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池幻有禪師語錄卷之七 史七
徵古
丹霞一日訪忠國師值睡次乃問侍者躭源云國師在不者云在即在秪是不見客霞云太深遠生者云莫道上座佛眼也覷不見霞云龍生龍子鳳生鳳兒國師睡起侍者舉似師乃打二十棒趂出丹霞聞之乃云不謬為南陽國師。
石鞏一日問西堂汝解捉得虛空麼堂云解捉得曰作麼生捉堂以手撮空鞏曰作麼生恁麼捉虗空堂曰師兄作麼生捉鞏把西堂鼻孔拽忍痛云太殺拽人鼻孔直得脫去鞏云直須恁麼捉虗空始得。
師徵云只如西堂當時還識得鼻孔也未既識得如何却又云直得脫去且如要脫去底端的是鼻孔是虗空耶試檢點看。
亮長老問北蘭讓禪師伏承師兄畫得先師真暫請瞻禮讓以手擘胷開示之亮便禮拜讓云莫禮莫禮亮云師兄錯也某甲不禮師兄讓云汝禮先師真亮云因什麼教某甲莫禮讓云何曾錯。
師云看這兩個長老又何曾將錯就錯一個到底錯一個到底不錯且檢點那個是錯那個是不錯。
舉百丈一日普請钁地次忽有一僧聞飯鼓鳴舉起钁頭大笑便歸丈云俊哉此是觀音入理之門丈歸院乃喚其僧問適來見什麼道理便恁麼對云適來只聞鼓聲動歸喫飯去來丈乃笑又溈山一日在法堂坐庫子擊木魚火頭擲却火抄拊掌大笑溈云眾中也有恁麼人喚來問作麼生火頭云某甲不喫粥肚饑所以喜歡溈乃點頭。
師舉罷召眾云這兩僧歡喜處甚同其間還有得失麼不信但看這兩個老和尚笑處并點頭處一似賞伊一似罰伊汝等試檢點看不得草草放過。
舉鏡清叅龍牙問如何是祖師意牙云與我過蒲團來清過蒲團牙接得便打清云打即任打要且無祖師意又叅臨濟問如何是祖師意濟云與我過禪板來清過禪板濟接得便打清云打即任打要且無祖師意後鏡清出世有問和尚當初叅二尊宿肻伊不肯伊清云肯即深肯要且無祖師意。
師云觀鏡清前後語祖師意無差且道伊會意處還同麼若道同他却恁麼語若道不同他却恁麼語有人檢辯得許伊具一隻眼。
舉陳操尚書一日齋僧次躬行餅僧展手接陳乃縮手僧無語師曰只得吞聲飲氣陳曰果然異日問僧曰有個事與上座商量得麼僧曰合取狗口師曰冷灰裏荳爆了也陳自摑曰操罪過僧曰知過必改師曰依然黑𣴭茫地陳曰恁麼即乞上座口吃飯。
師云大眾且道乞上座口吃飯是賞伊是罰伊又且道尚書是我家裏人不是我家裏人。
趙州因問一婆子什麼處去婆云偷趙州笋去州云忽遇趙州又作麼生婆連打兩掌州休去。
師徵云且道這婆子掌是有意思掌是沒意思掌又且道趙州休去還肯伊不肯伊。
西堂智藏曾燒殺一僧一日現身索命藏云你還死也無對云死也藏云你既死覓命者是誰便乃不見。
師云且道這僧現身索命是真要命是不真要命又智藏恁麼語是果還伊命也是不還伊命也。
舉有僧到曹溪因守衣鉢僧提起衣云此是大𢈔嶺頭提不起底僧云為什麼在上座手裏僧無對。
師徵云如今人皆信知此衣當時在大𢈔嶺頭果然提不起即今還有信知這僧提起却放不下麼。
肅宗帝一日問忠國師云師在曹溪得何法忠云陛下還見空中一片雲麼帝云見忠云丁釘着懸挂着。
師徵曰且道肅宗帝當時便會得也未若不會得爭得便恁麼休去又若會得又爭肯恁麼不措一辭。
菴婆提女問文殊云明知生是不生之法為什麼却被生死之所流轉文殊云其力未充[A1]後有進山主問修山主明知生是不生之法為什麼却被生死之所流轉修云笋畢竟成竹去如今作篾使得麼進云汝向後自悟去在修云某甲所見秪如此上座意旨如何進云這個是監院房那個是典座房修乃禮謝。
師云我還要問明知生是不生之法為什麼被生死之所流轉在。
