經入法界品
唐地婆訶羅所譯的,從天主光童女到德生與有德兄妹——九位善知識的參訪,是晉譯《華嚴經》所沒有的,現已編入晉譯《華嚴經》了(大正九.七六五上——七六七上)。後來,唐實叉難陀所譯的八十卷《華嚴經》,也採取了地婆訶羅所譯的(大正一〇.四一七中——四二〇上)。已編入二部《華嚴經》,似乎注明這部分是地婆訶羅譯的就可以,不必再別立了。
三
在華文的譯典中,同本異譯是相當多的,也有只譯出全經的一部分。不同譯本的保存,可以了解我國佛教譯經史的先後差別;對印度佛教聖典的理解,也是很有價值的!如我國的《中阿含經》,是說一切有部誦本。《中阿含經》(一八一)《多界經》,共六十二界;趙宋法賢譯的七七六《四品法門經》,是五十六界;而《中部》(一一五)《多界經》,僅四十一界。這是由於部派不同,同一經典而內容大有出入,這還是作為同本異譯的。即使是同一經本,因時代先後而不同,如《華嚴經》的〈入法界品〉,在六十卷本、八十卷本中,及後出的四十卷本,就可以發現增益與變化的痕跡。同本異譯的比較研究,對佛法的正確理解,是很有價值的!凡是同本異譯的,應該先後次第,不適宜散編在各處;先後次第的,也應該注明是同本異譯,這才能便於修學者的比較。對於這,《大正藏》是相當不完善的。有些同本異譯,編者似乎也沒有知道。這樣,同本異譯部分,《大正藏》的編列,有些是應該改正的,如:
八四五 佛說尊那經 趙宋法賢譯
本經是《中阿含經》(七)《世間福經》的異譯。
一四九五 善恭敬經 隋闍那崛多譯
一四九六 佛說正恭敬經 元魏佛陀扇多譯
二經是同本異譯。
七五五 佛說淨意優婆塞所問經 趙宋施護譯
本經是《中阿含經》(一七〇)《鸚鵡經》的異譯。本經初沒有「白狗」因緣,所以與《中部》(一三五)《小業分別經》更為接近。本經共有(華文的)六譯,還有七八《佛說兜調經》、七九《佛說鸚鵡經》、八〇《佛為首迦長者說業報差別經》、八一《分別善惡報應經》。八〇經也沒有「白狗」因緣;八〇與八一經,增多了部分業報說,所以文段要長一些。經典在印度,是有部派不同,及先後增減的。
七七六 佛說四品法門經 趙宋法賢譯
本經是《中阿含經》(一八一)《多界經》的異譯。
七三七 所欲致患經 晉竺法護譯
本經是《中阿含經》(九九)《苦陰經》的異譯。本經也與《增壹阿含經》(二一)〈三寶品〉的九經相當。
五三八 佛說呵雕阿那含經 晉竺曇無蘭譯
本經是《中阿含經》(四〇、四一)兩篇《手長者經》的異譯。
五八二 佛說孫多耶致經 吳支謙譯
本經是《中阿含經》(九三)《水淨梵志經》的異譯。本經又與《增壹阿含經》(一三)〈利養品〉五經相當。
五一一 佛說蓱沙王五願經 吳支謙譯
本經主體部分,是《中阿含經》(一六二)《分別六界經》的異譯。以蓱沙王五願為緣起,五願出佛傳。後說弗迦沙為牛所觸死,是取《雜阿含經》(三〇二)經阿支羅迦葉的故事。——以上七經,應編入《中阿含經》的異譯部分。
八〇三 佛說清淨心經 趙宋施護等譯
本經是《雜阿含經》(七一〇)經的異譯。
八〇二 佛說信解智力經 趙宋法賢譯
本經是《雜阿含經》(六八四、七〇三)二經綜合的異譯。
八〇〇 佛說無上處經 東晉失譯
《雜阿含經》(九〇二、九〇三、九〇四)三經,分別說佛、法、僧三寶的究竟無上。本經是綜合這三經的異譯。
七八〇 佛說十力經 唐勿提提犀魚譯
七八一 佛說佛十力經 宋施護等譯
二經同本異譯,是《雜阿含經》(七〇一,參閱六八四)經的異譯。
六五五 佛說勝義空經 趙宋施護等譯
本經是《雜阿含經》(三三五)經的異譯。
五〇五 佛說隨勇尊者經 趙宋施護譯
本經是《雜阿含經》(二五二)經的異譯。
五〇二 佛為年少比丘說正事經 晉法炬譯
本經是《雜阿含經》(八一五)經的異譯。
二一九 佛說醫喻經 趙宋施護譯
本經是《雜阿含經》(三八九)經的異譯。
五〇四 比丘聽施經 晉竺曇無蘭譯
本經是《雜阿含經》(二七一)經的異譯。
七一八 佛說分別緣生經 趙宋法天譯
本經是《雜阿含經》(一一八八、二九八)經糅合而小有變化的異譯本。
七一三 貝多樹下思惟十二因緣經 吳支謙譯
七一四 緣起聖道經 唐玄奘譯
七一五 佛說舊城喻經 趙宋法賢譯
這三部經,都是《雜阿含經》(二八七)經的同本異譯。
七九九 佛說略教誡經 唐義淨譯
本經是《雜阿含經》(二七二)經主體部分的異譯;也與《中阿含經》(一四〇)《至邊經》相當。——以上十五經,應編入《雜阿含經》的異譯部分。
七五六 佛說八無暇有暇經 唐義淨譯
本經是《增壹阿含經》(四二)〈八難品〉第一經的異譯;也與《中阿含經》(一二四)《八難經》相當。
五一三 佛說琉璃王經 晉竺法護譯
本經的事緣,與《增壹阿含經》(三四)〈等見品〉第一經相同。
五九五 佛說嗟韈曩法天子受三歸依獲免惡道經 趙宋法天譯
本經的事緣,與《增壹阿含經》(三二)〈善聚品〉六經相當。
一三八 佛說十一想思念如來經 宋求那跋陀羅譯
本經是《增壹阿含經》的異譯。內含二「聞如是」[A7],也就是二經,為《增壹阿含經》(五〇)〈禮三寶品〉第一經,(四九)〈放牛品〉第十經的異譯,《大正藏》所注不精確。——以上四經,都是《增壹阿含經》的異譯。
二七一 佛說菩薩行方便境界神通變化經 宋求那跋陀羅譯
二七二 大薩遮尼乾子所說經 元魏菩提流支譯
二經是同本異譯,但二七二經多一〈王論品〉。《大正藏》誤以二七一及二七〇《大法鼓經》為同本異譯,《索引》也同樣誤注,應改正。
三一〇 (寶積經45)無盡慧菩薩會 唐菩提流志譯
三〇七 佛說莊嚴菩提心經 姚秦鳩摩羅什譯
三〇八 佛說大方廣菩薩十地經 元魏吉迦夜譯
上三經是同本異譯。三一〇經已編入《大寶積經》,三〇七與三〇八經,應該編為《大寶積經》的異譯。六六四、六六五——《金光明經》的〈陀羅尼最淨地品〉,就是依這部經而秘密化的。
