頻吉祥禪師語錄卷第十三
拈古
舉藥山謂雲巖曰與我喚沙彌來。
舉洞山寒暑。
師曰。洞山老祖向三百六十骨節裏放寶光明。究竟照不著無目仙人。到不若雲峰小孫。道箇此去衡陽不遠猶較些子。
舉雲門偃上堂。眼睫橫亙十方。眉毛上透乾坤下透黃泉。須彌塞卻汝咽喉。還有人會得麼。若有人會得。拽取占波與新羅鬥額。
師曰。者漢說法不依本分。平陷人家多少男女。應入㴎洛伽耶中三生六十劫。還有甘與麼說話者麼。遂以手作交拳勢曰。聻。
舉蓮花峰菴主拈拄杖示眾。
師曰。菴主與麼說話正謂以道蒞天下。其鬼不神只為土曠人稀。同途者鮮。還有奔逸絕塵能隨其後者麼。驀擲拄杖曰。自是不歸歸便得。五湖煙景有誰爭。
舉僧問雲門如何是一切智智清淨門。曰掃地潑水相公來。
師曰。人人道雲門氣宇如王。由來是東都城裏正畫攫金的漢。雲峰要問渠掃地潑水相公來。與一切智智有什交涉。喝一喝。
舉忠國師因代宗命試驗西天大耳三藏。
師曰。國師雖謂勘破。卻被伊拶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當時不是竊去三藏護身符子。安得名標宇宙。雖然向前兩處。見得穿卻國師鼻孔。截斷古今舌頭。劍刃橫身千機坐斷。若於第三度見得自救不了。何故。丹鳳不棲無影樹。沉潭豈肯宿蒼龍。
舉僧問興化四方。八面來時如何化。曰打中間底。
師曰。者僧置箇問頭也不容易。及見興化對他說打中間底。他倒身便拜。咦。若非久戰沙場定然倒戈卸甲。
舉僧問雲門。如何是超佛越祖之談。門曰糊餅。
師曰。透九穴珠折丹霄鳳。須還雲門箇漢。若謂超佛之談。更買艸鞋行腳。
舉南泉示眾。王老師自小牧一頭水牯牛。
師曰。若向溪東溪西見得。堪與佛祖為師。若向隨分處見得。堪與人天為師。若向總不見得處見得。自救不了。山僧與麼簡別。正所謂難得之貨令人行妨。
舉大原孚在雪峰掌浴室。玄沙問訊雪峰次。
師曰。心直語快多惹人怪。一勘破二勘破。事因叮囑起展轉見淆訛。
舉雪峰山下一僧卓菴多年不剃頭。
師曰。菴主洗頭固非好心。惜乎全機不展。待伊問道得即不剃汝頭。但以手策髮曰。和尚道什麼。他更有語便拊掌大笑。縱使雪峰牙如劍樹口似血盆。也落得一場氣悶。
舉寶誌公終日拈香擇火。不知身是道場。
師曰。者隊漢弄泥團總沒交涉。何故我王庫內無如是刀。
舉香嚴上樹。
師曰。香嚴布龍蛇陣。滿擬坑陷平原。豈料虎牢關上已有人亞鎗相待。雖然還識伊運籌帷幄的敗缺麼。
舉百丈三日耳聾。
師曰。說甚耳聾三日。直得膽喪萬世。身奉剎塵。黃檗雖恁吐舌。也是杓卜聽虛。
舉曹山如驢覷井。
師曰。一人密度金針。一人橫穿玉線。不媿與洞下支撐八面。雖曰。大功不宰猶滯半途。還知麼。滿頭白髮離巖谷。半夜穿雲入市廛。
舉龐居士辭藥山。山命十禪客相送。
師曰。龐公來西湖弄獅子全。一向夜半放烏雞。惜不遇雲峰。各與二十拄杖也。教知有天物芸芸各復歸其根。
舉僧問乾峰十方薄如梵一路涅槃門。
師曰。只者一畫太煞驚群。徒為鼷鼠發機。可笑雲門杜撰一場漏逗。還有不甘雲峰與麼道的麼。
舉百丈野狐。
師曰。有多少鶻眼龍睛漢。向不落不昧處趨步墮脫。一路裏踟躕滿眼。都來腥羶可惡。眾中莫有羅籠迥脫大方獨步者麼。拽拄杖曰。楚雞不是丹山鳳。便歸方丈。
舉洞山與泰首座冬節喫果子。
師曰。洞山有借不借機。嚴不嚴令。惜乎被首座鈍滯。做出小家氣象。倘不得真如拈出翻成家醜。當時首座若道。今蒙和尚賜茶。某甲不妨樂意賞用。非唯洞山筵不虛張。管教盡大地人箇箇飽飧。
舉僧問巴陵鑒如何是道。鑒曰明眼人落井。