世尊將諸聖眾往第六天說大集經勑他方此土人間天上一切獰惡鬼神悉皆集會受佛付囑擁護正法設有不赴者四天門王飛熱鉄輪追之令集既集會[A2]已無有不順佛勑者各𤼵弘誓擁護正法唯有一魔王謂世尊云瞿曇我待一切眾生成佛盡眾生界空無有眾生名字我乃𤼵菩提心。
師徵云且道這個魔王是皈依佛語是不皈依佛語。
鎮州第二世保壽和尚開堂日三聖乃推出[A3]一僧壽便打聖云恁麼為人非但瞎却這僧眼瞎却鎮州一城人眼去在壽便歸方丈。
師云據這公案恰似路見不平未免遭人齒頰統要中紛紛評論有十五人俱是當世明眼宗匠若約正知正見判斷處三分中但有其一耳不可不知。
鎮州大悲和尚因僧問除上去下請師便道州云我開口即錯僧云與麼則真是學人師也州云今日向弟子手中死。
師云且道這語是錯不錯。
吉州資福和尚示眾云隔江見資福剎竿便回去脚跟下也好與三十棒豈況過江來時有僧纔出州云不堪共語。
師徵云且道這兩種因緣那箇用得親親底堪與今時撥眼不親則自救不了。
首山省念禪師問僧與麼來者是什麼人僧云問者是阿誰山云老僧僧便喝山云向你道是老僧又惡𤼵作麼僧又喝山云恰遇棒不在手僧云草賊大敗山云今日又似得便宜又似落便宜。
師云作麼生是得便宜處又作麼生是落便宜處。
烏石靈觀禪師曹山行脚時問如何是毘盧法身主觀云不道曹舉似洞山山云好箇話頭只欠進語何不更去問為甚不道曹乃去進語觀云若言我不道即啞却我口若言我道即禿却我舌曹歸舉似洞山山深肯之。
師云洞山深肯即休作麼生是毘盧法身主若有會得者即老觀也肯你具一隻眼。
香嚴智閑禪師示眾云如人在千尺懸崖口衘樹枝手無所攀脚無所踏忽有人問西來意不對則違他所問若對又喪身失命當恁麼時作麼生即是有虎頭上座云上樹即不問未上樹請和尚道嚴呵呵大笑。
師云香嚴只知盡法不管無民可謂觀前不觀後者也若不得虎頭上座出來這人被香嚴幾乎懸殺在樹枝復呵呵大笑云還有知這笑落處麼。
雪峰一日喚僧近前來僧近前峰云去僧珍重便去。
師云更有一僧雪峰喚彼來便來遣彼去亦去但曰勘破了也徵曰且道前僧親見雪峰後僧親見雪峰有人定當得也具一隻眼。
僧問雪峰乞指示峰但云是什麼僧於言下大悟。
師舉畢召眾徵曰且道這僧大悟去悟底是什麼。
雪峰示眾云盡大地是個解脫門把手拽不入時一僧出云和尚恠某甲不得一僧云用入作麼峰便打。
師云即如二僧俱也會到這裏因甚有喫棒有不喫棒者誵訛在什麼處不可不知又不喫棒者姑置勿論即如喫棒者在裏邊不在裏邊若在裏邊自合不喫棒若不在裏邊亦不應喫棒。
保福因僧侍立乃云你得與麼麄心僧云甚處是某甲麄心處福拈一塊土度與云拋向門外着僧拋了却來云甚處是某甲麄心福云我見你築着磕着所以道麄心。
師云可惜這僧保福為你無事生事恁麼老婆恰如個雙盲乞兒置他在飯籮裏坐了猶只是舒兩手向人乞之不暇而未解取食可謂麄心者也且而今還有不麄心者麼保福云切忌莫築着磕着。
雲居懷岳禪師因僧問明鏡當臺時如何居云不鑒照僧云為甚不鑒照居云胡來胡現漢來漢現僧云大好不鑒照居便打。
師云只如這僧喫棒是胡來胡現漢來漢現喫棒也是不會得喫棒也然此僧會得肯恁麼道不會得肯恁麼道。
舉石頭問大顛那個是汝心顛云言語者是頭便喝出經旬日顛復問前者既不是除此外何者是心頭云除却揚眉瞬目將心來顛云無心可得將來頭云元來有心何言無心無心盡同謗顛於言下有省。
師云古德多謂今人但認得個昭昭靈靈便以為真却以揚眉瞬目喫飯穿衣屙屎送尿語言動止莫不總是這個且如古德垂訓焉肯誤人然則即昭昭靈靈與揚眉瞬目其誵訛利害畢竟作麼生揀別試請於閒暇時各自檢點尋思看。
舉洞山上堂云有一人在千人萬人中不背一人不向一人你道此人具何面目雲居膺出曰某甲叅堂去。
師曰大眾且道雲居謂叅堂去是何面目。
