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勸悅品第二十

假使修行發羸弱心，心自念言：「我得善利，脫[8]乎八難，得閑[9]居自在。吾已[10]逮遇一切智師而[11]有歸命，其法無欲，眾僧具成；吾已梵行種道，[12]而有成者，或向道者。眾人墮邪我順正道，餘人行反吾從等行；今[13]吾不久為法王子，天上、人間[14]難戒德香，不匿其功德得不[15]惱熱，爾乃安隱服解脫味，日當飽滿獲救濟安，度於[16]惡路無有恐懼，乘于寂觀入八道行，[17]到無恐難趣泥洹城。」以是自勸，遵奉[18]精勤。於是頌曰：

[26]修行道地經行空品第二十一

設修行者有吾我想而不入空，則自剋責：「吾衰無利[31]用心罣礙，不順空慧樂吾我想。」憂慼自勉誘心至空，或[32]誡其志[33]誘之向[34]之，因至本無三界皆空，萬物無常。有是計者，諫進其心令不放逸。於是頌曰：

譬如國王而有俳兒，其俳母終，持服在家，王欲聞說使人召之。王欲相見，俳自念言：「吾有親老適見背棄，今王嚴急，若不往者，當奪我命，或見誅罰；母雖壽終，無他基業，宜當應之，不違尊命。」[37]陽作俳戲得王歡心，強自伏意制於哀慼，不復念母則自莊嚴，和悅被服便往奉[38]現，外陽嘲說令王歡喜，退自思念遭於母喪，心中悲慼如火燒草，嗚呼，痛哉！何忍當笑。[39]適罹重喪竊畏國王，即制哀心如水澆火；遂復俳戲稍忘諸憂，戲笑益盛令王踊躍。其修行者亦[40]當如是，誘進道心，使解空無除吾我想，因是習行遂入真空。於是頌曰：

是故行者當順空教設[42]誡其心，或中亂者起吾我想，則自思惟：「譬如有人合集草木以用作[43]栰，欲渡廣河，其水急暴漂而壞栰。吾誘進心從來積日，勤苦叵言亂志卒起，違其專精有吾我想。」於是頌曰：

「譬如夏月[46]熱燋草木，得霖雨時，便復茂生五穀豐盛；吾思惟空則無吾我，設不思惟便興身想。」於是頌曰：

修行自念：「吾所以坐，欲求滅度，實事叵[47]求，設有我者可[48]方求之，而[49]我本空無有吾我。今欲分別身之本無，我何所是？寧有身乎？」於是頌曰：

其修行者退自思惟：「有身成我，衣食供養有餘與他，是為吾我，計本悉空。假使有難，先自將護然後救他；若捨身已，復有餘患，則當追護；人一切貪皆[1]由身興，無復他[2]討。是故知之，身為吾我。」於是頌曰：

修行自念：「當觀身本六事合成。何謂為六？一曰地，二曰水，三曰火，四曰風，五曰空，六曰神。」何謂為地？地有二事：內地、外地。於是頌曰：

何謂身地？身中堅者，髮毛、爪齒、垢濁、骨肉、皮革、筋連、五臟、腸胃、屎穢不淨。諸所堅者是謂身地。於是頌曰：

彼修行者便自念言：「吾觀內地是我身不？神為著之與內合乎？身合為異吾我別乎？」當觀剃頭下鬚髮時，著於目前一[4]一分髮，百反心察何所吾我？設一毛我，安置餘者？若毛悉是，斯亦非應為若干身。又除[5]鬚髮從小至長亦難計量，若持著火燒其髮時，身[6]便當亡。髮從四生：一曰因緣，二曰塵勞，三曰愛欲，四曰飲食。計是非身則無吾我，[7]鬚髮眾緣合我[8]適有。一髮[9]墮地，設投於火，若捐在廁，以足蹈之於身無患，在於頭上亦無所益；以是觀之，在頭在地，等而無異。於是頌曰：