師曰。宗師家直是虀粉華山。而華山兀突傾乾滄海。而滄海奔流。握格外鍵錘。驅域中日月。始可與人拔楔抽釘。然則明眼人落井意作麼生。綿包特石。銕褁泥團。
舉盤山垂語曰。三界無法何處求心。
師曰。盤山倒腹傾腸。大似嫫母臨鏡。又豈知綠楊芳艸畔。多是覓舟人。
舉雲巖因道吾問。大悲千手眼那箇是正眼。
師曰。通身遍身羅紋結角。縱繞道得十成。爭奈理無屈斷。何故。延津劍[A1]已成龍去。每笑刻舟求底人。
舉秀大師無相偈曰。身是菩提樹。
師曰。盡謂家無白澤圖。故招如是怪。其奈聖人不死。大盜不止何。
舉臨濟入僧堂。兩堂首座齊下喝。
師曰。棒打石人頭嚗嚗。論實事其為古路橫秋。遊人罕及。
舉趙州洗缽盂。
師曰。叢林以洗缽話競爭奇特。須知趙州出自偶然。者僧出自偶然。雲峰今日舉論也出自偶然。諸人即今聞得也出自偶然。還領得偶然的意麼。白沙翠竹秋江暮。相送柴門月色新。
舉牛頭未見四祖時。百鳥銜花獻見後窅無消息。
師曰。富而不僥倖。貧而適自得。天下之難為也圖。難於其易為大於其細。天下之難能也。合乎其所以者。融公有之。
舉德山托缽。
師曰。旋天機轉地軸。故是伊父子尋常作用。但不可向官路上帶作私貨。末後句密啟意即且置。只如三年活畢竟作何論量。臨崖看滸眼。特地一場愁。
舉德山小參。
師曰。德山鉤頭有餌。肘後有符。惜乎其僧未善作竊。致引法眼道。大小德山話作兩橛。圓明道。大小德山龍頭蛇尾。雪竇道。德山握門外威權。有當斷不斷不招其亂底劍。扶豎門風須是大家著力。爭奈只助得放行。若論把住。那有諸老宿話分。
舉遵布衲浴佛。
師曰。者箇那箇。浴得浴不得俱置毋論。只如藥山休去。是肯伊不肯伊。者裏答得分明。不惟藥山浣盆子任你翻覆。即令瞿曇眉目也生光彩。
舉趙州訪二菴主。
師曰。古人等閒。出一言行一令。直得乾坤烜赫海嶽奔騰。龍魚蝦蜆那知有者消息。現前大眾箇箇具破浪拏雲的作用。有知落處者麼。喝一喝曰。大鵬欲展摩霄勢。那顧奔騰六合雲。
舉保壽問胡釘鉸。
師曰。若是行家相見。待問釘得虛空麼便攔腮掌曰。破碎虛空有甚處釘處。不愁▆壽功價高酬。及至趙州落些破銅爛鐵。殊不知鉗鎚柄。落在別人手裏。
舉風穴上堂若立一塵。
師曰。今時人只知結句鉤章。盈山塞壑而為得。豈思利器之不可示人焉。山僧每每舉以驗人。十箇五雙悉為狡兔營窟。求其如香象之糜羈鎖者幾人。是以吾為之痛傷。狂瀾不可挽也。
舉南泉至莊。
師曰。只因年老成魔魅。惹得腥風動地生。雲峰見了大棒打趁猶嫌晚在。何故。蔣九郎做的。
舉黃檗捧缽過南泉位上坐。
師曰。黃檗擬向班門前弄斧。豈知欺敵者必傷。王老師若非勇於戰者。其敗北幾矣。山僧與麼說話有兩負門。試檢點看。
舉師子尊者因罽賓國王秉劍。
師曰。自古今來作家屢見。未有全彼彼之軀。雲峰今日要與重開生面。使伊手眼通身。按拄杖良久曰。甚愛必大費。多藏必厚亡。
舉僧問雪峰古澗寒泉。
師曰。一人明修棧道。一人暗度陳倉。各各自謂舉世而無知者。殊不知今日被雲峰捉敗。且道漏逗在什麼處。
舉巖頭參德山。纔跨門便問是凡是聖。
師曰。好一棚傀儡甚是可觀。惜乎其無人點綴。致令禾黍不揚豔。競栽桃李春。
舉盤山心月孤圓。
師曰。孫臏門下何用鑽龜新豐。與麼說話大似誘猢猻上樹。簡別將來總是靈龜曳尾。
舉天衣懷示眾。古人道五蘊山頭一段空。
師曰。賃屋不識主。賤把黃金如糞土。問什麼人賃。泥豬癩狗一般病。大小天衣欲向死活路上撈人。豈知和鼻孔失卻。
舉鹿門自覺禪師崇寧中出住東京。淨因示眾盡大地是學人一卷經。盡乾坤是學人一隻眼。以者箇眼讀如是經。千萬億劫無有間斷。