舉僧問洞山時時勤拂拭為什麼不得他衣鉢未審什麼人合得山云不入門者曰不入門者還得也無山云雖然如此不得不與他却又云直道本來無一物猶未合得他衣鉢汝道什麼人合得這裏合下得一轉語且道下得什麼語時有一僧下九十六轉語並不契末後一轉始愜山意山曰闍𥠖何不早恁麼道別有一僧密聽祗不聞末後一轉遂請益其僧僧不肯說如是三年相從終不為舉一日因疾其僧曰某三年請舉前話不蒙慈悲善取不得惡取去遂持刀白曰若不為某舉即殺上座去也其僧悚然曰闍𥠖且待我為你舉乃曰直饒將來亦無處着其僧禮謝。
師云其僧禮謝且休大約從來以得失商量多即今還有沒商量者麼雖然恁麼且道六祖當時是受伊衣鉢不受伊衣鉢。
舉僧問曹山學人通身是病請師醫山云不醫曰為什麼不醫山曰教汝求生不得求死不得。
師舉了云大眾且道這僧還活也無試檢點看。
舉石霜問僧近離甚處僧云審道霜於面前畫一畫云你[A4]刺脚與麼來還審得這個麼僧云審不得霜云你衲衣與麼厚為甚却審這個不得僧云某甲衲衣雖厚爭柰審這個不得霜云與麼則七佛出世也救汝不得僧云說甚七佛千佛出世也救某甲不得霜云大懵懂生僧云爭柰聻霜云叅堂去僧云諾諾。
或謂我若做這僧纔到堂便云為我今日勘破這老和尚了也轉身便行不妨使這老和尚略也沉吟去或云殊不知石霜聞這僧云爭柰聻便覺得故令伊叅堂去耳師云請具眼者試察之孰是。
頌古
琅邪覺禪師問英首座近離甚處座云金鑾夏在甚處座云金鑾去夏在甚處座云金鑾前夏在甚處座云金鑾先前夏在甚處座云和尚何不領話覺云我也不會勘得你教庫下供過奴子來勘且點一椀茶與你溼口。
頌云。
德山小叅示眾云今夜不答話有問話者三十棒時有僧出禮拜山便打僧云某甲話也未問為甚打某甲山云你是甚處人僧云新羅人山云未跨船舷好與三十。
又示眾云問即有過不問又乖有僧纔出作禮山便打僧云某甲話也未問為甚便打山云待你開口堪作什麼。
頌云。
玄沙因雪峰云吾見溈山問仰山從上諸聖什麼處去仰云或在天上或在人間汝道仰山意作麼生沙云若問諸聖出沒處與麼道即不可峰云汝渾不肯忽有人問汝作麼生道沙云但道錯峰云是汝不錯沙云何異於錯。
頌云。
玄沙有時拈拄杖云識得這個一生叅學事畢△雲門云識得拄杖為什麼不肯住。
師拈拄杖頌云。
鏡清問靈雲行脚事大乞師指南雲云浙中米作麼價清云若不是某甲洎作米價會。
頌云。
鏡清問僧門外是什麼聲僧云蛇咬蝦蟇聲清云將謂眾生苦更有苦眾生。
師云。
以為頌。
無厭足王入大寂定乃勑有情無情皆順於王若有一物不順於王即入大寂定不得師翻後語若有一物不順於王即出大寂定不得。
頌云。
仰山因僧問法身還解說法也無山云我說不得別有一人說得僧云說得底人在甚處山乃推出枕子溈山聞乃云寂子用劍刃上事。
頌云。
白雲子祥禪師問僧不壞假名而談實相作麼生僧云這個是椅子雲以手撥云與我拈鞋袋來僧無語雲云這虛頭漢後雲門聞乃云須是他始得。
頌云。
雲門因僧問佛法如水中月是不門云清波無透路僧云和尚從何得門云再問復何來僧云便與麼去時如何門云重叠關山路。
頌云。
僧侍玄沙次沙以杖指面前地白點問云還見麼僧云見沙如是三問三云見沙云你也見我也見為什麼道不會。
頌云。
舉文殊三處度夏話師於椎不能舉處着語云接了伊錢輭却手又於迦葉不能加對處着語云喫了伊食啞却口復召云諸兄弟且道這兩着語有甚意思倘未了得者一任咬嚼去若有向老僧道也不較多則不妨說着了也。
仍有頌云。
舉馬師令人送書徑山山開緘但見書中一○相山於圓相中着一點却封回後忠國師聞云欽師猶被馬師惑師云徑山當初開緘但見個○相何不收却了另寫個回書道馬兄從何得此消息來好。