三一〇 (寶積經18)護國菩薩會 隋闍那崛多譯
三二一 佛說護國尊者所問大乘經 趙宋施護譯
一七〇 德光太子經 晉竺法護譯
上三經是同本異譯。一七〇經不應編在「本緣部」。
三一〇 (寶積經14)佛說入胎藏會 唐義淨譯
本經是從義淨所譯的一四五一《根本說一切有部毘奈耶雜事》(卷一一、一二)中抄出,編入「寶積部」的,應該加以注明。
三一〇 (寶積經30)妙慧童女會 唐菩提流志譯
三三四 佛說須摩提菩薩經 晉竺法護譯
二經是同本異譯。三三五《佛說須摩提菩薩經》、三三六《須摩提經》——《妙慧童女所問經》,應該刪去,前文已經說明了。
三一〇 (寶積經43)普明菩薩會 失譯
三五〇 佛說遺日摩尼寶經 漢支婁迦讖譯
三五一 佛說摩訶衍寶嚴經 失譯
三五二 佛說大迦葉問大寶積正法經 趙宋施護譯
一四六九 佛說迦葉禁戒經 宋沮渠京聲譯
六五九 (大乘寶雲經七)寶積品 梁曼陀羅仙共僧伽婆羅譯
前四經,是同本異譯。一四六九《佛說迦葉禁戒經》,是本經後分的異譯,古人編入「律部」,應改編為《大寶積經》四三會的異譯。六五九(七)〈寶積品〉,也是本經的異譯,卻被編入《大乘寶雲經》中;《大乘寶雲經》的異譯本(三種),都是沒有這一品的。
四五七 佛說彌勒來時經 失譯
本經也是四五三、四五四、四五五——三經的異譯。
四六〇 佛說文殊師利淨律經 晉竺法護譯
一四八九 清淨毘尼方廣經 姚秦鳩摩羅什譯
一四九〇 寂調音所問經 宋法海譯
三經是同本異譯,不應分編在二處,以編入「經集部」為宜。
四八九 佛說除蓋障菩薩所問經 趙宋法護等譯
六五八 寶雲經 梁曼陀羅仙譯
六五九 大乘寶雲經 梁曼陀羅仙共僧伽婆羅譯
六六〇 佛說寶雨經 唐達磨流支譯
四經是同本異譯,應該先後次第編在一處。《大乘寶雲經》多了一品——(七)〈寶積品〉,是《大寶積經》(四三)《普明菩薩會》的異譯。
四九二 佛說阿難問事佛吉凶經 漢安世高譯
四九五 佛說阿難分別經 乞伏秦法堅譯
七三九 慢法經 晉法炬譯
三經是同本異譯,但《慢法經》僅是該經的前分。《大正藏》分編在各處,沒有注意到是同本異譯。
四七三 佛說妙吉祥菩薩所問大乘法螺經 趙宋法賢譯
六六一 大乘百福相經 唐地婆訶羅譯
六六二 大乘百福莊嚴經 唐地婆訶羅再譯
三經是同本異譯。四八九《佛說除蓋障菩薩所問經》(及異譯各本)中,卷七說「菩薩如風」[A8],有「百福之相」[A9],與本經大同。這部經傳出遲一些,可說是摘出《除蓋障菩薩所問經》的「百福之相」而自成一經的。
五五五 五母子經 吳支謙譯
(別本)五母子經 吳支謙譯
七五〇 沙彌羅經 失譯
二經是同本異譯。
五九八 佛說海龍王經 晉竺法護譯
六〇〇 十善業道經 唐實叉難陀譯
六〇一 佛為娑伽羅龍王所說大乘經 趙宋施護譯
三經是同本異譯。後二經,僅是《海龍王經.十德六度品》的部分異譯。
六九〇 希有挍量功德經 隋闍那崛多譯
六九一 最無比經 唐玄奘譯
二經是同本異譯。
七二三 分別業報略經 宋僧伽跋摩譯
七二五 佛說六道伽陀經 趙宋法天譯
七二六 六趣輪迴經 趙宋日稱譯
七二九 分別善惡所起經 漢安世高譯
四經是同本異譯。《分別善惡所起經》,偈頌前多了一段長行。
七三四 佛說鬼問目連經 漢安世高譯
七四五 佛說雜藏經 晉法顯譯
七四六 餓鬼報應經 東晉失譯
三經是同本異譯。七四五《佛說雜藏經》,後面多了一段槃提王、月明夫人等故事。
七七二 大乘四法經 唐地婆訶羅譯
七七三 佛說菩薩修行四法經 唐地婆訶羅譯
二經同本,同一人譯出,應該是初譯本與再治本。
八一一 佛說決定總持經 晉竺法護譯
八三一 謗佛經 元魏菩提流支譯
二經是同本異譯。
八四六 外道問聖大乘法無我義經 趙宋法天譯
一六四三 尼乾子問無我義經 趙宋日稱等譯
二本似乎是經、論不同,然文義次第是一致的,應為同本別傳的異譯。
一五七 悲華經 涼曇無讖譯
一五八 大乘悲分陀利經 秦失譯
二經是同本異譯。
一九一 佛說眾許摩訶帝經 趙宋法賢譯
本經是一四五〇《根本說一切有部毘奈耶破僧事》,卷一——卷九的異譯。
一九九 佛五百弟子自說本起經 晉竺法護譯
本經是從一四四八《根本說一切有部毘奈耶藥事》(卷一六——一八)中摘出別譯的。末品〈世尊品〉,在《根本說一切有部毘奈耶藥事》作長行。
一四九一 菩薩藏經 梁僧伽婆羅譯
一四九二 佛說舍利弗悔過經 漢安世高譯
一四九三 大乘三聚懺悔經 隋闍那崛多共笈多譯
三經是同本異譯。
一五五七 阿毘曇五法行經 漢安世高譯
一五五六 薩婆多宗五事論 唐法成譯
二本是同本異譯。是一五四一《眾事分阿毘曇論.五法品》、一五四二《阿毘達磨品類足論.辯五事品》的異譯。《阿毘曇五法行經》,五法前有苦法黠(智)等八智的解說,應是抄寫者附錄上去的。一五五五《五事毘婆沙論》,是〈辯五事品〉的廣釋。《大正藏》所注不分明。
一六四一 隨相論 陳真諦譯
本論解說一五五八《阿毘達磨俱舍論》的四諦、十六行相,應編於一五六一《俱舍論實義疏》以下。
一六一六 十八空論 陳真諦譯
本論的內容,是一五九九《中邊分別論》的部分解釋,應編在《辯中邊論》等以下。
一六一九 無相思塵論 陳真諦譯
一六二四 觀所緣緣論 唐玄奘譯
二論是同本異譯。
一六二〇 解捲論 陳真諦譯
一六二一 掌中論 唐義淨譯
二論是同本異譯。
三五五 入法界體性經 隋闍那崛多譯
三五六 佛說寶積三昧文殊師利菩薩問法身經 漢安世高譯
二經是同本異譯。
一四六七 佛說犯戒罪報輕重經 漢安世高譯
一四六八 佛說目連所問經 趙宋法天譯
二經是同本異譯。《佛說犯戒罪報輕重經》,在「目連聞佛所說,歡喜奉行」[A10]下,又有「爾時,尊者目連即說偈言」[A11]一段,是《佛說目連所問經》所沒有的。一般說,「聞佛所說,歡喜奉行」表示經文的終了,「目連即說偈言」,是不合常情的。偈頌是不屬於這部經的,是譯者或後人所增附,仰推為目連所說,不過為了引人的尊重而已。
