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菩薩地持方便處成熟品第六

云何成熟？略說有六種：一者自性成熟；二者人成熟；三者種分別成熟；四者方便成熟；五者[2]人成熟；六者人相成熟。自性成熟者，有善法種子修習、善法隨順二障，清淨解脫身心有力，真實方便具足究竟，有佛無佛堪能次第斷煩惱障及智慧障，如癰已熟至應破時，名之為熟。又如瓦瓶任用之時名之為熟，亦如菴羅[3]果等堪食用時名之為熟。如是菩薩修習善法真[4]正方便具足究竟，次第堪任離障清淨，是名自性成熟。人成熟者，略說四種。有聲聞種[5]性，以聲聞乘[6]而成熟之；有緣覺種性，以緣覺乘而成熟之；有佛種性，以[7]無上大乘而成熟之；無種性者，[8]則以善趣而成熟之。如是四種人，諸佛菩薩以此四[9]事而成熟之。種分別成熟者，略說[10]有六種：一者諸根成熟；二者善根成熟；三者智慧成熟；四者下成熟；五者中成熟；六者上成熟。諸根成熟者，壽具足、色具足、種性具足、自在具足、信言具足、大力具足、人具足、力具足，身得報果，堪能勇猛精進方便心無疲厭，於一切明處悉[11]方便學。善根成熟者，性少煩惱不起惡法，陰蓋輕微質直隨[12]順。智慧成熟者，明慧具足，善說惡說能解義趣，受持分別生智成[13]熟，堪能究竟離諸煩惱。諸根成熟解脫報障，善根成熟解脫業障，智慧成熟解脫煩惱障。下成熟者，有二因緣：一者不久修習諸根善根智慧因緣；[14]一者修習下因。中成熟者，於[15]此二因[16]緣，一勝一劣。上成熟者當知俱勝。

方便成熟者，有二十七種：一者界充滿；二者[17]現緣饒益；三者度；四者愛樂攝受；五者初處；六者非初處；七者遠淨；八者近淨；九者方便；十者[18]淨心；十一者財[19]饒益；十二者法饒益；十三者神足；十四者說法；十五者隱覆說法；十六者顯現說法；十七者下方便；十八者中方便；十九者上方便；二十者聞；二十一者思；二十二者修；二十三者攝取；二十四者伏取；二十五者自作；二十六者請他[20]作；二十七者俱作。界充滿者，善法種子生長具足，依先修習善法種子展轉相因增長充滿，是名界充滿。[21]現緣饒益者，於現在世不倒說法、不倒受持，善隨順法[22]法次法向。界充滿者，以本因故現在成熟。現緣饒益者，現在世因，現在成熟。度者，[23]親近善友信心得生，信增上已，離家惡行受持禁戒，非家出家受離欲戒。愛樂攝受者，出苦道跡、欲樂苦行二俱[24]遠離，行於樂道深樂佛法。初處者，以初厭法修行厭離，知勝妙義度功德利。非初處者，已度成熟，於現在世不離親近諸佛菩薩，增長住處漸漸增進轉勝成熟。遠淨者，起懈怠心修行遠緣，流轉生死經歷劫數；堪任清淨與此相違，名為近淨。方便者，得諸善義欣樂奉行，畏厭來世惡道眾苦，於現世中畏惡名稱，受持禁戒常行頓行。淨心者，正觀諸法次第堪忍，於正法中無能壞者，亦令眾生修習正法，於三寶中得善勝義信心不動。財饒益者，隨其所須，衣食眾具一切施與。法饒益者，欲受法者授之以法，樂受義者為說正義。神足者，神力示現哀愍眾生令得信樂，信增上已修方便淨。彼諸眾生若見若聞大神變已，於正法中得清淨心修善方便。說法者，自善解義能為人說，己及眾生[25]與正道俱，疾成大智隨順說法。隱覆說法者，於少智眾生覆藏深義，為說麁現易行之法。顯現說法者，智慧眾生深入佛法，為說甚深微妙之處。下方便者，不常方便、不頓方便。中方便者，或常方便或頓方便，行一捨一不能具足。上方便者，具二方便。聞者，解佛所說修多羅等種種經法，受持誦習精勤方便。思者，於寂靜處思惟諸法，開解通達決定法相。修者，謂止舉捨，止觀前行，修習深樂，止觀捨心。攝取者，依止無貪心修行布施，瞻視和[26]上諸師疾病，供施[27]衣食湯藥眾具，若有憂悔及餘煩惱能為開解，修如是等如法供養。伏取者，心正思惟自護煩惱，見餘眾生若有毀失，下犯訶[28]責、中犯[29]折伏、上犯驅出。呵責、[30]折伏，為安樂彼及餘眾生；若驅出者，還聽懺悔，既安樂彼兼利餘人。若不還悔，安樂餘人，[31]餘人見彼犯罪驅出因是自護。自作者，自[32]如法住隨順說法，令[33]他眾生出不善處安立善處。[34]若[35]不如法住，眾[36]人當言：「汝今云何教授他人發舉與念？他應教汝發舉與念。」請他者，彼善方便[1]巧說法[2]者，眾所知識增上愛敬，勸請說法成熟眾生。俱[3]者，謂自作、[4]勸[5]他二俱成熟。此二十七種方便成熟，彼六種成熟分別具足，所謂諸根成熟、善根成熟、智慧成熟、下中上成熟。