假使彼髮為吾我者，如截葱[10]薤後則復生。以是計之，當復有我。所以者何？其葱薤者自毀自生，一切皆空非吾無我。假使鬚髮與神合者，如水乳合猶尚可別，設使鬚髮有吾我者，初在胎中受形識時，都無髮毛，爾時吾我為在何許？後因緣生，以是知之，髮無吾我，髮生不生，若除、若在，計無有身。以是觀之，草苗及髮一無有異。於是頌曰：

其修行者思惟如是：「本無有吾，今不見我。」曉了若斯[14]不懷狐疑，如髮無我一切亦然。髮毛、爪齒、骨肉、皮膚悉無所屬，諦觀如是，地無吾我，我不在地。於是頌曰：

其修行者心自念言：「吾求內地都無吾我，當察外地。儻有吾我，依外地耶？」何謂外地？與身不連，麁強堅固離於人身，謂為土地、山巖、沙石、瓦木之形，銅、鐵、鉛、錫、金、銀、鍮石、珊瑚、[16]虎魄、車磲、馬瑙、琉璃、水精、諸樹、草木、苗稼、穀物，諸所積聚。於是頌曰：

其修行者觀於外地，則知內地無有吾我。所以者何？內地增減則有[18]苦安；尚無有身，何況外地當有體耶？設有破壞斷截燒滅，墾掘[19]剝裂不覺苦痛，寧可謂之有吾我乎？故外內地皆無所屬，等而無異。於是頌曰：

何謂為水？水為在我，我為在水？水有二事：內水、外水。何謂內水？身中諸軟，濕膩、肪膏、血脈、髓腦、涕淚、涎唾、肝膽、小便之屬，身中諸濕[20]是謂內水。於是頌曰：

其修行者，涕[22]唾在前諦觀視之：以木舉之我著此乎？假使依是日日流出，棄捐滅沒[23]將定[24]在外，不計是我，亦不護之。假使木擎有吾我者，[25]盛著器中以何名之？如是觀者諦知無身。所以者何？計於形體無有若干，以此之比水種眾多，水則無我，內外亦爾。於是頌曰：

其修行者復更省察：[27]已見內[28]水無有吾我，當觀外水[29]為有我耶？我依水乎？[30]何謂外水？不在己者，根味、莖味、枝葉花實之味，[31]醍醐、麻油、酒[32]漿、霧露、浴池、井泉、溝渠、澇水、江河、大海、地下諸水，是謂外水。於是頌曰：

其修行者諦觀外水分別如是。而身中水尚無吾我，有所增減令身苦痛，何況外水而有身乎？設有取者於己無損，若有與者於身無益。以是觀之，此內外水等而無異。所以者何？俱無所有。於是頌曰：

今當觀察諸火種：火有我耶？我著火乎？何謂為火？火有二事：內火、外火。何謂內火、身中溫暖諸熱煩滿，其存命識消飲食者，身中諸溫此為內火。於是頌曰：

其修行者當作等觀：身中諸溫或熱著頭，或在手足、脊脇、腹[2]背。如是觀者各各有異，計人身一不應有我，諦視如是則無所屬，是為內火。於是頌曰：

其修行者便自思惟：「吾求內火則無有身，當[3]觀外火為有我乎？我依火耶？」何謂外火？與身不連，謂火及炎溫熱之屬，日月星宿所出光明，諸天神宮、地岸、山巖、鑿石之火，衣服、珍琦、金銀、銅鐵、珠璣、瓔珞及諸五穀、樹木、藥草、醍醐、麻油、諸所有熱是謂外火。於是頌曰：

其修行者思惟外火所覩如是，則知外火不可稱數。火有二事：有所燒煮、火在草木不焚草木。所處各異，設外火中有吾我者，則不別異。以故知之外火無身，亦不在彼，內火、外火俱而無異。所以者何？等歸于空。於是頌曰：