一五一一 金剛般若波羅蜜經論 元魏菩提流支譯
一五一三 能斷金剛般若波羅蜜多經論釋 唐義淨譯
一五一二 金剛仙論 元魏菩提流支譯
一五一五 金剛般若波羅蜜經破取著不壞假名論 唐地婆訶羅等譯
無著造偈頌,世親長行解釋,一五一一與一五一三,是這部論的同本異譯。一五一二,是這部論釋的廣說。一五一五的次第,也是依這部論釋而說的,又兼取龍樹的中觀說。後二論是解說前論,不能說是同本異譯的。
四
印度傳譯部分,《大正藏》共分為十六部:「阿含部」、「本緣部」、「般若部」、「法華部」、「華嚴部」、「寶積部」、「涅槃部」、「大集部」、「經集部」、「密教部」、「律部」、「釋經論部」、「毘曇部」、「中觀部」、「瑜伽部」、「論集部」。部類的區分,有了良好的新的開始;但對傳譯教典的分部,有些還需要作進一步的審定,如:
一二〇 央掘魔羅經 宋求那跋陀羅譯
央掘魔羅,與《雜阿含經》(一〇七七)經所說的,當然是同一人。但本經的內容,呵斥一切法空,說如來藏我、解脫身有色,怎可編入「阿含部」!本經的思想,與《阿含經》無關,應編入「經集部」,與六六六《大方等如來藏經》、……六六九《佛說無上依經》及五八〇《佛說長者女菴提遮師子吼了義經》等為一類。
一五六 大方便佛報恩經 失譯
一五七 悲華經 涼曇無讖譯
一五八 大乘悲分陀利經 失譯
一五九 大乘本生心地觀經 唐般若譯
這四部經,編在「本緣部」,都不大適合。前三經,應編入(大乘)「經集部」。《大乘本生心地觀經》,說發菩提心、依月輪觀修三種秘密法門、速證菩提,應編入「密教部」。
一四八二 佛阿毘曇經 陳真諦譯
本經二卷,附題「出家相品」,被編入「律部」。其實,這是真諦所傳的「佛說九分阿毘曇」的殘本。本有九卷(九分),今只存二卷。二卷的內容是:前明因緣,與《稻芉經》等相同(《佛說稻芉經》等作彌勒說),這是「九分毘曇」中的「分別說因緣」——因緣施設。次明律相,出家受具足的次第成立,是「九分毘曇」中的「分別說戒」——戒施設。這是真諦(依正量部)所傳的「九分阿毘曇」殘本,應編入「毘曇部」。
一五〇五 四阿鋡暮抄解 苻秦鳩摩羅佛提等譯
一五〇六 三法度論 東晉僧伽提婆譯
二論是同本異譯。本論不是四阿含經文的解釋,是犢子部系的阿毘曇論。不是「釋經論」,應編入「毘曇部」。
犢子部系的論書,還有一六四四《佛說立世阿毘曇論》,一六四九《三彌底(正量)部論》,與上二部,都應次第的編入「毘曇部」。
一五四九 尊婆須蜜菩薩所集論 苻秦僧伽跋澄譯
本論就是瑜伽學者所傳的,「經部異師世友」的《問論》。在說一切有部中,這是「持經譬喻者」的論書,應編入「論集部」。
一六三一 迴諍論 魏毘目智仙共瞿曇流支譯
一六五六 寶行王正論 陳真諦譯
一六六〇 菩提資糧論 隋達磨笈多譯
一六七二 龍樹菩薩為禪陀迦王說法要偈 宋求那跋摩譯
一六七三 勸發諸王要偈 宋僧伽跋摩譯
一六七四 龍樹菩薩勸誡王頌 唐義淨譯
後三部偈頌,是同本異譯。上列六部論,都是龍樹所作,應編入「中觀部」。
一六五四 因緣心論頌、因緣心論釋[A12] 失譯
一六六四 廣釋菩提心論 趙宋施護譯
一六五四是龍樹論,一六六四是蓮華戒所造,都應該編入「中觀部」。
一六六五 金剛頂瑜伽中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論 唐不空譯(出)
本論應編入「密教部」。
四九八 佛說初分說經 趙宋施護譯
經說佛化三迦葉、化頻婆娑羅王、化二大弟子,是佛傳的一部分,應編入「本緣部」。
二四〇 實相般若波羅蜜經 唐菩提流志譯
二四一 金剛頂瑜伽理趣般若經 唐金剛智譯
二四二 佛說遍照般若波羅蜜經 趙宋施護譯
二四三 大樂金剛不空真實三麼耶經 唐不空譯
二四四 佛說最上根本大樂金剛不空三昧大教王經 趙宋法賢譯
這幾部經的心要,是二二〇《大般若波羅蜜多經》(一〇)〈般若理趣分〉的異譯。〈般若理趣分〉的經義,是屬於「秘密大乘」的,但沒有密教的事相。二四〇——二四三經,譯文附入了秘密字義及咒語;二四四經更大為擴編,成為秘密教的要典。大乘經的陀羅尼或咒,以護持佛法(及修行者)為主。如著重秘密字門、三密加持,用作成佛方便的,就屬於秘密教。上五部,應編入「密教部」,但應注明與「般若部」〈般若理趣分〉的關係。
二三〇 聖八千頌般若波羅蜜多一百八名真實圓義陀羅尼經 趙宋施護等譯
二四九 佛說帝釋般若波羅蜜多心經 趙宋施護譯
二五八 佛說聖佛母小字般若波羅蜜多經 趙宋天息災譯
二五九 佛說觀想佛母般若波羅蜜多菩薩經 趙宋天息災譯
上四部,應從「般若部」移編「密教部」。在西藏大藏中,這都是屬於密部的。
三六八 拔一切業障根本得生淨土神呪 宋求那跋陀羅譯
三六九 阿彌陀佛說呪
三七〇 阿彌陀鼓音聲王陀羅尼經 失譯
上三部,應編入「密教部」。《大寶積經》四十九會中,(二)〈無邊莊嚴會〉,應屬「秘密部」,但已編入《寶積經》大部中,只能如舊編列。
三九七 (九)寶幢分 北涼曇無讖譯
三九七 (一〇)虛空目分 北涼曇無讖譯
三九七 (一三)日密分 北涼曇無讖譯
三九七 (一四)日藏分 隋那連提耶舍譯
三九七 (一五)月藏分 高齊那連提耶舍譯
三九七 (一六)須彌藏分 高齊那連提耶舍譯
三九七《大方等大集經》,《大正藏》所依的六十卷本,是隋僧就編成的。如(一三)〈日密分〉、(一四)〈日藏分〉,是同本異譯,卻集在一大部中,是極不合理的!《大集經》(九)〈寶幢分〉起,與前八分的意趣不同,每分都有陀羅尼,廣說龍、神、夜叉、星宿吉凶等,與「秘密教」相通。不過古來都作為「大集」部類,也只好如此了!