人成熟者，略說六種。菩薩住於六地成熟眾生，謂住解行地菩薩行解[6]行住；淨心地菩薩行淨心；住行道跡地菩薩行[7]道跡；住決定地菩薩[8]住決定；[9]住[10]決定行地菩薩行決定行；[11]住究竟地菩薩[12]到究竟。無種性處人，善趣成熟，數[13]退數進。有種性處[14]人，令得[15]成熟，[16]無有退失，數數增進。

人相成熟者，本習聲聞住下成熟者，下欲下方便，未離惡趣，於現法中不得沙門果，[17]於現法中不得涅槃。住中成熟者，中欲中方便，不墮惡趣，於現法中得沙門果，不得涅槃。住上成熟者，上欲上方便，不墮惡趣，於現法中得沙門果及般涅槃。住上成熟者，上欲上方便，於現法中得沙門果及般涅槃，成辟支佛如聲聞。何以故？道同聲聞故。勝聲聞者，謂最後身無師自悟，本習力故，修三十七品斷一切結，得[18]阿羅[19]漢證，故名緣覺。又菩薩住解行地者當知下成熟，淨心地者中成熟，決定[20]究竟者上成熟。住下成熟菩薩，下欲下方便，未離惡趣，當知是第一阿僧祇滿，熾然不動，快淨、道品悉不成[21]就。住中成熟菩薩，中欲中方便，不墮惡趣，第二阿僧祇滿，熾然不動，道品成就、快淨不成就。住上成熟菩薩，上欲上方便，不墮惡趣，第三阿僧祇滿，熾然不動，快淨、道品一切成熟，其性淳厚具足熾然，增上妙果增上福利，故名熾然。不還不退堅固昇進，故名不動。於菩薩地清淨無上，故名快淨。

彼中財[22]利成熟、神足成熟、隱覆說[23]法成熟、下方便成熟、聞[24]惠成熟，此五種成熟，久遠修習猶尚為下，況復近修。餘一切成熟事，一一三種[25]說，謂下下、下中、下上；中下、中中、中上；上下、上中、上上。如是等下中上分別，則有無量成熟。當知諸佛菩薩成熟眾生，彼菩薩於此成熟事，如所說自熟佛法，諸根成熟、善根成熟、智慧成熟、下中上行成熟，以三乘法成熟眾生。[26]

[27]菩薩地持方便處無上菩提品第七

云何為菩提？略說二種斷、二種智[28]是名菩提。二種斷者，煩惱障斷及智障斷。二[29]種智者，煩惱障斷，離垢清淨，一切煩惱不相續智；及智障斷，一切所知無障礙智。復次清淨智、一切智、無礙智，滅一切煩惱習，清淨明達永斷無餘，是名無上菩提。[30]彼一切煩惱習究竟斷智，是名[31]為[32]清淨智。一切界、一切事、一切種、一切時無礙智，是名一切智。界[33]者二種：世界及眾生界。事者二種：有為、無為。如是有為、無為事，無量種分別：自相[34]差別分別、總相差別分別、因果分別、界分別、趣分別、善不善無記等分別。時者[35]有三時：過去、未來、現在。如是知一切界、一切事、一切種、一切時，是名一切智。不假方便發心即知，於一切法了達無礙，是名無礙智。復次百[36]四十不共[37]佛法，及如來無諍智、願智、無礙辯，是名無上菩提。百四十不共佛法者，三十二大人相、八十隨形好、四無礙智、一切種清淨、十力、四無畏、三念處、三不護、大悲、不忘法、斷除諸習一切種妙智，是諸佛法。[38]安立品當廣說。