師曰。好一箇學人無端被他將一卷經遮殺者箇眼。致千萬億劫踞黑山裏。雲峰且與燒卻經揭開眼。教你別作生涯。撫[A2]几曰。若待是非來入耳。致君空自受伶俜。
舉祖師道吾本來茲土說法救迷情。一花開五葉。結果自然成。
師曰。雲巖若在。以一條龜毛纜子。繫放無底深潭。教伊開眼吐氣不得。始知大唐國裏個個鼻豎眉橫。
舉同安常察禪師因僧問遠趨丈室乞師一言。安曰孫臏門下徒話鑽龜。曰名不浪施。安曰喫茶去。僧便珍重。安曰雖得一場榮。刖卻一雙足。
師曰。者僧如此問同安如此答。可謂箭鋒相拄。且道那裏是刖卻一雙足處。若定當不出。則未有衲僧眼在。
舉禾山解打鼓。
師曰。鴛鴦繡出妙在金針。若向禾山解打鼓處會。正是鄭州出曹門。不向者裏會又怎得。
舉玄沙上堂眾集遂以拄杖一時趁下。卻回謂侍者曰。我今日作得一解。險入地獄如箭射。侍者曰喜得和尚再復人身。
師曰。我見侍者與麼道。大棒趁出免致後來人分彼論此。雖然侍者已喫三十棒了也。
舉玄沙坐次見面前地上一點白。指謂侍者曰見麼。者曰見。如是三問三對。沙曰你也見我也見。因什麼道不會。
師曰。玄沙只知貪程不覺錯路。卻被侍者看破。
舉玄沙因南際長老到雪峰數日次到玄沙。沙曰此事唯我能知。長老作麼生會。際曰須知有不求知者。沙曰山頭老漢費辛苦作麼。
師曰。當時好曰。雪峰缽袋子分付有在。看玄沙作何伎倆。
舉僧問長慶如何是合聖之言。慶曰山僧被闍黎一問。只得口似匾擔。曰何故如此。慶曰適來問什麼。
師曰。長慶何用繁詞。不消道箇莫。
舉鏡清上堂良久有僧問祖歌如何唱。清曰拖送醉人酒。曰與麼則孤負和尚也。清曰猛虎不食伏肉。
師曰。若問山僧祖歌如何唱。但曰與我將禪板來。與麼則孤負和尚也。但曰卻還舊處著。者僧若是靈利。自然報恩有分。
舉僧問雲門如何是西來意。門曰長連床上有粥有飯。
師曰。者老漢尋常七珍八寶拈來便用。今日無故將常住物做人情。若問雲巖。但道巢知風穴知雨。鴉鳴蟻鬥來朝決定不晴。
舉雲門舉馬大師道一切語言是提婆宗以者箇為主。乃曰好語只是無人問我。時有僧問如何是提婆宗。門曰西天九十六種你是最下種。雪竇曰赤幡被者僧奪了也。白巖曰雪竇只見到者裏。殊不知馬祖當時恁麼道。早是義墮。
師曰。二大老俱是提綱挈領的宗師。如何總作外道家奴。且作麼生得不落外道圈繢去。
舉雲門垂語曰古佛與露柱相交是第幾機。乃自代曰南山起雲北山下雨。
師曰。嘗聞有機械者必有機心。山僧有六十拄杖分付。已後不得機心相向。
舉僧問雲門如何是道。門曰透出一字。
師曰。透出一字。七錯八錯。鶻眼龍睛。無處摸索。
舉僧問雲門十二時中作麼生得不空過。門曰你向什麼處著此一問。曰學人不會請和尚舉。門曰舉不顧即差互擬思量何劫悟。
師曰。雲門扭捏箇鼻孔極好。怎奈無人聽信。柳絲收不得。搭向玉闌干。
舉僧問雲門弒父弒母佛前懺悔弒佛弒祖向什麼處懺悔。門曰露。
師曰。還識老雲門麼。逼塞虛空畫不成。
舉雲門到庫下問僧作什麼。曰設供。門曰你是甚處人。曰某處人。門乃喚典座與者上座設卻供。
師曰。可惜放過。待道與者上座設卻供便作禮曰。恭惟萬福。看渠又作何支遁。
舉雲門上堂拈起拂子曰者裏得箇入處去。捏怪也日本國裏說禪三十三天。有箇人出來喚曰特舍兒擔枷過狀。
師曰。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無上咒是無等等咒。特舍兒道什麼。去去。莫來攔我毬門路。