仍有頌云。
雪竇顯舉古云眼裏着沙不得耳裏着水不得忽若有個漢信得及把得住不受人謾祖佛言教是什麼熱椀鳴聲便請高挂鉢囊拗折拄杖管取一員無事道人又舉古云眼裏着得須彌山耳裏着得大海水一般漢受人商量祖佛言教如龍得水似虎靠山却須挑起鉢囊橫擔拄杖亦是一員無事道人復云與麼也不得不與麼也不得然後沒交涉三員無事道人中要選一人為師。
頌云。
白雲守端初叅楊岐岐問上座落髮師誰端云茶陵郁和尚岐云聞渠有悟道頌試舉看端舉云我有明珠一顆久被塵勞關鎖今朝塵盡光生照破山河萬朵岐大笑而起師遂懷疑次日問云先師悟道頌人人道好和尚因甚𤼵笑岐云汝見打驅儺者不端云見岐云汝一籌不及渠端大驚曰何謂也岐云他要人笑汝怕人笑端於言下大悟。
頌云。
東林常總因僧紹慈問世尊傅金襴外別傅何物林舉起拂子慈云畢竟作麼生林以拂子驀曰打慈擬開口林又打慈忽有省遂奪却拂子林云三十年老將今日被小卒折倒。
頌云。
僧問龍牙十二時中如何用力牙云如無手人行拳。
頌云。
台州幽棲道者一日[A5]斂鐘上堂大眾纔集乃問什麼人打鐘僧云維那者云近前來僧便近前者遂打一掌却歸方丈。
頌云。
臨濟問洛浦從上來一人行棒一人行喝阿那箇親浦云總不親濟云親處作麼生浦便喝濟乃打。
頌云。
投子在桐城縣途逢趙州問莫便是投子庵主麼子云茶鹽錢布施我來趙州先歸庵晚間見子自携油回州云久嚮投子到來秪見賣油翁子云你秪見賣油翁且不識投子州云如何是投子子提起油瓶云油油。
頌云。
棗山光仁禪師一日陞堂大眾集定未登座乃云不負平生眼目置個問訊來時有僧出作禮山云負我且從大眾何也便歸方丈異日有僧請益云和尚陞堂云負我且從大眾何也意旨如何山云齊時有飯與汝吃夜間有床與汝睡一向煎逼我作麼僧禮拜山云苦苦僧云乞師指示山垂下一足云展縮一任老僧。
頌云。
雲居膺和尚問僧念什麼經僧云維摩經膺云我不問你維摩經念底是什麼經僧因此有省。
頌云。
洞山一日問雲居甚處去來居云踏山來洞云阿那箇山可住居云阿那箇山不可住洞云與麼則國內總被闍𥠖占却也居云不然洞云與麼則子得箇入路居云無路洞云若無路爭得與老僧相見居云若有路即與和尚隔生也洞云此子[A6]已後千人萬人把不住。
頌云。
石霜問道吾和尚百年後有人問極則事向伊道什麼吾喚沙彌彌應諾吾云添淨瓶水着却問霜汝適來問箇什麼霜再舉前問吾便起霜於此有省。
頌云。
僧問石霜如何是祖師西來意霜咬齒示之僧不會霜遷化後僧問九峰先師咬齒意旨如何峰云我寧可截舌不犯國諱僧又問雲葢葢云我與先師有甚冤讐。
頌云。
僧問洞山寒暑到來如何回避山云何不向無寒暑處去僧云如何是無寒暑處山云寒時寒殺闍黎熱時熱殺闍黎師着語云既熱誰加火當寒不益氷。
頌曰。
代古
朱溪謙禪師因韶國師遊方時到忽聞犬咬靈鼠聲韶便問是什麼聲溪云犬咬靈鼠聲韶云既是靈鼠為甚却被犬咬溪云咬殺也韶云好個犬溪便打韶云莫打某甲話在。
師代朱溪後語云何不早恁麼道。
舉青原思因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思云又恁麼去也僧又問近日有何言句乞師一兩則思云近前來僧近前思云分明記取。
師代僧作禮云某甲不虛為和尚弟子。
舉僧問石霜咫尺之間為甚不覩師顏霜云我道徧界不曾藏僧後問雪峰徧界不曾藏意旨如何峰云什麼處不是石霜僧回舉似霜霜云這老漢有什麼死急。
師代僧云我尚未識雪峰在。
舉藥山問僧什麼處來僧云湖南來山云洞庭湖水滿也未僧云未山云許多時雨水為甚未滿。
師代僧後語云為欠和尚這一問。