無上菩提者，具七無[39]上，於一切菩提最為無上。云何[40]七無上？一者身無上；二者道無上；三者正無上；四者智無上；五者神力無上；六者斷無上；七者住無上。如來三十二相莊嚴其身，是名身無上。如來自度度人多所過度，哀愍世間利益安樂諸天世人，是名道無上。如來無上無等四正成就，謂正戒、正見、正威儀、正命，是名[41]正無上。如來無上無等四無礙智成就，法無礙、義無礙、辭無礙、樂說無礙，是名智無上。如來無上無等六神通成就，[42]如前說，是名神力無上。如來無上無等一切煩惱[43]習斷、[44]智障斷，成就二斷，是名斷無上。如來無上無[45]等三種住，[46]多於中住，聖住、天住、梵住，是名住無上。空無相[47]無[48]作、滅盡正受，是名聖住。四禪四無色定，是名天住。四無量[49]心，是名梵住。[50]於彼[51]三住中，[52]四無上住如來多[53]住聖住中，住空三昧及滅盡定；[54]天住中住第四禪；梵住中住大悲。如來以是，晝夜六時常以佛眼觀察世間，誰應度者，未起善根我當[1]令起，乃至誰應得無上果，我當建立，是名住無上。身無上者，名大丈夫。道無上者，名為大悲。正無上者，名大戒大法。智無上者，名為大惠。力無上者，名大神通。斷無上者，名大解脫。住無上者，名大住多住。

復次如來有十種名稱功德隨念功德。云何[2]十？如來、應、等正覺、明行足、善逝、世間解、無上[3]士調御[4]丈夫、天人師、佛、婆伽婆。非不如說，故名如來。得一切義故、無上福田故、應供養故，故名為應。如第一義開覺故，名等正覺。三明，如契經[5]所說；行者，止觀具足[6]故，名明行足。第一上昇永不復還，[7]是名善逝。知世界眾生界一切種煩惱及清淨，是名世間解。第一調伏心巧方便智，一切世間唯一丈夫，是名無上調御士。四種真實智，義法真實故、顯示不了義故、依一切義故、廣宣說故、斷一切疑故、顯示甚深清白處故、為諸法根故、為一切法導故、為一切舍故，脫一切苦師演說法義正諸天[8]人，是名天人師。義饒益聚、非義饒益聚、非義非非義饒益聚，具足一切種平等開覺，是名為佛[9](此三聚是善、不善、無[10]記)。壞一切魔力故，[11]是名婆伽[12]婆。或無量劫無一佛出世，或一劫中多佛出世。於彼彼十方無量世界，有無量[13]無邊阿僧祇佛出現於世。何以故？十方世界有無量菩薩俱發大願故。若一菩薩，如是日、如是分、如是月、如是歲發菩提[14]心，[15]一切菩薩亦復如是，[16]即於此日此分此月此歲[17]發菩提心。同一威儀、同一堪能、同一方便，[18]一切菩薩亦復如是。一世界有無量菩薩，同願同施同戒同忍同精進同禪定同智慧，況復十方無量世界一一世界[19]各有無量無數菩薩。無二菩薩同願同行，於一國土俱時成佛，況復無量一時俱成。又[20]一切菩薩[21]一時同行次第成佛，是亦不然；亦非一成，餘悉不成。是故十方無量世界，隨其所淨空無佛處，同行菩薩各各成佛，是故無量世界有無量佛。

無一世界二佛俱出。何以故？菩薩長夜作如是願、如是方便：「我當於一無佛法處[22]廣說正法調伏眾生，令脫眾苦入於涅槃。」如是長夜長養大願，攝受正道，大願果成。又一如來[23]能於三千大千剎土悉能施作一切佛事，第二佛出無所利益。復次一世界[24]中一佛出世，能令眾生自事決定勤修隨順。何以故？彼作是念：「一切世[25]界唯一如來，教化周已當入涅槃，更無有佛能令我等修行梵行聽受正法。」念已疾行淳修精進，修行梵行聽受正法；若多佛者不速勤修。以是故說[26]一世界中唯一如來，眾生自為決定勤修。