三九七 (一七)十方菩薩品 高齊那連提耶舍譯
這一品,實是安世高所譯的《明度五十校計經》。僧就為了集成六十卷本《大集經》,竟改變經名、說是高齊那連提耶舍所譯,未免太荒唐了!應恢復經名及譯者名字,編入「經集部」。
四〇五 虛空藏菩薩經 姚秦佛陀耶舍譯
四〇六 佛說虛空藏菩薩神呪經 失譯
四〇七 虛空藏菩薩神呪經 宋曇摩蜜多譯
四〇八 虛空孕菩薩經 隋闍那崛多譯
上四部是同本異譯。虛空藏,與上日藏、月藏、須彌藏,都以藏(胎)為名,性質也相同,是「大集」而傾向秘密的。
七八七 曼殊室利呪藏中校量數珠功德經 唐義淨譯
七八八 佛說校量數珠功德經 唐寶思惟譯
七八九 金剛頂瑜伽念珠經 唐不空譯
前二經是同本異譯。這三部,都應編入「密教部」。
六二 佛說新歲經 東晉竺曇無蘭譯
佛說《新歲經》,本出於《雜阿含經》(一二一二)經,又編入《中阿含經》(一二一)經,但本經的內容,已大為改觀。說到「虛空諸天八萬四千,咸見開化,皆發無上真正道意」[A13];「十方諸菩薩,天龍神王,各從十方面而來合會」[A14](大正一.八六〇上、中)。明顯的已經大乘化了,不能說是《中阿含經》的異譯,應編入「經集部」。
一五三五 大乘四法經釋
這是對世親《四法經論》所作的「釋題」。說到大乘宗見,有勝義皆空、唯識中道、法性圓融——三宗,是我國古德的作品,不應該編在「釋經論部」。
二〇四四 天尊說阿育王譬喻經 失譯
本經共十三則,先舉一事緣,然後以佛(天尊)說,「示語後世人」[A15]。這是「譬喻」集,應該編入「本緣部」。阿育王事,只是本經的第一則,編在「史傳部」,是不適當的!
下編 雜附、疑偽與倒亂
一
華文佛典的傳譯,從漢代到趙宋(以後還有少數的譯品),起初是抄寫流通的。部類這麼多,有的又部分抄出(別生)流通,經過了近千年的時間,錯誤是難免的!有的是不同的經篇(或殘篇),有的是我國古德的作品,漢、魏、兩晉所傳出的,錯誤、雜亂的情形,特別嚴重。古代的「經錄」,都曾為此而盡力,但不免還有些可討論的。先從附錄於經後(或中間)的說起:
五 佛般泥洹經 西晉白法祖譯
《佛般泥洹經》末附記說:「從佛般泥洹,到永興七年二月十一日,凡已八百八十七年,餘七月十有一日。至今丙戌歲,合為九百一十五年:是比丘康日所記也。……一千九百九十四年。」[A16](大正一.一七五下)這是佛滅年代的一項傳說。經是西晉白法祖譯的;「永興」是西晉惠帝的年號,但永興是沒有七年的。所說的「永興七年」,可能是惠帝「元康九年」的誤寫?這一附記,可另行編入「史傳部」的。
一六 佛說尸迦羅越六方禮經 漢安世高譯
經文終了,「作禮而去」[A17]。以下有「佛說唄偈:鷄鳴當早起,披衣來下牀,澡漱令心淨,兩手奉花香(供佛)。……不與八難貪,隨行生十方。所生趣精進,六度為橋梁,廣勸無極慧,一切蒙神光」[A18](大正一.二五一下——二五二中)。在多部異譯中,沒有這一「唄偈」,這是後人所增附的。偈文古樸通順,表示在家佛弟子,在信佛持戒的基礎上,以「六度為橋梁」而求成佛道。提到了般若波羅蜜——「無極慧」,是在家菩薩的形象。這是中國人所造的好偈頌!
二三 大樓炭經 西晉法立共法炬譯
「比丘歡喜,前為佛作禮而去」[A19],經文已畢。以下有「地深二十億萬里,……盡地起故」[A20](大正一.三〇九下)一段文,「元本」、「明本」缺。這不是經文,可能是古人解答世間成壞問題,因便附在這敘述世間成壞的《大樓炭經》下。
二六 中阿含經(二一五)第一得經 東晉僧伽提婆譯
經文末段,是錯亂的。一、「欲,若有人習此法,……愛敬無厭足」[A21]一段(大正一.八〇〇中),宋本等是附在經後的。這是《增壹阿含經》(二二)〈三供養品〉第十經的後段(大正二.六〇八下——六〇九上),錯附在這裡,應從《中阿含經》中刪去。二、經後附有「若有斷樂速者……歡喜奉行」(大正一.八〇〇下)。這正是《中阿含經》文,上接「於中若有斷樂」的,但抄寫者略有增損,原文應為:
(於中若有斷樂)「若有斷樂(四字重出,應刪)速者,此斷樂速故,此斷亦說下賤。於中苦(若)有斷苦遲者,此斷苦遲故,此斷亦說下賤。於中若有斷苦速者,此斷苦速故,此斷(亦說下賤。此斷)(應增補六字)非廣布,不流布,乃至天人亦不稱廣布。」[A22](此下依經文說)
三二 佛說四諦經 漢安世高譯
末附「持宿命觀……如後事是也」[A23]——二十七字,是後人所附,應依宋本等刪去。
六二 佛說新歲經 東晉竺曇無蘭譯
本經在「聞佛所說,莫不歡喜,作禮而去」[A24]下,又有「鉢蘭和偈」,五言與七言的都有,中間還有「一月已竟,即得一智」[A25]等一段長行。這是元本、明本所沒有的,大概是校刻者認定為古人所附而刪去的!
一二五 增壹阿含經(一)序品 東晉僧伽提婆譯
第二品末,附有「於今我首上,……便說偈曰」[A26]——二百九十九字,應依宋本等,在〈序品〉的「如上作偈」[A27]下(大正二.五五二上)。這樣,也與《增壹阿含經》(五〇)〈禮三寶品〉第四經(大正二.八一〇上)相合。〈序品〉的長壽王,經(譯)作長生。「善觀者,今優多羅比丘是」[A28],經說善盡是調達,小有不合。依〈序品〉,優多羅是《增壹阿含經》的承受者,似乎〈序品〉是再加修正的。
一二五 增壹阿含經(四六)結禁品 東晉僧伽提婆譯
品末,附有「聞如是,一時,……歡喜奉行」[A29](大正二.七八〇下)。依內容而論,這是〈結禁品〉第五「十念」經。應該依宋本等,編在「十力」與「十非法親近國家」間,才能與〈結禁品〉的「錄偈」相合。
一二五 增壹阿含經(四七)善惡品 東晉僧伽提婆譯
品末,宋本等有「經言百歲,當經三百冬夏秋,……蓋譯者不善方言也」[A30]一段(大正二.七八五下),是後人對經文的解說。多讀經論的,自然知道印度的一年三季說,附文可以刪去。
一四五 佛母般泥洹經 宋慧簡譯
宋、元本等,在這部經的末後,附有《佛般泥洹後變記》(大正二.八七〇中——下),敘述佛泥洹後,從百歲到千歲,佛教出家眾漸漸墮落的過程。在《出三藏記集》(卷四)〈新集續撰失譯雜經錄〉中,有《泥洹後諸比丘經》一卷[A31],異名有《泥洹後變記經》等,可見這是另一經文,與《佛母般泥洹經》無關,應別立為一篇。
一六一 長壽王經 失譯
經末,附有禮讚佛的五言二十偈,宋本等是沒有的。二十偈中,如「敬謁法王來,……光若靈耀明」[A32](大正一.一七九中);「佛為海船師,……縛解致泥洹」[A33](大正一.一七八上——中);「佛所以度世,……龍敬承行禮」[A34](大正一.一九〇上):以上六偈,見於失譯的《般泥洹經》。「八正覺自得,……從是通聖道」[A35];「至道無往返,……皆莫如泥洹」[A36](大正四.一四八上——下):以上四偈,見於漢曇果共康孟詳譯的《中本起經》。「聽我歌十力,……大悲敷度經」[A37](大正三.四八〇上):四偈是見於吳支謙所譯的《佛說太子瑞應本起經》。「吾師天中天,……心淨開法門」[A38](大正四.二五五中——下):二偈是見於吳支謙譯的《撰集百緣經》。雖還有四偈,沒有查明出處,而偈頌也偶有一、二字的潤飾,但可以斷言的,這讚佛的二十偈,是我國古德所纂集的,應該編入「讚頌」類。
二〇四 雜譬喻經 漢支婁迦讖譯
經說十二譬喻以後,又說「有十八事,人於世間甚大難,……是為十八事」[A41](大正四.五〇二上)。十八事,與「譬喻」的體裁不合。在《出三藏記集》(卷四)〈新集續撰失譯雜經錄〉中,有《十八難經》一卷,「舊錄所載」[A42]。可見十八事本是另一經篇,一定是被抄寫者寫在經後,這才錯了;應從經末刪去,自成一篇。
二二五 大明度經 吳支謙譯
在第一〈行品〉中,附有非常簡略的注釋。注中每說「師云」[A43],不知道是誰注的?不會是道安的《道行集異注》,可能是支遁的《道行旨(指)歸》。
三八三 摩訶摩耶經 齊曇景譯
《摩訶摩耶經》終了,附有〈摩訶摩耶經八國分舍利品第二〉。有人以為是《涅槃經》後分,其實是從《長阿含經》(二)《遊行經》抄出的;文句大致相合,只刪略些重複的,加上五言的兩偈、七言的五偈半。這是古人抄出增附,妄稱〈摩訶摩耶經八國分舍利品第二〉,與《摩訶摩耶經》無關,「疑偽」而沒有保存的必要!