舉丹霞問僧甚處來僧云山下來霞云喫飯了也未僧云喫飯了也霞云將飯與汝喫底人還具眼麼僧無對。
師代僧撫掌呵呵大笑云勘破了也。
睦州因西峰長老至茶菓次問長老今夏在甚處安居峰云蘭溪州云有多少眾峰云七十來人州云時中將何示徒峰拈起柑子州云着什麼死急。
師代峰云和尚此間將何示人見伊纔有定動拂袖便行也不為擔板。
昔有僧持鉢到長者家偶為犬傷長者因問龍披一縷金翅不吞大師全披法服為甚却被狗咬。
師代僧云如長者這一問無差。
趙州問僧曾到此間麼僧云曾到州云喫茶去或曰不曾到州亦云喫茶去後院主云和尚為甚曾到也云喫茶去不曾到也云喫茶去州喚院主主應諾州云喫茶去。
師云若作院主在當時直謂不然待趙州有說但曰和尚莫也用得一甌麼。
溈山因僧問如何是道山云無心是道僧云某甲不會山云會取不會底好僧云如何是不會底山云秪是你不是別人。
師代僧後語云我會也我會也待溈山云汝作麼會但曰還我道來。
洞山因普請次巡寮去見一僧不赴普請山問你何不去僧云某甲不安山云你尋常徤時亦何曾去來。
師代僧禮謝云蒙和尚指示某甲病幸瘳矣但恩大難酬。
舉一俗士問一講肇論座主承聞大德講得肇論是否座云麄知士曰肇有物不遷義是否主云是士即以茶盞就地撲曰這個是遷不遷主無對。
師代主云幾錯會此義。
舉大覺臨終謂眾曰我有一隻箭要付與人師云看箭時有一僧出云請和尚箭師云果然不識覺云汝喚什麼作箭代僧喝云我等不用如是虛𡚶授記覺打數下自歸方丈師云可謂按牛頭吃草者也喚其僧入問云汝適來會麼師云將謂將謂僧云不會師云元來元來覺又打數下師云可謂雪上加霜老婆太殺擲拄杖云[A7]已後遇明眼人分明舉似代僧云知道了乃告寂代僧云去便休爭柰放不下這隻箭何。
舉雪峰搬柴次乃於洞山前拋下一[A8]束山曰重多少峰曰盡大地人提不起山曰爭得到這裏峰無語。
師云何不道因風吹火用力不多又云氣急殺人。
別古
投子有菜頭一日入方丈請益子云且去待無人時來為闍𥠖說頭明日伺得無人又來請和尚說子曰近前來師云將謂有多少底蘊與你便走近前子曰輙不得舉似於人。
師云且問這菜頭還夢得也未倘未夢得這說話分明是絕他後望也幻有不然但喚伊近前來待近前乃曰老僧邇來牙齒不方便好熟爛菜須煮一椀來我喫便不辜汝來問我記取記取。
舉藥山一日問飯頭你在這裏多少時頭云三年也山云我總不識你其僧不曉憤然而去。
師云藥山可謂婆心太殺勞而無功恰如耕夫不善使牛俾伊東走西走終不上犂路只欠沒後但曰我方纔識得汝也不唯使這飯頭別有生機亦令伊過後還思君子。
法眼有時指橙子云識得橙子周帀有餘後雲門道識得橙子天地懸殊。
師云識得橙子更叅三十年歸來休云依舊是橙子。
法眼因問井被沙塞却泉眼乃問僧泉眼不通被沙塞道眼不通被什麼礙僧無對眼自代云被眼礙。
師云既曰道眼應云道礙。
玄沙示眾云總似今日老胡有望後保福云總似今日老胡絕望。
師云老僧不恁麼總似今日一個糊餅兩頓粥老僧千足與萬足但願日日只如此縱有珍饈吾不欲。
汾州善昭禪師示眾云識得拄杖子行脚事畢。
師云某則不然乃竪起拳頭曰這與拄杖無二無別又行什麼驢脚馬脚。
昔有僧到翠岩相看值不在遂看主事事云叅見和尚也未僧云未主事乃指狗子云上人要見和尚但禮拜這狗子僧無語後翠岩歸得聞乃云作麼生免得與麼無語。
師云若作這僧但禮主事三拜何也不聞雲門偃曰欲觀其師先觀其子。
興化一日謂克賔維那云爾不久為唱導之師賔云不入者保社化云會了不入不會不入賔云總不與麼化便打乃云克賔維那法戰不勝罰錢五貫設饡飯一堂至明日興化自白椎云克賔維那法戰不勝不得喫飯即便趂出院。