一切如來等無差別，唯除四事：一者壽命；二者名稱；三者種[27]性；四者色身。唯此四事有[28]增減相，非餘功德。亦非女[29]人得無上菩提。何以故？菩薩於初阿僧祇劫已捨女身，乃至坐佛樹下不受女身。一切女人性多煩惱、成就惡智，不以煩惱惡智能得無上菩提。

如是無上菩提有無量義，舉[30]要言之，有自性義、無上義、名稱功德義、隨念功德義、堪能義、最勝義，悉如上說，當知真實。復次不思議度諸思議，無量無邊功德具足，出過一切聲聞辟支佛上，是故名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第一、最勝、無等、無上。

菩薩地[31]持方便處力種性品第八

已說菩薩所學處，菩薩學今當說。如是菩薩欲善學菩薩學者，有七事：一者[32]先當多修信解；二者求法；三者說法；四者法次法向；五者正教授；六者教誡；七者攝方便身口意業。云何菩薩多修信解？菩薩於八種解處淨信在前，一心決定樂欲成就，所謂三寶[33]功德、佛法僧功德、諸佛菩薩自在神力，[34]如上所說。真實之義，如上所說。[35]若種種因[36]若種種果，隨順相應而不顛倒，得義、得方便，[37]堪任能得，有得方便則能得義。[38]彼得義者，無上菩提。得方便者，一切菩薩所修學道。所謂信解[39]善說，謂修多羅、祇夜、[40]受記、無量言教微妙善說。菩薩於此八種解處，有二種解力：一者多修解行；二者深忍樂[41]著。彼菩薩求法者，[42]何[43]法求？云何求？何故求？[44]何法求者，略說求菩薩藏、聲聞藏、外論、世工業[45]處智。十二部經，唯方廣部是菩薩藏，餘十一部是聲聞藏。外論[46]者，略說[47]有三種：因論、聲論、醫方論。世工業[1]處智者，謂種種事業，如金[2]師、鐵師、水師等，及餘種種明處所攝。明處[3]者，有五種：一者內明處；二者因明[4]處；三者聲明處；四者醫方明處；五者[5]工業明處。此五[6]種明處，菩薩悉求。佛所說者名為內論，略說二種：一者顯示正因果？二者顯示所作不壞不作不[7]受。因論[8]亦二種：一者能屈他論；二者自申己義。聲論有二種：一者顯示界色(界[9]與色[10]此二種是聲之差別，非常所謂陰界形[11]色。根本聲名為界，[12]界有種種別聲名為色，此二聲總一切音聲，[13]音聲論此中應廣[14]說)；二者顯示巧便言辭。醫方論有四種：一者顯示善知病；二者顯示病因；三者顯示能除已起之病；四者顯示已除之病令不重起。世工業[15]處智者，顯示種種世[16]業成就。云何是佛所說[17]不顛倒[18]因？有十種[19]不顛倒因，當知攝一切[20]因、一切煩惱、一切清淨、[21]一切無記[22]等。云何為十？一者隨說因；二者以有因；三者種[23]殖因；四者攝因；五者生因；六者長因；七者自種因；八者共[24]事因；九者相違因；十者不相違因。彼一切法名，名已想、想已說，此諸法名想言說，是名隨說因。以有[25]事故有所作，[26]是名以有因。以有手故有所作，以有足故有遊行，以有[27]身故有屈申，以有飢渴故有求飲食，如是[28]比無量無數[29]名，以有因種諸種子，[30]名種殖因。水土潤[31]澤，是名攝因。種子於[32]芽，是名生因。芽莖相續乃至成熟，是名長因。種種種子各各自生，是名自種因。彼以有因、種殖因、攝因、生因、長因、自種因，此六因總說共事因。障礙於生，名相違因。不障礙者，名不相[33]違因。彼相違有六種：一者語相違，謂沙門婆羅門所說經論前後相違；二者所應相違，謂說一切義與理相違；三者生相違，謂生緣不具障礙於生；四者處相違，謂明暗愛恚苦樂等法；五者怨相違，謂毒蛇鼠狼猫鼠，是等蟲[34]獸各各怨害；六者對治相違，謂修不淨對治貪欲、慈息瞋恚、悲止害覺、無漏道品永斷煩惱，此中以生相違故。說此諸因二因所攝：一者生因；二者方便因。[35]若種諸種子生，是名生因；諸餘因是名方便因。