舉鼓山神晏國師初參雪峰。纔入門峰便搊住曰是什麼。山釋然契悟。舉首搖舞。峰曰子作道理耶。山曰何道理之有。峰為首肯。
師曰。雪峰老漢放去較危。收來太儉。待道何道理之有。便熱棒趁出管取奮翮摩天。
舉長生因僧問雪峰如何是第一句。峰良久。僧舉似長生。生曰此是第二句。峰令其僧再問如何是第一句。生曰蒼天蒼天。白巖▆▆▆▆▆▆盡神思妙策。也只提持得等二句。直饒瞿曇掩室。毘耶杜口。也只提持得第二句。且作麼生是第一句。歸堂喫茶。
師曰。白巖自擬滿載清風。而不知也只提持得第二句。如何是第一句。以手拽舌曰。道不得。
舉太原孚因鼓山問父母未生時鼻孔在什麼處。原曰老兄先道。山曰如今生也汝道鼻孔在什麼處。原曰恁麼又怎得。山卻問師兄作麼生。原曰將手中扇子來。山與扇再問。原但播扇而已。山罔測乃歐原一拳。
師曰。古今都道太原有擎龍截角的手段。翻致鼓山受屈。又豈知鼓山者一拳大有淆訛。何故。巴歌易和雪曲難賡。
舉金峰志因僧問訊次乃把住曰。輒不得向人道我有一則因緣舉似你。僧作聽勢。峰與一掌。僧曰為什麼打某甲。峰曰我要者話行。
師曰。者則因緣是真諦是妙諦。幸遇者僧。若是別人狼藉殆盡。我若見僧作聽勢即曰。喪失了也。管取此話大行。
舉曹山慧霞禪師因僧問四山相逼時如何。山曰曹山在裏許。僧曰還求出也無。山曰在裏許即求出。
師曰。還知曹山意麼。家住大梁西。不知米價貴。
舉同安志先同安臨寂上堂曰。多子塔前宗子秀。五老峰頭事若何。如是三舉莫有對者。末後志出曰。夜明簾外排班立。萬里歌謠道太平。安曰須是者驢漢始得。
師曰。克家須是英靈子。敵勝還他獅子兒。志祖以之只如道須是者驢漢始得。還是要分付拄杖子耶。是答語契機耶。試定當看。
舉僧問石門徹如何是伶俐的人。徹曰維摩不離方丈室。文殊未到早先知。又僧問如何是伶俐的人。徹曰垢膩汗衫皂角洗。又僧問如何是伶俐的人。徹曰古墓毒蛇頭戴角。
師曰。者三轉語。玄要賓主俱已具足。若要答伊伶俐的人。總未有意在。
舉洞山初上堂。言無展事語不投機。承言者喪滯句者迷。復曰於此四句語中見得分明也作箇脫灑衲僧。根椽片瓦粥飯因緣堪與人天為善知識。於此不明終成莽鹵。
師曰。山僧昨因僧問。向道桃蕊鬥開紅瑪瑙。籜林爭奮碧琅玕。差可與洞山協韻。
舉梁山觀示眾曰南來者與伊三十棒北來者與伊三十棒。
師曰。雲巖則不然。南來者與伊茶喫。北來者與伊茶喫。凡有羽毛皆鸑鷟。更無麟角不蛟龍。
舉大陽玄問僧甚處來曰洪山。陽曰先師在麼曰在。陽曰在即不無請渠出來我要相見僧曰聻。陽曰者箇猶是侍者僧無對。陽曰喫茶去。
師曰。多少人委曲其僧。不知錯過久矣。大陽道喫茶去是賞鑒語。是不肯語。明眼衲僧也須斟酌。
舉報恩慧明禪師一日因新到參問近離甚處曰城都。恩曰上座離城都到此山則城都少上座此問剩上座。剩則心外有法少則心法不周。說得道理即住不會請去。僧無對。
師曰。據與麼某甲只好別參。何故。不曾學得者些道理。
舉慈明問顯英首座近離甚處英曰金鑾。
師曰。首座可謂棒打石人頭。怎奈諸方扶強抑弱。致使英老五百年來受屈。雲巖要與首座出氣。還有拔劍相助者麼。有則也點一碗茶與汝濕口。
舉瑯琊覺上堂拈拄杖曰。盤山道向上一路滑。南院道壁立千仞險。臨濟道石火電光鈍。瑯琊有定乾坤句。各各高著眼高著眼。卓拄杖下座。
師曰。瑯琊只顧吹毛求疵。而不知家產被人藉沒了。
舉嚴峰師木禪師因僧問靈山一會迦葉親聞。嚴峰一會誰是聞者。峰曰問者不弱。
師曰。牧人笛漫吹楊柳。漁父船猶[A3]刺杏花。雖然錯會者不少。
舉雲峰悅上堂汝等諸人與麼上來大似[A4]刺腦入膠盆。與麼下去也是平地喫交。直饒不來不去朝打三千暮打八百。