今當觀察：諸所風氣為有我[6]耶？我在風耶？何謂為風？風有二事：內風、外風。何謂內風？身所受氣上下往來，橫起脇間、脊、背、腰風，通諸百脈骨間之風，掣縮其筋[7]力風；急暴諸風興作動發則斷人命，此謂內風。於是頌曰：

其修行者當作是觀：「此內諸風，皆因飲食不時節起及餘因緣；風不[10]虛發，風若干種，步步之中各各起滅，於彼求我而不可得。以是言之，求於內風而無吾我。」於是頌曰：

其修行者心自念言：「今求內風則無有我，當復察外。」何謂外風？不與身連，東西南北暴急亂風、飄風、冷熱多少微風、興雲之風、[12]旋嵐動風、成敗天地及持水風，是謂外風。於是頌曰：

其修行者觀風如是，則自念言：「外風不同，或大或小或時中適；或時盛熱持扇自扇，若有塵土而拂拭之；急疾飄風，則[14]逝驚人；旋嵐之風立在虛空，天地壞時拔須彌山，兩兩相搏皆令[15]破壞，舉下令上，飄高使墮，[16]相𢴤碎壞皆使如塵。計身有一無有大小，外風既多又復大小，觀內、外風等無差特。所以者何？俱無所屬。」於是頌曰：

其修行者皆能分別了此四大；雖爾未捨，不解身空所在作為，輒計有身亦言有吾。以觀本無，計內四種及外四種俱等無異。色、痛、想、行、識則為猗內亦無所猗。所以者何？其心意識而不在內，痛、想、行、識亦不與身四大相連。於是頌曰：

其修行者假使狐疑，當觀本[21]原能解其[22]根，則知如審。譬如種[23]樹而生果實，非是本子亦不離本；一切如是，因獲四大，如有五陰，則在胞胎成心精神，形如濁[24]酪則生息肉，稍稍而成小兒之身，從少小身便至中年。是若干種本從胎起，既成就身，非初合身亦不離初，始從胎精稍稍成形，至[25]于[26]中年精神所處，四[27]大種之[28]變漸漸日長；以觀本無則無有我，等無差特四種法爾，精神所處漸漸成[29]軀，其無精神亦轉長大。於是頌曰：

譬如外種或有出金，後有工師或出銅鐵、或出鉛錫、或出銀者，或出鍮石、車磲、馬瑙、琉璃、水精、珊瑚、虎魄、碧[1]英、金剛、金精眾寶，其於外種出[2]如是輩琦璝珍異。計身內種胎中始生，若二肉[3]摶名為眼相，其目中光有所見者名曰為[4]睛，目中黑[5]瞳因于內睛得見外形，內外相迎然後為識。識何所興？謂痛、想、行；若如從目生痛、想、行，[6]耳、鼻、口、意亦復如是。內外諸種等亦無異，從內諸種心痛、想、行，本從內起不由于外。於是頌曰：

其修行者儻有是疑：所謂內種頗有踰者，所謂內中之內。或[9]自覺言：「朦瞑之人不聞不了，其心反[10]耶入於貢高，所見身者則是[11]吾所，我為有體我或在內，觀他人身亦如是也！所覩如斯不能[12]起踰。[13]佛解人身四大，五陰及諸衰入，因號之身。我所、他人，計此內外凡俗言耳！如俗所言吾欲從之，設不從者儻有諍訟，學道之人未曾計形。」於是頌曰：

其修行者見知了了成清淨慧，設使內種是我所者，常得自在當制訶之，進退由人所以知之。無我者何不得自在？慼於衰老鬚髮自白，爪長、齒落、面皺、皮緩，顏色[16]醜變、筋脈為緩，肉損、傷骨、風寒熱至，相錯不和[17]膿血濁亂，計外四大亦復如是。或有掘地山崩谷壞，地、水、火、風或增或損。用不自在是故無身，由此知之，內外諸種無吾非我。於是頌曰：