復次有四緣：因緣、次第緣、緣緣、增上緣。生因者，是因緣。方便因者，是增上緣。次第緣、緣緣者，是心心數法，謂前生心心數法，開導攝受緣攝受生，是故二緣攝因所攝。

云何[36]此十因，生一切世間事？[37]云何生一切煩惱？云何生一切清淨。若種種[38]穀數世間資生，名想言說，所謂黍[39]禝稻[40]梁胡麻豆麥，[41]是名隨說因。如大麥，若持來若持去、若取若與，如是等種種言說。[42]餘一切亦如是，以有飢渴[43]身羸瘦故求索[44]摶食如是等，[45]此名以有因。若種諸種子各各自生，彼初殖種子是名種殖因[46](初種種子於[47]後芽莖乃至成熟是名種殖因，初種生芽是名生因)。水土潤澤令芽得生，是名攝因。彼種子於芽，是名生因。[48]復次芽莖枝葉展轉相續，乃至成熟，是名長因。如麥種子，麥芽生非餘，餘亦如是，是名自種因。彼[49]一切以有因乃至自種因，[50]悉名共事因，以一切和合生[51]故名共事因。霜雹災害障礙破壞，是名相違因。彼不具不障，是名不相違因。諸餘一切世間事，皆十因所生，隨所宜應當知。

[52]彼一切緣起名想言說，所[53]謂無明、行、識、名色、六入、觸、受、愛、取、有、生、老病死憂悲苦惱，[54]是名煩惱隨說因。無明緣行乃至生緣老死等，言說境界顧念味著。諸有[55]支生，是名煩惱以有因。無明等法現法種子，生餘生生老病死，是名種殖因。不近善友聽受正法、習不正思惟，無明等[56]生，是名攝因。各各種子無明等生，是名生因。從無明至後有增進相求，至餘生生老病死，是名長因。種種種子俱從無明乃至[57]後有，生地獄餓鬼畜生及諸人天，是名[58]煩惱自種因。[59]從以有因乃至自種因，是名共事因。若有種性，值佛出世演說善法，近善知識聽受善法，正念思惟，法次法向清淨道品，是名煩惱相違因。如上[60]說不具者，是名不相違因。是名十因，生一切煩惱應當知。

[61]彼一切淨法乃至滅盡涅槃[62]名想言說，[63]是名淨法隨說因。此念處、正勤乃至八聖道，無明滅乃至生老病死滅，如是名想言說，是名淨法隨說因。彼以有無明等故，樂求淨法、攝受淨法，淨法得生，是名以有因。若種性具足人，向有餘無餘涅槃最先行者，是名[1]清淨種殖因。彼[2]種性所攝無漏道品種子，於諸道品法，是名生因。[3]近善知識聽受善法，正思惟修，諸根成熟，是名攝因。彼種子生道品法，向無餘涅槃，是名長因。彼聲聞種性以聲聞乘而般涅槃，緣覺種性以緣覺乘而般涅槃，大乘種性以無上大乘而般涅槃，是名自種因。從以有因乃至自種因，是名共事因。種性不具、不值佛世、生諸難處、不近善友、不聞善法、不正思惟、習行邪道，是名淨法相違因。此相違不具者，是名不相違因。諸煩惱相違因，是淨法因。淨法相違因，是煩[4]惱因。如是煩惱十因、清淨十因，過去未來、煩惱清淨皆亦如是，無餘無上。

云何[5]為果？略說五種：一者報果；二者依果；三者解脫果；四者士夫果；五者增上果。[6]若不善法得惡趣報、有漏善法得善趣報，是名報果。若習不善法、樂住不善法、增不善法，若習善法、樂住善法、增益善法，先業相似後果生，是名依果。八聖道滅諸煩惱，名解脫果。若[7]復世俗滅諸煩惱，彼不究竟捨離凡夫，非解脫果。若於現法，依種種世間[8]工巧處業[9]諸士夫事，所謂田種販賣、宰官理務、書畫算數、卜占印封，各有果生，是名士夫果。眼識是眼根增上果，乃至意識是意根增上果。生理不壞是命根增上果。一切二十二根，各為增上、各有果生，當知皆是增上果。此二十二根增上，如攝事處說。[10]如是菩薩知佛顯示正因果已，[11]於處[12]非處智力種性次第修習清淨增長，非不作異作有所成熟，亦無自所作業經劫而失，作者不失、不作不受，[13]佛所顯示。如是菩薩如實知已，自業智力種性次第修習清淨增長。