師曰。是則是。可惜奢而不儉。
舉僧問芙蓉楷。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蓉曰金鳳夜棲無影樹。峰巒纔露海雲遮。
師曰。峰巒秀異鳥道幽深。足見者裏無人能到。只如人從懷州來帶得許州信。就中一段消息。要讓雲巖別露一機始得。
舉僧問芙蓉如何是無縫塔。蓉曰白雲籠嶽頂。終不露崔嵬。
師曰。沉沉夜月流輝。寂寂輕煙散彩。縱饒道得十成。依舊魚蹤鳥跡。畢竟如何。直得五年分疏不下。
舉丹霞淳上堂乾坤之內宇宙之間。
師曰。丹霞老漢以殊勝力出珠於神丘之穴。覿面拈示可謂極矣。怎奈奇珍不富命窮人。
舉僧問丹霞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霞曰金菊乍開蜂競採。曰見後如何。霞曰苗枯花謝了無依。白巖拈曰大小丹霞與麼答話。未免令人向牛頭見與未見處話作兩橛。者裏則不然。未見四祖時如何。曰松直棘曲。見後如何。曰鵠白烏玄。
師曰。白巖恁般說話。也不免話作兩橛。雲巖則不然。未見四祖時如何。莫眼花。見後如何。莫眼花。
舉丹霞上堂寶月流輝澄潭布影。
師曰。許多寶惜都擲過了。每日除穿衣喫飯外在什麼處行履。咦。桃花渡口波千頃。不是漁人不易登。
舉枯木成上堂知有佛祖向上事方有說話分。
師曰。我者裏佛祖尚無說什麼向上事。閑來向百花林裏。打起黃鶯兒莫教枝上啼。啼時驚晝夢。不得了華胥。
舉長蘆了上堂處處覓不得。只有一處不覓自得。且道是那一處。良久曰賊身已露。
師曰。處即不問。且道不覓自得的是箇什麼。若使牙根生澀。莫怪相觸忤。
舉長蘆上堂轉功就位是向去的人。
師曰。無端將祖宗家事搬得狼狼藉藉。致令子孫全無巴鼻。將來家國如何穩貼。泥牛食盡欄邊艸。木馬加鞭不轉頭。
舉天童覺示眾諸禪德吞盡三世佛的人。
師曰。山僧則不然。為甚開口不得。無口可開。為甚合眼不得。無眼可合。許多病痛一時拈卻料掉沒交涉。若問十成通暢語。待我抽解來向你道。
舉僧問天童如何是向去的人童曰白雲投壑盡。
師曰。你看他古人。等閒被人問著。便見機絲綿密錦縫重重。那畔令時正偏俱。到如今饒你鬥鬥湊湊。終是方木投於圓孔。畢竟事作麼生。萬古碧潭空界月。再三撈摝始應知。
舉佛果勤上堂迥無依倚超宗越格。
師曰。者般提唱大似五天竺國婆羅門種。一半有邊一半無邊。若以為越格超宗。大遠在。
舉佛眼遠一日不安僧問生死到來。
師曰。龍門病中讝語。禮首座作的當商量。衲僧眼在什麼處。
舉僧問嶽麓海進前三步時如何。麓曰撞頭磕額。曰退後三步時如何。麓曰墮坑落塹。曰不進不退時如何。麓曰立地死漢。白巖曰進前三步時如何金花滿酌。退後三步時如何紫誥榮歸。不進不退時如何。仙翁顧向慵回首。天子招呼不上船。
師曰。一個金風掃盡千林葉。一箇細雨招回萬國春。檢較將來各欠一著。且道欠的是那一著。
舉吉祥元實禪師參天衣。一日偶失笑喧眾衣擯之。中夜宿田里睹星粲然有省。
師曰。者公案都作實法會去。怎如祥公道我者裏一位也無。可謂盡善盡美。及至入室來添鹽添醋。雖是至當翻成至醜。引得後來人分疆列限。
舉鹿門覺因普照參問如何盡乾坤是學人一隻眼。門曰汝被一卷經遮卻也。照擬對門搖手曰不快漆桶。照於是得言外旨。
師曰。普照所得是經中旨。經外旨不見道。白雲投壑盡。青嶂倚空寒。
舉普照辨因大明寶問離四句絕百非請師直指西來意。照曰昨日有人恁麼問被打出去也。明曰今日又如何。照曰你得恁麼不識痛癢。明禮拜。照曰可惜許棒折也。明直得汗下。