修行自念：「我心云何？」從久遠來，四大悉空反謂我所。譬如夏熱清淨無雲，遊於曠澤遙見野馬，當時地熱如散炭火，既無有水，草[19]木皆枯，及若沙地日中炎盛。或有賈客失眾伴輩，獨在後行上無[20]傘蓋，足下無履體面汗出，唇口燋乾熱炙身[21]體，張口吐舌劣極甚渴，四顧望視其心迷[22]惑，遙見野馬[23]意為是水，謂為不遠似如水波，其邊生樹若干種類，鳧、鴈、鴛鴦皆遊其中。「我當至彼自投[24]坑底，復出除[25]身垢熱及諸劇渴、疲極得解。」爾時彼人念是已後，盡力馳走趣於野馬，身劣益渴遂更困頓，氣[26]乏心亂即復思惟：「我謂水近，走行[27]有里，[28]永不知至，此為云何？本之所見實是[29]何水？吾[30]自惑乎？」遂復進前，日轉晚暮，時向欲涼不見野馬，無有此水，心[31]即覺之：「是熱盛炎之所作耳！吾用渴極，遙見野馬，反謂是水。」於是頌曰：

修行自念：「吾本亦然，渴於情欲追之不息，著終始愛還自燋然，迷[33]守疑想、癡網所蓋，野馬見惑；吾從久遠唐有是心，貪著于我謂是吾所。今已覺了所覩審諦，身所想見斯已除矣！」今覩六分無有吾我，觀一毛髮永不見[34]有，況於體中毛[35]孔諸物；解身一毛有若干說，況當[36]講論一切地乎！於是頌曰：

其修行者當復思惟：「愚者不明，發心生想是吾斯我。」彼意所念，眾想邪行；初起謂念，後起謂行；思是然後，心中風動令口發言，[41]倚四大身計吾有我。是事皆空無吾、無我，唯是陰[42]種諸入之根，是故有身因號名人。男子、丈夫、萌類、視息，[43]載齒之種志從內動，因風有聲令舌而言。譬如大水高山流下，其震[44]動暢逸行者聞之；亦如深山之[45]嚮，呼者即應；人舌有言本從心起，亦猶如是。於是頌曰：

其修行者當復自念：「是四種身無吾、無我，轉相[46]增害。」譬如有人財富無數而有四怨，四怨念言：「此人大富財寶不呰，田地舍宅器物無量，奴婢僕[1]使無所[2]乏少，宗室親友皆亦熾盛。吾等既貧復無力勢，我輩不能得報[3]此怨，當以方便屈危斯人，當以何因成其[4]方計？常親近之乃可報怨。」爾時四怨詐往歸命，各自說言：「我等為君[5]趨走給使[6]以當奴客，所欲作為願見告勅。」其人即受，悉親信之令在左右。四怨恭肅晚臥早起，[7]悚慄叉手諸可重作皆先為之，不避劇難。爾時富者見彼四怨恭敬順從，清淨言和卑下其[8]心，意甚愛之，謂此四人：「是吾[9]親親，莫[10]踰卿者。」所在坐席輒歎說之：「是吾親友，亦如兄弟子孫，無異是輩所[11]興，有可作為，吾終不違。」有是教已，食飲同器出入參[12]乘。於是頌曰：

爾時富者親是四怨心未曾踈，然後有緣與斯四人，從其本城欲到異縣。自共竊議：「此人長夜是我重讐，今者在此墮吾手中，既在曠野無有人民，此間前後所傷非一也！今斯道路離城[14]玄隔去縣亦遠，前後無人邊無候望，亦無放牧、取薪草人、射獵之者也！今正日中，[15]猛獸尚息，況人當行！今[16]垂可危。」於時四怨捉富者髮，[17]抴之著地，騎其胸上，各陳本罪。一怨言曰：「某時殺我父。」第二人言：「卿殺我兄。」[18]第三人言：「汝殺我子。」第四人言：「汝殺我孫。今得卿便段段相解，當[19]截其頭解解斬之，自省本心曾所作不？皆思惟之。今汝亡命至[20]閻羅獄。」爾時富者爾乃覺耳：「是我怨家反謂親親，初來附吾吾愛信之，食飲好樂不為悋惜視之如子，吾所欲得悉著其前，久欲害我[21]我不覺耳！今捉我頭撲之在地陳吾萬罪，截吾耳鼻及手足指、剝皮、斷舌，今諦知卿是我仇怨。」於是頌曰：