四〇九 觀虛空藏菩薩經 宋曇摩蜜多譯
在經的末後,麗本與宋本,又有眾多的佛名、咒語,「該是後人採集虛空藏經呪,并諸經中佛名及呪,以為勸世修行法」[A44]——「校勘大藏竹堂講師」[A45]所批,是正確的,元本、明本都刪去了。《大正藏》雖說「徒存似是,姑為刪之」,不知為什麼還是保存在經後?這是應該刪去的!
四三四 佛說稱揚諸佛功德經 元魏吉迦夜譯
經後附有「巍巍十方佛……願禮天人師」[A46]——六偈,稱揚十方世界佛功德,勸學大乘。這是出於《六菩薩亦當誦持經》的(大正一四.七五二中),應刪去。
六〇三 陰持入經 漢安世高譯
經後,《麗藏》本附有「佛說慧印百六十三定解」[A49],宋本等是沒有的。考六三二《佛說慧印三昧經》說:慧印三昧的境界,「佛身有百六十二事,難可得知」[A50](大正一五.四六一中)。百六十三事,與《慧印經》相當,但文字小異。可能是古師對慧印三昧依原文而校勘修正,別出流行,應編在《慧印三昧經》等以後。
六一〇 佛說內身觀章句經 失譯
經文後,有「十一因緣章,……得道疾」[A51]——百二十四字,這是另一經文。《出三藏記集》(卷四)〈新集續撰失譯雜經錄〉,在十與十一間,有《十二因緣章經》,應別立。
六一六 禪法要解 姚秦鳩摩羅什譯
《禪法要解》卷上後,有「淨觀者……甚可患也」[A52]一大段文字。從「淨觀者三品」,到「是名初學禪法門」[A53](大正一五.二九二中),是引用六一四《坐禪三昧經》卷上的(大正一五.二七二上),應刪去。「若定得勝心」以下(大正一五.二九二中——下),也是淨觀,出處待考。
七三五 四願經 吳支謙譯
《四願經》後,附有一千多字的長文。內容是:一、「佛念天地八方之外,……弟子聞經歡喜前受教」[A54](大正一七.五三七上——中),是一篇經文;經前缺些,不知是什麼經?這是應該別成一篇的。二、「是為痛痒要識如諦知也……歡欣受行」[A55](大正一七.五三七中——下),是《七處三觀經》的後半;別處已有《七處三觀經》,這裡的可以刪去。
七七一 四品學法經 宋求那跋陀羅譯
經後附有二則:一、「若失威儀一事者……疾成大願」[A58](大正一七.七〇八上),是上品出家戒律事。二、「散侍法:問曰……會受真戒號」[A59](大正一七.七〇八上——中),是對下下品「散侍法」的再解說。這二則,是「四品學法」的解說。
九七七 佛說大白傘蓋總持陀羅尼經 元真智等譯
經後附有〈大白傘蓋佛母總讚歎禱祝偈〉,可以別立。
一四二五 摩訶僧祇律 東晉佛陀跋陀羅共法顯譯
律文終了,有〈摩訶僧祇律私記〉[A60]。〈摩訶僧祇律私記〉後,附有《佛說犯戒罪報輕重經》[A61],與一四六七《佛說犯戒罪報輕重經》相同,所以應從《摩訶僧祇律》後刪去。
二九七 普賢菩薩行願讚 唐不空譯
一一六七 八大菩薩曼荼羅經 唐不空譯
這兩部,都是唐不空譯的。在經文後,都附有《八大菩薩讚》:「圓寂宮城門……如彼成讚器」[A62]十偈(大正一〇.八八一中——下,二〇.六七五下——六七六上)。這都是附出,不屬經文,應從二經中刪去,別立《八大菩薩讚》一部。
二
大藏經中傳譯的教典,有些是名不符實,有些是內容不純,應值得提出辨別的,如:
一六〇 菩薩本生鬘論 趙宋紹德等譯
論是聖勇菩薩造的,趙宋紹德、慧詢等譯出。這部論,實是兩部論的湊合,而又有所缺少的。從第一卷偈頌——歸敬述意、〈投身飼虎緣起第一〉,到卷四〈出家功德緣起第十四〉止,是「菩薩本生」;藏譯的《本生鬘》,也與此相同。卷五起,前有缺文,說到「菩薩施行莊嚴尊者護國本生義邊十一」[A63](大正[A64]三.三四四下)。這樣的十二、十三,一直到卷十六末,「菩薩施行莊嚴尊者護國本生之義第三十四:是謂菩薩修行勝行」[A65](大正三.三八五下)。這明顯的是,以護國(賴吒和羅)尊者的本生事緣,闡揚布施的深義,共有三十四節,而本論從十一起,顯然的少了前十節。這部論,實是兩部論:一、《菩薩本生鬘》(十四事);二、《菩薩施行莊嚴尊者護國本生鬘》。本論合為一部,又有所缺佚,到底是譯者還是傳者的錯誤呢?