師曰。照公費盡腕力打著個漢。直是通身粉碎。大明雖得一聲雷送。未能鼓浪興波。待道可惜許棒折也。應聲喝曰再犯難容。使者老漢一時驚倒。
舉普照垂問有口讚不盡無言心自明。是則裂破虛空不是則鬼家活計。上人端的處道將一句來。
師曰。火爐動也。復曰。震遍震起遍起。
舉大明寶禪師示眾若論此事如人作針線。
師曰。宗師垂手宜應斬釘截銕。何得以細膩事使人作想。然雖如是。仁義盡從貧處斷。世情巇嶮路難行。
舉雪竇鑒參翠山宗。宗問道者為眾竭力不無其勞。竇曰須知有不勞者。宗曰尊貴位中留不住時如何。竇曰觸處相逢不相識。宗曰猶是賓中主如何是主中主。竇曰丙了吹滅火。宗以手掩竇口竇拓開便行。
師曰。賓主論量儘可觀光。只是各不相到。要得話圓更須參取。
舉王山體見雀子啄生臺飯。
師曰。幸自可憐生無端七鑿而渾沌死矣。末後更要栽他頭角減他威光。轉見禍生何不任伊與麼去。從教天下人疑著。
舉天童淨開爐上堂召眾打圓相曰。箇是天童火爐。近前則燒殺退後則凍殺。忽有箇漢出來道。合作麼生㘞火爐動也。
師曰。者老漢費卻許多牛筋馬力。纔開得箇火爐。便道燒殺凍殺。而不知火種猶在雲巖手裏。
舉雪巖滿初參普照寶。寶曰兄弟年少正宜力參。老僧當年念念以佛法為事。巖避席進曰和尚而今如何。寶曰如生冤家相似。巖曰若不得此語幾乎枉行千里。寶下禪床握巖手曰作家那。
師曰。滿祖可謂奇軍特出不意輸他籌策。當時待普照道作家那便曰將謂將謂。豈不是全機敵勝。
舉報恩秀示眾機輪轉處智眼猶迷。寶鏡開時纖塵不度。開拳不落地應物善知時。兩刃相逢時如何回互。
師曰。十成好箇金剛鑽。攤向街頭賣與誰。
舉報恩示眾。踢翻滄海大地塵飛。喝散白雲虛空粉碎。嚴行正令猶是半提。大用全彰如何施設。
師曰。救攝三有眾生。須是入泥入水。所謂捉象捉兔其力亦等。
舉報恩示眾向上一機鶴翀霄漢。當陽一路鷂過新羅。直饒眼似流星未免口如匾擔。且道是何宗旨。
師曰。我不學伊作者窮乞相。頭大肚青到老猶貧。
舉報恩問僧俱胝豎指意旨如何。僧乃豎一指。恩曰只者箇更別有。僧無語。恩便喝出。
師曰。報恩老人安定箇只有天在上。更無山與齊的胸襟。竟不管者僧明明豎了一指。待問他更有麼他便解開懷抱。纔喝他便出。豈可與東京城內撮馬糞漢同日語耶。
舉報恩問僧。洞山道龍吟枯木異響難聞。如何是異響。曰不會。恩曰善解龍吟。
師曰。報恩大似伯牙。以纖指操到高山聽流水時傍人點首。將謂得其意矣。不知點首者蒙然若昧。
舉天童岫上堂鬧市紅塵裏。
師曰。我先祖世尊只拈一枝花。那裏有炎涼世態。論什麼城市山林。雲巖不忍傍觀。豈是高揮大抹。何故。葫蘆谷斷撩天火。一馬為龍得幾人。
舉天童垂語曰天童今日大死去也你作麼生救。天童今日大死去也你不要相救。天童今日大死去也阿誰與我同行。
師曰。諸方見舉都來眼目定動。殊不知雖有愛璧之心。卻無割城之意。我若在。但撫掌大笑曰。瞞他人即得。管教者老漢生死兩難。
舉僧問雪庭裕如何是向上尊貴一路。庭曰漁歌驚起沙汀鷺。飛入蘆花不見蹤。愚菴曰一字入公門。九牛拔不出。
師曰。雪庭老人以無作妙力。發明向上尊貴一路。愚菴與麼道。罪過不少。
舉靈隱泰上堂。塵劫來事只在於今。河沙妙德總在心源。誠教伊覿面相承便不解。當風拈出且道過在什麼處。卓拄杖曰只為分明極。翻令所得遲。
師曰。者般說話甚不可解。明明舉了又道不解當風拈出。豈不見客來趁狗雨來疾走。幾多歸鳥自迷巢。一片白雲橫谷口。
舉僧問寶應遇如何是西來的的大意。遇曰風送泉聲來几畔。月移花影到窗前。