師云可柰維那當時失却一隻眼但只消得纔見伊舉起棒便接住止用輕輕推一推時那得就要你罰錢乃至出院也管教和氣不傷千好萬好且免他多少不平閒話。
仰山因見雪師子乃指云還有過得此色者麼眾無對。
師云老僧若在當時自有方便但見伊問聲纔住便答云有掉轉頭來徑走任伊呼喚打罵總不采伊若再與葛藤葛藤有甚了首。
溈山一日陞堂時有僧出云請和尚為眾說法山云我為汝得徹困也僧便作禮。
師云須知這僧禮拜不是好心若作溈山纔見僧出云請和尚為眾說法劈脊便打云要汝多口作麼却曰我為汝得徹困也是何言歟。
保福從展禪師因僧問雪峰平生有何言句得似羚羊挂角時福云我不可作雪峰弟子不得。
師云保福恁麼道可謂太煞道得十二分超脫奇特矣以老僧觀之實下乘語也是無繩自縛出這僧圈繢不得正如良駛追風未免受伊驅纏若作保福纔聞雪峰平生有何言句得似羚羊挂角但與震威一喝且漫漫云不可謂雪峰作我弟子不得豈不氣岸則不辜雪竇云一千五百個布衲保福較些子也。
玄沙一日見三人新到遂自去打普請鼓三下却歸方丈新到具威儀了亦去打普請鼓三下却入僧堂久住來白沙云新到輕欺和尚沙云打鐘集眾勘過大眾集新到不赴沙令侍者去喚新到纔至法堂却向侍者背上拍一下云和尚喚你侍者至沙處新到便歸堂久住乃問和尚何不勘新到沙云我與你勘了也。
師云余即不然待久住乃問和尚何不勘新到但云新到輕欺大眾却連𢗅答曰我與你勘了也有甚商量處。
報慈藏與禪師因僧問承古有言情生智隔想變體殊只情未生時如何慈云隔僧云情未生時隔個什麼慈云這梢子未遇人在。
師云余即不然待伊道情未生時隔個什麼但喚僧近前來兜臉與一摑云去令伊腦門着痛便休說甚這梢子未遇人在。
六祖因風颺剎旛有二僧對論一云風動一云旛動往復曾未契理祖云不是風動不是旛動仁者心動二僧竦然。
師別云不是風動不是旛動也不是心動有僧問既不是風旛心當為何動耶師召僧近前來僧近前乃與一摑云只許你知不許你會又與一摑云去。
僧問天台古鏡未磨時如何台曰不施功曰磨後如何台曰不照燭。
師別曰僧問古鏡未磨時如何云見明不見暗磨後如何云見暗不見明。
雪峰示眾云我這裏如一面古鏡相似胡來胡現漢來漢現時有僧便問忽遇明鏡來時如何峰云胡漢俱隱。
師云吾則不然若曰忽遇明鏡來時如何老僧但曰收起收起何也若不收起有甚合殺處。
有僧叅睦州州云汝豈不是行脚僧云是州云禮佛也未云禮那土堆作麼州云自領出去。
師云某即不然但問汝豈不是行脚僧待纔云是便推轉門閉却何也不聞禮那土堆作麼。
舉文公因唐憲宗迎佛舍利入大內供養夜放光明早朝宣問羣臣皆賀陛下聖德聖感唯文公不賀上宣問羣臣皆賀獨卿何不賀文公因奏對微臣嘗看佛書況佛光非青黃赤白等相此是龍神衛護之光上宣問如何是佛光公無對因以罪請出雪竇顯代云請陛下高垂天鑒。
師云雪竇不識好惡不知憲宗聞文公謂非青黃赤白識鑒早明審矣更曰高垂天鑒個什麼。
舉金峰明禪師上堂老僧二十年前有老婆心二十年後無老婆心僧問如何是二十年前有老婆心峰曰問凡答凡問聖答聖曰如何是二十年後無老婆心峰曰問凡不荅凡問聖不答聖。
師舉了曰山僧即不然有問如何是和尚老婆心曰問凡不答凡問聖不答聖如何非和尚老婆心曰問凡答聖問聖答凡。
舉洞山問講維摩經僧曰不可以智知不可以識識喚作什麼語曰讚法身語山曰喚作法身早是讚也。
師別曰喚作法身早是謗也。
舉寒山吾心似秋月碧潭光皎潔無物堪比論教我如何說保福權曰吾心似燈籠點火內外紅有物堪比倫來朝日出東。
別曰吾心閃爍見猶把扇遮面比倫不比倫雲雷鼓掣電。
舉婆子問趙州住什麼處州答住趙州東院西州歸院謂眾曰合用得那個西字有云棲泊之棲有云東西西字州曰汝等總作得個鹽鐵判官。