三一五 佛說普門品經 西晉竺法護譯
本經是《大寶積經》(一〇)〈文殊師利普門會〉的異譯。《普門品經》的宋、元、明本等,與唐譯雖有長行、偈頌的差別,而內容是相同的。《大正藏》以《麗藏》本為主,與宋本等非常不同。審細的研考,麗本是依竺法護所譯經,敷衍解說,加入可怪的異義。如經中說「案內觀歷……」[A66],就是增附的異義。如「入色為金翅鳥,出色為文殊師利」[A67](大正一一.七七三中);「入欲為師子王,出欲為維摩詰」[A68](大正一一.七七四上)。特別是「等遊瞋恚」,說三尊、六度無極。內三尊——心、耳、眼,如清淨了,名波旬、師子王、金翅鳥。外三尊——佛、法、僧,外六度無極是事行(大正一一.七七四下——七七五中);所說是非常的怪異。經是佛為溥首童真說的;增附者不知溥首就是文殊師利,所以別說文殊師利名字。五陰——色、痛痒、思想、生死、識,是安世高的古譯,增附者也糅合在內(大正一一.七七五中)。站在譯經史的嚴正立場,這(麗本)不能說是異譯,而是那一位敷衍附會的作品。在《大寶積經》異譯中,應該刪去;如從保存資料著想,那可以編入「疑偽部」,再加注明。
四四一 佛說佛名經
《佛名經》的三十卷本,是依菩提流支的譯本(十二卷),增入法、僧與懺悔文;每卷末,引偽經《大乘蓮華寶達問答報應沙門經》。從所引經論,可推定為隋、唐時代所編的。種種錯誤,經卷一末按語,說得很明白。雖因為「舉國盛行」[A69],不敢刪削,但不是譯本,就不應該編入印度傳譯的「經集部」。最好是編入「疑偽部」;或在中國佛教部分,立一「懺儀部」來容攝這些部類。
四四三 五千五百佛名神呪除障滅罪經 隋闍那崛多譯
本經八卷。卷二——五,經名《五千五百佛名經》;《古今譯經圖記》(卷四)、《開元釋教錄》(卷七),全經都是稱為《五千五百佛名經》的。這部經有幾點是值得注意的:一、經名「五千五百佛」,而實際是四千七百二十佛,為什麼名稱與內容不符?二、經名有「五千五百佛名」、「五千五百佛名神呪除障滅罪」的二類差異。三、《大正藏》本在(卷三)一千五百佛以下,體裁有了變化,佛名、陀羅尼雜出,一直到(卷五)一千七百三十五佛處,又恢復了專稱佛名的體例。這就是經名與內容不符的原因吧!除去了七、八百佛名,加入了眾多的咒語,這才名實不符了!也許是印度的原典如此,印度的某些教典,是在不斷的修正、補充、竄改而流傳的。
四四六 過去莊嚴劫千佛名經 失譯
四四七 現在賢劫千佛名經 失譯
四四八 未來星宿劫千佛名經 失譯
四四六經明本前,有〈三劫三千佛緣起〉,是從一一六一《佛說觀藥王藥上二菩薩經》中錄出編成的(大正二〇.六六三下——六六四上),可以刪去。
這三部「千佛名經」,麗本、宋本等,與明本相當的不同。麗本等在佛名中,尤其是賢劫千佛,每百佛就附入懺儀。過去劫的末後幾位佛,是「南無須彌力佛,南無摩尼珠佛,南無金剛王佛」[A70](大正一四.三七一上),與佛教一般所說不合。賢劫千佛名號,是依《賢劫經》的。從過去劫千佛名的不合,可以推定為:我國古德,依賢劫千佛名而成為禮懺儀。或者再加上過去及未來劫(懺儀也不全),不免有些隨意編集。到明代,發現了過去佛名的錯誤,才糾正、刪去懺儀,重在稱念佛名。明本末後說:「其無常者,生無量壽佛國。」[A71](大正一四.三九九上)宋代以來,念佛往生西方淨土,成為佛教界的風尚;這是明代的修正本。最好,這都應該編入中國佛教部分的「懺儀部」。
六〇六 修行道地經 晉竺法護譯
《修行道地經》卷七,是〈弟子三品修行品第二十八〉。依《出三藏記集》(卷二),竺法護所譯的,《修行經》七卷,二十七品;《三品修行經》一卷,「安公云:近人合大修行經」[A72]。可見這本是不同的,但合而為一,已經太久了!前六卷是《修行道地經》,第七卷是《三品修行經》。雖譯者都稱之為經,其實《修行道地經》是論書中的「觀行論」;《三品修行經》是分別三乘修行的論典,最好是恢復為原來的二部。
七四一 五苦章句經 東晉竺曇無蘭譯
《五苦章句經》,是攝集佛說,沒有序起與流通的。但麗本等都有「爾時,佛告阿難」[A73]到「莫不歡喜,作禮而去」[A74](大正一七.五四七下——五四八上)一段流通文。文中說到「是經名淨除罪蓋娛樂佛法,一名授無思議光菩薩道決」[A75],與「五苦章句」不合。這段經文,與鳩摩羅什所譯的四八四《不思議光菩薩所說經》的流通分(大正一四.六七三上),文句不同而意義相合。考竺法護所譯,《出三藏記集》(卷二)說有《無思議孩童經》一卷,或名《無思議光經》[A76],已經佚失了。「無思議光」,正與本經流通分相合。可以斷定的是:這是竺法護《無思議光經》的殘篇,被抄寫者誤附在《五苦章句經》以後的。為了保存殘篇,應編在羅什所譯《不思議光菩薩經》以下。
七四二 佛說自愛經 東晉竺曇無蘭譯
這部經,是依二一一《法句譬喻經.雙要品》佛說「心為法本,心尊心使」的譬喻(大正四.五八二中——五八三上)為底本而成的。《法句譬喻經》原文,可以在本經中勾畫出來,所以這不是譯本,是我國古德的改編,應編入「疑偽部」。
七六八 三慧經 失譯
經名與內容不符。
七九一 佛說出家緣經 漢安世高譯
經說犯五戒的過失,與出家因緣無關。
八〇一 佛說無常經,亦名三契經 唐義淨譯
經分三段,所以名為「三契」。初後是偈頌,傳說是馬鳴所作。中段,是《佛說無常經》正文。《佛說無常經》,可說是《雜阿含經》(一二四〇)經的異譯;所差異的,只是對比丘或波斯匿王說而已,可參考《雜阿含經》(三四六)經初段(為比丘說);《佛說無常經》是依此而來的。在人病重、死亡,印度大乘佛教時期,是誦讀這三契《無常經》的。
在經終了後,有「若苾芻、苾芻尼……」[A77]大段文字,這是印度佛教的「臨終方訣」。《三契經》與「臨終方訣」,是印度佛教應付病、死的宗教儀軌,可編入「懺儀部」。
八〇六 佛說枯樹經 失譯
經上所說的,是僧伽尸自移塔的事緣,與經名「枯樹」不合。《出三藏記集》(卷三)〈新集安公失譯經錄〉,有《枯樹經》一卷,「安公云出《中阿含》」[A78]。《增壹阿含經》(三三)〈五王品〉末,確有名為「枯樹」[A79]的經,但古譯已佚失了。這不是「經」,可以編入「史傳部」。
九八二 佛母大(金曜)孔雀明王經 唐不空譯
《孔雀明王經》,現有六種譯本。九八二是唐不空所譯的,經前有〈讀誦佛母大孔雀明王經前啟請法〉,末後有迴向發願偈。九八四,梁僧伽婆羅所譯;九八五,唐義淨所譯本;九八七,附秦錄的失譯本;經前經後都有同樣性質的文句。這不只是經文,而是誦經儀軌,如一般「戒經」,實際是誦戒儀軌一樣。秘密教典而稱為經的,多數附有壇法、持誦法等,與大乘經的體例不同。
一三三二 七佛八菩薩所說(大陀羅尼)神呪經 失譯