師曰。寶應翁三百大十骨節節節光明。無有少間。誰能向風送泉聲月移花影時快活一瞬。若以功位相詢。苦哉佛陀耶。
舉淳拙才因僧問如何是理法界。嚴曰虛空撲落地。粉碎不成文。
師曰。香嚴老人答的意與四法界意天地懸殊。要知麼。盡空無世界。高柳一蟬鳴。
舉少室契斌禪師因僧問如何是空劫已前的事。室曰烏龜向火。
師曰。此話不知自何人作俑。倡蹶至今。空劫前又有什麼事。唯我斌祖善說法。要不然一盲引眾盲。相牽落火坑。
舉雲門湛然澄禪師在雲棲時。因津送亡僧回。棲問眾曰亡僧遷化向什麼處去。門出眾曰謝和尚挂念。
師曰。一言金石傳來重。須是我祖出語始得。
舉雲門澄因僧參乃問你行腳事作麼生。僧畫一圓相門畫破圓相。僧敲桌三下門卻畫一圓相。僧又敲桌三下門又重畫三圓相僧以手抹卻。門曰離此之外別道一句看。僧擬議門即喝出。
師曰。雲門老祖以貝多羅葉分作三段。者僧只管逐段念去。竟不知後一段是孔雀明王真言。著實拗口。若念得出。便請代憍陳如上座應供。
舉僧問雲門澄如何是異類中行。門曰輕打我輕打我。僧曰我會也。門曰你作麼生會。僧遂作驢鳴。
師曰。者是我祖宗家事。實不好向人前舉論。平白地好人不做。引帶人家作驢作馬。惟有文殊在度夏處得一角。溈山在檀越家得半蹄。其餘俱畜不得。雲峰小孫既打入。者群隊又敢辭勞。深泥爛艸中也要去。遂噓一噓。
舉雲門澄因中丞蘇雲浦問鴛鴦繡出從君看。不把金針度與人如何是金針。門曰我在京師走一遭。不曾遇著一人。浦復問門曰古佛過去久矣。
師曰。山僧要問你諸人。者一轉語。於百法明門二十四種不相應中那一種收。若辨不出。與老祖作供過奴子也不要。
舉雲門澄上堂。前山頭鴉鳴後山頭鵲噪。只者是圓通沉思即不妙。啞子喫黃連有口不解道。
師曰。者老漢擬欲坐斷天下人舌頭。而不知也是李向赤邊咬。
舉雲門澄同紫柏月川二大師太史陶石簣黃慎軒諸公翫月次。軒問馬祖與南泉西堂百丈翫月因緣乞師一語。門曰你坐我立不得為說。軒遂起謝過。川曰內翰錯過了也。柏曰我下語不及此老。
師曰。雲門善說法要。月川錯下名言。紫柏意欲雄吞諸國。怎奈計較不成。其實三大老都在內翰前納敗一上。
舉弁山瑞白雪祖因桃花開指問眾曰。靈雲見桃花悟道。諸人見桃花為什麼不悟。眾答不契。一僧進曰和尚見桃花未審如何。山曰山僧不解眼花。曰怎奈即今何。山乃作咳[A5]嗽勢曰山僧有病出去。
師曰。者僧誤入桃源。幸喜師翁慈帆高挂。信口噓陣風把者僧吹出洞口。不然迷頭認影有甚了期。
舉僧問弁山發真歸元者十方虛空悉皆銷殞如何是銷殞的事。山曰玉人夢破一聲雞。
師曰。者僧推出座銀山銕壁。直是百萬大力阿修羅王也移不動。弁山師翁輕輕移來。挂在伊眉睫上。教他四威儀中總不奈何。雖然。要識師翁意麼何呂施張。
舉弁山上堂。飄零黃葉振古佛之家風。游衍行雲顯當人之面目。快睹戒珠晃耀罏岳。崔嵬一道神光貫穿今古。雖然更須知有轉身一路。且作麼生是轉身一路。化功歸[A6]己琴堂冷。退位朝君古殿寒。
師曰。芳叢俱斂豔。枯木有花開。劫外春風吹散一湖冰月。則故是若論轉身一路。須是別讓人道去始得。
舉弁山因居士問一念未起時如何。山曰石人戴銕帽。士曰昏然忘念時如何。山曰夜半日頭落。
師曰。弁山師翁意將與伊拈卻炙脂帽子。脫下鶻臭汗衫。擬其一發必中。又豈知月明山靜夜。空淚子規聲。
舉弁山晚居崆峒時以禪板東敲西唱。凡有僧請益亦敲禪板示之。
師曰。虛靈神會。妙應無方。不知支那國裏有幾許世界。正恁麼時。還有知老翁的意麼。霜天月落夜將半。誰共澄潭照影寒。