師曰若某甲在恰不用這兩個西棲字時趙州問你用那個西字但云某甲今日惓且歇去饒他若大趙州也不免摩胡而退。
機緣自序
余初度嘉靖[A15]己酉為童稚體肥性靈異好頑以至捕魚羅雀靡所不為八歲進書舘授大學十二三肌膄骨出廢書業又二年病作偶為母看誦香山偈語遂𤼵善念持齋戒十六歲父母強婚未幾琴瑟不調乃有出家志幾又二年病不戢出家意始決沐手焚香默對觀音像誓曰某若再近女身此身當若何若何其夜即遯去訪道修行其婦既娠及臨產父命使徧覓終弗獲父亦裹糧尋訪途中相遇強余歸再合終不就仍以母疾篤候侍又一年既歿喪𣩵畢遂辭父長往不返入荊谿顯親寺禮沙門樂庵為師一年落髮至馬跡山六庭法師處受沙彌戒聽講法華經畢歸事先師乞開示先師允之即燃頂香於觀音菩薩像前𤼵願云我持菩薩名號以此燃香為始若弗見性明心誓不將身倒睡於是克勤精進自無昏惰歷二七日餘一夕聞琉璃燈花熚爆聲有省求印於先師師肯之是冬先師西逝明春𣩵畢當萬曆丙子四月八日閉戶為先師守制萬曆戊寅冬遊方初叅笑岩和尚於京西觀音庵禮拜次師問上座何來云自南方曰來此擬需何事云但乞和尚印證心地工夫曰若果認得心地便休何更有工夫印證耶余云雖然如是不得不舉似過曰汝且去叅堂看余叅堂了即告辭師曰何去之速也還得再面否余云要相見甚便此去不遠在咫尺耳師曰雖便不若便就老僧余云惟和尚如臨濟問院主州中糶米來如溈山問仰山田中看禾來之慈悲某甲即日從挂搭師曰若只恁麼或不辜爾余遂取行囊從挂搭叅禮罷師曰待大眾功課畢汝自入室來余依時而至師曰汝把你從前所悟底得力工夫一一明說來我為汝印證余具實語到中間師驀趯出一隻鞋云向這裏道一句來着遂把余話頭一齊打斷以至移時不能措得一辭師乃曰汝今晚且歸堂息去余禮拜歸堂通夕睡不着以至明辰猶佇立簷楹下師出方丈見之喚某甲余回顧師翹一足作修羅障日月勢余有省以手默指點禪堂余徑入禪堂睡去又一日因師冒寒疾自捏筆寫藥方手顫余至前云待某甲寫和尚但說師即閣筆驀舒手向云我手何似驢蹄乎余亦無以答又從新正點地燈師至前云煒煒煌煌最可翫賞余至前吹滅燈師曰入地獄如箭射余斯時亦無以答一日師持一拄杖入堂曰我這杖要與人有要底麼秘庵首座曰某甲要師曰汝要作麼曰某甲要他鏟斷天下人舌根師以杖駕肩轉身云楖栗橫擔不顧人直入千峰萬峰去余即下禪炕云若果如是須分付某甲可也余往前迎取之師乃微笑云汝當久久執持一番始可打草去也余然後指方丈叩辭時師乃書曹溪正脉來源付之仍以斗笠贈云當以此覆之無露圭角去。
笑岩和尚一日因法光上座握手作別師問上座何往光云拜徧融師去也師云曾與伊會過麼光云若論會則三千大千世界何處不得會師側首曰汝從廬山會過矣光答沒有師即笑而不語歸戶轉身命余送光光始知非追悔云和尚慣捉蹉脚兔耳余送光還師喚余問曰適云云汝會得麼余答不會師曰爾許久在此即紅綿套索尚未識余歸堂始省得。
畫像語
一日眾徒請僧水雲與師傳真師問水雲曰汝知僧繇出處否雲答不知師曰汝道彼當時為什麼畫不得誌公真汝道得麼雲答不會師曰要會有什麼難只是當時但不與伊酒喫便畫不得了也者是當時僧繇畫不得底我已為汝等說了只如如今水雲畫得底汝等眾中還有道得者麼良久師乃曰未能象外知方便徒事獃獃錯認真一日摹真既就懸於齋堂北面壁間師聞板響過堂舉首忽見之三歎奇哉曰往時日頭從東方出如今却又向南邊出了復顧修徒曰汝等曉得麼修云不曉得師曰不然者影子從何而得來耶至晚同水雲上座并徒輩對真喫茶次師云適來已問修徒他不會雖然爛橘子不能止諸人之渴遂指真云般若道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