本經四卷,簡稱《七佛所說神咒經》。依唐《開元釋教錄》(卷三)說「諸失譯錄,闕而未書」[A80],這是到了唐代,才被記入「失譯錄」的。這部經的內容,七佛……龍王等說咒、說偈(大正二一.五三六中——五五六下),被編入一三三六《陀羅尼雜集》前三卷。五戒神、三歸神、十八護伽藍神(大正二一.五五七中——下),被編入《陀羅尼雜集》卷六。四天王所說大神咒經,共六十六首(大正二一.五五七下——五六一中),被編入《陀羅尼雜集》卷七。本經所說的八菩薩,救脫是出於《拔除過罪生死得度經》——《藥師經》的古譯本。大勢至,得大勢,本是同一菩薩的異譯,而本經卻誤解為二位了。本經說斷二十五有的二十五三昧、十六童子(主眾生命)、釋迦佛的十大說法等(大正二一.五五七上——中)。二十五三昧出於《大般涅槃經》,但本經的三昧名字,大都與《大般涅槃經》不同。十六童子的名字,多數依經典立名,如法華三昧、涅槃三昧、首楞嚴、放光、華嚴、維摩詰、大集、金光明、佛藏三昧、華首三昧等,也有些不合理。這不是依原文翻譯的,與一三三一《灌頂神咒經》等相類。《出三藏記集》(卷四)〈新集續撰失譯雜經錄〉中,有《七佛神咒》一卷、《七佛各說偈》一卷。大抵依據部分譯典、傳說,由古德纂集所成的,約成立於晉代。《陀羅尼雜集》,也就是纂集的作品,不免有「疑偽」的成分。
一四八七 佛說菩薩內戒經 宋求那跋摩譯
本經題作宋求那跋摩譯。經文分二大段:一、菩薩戒十二時;二、十住菩薩行。「佛說菩薩戒十二時竟」[A81]以下,與題作東晉祇多蜜所譯的二八四《佛說菩薩十住經》的文句相同。這二部,不可能是二人別譯的。考尋「經錄」,《出三藏記集》(卷四)有失譯而闕本的《菩薩內誡經》;隋《眾經目錄》(卷五)與《大唐內典錄》(卷六),都是失譯;唐《開元釋教錄》(卷五),依高齊《法上錄》,說是宋求那跋摩譯的。祇多蜜譯的《菩薩十住經》,也初見於隋《歷代三寶紀》(卷七)。《菩薩內戒經》,可能是「疑經」。一、十住菩薩行部分,與竺法護所譯的二八三《菩薩十住行道品經》,文句大同而明確些。二、「菩薩受戒十二時」,可說是非常的異義。中國說十二時,印度是分晝夜為六時的。三、內戒的「內」,是魏晉時代佛教的特殊術語(將在別處說明)。這部經成立於東晉(或宋);有的「抄出」十住菩薩行部分,這才又成為一經。保存《菩薩內戒經》,可見中國古代佛教的一斑;但《佛說菩薩十住經》,是可以從「華嚴部」中刪去的。
三
古代譯出的《阿含經》,每部都含有多數的經典,在長期的抄寫流通中,不免有缺佚與次第倒亂的情形,如:
九九 雜阿含經 宋求那跋陀羅譯
《雜阿含經》五十卷,是宋求那跋陀羅譯出的。近代學者公認:五十卷中的二三、二五——兩卷,不是經的原文。《雜阿含經》佚失了二卷,大概是以求那跋陀羅所譯的《無憂(阿育)王經》來補足的。《出三藏記集》(卷四)〈新集續撰失譯雜經錄〉中,有《阿育王獲果報經》、《阿育王於佛所生大敬信經》、《阿育王供養道場樹經》、《阿育王施半阿摩勒果經》,都注明是「抄《雜阿含》」的[A82]。可見《雜阿含經》譯出以來,到《出三藏記集》的撰集,不過五、六十年,就已經佚失錯亂;阿育王譬喻,也已被編入《雜阿含經》了。這兩卷,應從《雜阿含經》抽出,別立《無憂王經》,編入「史傳部」。缺失以外,經卷次第也有錯亂的,如卷二、四、一〇、一二、一三、二三、三一、三六、四一、四三、四六、四七——一二卷。《雜阿含經部類之整編》中,我已有詳細的敘述,這裡不再重說。
一二五 增壹阿含經 東晉僧伽提婆譯
《增壹阿含經》,是由曇摩難提誦出而翻譯的。譯經當時的釋道安,在〈增壹阿含經序〉中說:「四十一卷,分為上下部。上部二十六卷,全無遺忘;下部十五卷,失其錄偈。……合上下部,四百七十二經。」[A83](大正二.五九四上)依安公說,似乎全部完整的誦出,只是下部(以全經五十一卷來說,下部約為後十八卷)沒有「錄偈」而已。但現在所見到的,沒有所說那樣的完整。前三十二卷三十八品中,有十二品沒有「錄偈」,這能說「全無遺忘」嗎?反而與下部相當的十四品中,卻有五品是有「錄偈」的。經文的錄偈不全,也就是誦出者對經文次第的記憶不全,經文就有顛倒錯亂的可能。依經中的「錄偈」,可以指出次第錯亂的,有一、(卷五)〈壹入道品第十二〉與〈利養品第十三〉間的錯亂:〈利養品〉末「錄偈」說:「調達及二經,皮及利師羅,竹膞、孫陀利,善業、釋提桓。」[A84](大正二.五七六上)比對經文,「調達……師羅」,是〈壹入道品〉的七、八、九、十——四經;「竹膞……提桓」,是〈利養品〉的三、五、六、七——四經;「竹膞」與「孫陀利」間,有(四)「那憂羅」經:全偈有九經。剩下〈壹入道品〉的一……六經,〈利養品〉的一、二經,共有八經,也可自成一品。二、〈安般品第十七〉、〈慚愧品第十八〉、〈勸請品第十九〉——三品間的倒亂:〈勸請品〉二經下,有「錄偈」說:「羅云、迦葉、龍,二難(陀)、大愛道,誹謗、非、梵請,二事最在後。」[A85](大正二.五九三下)依偈比對,「羅云」是〈安般品〉一經;「迦葉……非」,是〈慚愧品〉的四、五、六、七、八、九、十——七經;「梵請、二事」,是〈勸請品〉的前二經。以上十經,成一偈一品。〈勸請品〉三……十一——九經,別有錄偈,自成一品。〈安般品〉除了第一經,還有十經,也自成一品。〈慚愧品〉僅剩前三經,一定有所脫落了。三、〈聲聞品第二十八〉與〈須陀品第三十〉間的倒亂:〈聲聞品〉末「錄偈」說:「修陀、修摩均,賓頭塵、翳、手,鹿頭、廣演義,後樂、柔軟經。」[A86](大正二.六五四上)「賓頭塵……柔軟」,是〈聲聞品〉全品七經;「修陀、修摩均」,是〈須陀品〉全品三經。依「錄偈」次第,〈須陀品〉應在〈聲聞品〉前,而且只是一品(十經)。依上來三偈,可見在一法、三法、四法中,有「錄偈」也還是有倒亂的。
《增壹阿含經》的次第倒亂,實由於誦出者的遺忘。除「錄偈」外,還可以從次第去發見倒亂。《增壹阿含經》是增一法,從一法到十一法(說一切有部本,以十法為止)的次第,是結集者依據的原則。然(四五)〈馬王品〉是九法,而第五經說聲聞部[A87]、辟支佛部、佛部——三乘行,而稱歎(佛的)慈心最勝(大正二.七七三中);第六經說三三昧耶,而以空三昧為王三昧(大正二.七七三下);第七經說佛、法、眾(僧)三寶的沒有三毒(大正二.七七五上)。這三經都是三法,卻編在九法中,顯然是錯亂了!《撰集三藏及雜藏傳》說:「難(問)答一一,比丘念佛,以是調意,故名增一。……十一處經,名放牛兒,慈經斷後,增一經終。」[A88](大正四九.三上——中)一法以念佛為始,十一法以〈放牛[A89]品〉的「慈經」為最後,這一次第,與《增壹阿含經》是大體相近的。如(四九)〈放牛品〉,以放牛十一法為第一經,慈心十一功德為最後。但〈放牛品〉第八經,說沙門、婆羅門行,沙門、婆羅門義;第九經說五逆——調達的事緣,都與十一法不合。反而〈放牛品〉後,(五〇)〈禮三寶品〉的一——三經,說禮佛、禮法、禮僧,當念十一事,倒是應該編入〈放牛品〉的。〈禮三寶品〉第四經以下,(五一)〈非常品〉、(五二)〈大愛道品〉,都不是十一法,與增一法的編次原則不合!可說是誦出者忘失了次第,一起編在後面而已。〈中阿含經記〉說:起初,《增一阿含經》與《中阿含經》等,「違本失旨,名不當實,依悕屬辭,句味亦差,良由譯人造次,未善晉言,故使爾耳」[A90](大正五五.六三下)。《增壹阿含經》,雖在洛陽修正一番,遠不如在建康重譯的《中阿含經》來得好。次第錯亂,文義又不善巧,在我國所譯的「四阿含」中,《增壹阿含經》是最不理想的!