舉雲巖元潔瑩老和尚因僧問如何是向道莫去。巖曰長安竟日無人到。曰如何是歸來背父。巖曰月沉滄海沒西東。
師曰。先師此語。三十年已遍行寰海。竟不曾遇著個知音。新雲巖今日拈來招揚四海。使天下有血性的衲子。俱得忘功罷業。
舉雲巖上堂夜半烏雞騰碧漢。天明玉兔泛靈槎。分明只是目前事。又被分明兩眼遮。還委悉麼。朔風不解揚家醜。裂破龜文大地看。
師曰。不萌枝秀靈鳥機忘。月浸丹墀風光滿目。者是老雲巖舌頭舌底掉得的餘韻。若是得力句子。不但裂破龜文。即使倒轉乾坤也無趨步的所在。畢竟如何。千聞不如一到。
舉雲巖因僧問涅槃心易曉差別智難明意旨如何。巖曰青黃赤白黑。
師曰。無人多知似你。
舉雲巖因虎巖主拂參問急切相投句請師通一音。巖曰天曉無覓處。拂曰恁麼則新豐無弦韻虎巖也解拈。巖曰歸家莫問程。拂便禮拜。巖曰偏處不逢玄中不失。只如正位作麼生相見。拂側拱立。巖便歸方丈拂歸客位。
師曰。賓主相見各有體裁。若論偏處不逢。玄中不失。更須別通一路。
舉雲巖因僧問無形本寂寥為什麼有物先天地。巖曰石人腰帶不成紋。
師曰。若問山僧。但曰我卻答得此語。
舉雲巖因僧問十方薄伽梵是什麼一路涅槃門。巖曰百歲翁翁失卻父。
師曰。誰人知此意。令我憶新豐。
雲巖夜參。舉黃檗念禪師道塵勞迥脫事非常。緊把繩頭做一場。不是一番寒徹骨。怎得梅花撲鼻香。又舉雲門澄祖道豎起脊梁生銕鑄。放下面皮莫回顧。猶如象王脫金鎖。若不如是何劫悟。乃曰。二尊宿可謂醫王施藥。診候臨時。若是具百千三昧無量妙義大總持相法門。猶未得在。新豐亦有一偈。只是口唇舌頭礙卻。待拄杖出來作箇通事舍人。遂以拄杖向空畫於此明得。到方丈中通箇消息。分付拄杖子。
師曰。二尊宿世事但從公道斷。雲巖老人此心不與月輪齊。檢點將來。用盡自[A7]己心。笑破他人口。若約衲僧分上。總不消得。何故。好肉何須更作瘡。
舉雲巖拈僧問智門祚蓮花未出水時如何。門曰蓮花出水後如何。門曰荷葉。雲巖曰言無展事語不投機。又舉僧問淨眾信蓮花未出水時如何。眾曰菡萏滿池流。出水後如何。眾曰葉落不知秋。雲巖曰承言者喪滯句者迷。
師曰。智門有偷天之略。淨眾有竊地之謀。吾老人合乎二者致使國為虛厲。若非不肖和贓掇出。則漢國衣冠咸為[A8]己有矣。
舉雲巖拈芭蕉徹因僧問曰有一人不捨生死不證涅槃師還提攜也無。徹曰山僧麤識好惡。天童覺禪師曰若有問長蘆便和聲打。為甚如此我從來不識好惡。師曰芭蕉雖識好惡。大似醉後添杯。要活者僧不得。天童不識好惡。是則驅耕奪食。雖活者僧未免傷鋒犯手。若有問新豐。但向道利劍不斬死漢。若是箇衲僧。管取別有生涯。
師曰。雖然。不免打破蔡州。
頻吉祥禪師語錄卷第十三終
校注
【經文資訊】《嘉興藏》第 39 冊 No. B454 頻吉祥禪師語錄
【版本記錄】發行日期:2022-01,最後更新:2021-0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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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曰。好笑我雲巖翁是什麼折腳鐺子。輕易與伊出手提挈。苦致兒孫當行抵戶。都謂流清源遠其為善述善作。竟不知劈開華岳連天秀。放出溪流作大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