本來曰如何是本來難道者個就是本來麼復曰水雲上座比來徒輩特特請你叩頭禮拜指望求你一個金錢好買𩞁𩞁喫誰知你勞神費力吃盡辛苦秪為伊畫得個黃葉子你可道是麼我引個古人說話與你們證據昔有僧問馬祖云和尚為什麼只說即心即境祖云為止小兒啼曰啼止時如何云非心非境曰除此二種人來如何祖云且教伊體會大道師云汝等還知大道麼良久曰汝等出家者反不如當初一個在家俗漢名張喬乃云大道本來無所染水雲那得有心期遠公獨刻蓮華漏猶向山中禮六時所謂大道者轉轆轆活鱍鱍縱橫無礙左右逢源四穿八達十二時中常自虛豁豁地一毫也沾染伊不得一毫也妨礙伊不得頭頭上現物物上彰彼此無乖是非一致若不會大道終為名色所覊安得不況之黃葉然雖黃葉令頑徒輩妄念既消初心亦滿矣何謂非心非境心不自心由境故心境不自境由心故境由心故境境非境矣由境故心心非心焉故謂之非心非境傍有曰即心即佛非心非佛是也師曰老僧多忘偶一時記差了智侍者曰豈不聞將錯就錯西方極樂心外無境境外無心安得不為即心即境乎師云說你既稱個座主所以善通者個道理據老僧意思又別不聞雲門大師謂佛之一字吾不喜聞故以世尊初生周行七步處云我當時若見一棒打殺與狗子喫却貴圖天下太平時有僧問何故和尚不喜見佛雲門曰金屑雖貴落眼成塵此不是即心即境歟有問如何即心曰靈知不昧問如何即佛曰不昧靈知此又豈不是即心即佛乎兄弟正所謂心如工技兒能幻諸形像汝等既要這個像不妨[A16]已為汝等畫就雖然若不從水雲上座心中神通妙用變化無方如何描摸得這個影子出來指真曰汝等會麼偈曰有相之中無相身莫於無相辯虛真若知有相原無相始識凡身即法身。
自題小像
這老和尚從何處起我恰不認得你未善說法務要捏個麈尾是什麼時節只今還閉着嘴咄不說不知不識廉耻。
又
眼窩欠寬鼻孔且大恰似個死猫兒頭爭奈無一人酬價慣要山行夜間不怕尋常對賔又懶說話更不會禪不會講不會道會喫會屙會罵有甚長處務要描伊作個笑欛咦雖然雖然弗齖。
一笑說
始吾聞三界唯心話及心生則種種法生而有悟以呈業師業師曰子當用世出世間事一以貫之始終不異可耳故字之曰一心然一心覃思洞察三十又五𧝀矣曾無替置似未解脫昨因酣睡忽醒不覺一笑日來則不辯一笑屬之吾道也吾道屬之一笑也道與笑或異也不異也所謂知人面前亦有三尺暗者一笑也即具擇法眼人為我辯之一笑也未具擇法眼者為我辯之一笑也同我異我一笑也信我疑我一笑也利我害我一笑也毀我譽我一笑也吾當以一笑為不二法門布施大眾一笑何如。
龍池幻有禪師語錄卷之七
音釋
(側立切音輯止也)。
熚(卑吉切音必火聲也)。
糶(他弔切音眺出穀也)。
鏟(楚簡切音剗鏶也與剗同)。
欛(必駕切音霸刀柄名)。
齖(魚駕切音訝齰齖齒不相值)。
校注
【經文資訊】《乾隆藏》第 153 冊 No. 1637 幻有傳禪師語錄
【版本記錄】發行日期：2022-01，最後更新：2020-0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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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云且休言侍者謂在即在祗是不見客為落節語即如丹霞云太深遠生向這裏作麼生下得一轉語救取侍者倘未知下落也恠丹霞不得謾道龍生龍子鳳生鳳兒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