修行如是等觀此義：「吾本自謂地、水、火、風四事屬我，今諦察之，已為覺知，是為怨家骨[24]鎖相連。所以者何？身水增減，令發寒病有百一苦，本從身出還自危己也！若使身火復有動作，則發[25]熱疾百一之患，[26]本從身出還復自危也！風種若起，則得風病百一之[27]痛也！地若動者眾病皆興。是為四百四病俱起也！是四大身皆是怨讐，悉非我許誠可患厭，明者捐棄未[28]曾貪樂。」於是頌曰：

其修行者自思惟念：「吾觀四種，實非我所。當觀空種為何等類？空者有身？身為有空？」何謂空種？空有二事：內空、外空。何謂內空？身中諸空，眼、耳、鼻、口、身、心、胸、腹、腸胃、孔竅臭穢之屬，骨中諸空眾脈[30]瞤動；是輩[31]名為內空也！於是頌曰：

其修行者當作[33]斯觀：「身中諸孔皆名曰空，不從此空而起想念，不與空合。所以者何？意從心起，意意相續本從對生，其意法者當自觀心，觀他人心，心[34]無亦空，無所依[35]倚；以三達智察去、來、今皆無所有，若干方便省於內空永不見身，是故內空而無吾我。」於是頌曰：

其修行者當作是觀：「已見內空悉無所有，當復觀外為何等類？為有[38]我？我依之耶？」何謂外空？不與身連，無像色者，而不可見，亦[39]不可獲，無有身形不可牽制，不為四種之所覆蓋；因是虛空分別四大，而依往反出入進退，上下行來，屈申舉動，下深上高；風得周旋火起山崩，日月星宿周匝圍繞，得因而行是為外空。於是頌曰：

其修行者諦觀如是：「而身內空尚非吾所，況復外空而云我乎？」執心專精，內外諸空等無有異。所以者何？無[43]有苦樂故也！不可捉持無有想念，已無心意，無有苦樂，不當計我。於是頌曰：

今當觀察：心神之種，心有我，我依心神耶？何謂心神？心神在內不在外，心依內種得見外種而起因緣。神有六界：眼、耳、鼻、口、身、心之識也！彼修行者當作是知：目因色明，猶空隨心，以是之故便有眼識。於是頌曰：

其眼識者不在目裏，不在[5]外色，色不與眼而合同也，亦不離眼。從外因色，內而應之，緣是名識。於是頌曰：

譬如有王上在高樓，與群臣百僚俱會。未[7]為王時在於山居為仙人子，群臣迎之立為國王，未曾聽樂，聞鼓、箜篌、琴瑟之聲，其音甚悲，柔和雅妙得未曾有，顧謂群臣：「是何等聲其音殊好？」於是頌曰：

群臣白王：「大王未曾聞此音耶？」於是頌曰：

王告[10]群臣言：「吾身本學，久居雪山為仙人子，其處閑居，與此差別以故不聞。」於是頌曰：

爾時[12]傍臣前啟王[13]言：「大王欲知，是名曰琴。」於是頌曰：

王告傍臣：「便取琴來，吾觀之何類？」即受勅命[15]則持琴來。王告之曰：「吾不用是，取其聲來！」傍臣報曰：「是名曰琴，當興方便動作功夫乃有[16]聲耳！何緣舉聲以示王乎！」於是頌曰：

王問群臣：「興何功夫而令有聲？」群臣白王：「此名曰琴，工師作成既用燥材，加以筋纏以作成竟；復試厥音，令不大小，使其平正。」於是頌曰：

臣啟王曰：「鼓琴當工[18]巧節相和，不急不緩，不遲不疾，知音時節，解聲麁細，高下[19]得所。[20]又既曉賦[21]詠、歎詠之聲，歌[22]不失節習於鼓音；八音、九韶、十八之品，品有異調，其絃之變[23]三十有九。」於是頌曰：