云何菩薩求聞法？是菩薩住慇懃恭敬，求善說法、善語法，如是[14]比略說善說法住、勤恭敬[15]住。若菩薩為聞一善說法，路由惡道大地熾然，猶尚歡喜從中而過，況為多聞。為一聞法，猶尚不惜所愛之身，況餘資生。一聞說法，愛樂恭敬，比[16]前愛敬百千萬倍，乃至算數譬喻不得為比。謂聞善說[17]法心無厭足，增益淨信其身柔軟，心直見直深樂功德。至說法所無留難心，恭敬除慢，但求正法不求名稱，為己及他修諸善根不為利養。至說法所，不染心聽法、不亂心聽法、不染[18]污心聽法者，離貢高煩惱，[19]及輕想煩惱、下想煩惱。[20]有七行[21]離貢高煩惱：一者時聽；二者欲受；三者頓聽；四者敬聽；五者不戲；六者隨順；七者不求過失。如是七行，離貢高煩惱。[22]有四行[23]離輕想煩惱：一者恭敬法；二者恭敬說法人；三者不輕法；四者不輕說法人。如是四行，離輕想煩惱。[24]一行離下想煩惱，所謂[25]聽受正法。不自輕聽法，以此一行離下想煩惱。離如是等過聽受正法，是名菩薩不染心聽法。云何不亂心聽法？有四行：一者一心；二者側聽；三者定意；四者一向專樂聽受正法。是名菩薩求聞法。

菩薩何故求聞法？菩薩求佛所說[26]法，為受正法次法向故、為他廣說故。菩薩求因論者，欲知彼論過故、欲降伏異論故、未信佛法者令生信故、已生信者令增廣故。菩薩求聲論者，廣為眾生演說正語令愛樂故、為淨莊嚴辭句味故、於一義中種種言辭莊嚴故。菩薩求醫方論者，為除眾生種種病故、攝受大眾故。菩薩求世間工業處智者，為少方便獲致大財饒益無量諸眾生故、為教眾生種種事業故。如是菩薩求五明處，為無上菩提大智眾具究竟滿故，非不次第學一切法而得一切無障礙智，是名菩薩所求如所求所為求。

菩薩為他[27]說者，何所說？云何說？何故說？彼如所求[28]法，如是法說。如所求義，如是義說。以二因緣故說：一者隨順說；二者清淨說。隨順說者，住如法威儀說，非不如法。不為高坐無病者說，覆頭者、在前行者，悉不為說，如修多羅廣說。何以故？諸佛菩薩自恭敬法，以敬法故令餘眾生深起恭敬，聞已奉持不起輕慢。一切說、一切無[29]間說，不為法慳、不作師[30]惓，如次第句味說、如次第句味受、如次第義分別說，義饒益及法饒益。種種義饒益，示所應示、授所應授、照所應照、喜所應喜。現智比智，從師具聞而為人說，非不思量。具足聽聞順向善趣，不亂說、善說、不深隱說，應四聖諦，隨眾所應而為廣說。此十五種，菩薩普為眾生隨順善說，一切利他應當知。[31]

[32]復次菩薩於不饒益己者住慈心[33]為說，惡趣行者住安[34]隱心說，苦樂眾生放逸貧乞者住安樂哀愍心說，不以嫉纏故自歎毀他，離貪著心不求名利為他說法。如是五種，菩薩清淨說法。前後略說二十種：一者時；二者頓；三者次第；四者相續；五者堪[1]耐；六者歡喜；七者欲；八者喜；九者[2]勸；十者不毀；十一者應；十二者文字具足；十三者不雜；十四者如法；十五者隨眾；十六者慈心；十七者安心；十八者哀愍心；十九者不自譽毀人；二十者不依名利，是名菩薩為他說法。