一〇一 雜阿含經(一卷,二七經) 失譯附吳魏錄
全部二十七經;末後一經,別題《七處三觀經》,其餘的都沒有經名。梁僧祐的《出三藏記集》(卷三)的〈新集安公古異經錄〉中,列舉《色比丘念本起經》到《說人自說人骨不知腐經》,下注說:「安公云:上四十五經,出《雜阿含》。祐校:此《雜阿含》唯有二十五經,而注作四十五,斯豈傳寫筆散重畫致謬歟!」[A91]〈新集安公古異經錄〉的二十五經,雖次第略有倒亂,大致與這一卷本的《雜阿含經》相合。一卷本的第九經,與六一二《身觀經》的文句相同。第十經說四種婦的譬喻,應該就是竺法護所譯的《四婦喻經》(大正五五.九上)。九、十——二經,是〈新集安公古異經錄〉所沒有的,是後人附加進去的。一卷本的《雜阿含經》,與〈新集安公古異經錄〉的對比,僅缺《署杜乘披(婆)羅門經》。佚失一經而增多二經,末後再加《七處三觀經》,就成為二十七經了。第九經就是《身觀經》,應刪去以免重複。第十經與《七處三觀經》,應別立為二經。今對列〈新集安公古異經錄〉與《大正藏》本的次第如下:
以上二十五經,安公說出於《雜阿含經》,後來也就總稱為《雜阿含經》了,其實也有出於《增一阿含經》的。舍利曰(今本誤作「舍日」)是舍利弗的古譯。阿須倫,經中是譯為「阿遫輪」的;披羅門,經中已改為「婆羅門」了。
一五〇A 佛說七處三觀經 漢安世高譯
一五〇B 佛說九橫經 漢安世高譯
本經應分別的解說。一、A《佛說七處三觀經》,二卷,四十七經。四十七經中,《佛說九橫(經)》、《佛說積骨經》、《佛說七處三觀經》——三經是有經名的;其他的四十四經,沒有經名。檢尋「經錄」,這就是《出三藏記集》(卷二)中,安世高所譯的「雜經四十四篇,二卷」。附注說「安公云:出《增一阿鋡》」[A92]。今本四十七經中,除去有經名的三經,恰好是四十四篇,而又是出於《增一阿含經》的。《佛說七處三觀經》,是《雜阿含經》(四二)經的異譯;《佛說積骨經》是《雜阿含經》(九四七)經的異譯;《佛說九橫(經)》,在安世高的譯典中,也是自成一經的(與一五〇B《佛說九橫經》,是同譯的別本)。所以,應除去三經,恢復「雜經四十四篇」的古稱。或仿照一卷本《雜阿含經》的先例,改名《增一阿鋡經》二卷,附注「古稱雜經四十四篇」。《佛說七處三觀經》與《佛說九橫(經)》,都應自成一經。《佛說積骨經》是從一卷本《雜阿含經》抄出的,文句相同,這裡的應該刪去。
二、本經二卷四十七經,《大正藏》所依(《麗藏》)本,與《宋藏》本等次第不同。依《宋藏》本等,《大正藏》編號的一——三經、三一——四七經,是卷上;四——三〇經是卷下。不但二本的次第不同,同一經文而分在兩處的,就有三經。如一、(一)經是《佛說七處三觀經》,只說到「何等為思」[A93](大正二.八七五下一六行),到(三)經才接著說:(何等為思)「想盡識?栽盡為思想盡識。……歡喜奉行。」[A94](大正二.八七六中一行——下一行)二、(三)經是三人,說到「從後說」(大正二.八七六上一六行——中一行);(四一)經接著說:(從後說)「絕:無有財產,……佛說如是。」[A95](大正二.八八一中二二行——下三行)三、(四一)經是三惡行,說到「不舍身惡行,便」(大正二.八八一中一八行——二二行);在(一)經中接著說:(便)「望惡,便望苦,……亦如上說。」(大正二.八七五下一六行——一八行)經文次第紊亂,今依增一法次第,改編如下(下是《大正藏》本次第):
三、出於《增壹阿含經》的「舊經四十四篇」,是漢安世高所譯的。名為《雜阿含經》一卷本的二十五(今缺一)經,《出三藏記集》是「失譯」,今推定為也是安世高的譯典。如色、痛癢、思想、生死、識(大正二.四九六中、下),與安譯的《七處三觀經》相同。經中說到「從移(後)說絕辭」(大正二.四九四上)、「說是絕」(大正二.四九四下)、「從後說絕」(大正二.四九五中,四九八上、下)。「從後說絕」,就是「而說偈言」、「復說偈曰」等異譯。這一特殊的譯語,在一五〇A《佛說七處三觀經》——「舊經四十四篇」中,「從後說絕」(大正二.八七六上、下,八七七下,八八一下,八八二上)也一再的說到。安世高所譯(六〇七)《道地經》,是《修行道地經》的略譯。《道地經》說到「從後來說」[A96]、「從後縛束說」[A97](大正一五.二三一上),「從後現說」(大正一五.二三一中、二三二中),「從後現譬說」、「從後說」(大正一五.二三一下),「從後縛束」、「從後來結說」[A98]、「從彼(後)舍來說」(大正一五.二三一下):這都是《修行道地經》「於是頌曰」的異譯,也就是「從後說絕」。「絕」是祇夜或伽陀的音譯;《道地經》的「縛」與「結」,都可能是「絕」的訛寫(「結」可能也是音譯)。祇夜,是歌頌、重頌,以歌頌重說,使意義更明白些,所以意譯為「從後說現」、「從後現譬說」。《道地經》可能是安世高(重禪觀)的初譯,所以譯得很不統一,後來才一律的改為音譯——「絕」(後人又改為「偈」)。我國詩中的絕句——五絕、七絕,大概是依此而稱為「絕」的!
校注
【經文資訊】《印順法師佛學著作集》第 27 冊 No. 27 華雨集(三)
【版本記錄】發行日期:2022-01,最後更新:2021-12-09
【編輯說明】本資料庫由中華電子佛典協會(CBETA)依《印順法師佛學著作集》所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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