群臣白王：「如[26]斯師者，調琴絃聲爾乃悲快，如向者王之所聞，聲已滅盡矣不可復得。設人四方追逐其音，求之所在而不可獲。」王謂群臣：「所謂琴者，無益於世，無有[27]要矣！是謂為琴，令無數人放逸不順，為是見[28]欺迷惑於人。取是琴去，破令百分棄捐于野。」於是頌曰：

其修行者作是思惟：「譬如彼琴，興若干功爾乃成聲；眼亦如是，無風寒熱，其精明徹，心不他念，目[29]因外明，所覩色者無有遠近，色無細微亦不覆蓋。識非一種，因是之緣便有眼識。」於是頌曰

所從因緣起眼識者，其緣所合無常、苦、空、非我之物，因從眼識而致此患。設有人言：「有常樂命，是我所者。」是不可得，此為虛言，安可自云：「眼識我所。」以是知之，身無眼識也！眼識無常，心[30]諸所想亦復如是。審諦觀者知其根本，一切諸法皆非我所。譬如御車摘取芭蕉之樹一葉，謂之為堅，在手即微，次第擿取至其根株無一堅固，亦不有要安能令剛也！修行如是，從初發意時，觀其毛髮：「為是我所？為在他所？」審觀如是，察其[31]髮頭，一切地種、水、火、風、空，并及精神視察無身。

如吾曾聞：「日入夜冥，有人獨行而無[32]有月光，遂至中[33]半，遙察見樹，謂之為賊，如欲拔刀、張弓、執戟，危我不疑，心懷恐怖不敢復前，舉足移動志甚愁慼惱不可言；天轉向曉，星宿遂沒日光欲出，爾乃覺知非賊是樹。」其修行者當作是觀：「我自往昔愚癡所蓋，謂有吾身及頭、手足、脇脊、胸腹諸所合聚，行步、進止、坐起、言語，[1]所可作為。稍稍自致，學問曉道智慧聰明，愚癡之冥遂為淺薄，爾乃解了無有吾我，骨鎖相連、皮革[2]裹纏，因心意風，行步、進止、臥起、語言有所作為。」於是頌曰：

吾曾聞之：「昔有一國，諸[3]年少輩[4]遊在江邊而相娛樂，以沙起城或作屋室，謂是我所各各自護，分別所為令不差錯，作之已竟。中有一子，即以足觸壞他沙城，主大瞋恚牽其頭髮，以拳[5]打之舉聲[6]大叫：『某壞我城，仁等願來助[7]我治罪！』眾人應聲，悉往佐助而撾治之，足蹈其身：『汝何以故，壞他人[8]所作？』其輩復言：『汝破他城，當還復之。』共相謂曰：『寧見此人，壞他城不？其有[9]効者，治罪如是。』各自在城而戲欣笑勿復相犯。」於是頌曰：

「爾時小兒娛樂沙城，謂是我所將護愛之，不令人觸。日遂向冥各欲還[10]歸，其心不戀，不顧沙城，各以手足蹋壞之，去而歸其家。」於是頌曰：

其修行者當作是觀：「吾未解道，計有吾我，恩愛之著，[13]普護身色，老病將至，無常對[14]到，忽盡滅矣！今適捨色心無所樂，以智慧法分別散壞四大、五陰。今已解了，[15]色、痛、想、行、識[16]諸入之衰，皆非我所，如今五陰非身所有，過去、當來、現在亦然。」其觀[17]生死以如是者，便能具足得至脫門，欲求空者順行若斯。於是頌曰：

其修行者見三界空，不復願樂[19]有所向生。何謂無願而向脫門？所有境界婬怒癡垢，假使起者制而不隨，是謂無願而向脫門。無[20]想如是。已了是者，謂三脫門。其修行者所以專精，唯欲解空。於是頌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