云何菩薩法次法向？略說五種：如所求如所攝法，身口意隨轉，正思及修。若此法世尊制身口意所作，及若此法聽身口意所作，彼身口意業。如是離、如是修，身口意隨轉，是名法次法向。彼正思者，菩薩獨一靜處，如所聞法思惟稱量觀察。先離如是不思處，思量於法，勤思、常思、頓思，方便不息。又菩薩正思具足，具足行隨順入，有所捨依義不依[3]於味，闇說明說如實[4]知。先思量應入者入，已入者數數思惟。[5]菩薩離不思處者，不隨愚心亂心，勤思常思頓思。[6]具足者，未知義者令得知之，已知義者不失不[7]忘。具足者，有所入所行，不由他人，能具觀察。有所捨者，若知諸法非其境界，當自念言：「此佛所知，非我境界。」如是不謗，[8]自無罪咎。菩薩依義不依味者，善入如來隱密之說。善知闇說明說者，於真實義莫能動搖。初入正思菩薩，先未得忍於今得之，已得忍者堅固隨順入於修慧。如是八種，菩薩正思所攝。法次法向修者，略說四種：一者止；二者觀；三者修習止觀；四者[9]樂止觀。止[10]者，謂菩薩八種正思，善正真實，離言說法，若事若[11]義係心緣中，遠離一切虛偽輕躁及諸憶想，緣中解脫係心安立內三昧相，廣說乃至一心。是名為止。觀者，彼止所[12]熏修，憶念思惟如[13]正思法相，憶念選擇乃至明慧，是名為觀。[14]修止觀者，[15]若行止觀，常修方便、頓修方便，[16]是名修習止觀。樂止觀者，彼彼止觀相心住不動，不勤方便能自觀察，處所攝受心不散亂，是名樂止觀。彼菩薩如是如是修習止觀，如是如是樂住止觀；如是如是樂住止觀，如是如是止觀清淨；如是如是止[17]觀清淨，如是如是身心[18]猗息漸漸增廣；如是如是觀清淨，如是如是知見增廣，如是[19]如是習行。修慧者離身心惡，於一切所知知見清淨，一切修慧業皆從如是四種修生。

云何[20]教授？略[21]說八種[22]教授。菩薩依三摩提教修行者，[23]若無餘菩薩教者則自教授。如諸佛法，先當如是知四種求：一者心[24]求者知心求；二者[25]根求者知根求；三者[26]悕望求者知悕望求；四者使求者知使求。五者隨其所應種種度門而度脫之，[27]所謂不淨、慈心、緣起、界分別、安那般那念，是名隨應度門而度脫之；六者執常邊，對治為說中道；七者執斷邊，對治為說中道；八者除不作作增上慢，不得得、不觸觸、不證證增上慢。彼八種教授，[28]略說三處所攝。三處者，[29]先未住心，令係念緣中；[30]已住心者，[31]說得自義正方便道；[32]未究竟者，令捨中住。知彼心根悕望結使，隨應度門而度脫之，令心[33]止住係念緣中。彼執斷常，對治為說中道。令住心者，成就自義正方便道。彼不作作[34]慢乃至不[35]證證[36]慢未究竟者，令捨中住。如是三事，攝八種教授。如是菩薩從他受教，教授他已，八力種性清淨增長，所謂禪定解脫三昧正受智力、諸根利鈍智力、種種解智力、種種界智力、一切至處道智力、宿命智[37]力、生死智力、漏盡智力。

云何教誡？略說五種。[38]有罪行者制、[39]無罪[40]行者聽。[41]若制若聽法有缺減者，如法舉之。[42]數數違犯者，折伏與念。[43]不濁不變淳淨正向。若制若聽法真實功德，愛念稱歎，令其歡喜。[44]是名略說菩薩五事教誡，所謂若制、若聽、若舉、若折伏、若歡喜。

云何菩薩攝方便身口意業？略說菩薩四攝事是名方便，如世尊說四攝事是名方便。略說四種方便，調伏眾生攝取眾生，無餘無上。一者隨攝方便；二者攝方便；三者度方便；四者隨順方便。菩薩種種財施，隨攝眾生故，莫不信受奉順修行，是名布施隨攝方便。次行愛語，愚癡眾生捨離癡冥，令無有餘具攝顯示，是名愛語攝方便。具攝顯示已，令彼眾生[45]捨不善處覺[46]授與善處，調伏樂住，是名[47]行利度方便。如是菩薩，以同事隨順度脫眾生，調伏恭敬，不作是言：「汝自無信戒[1]施多聞，[2]云何教他舉罪與念？」是名菩薩同[3]利隨順[4]攝方便。如是四攝方便，若總若別，是名菩薩攝方便，身口意業等攝眾生調伏成[5]就。[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