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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燈全書

五燈全書卷第三十八

臨濟宗

南嶽下十三世

黃龍心禪師法嗣

隆興府黃龍死心悟新禪師

韶州黃氏子生有紫肉幕左肩右袒如僧伽棃狀壯依佛陀院德修祝髮進具後遊方至黃龍謁晦堂堂豎拳問曰喚作拳頭則觸不喚作拳頭則背汝喚作甚麼師罔措經二年方領解然尚談辯無所抵捂堂患之偶與語至其銳堂遽曰住住說食豈能飽人師窘乃曰某到此弓折箭盡望和尚慈悲指個安樂處堂曰一塵飛而翳天一芥墮而覆地安樂處政忌上座許多骨董直須死却無量劫來全心乃可耳師趨出一日聞知事捶行者而迅雷忽震即大悟趨見晦堂忘納其屨即自譽曰天下人總是參得底禪某是悟得底堂笑曰選佛得甲科何可當也因號死心叟 初出住雲巖次遷翠巖晚住黃龍僧問如何是黃龍接人句師曰開口要罵人曰罵底是接人句驗人一句又作麼生師曰[A1]但識取罵的 問弓箭在手智刃當鋒龍虎陣圓請師相見師曰敗將不斬曰恁麼則銅柱近標修水側鐵關高鏁鳳凰峰師曰不到烏江未肯休曰若然者七擒七縱正令全提師曰棺木裏瞠眼僧禮拜師曰苦苦 問承師有言老僧今夏向黃龍潭內下三百六十個釣筒未曾遇著個錦鱗紅尾為復是鉤頭不妙為復是香餌難尋師曰雨過竹風清雲開山嶽露曰恁麼則[A2]已得真人好消息人間天上更無疑師曰是鉤頭不妙是香餌難尋曰出身猶可易脫體道應難師曰亂統禪和如麻似粟 上堂深固幽遠無人能到釋迦老子到不到若到因甚麼無人若不到誰道幽遠 上堂祖師心印狀似鐵牛之機去即印住住即印破祇如不去不住印即是不印即是金果早朝猿摘去玉華晚後鳳銜歸 上堂行脚高人解開布袋放下鉢囊去却藥忌一人所在須到半人所在須到無人所在也須親到 上堂抝折拄杖將甚麼登山渡水拈却鉢盂匙箸將甚麼喫粥喫飯不如向十字街頭東卜西卜忽然卜著是你諸人有彩若卜不著也怪雲巖不得 上堂文殊騎師子普賢騎象王釋迦老子足躡紅蓮且道黃龍騎個甚麼良久曰近來年老一步是一步 上堂清珠下於濁水濁水不得不清念佛投於亂心亂心不得不佛佛既不亂濁水自清濁水既清功歸何所良久曰幾度黑風翻大海未曾聞道釣舟傾 上堂有時破二作三有時會三歸一有時三一混同有時不落數量且道甚麼處是黃龍為人處良久曰珍重 問如何是四大毒蛇師曰地水火風曰如何是地水火風師曰四大毒蛇曰學人未曉乞師方便師曰一大既爾四大亦同 室中問僧月晦之陰以五色彩著於瞑中令百千萬人夜視其色寧有辯其青黃赤白者麼僧無語師代曰個個是盲人 師因王正言問嘗聞三緣和合而生又聞即死即生何故有奪胎而生者某甚疑之師曰如正言作漕使隨所在處即居其位還疑否王曰不疑師曰復何疑也王於言下領解 宋徽宗政和甲午十二月十三晚小參示偈曰說時七顛八倒默時落二落三為報五湖禪客心王自在休參泊然坐逝茶毗設利五色後有過其區所者獲之尤甚塔于晦堂丈室之北壽七十二坐四十五夏

隆興府黃龍靈源惟清禪師

本州陳氏子印心於晦堂每謂人曰今之學者未脫生死病在甚麼處病在偷心未死耳然非其罪為師者之罪也如漢高帝紿韓信而殺之信雖死其心果死乎古之學者言下脫生死效在甚麼處在偷心[A3]已死然非學者自能爾實為師者鉗鎚妙密也如梁武帝御大殿見侯景不動聲氣而景之心已枯竭無餘矣諸方所說非不美麗要之如趙昌畫華華雖逼真而非真華也 上堂鼓聲纔動大眾雲臻無限天機一時漏泄不孤正眼便合歸堂更待繁詞沈理宗旨縱謂釋迦不出世四十九年說達磨不西來少林有妙訣修山主也似萬里望鄉關又道若人識祖佛當處便超越直饒恁麼悟入親切去更有轉身一路勘過了打以拂子擊禪牀下座 上堂江月照松風吹永夜清宵更是誰霧露雲霞遮不得個中猶道不如歸復何歸荷葉團團團似鏡菱角尖尖尖似錐 上堂三世諸佛不知有恩無重報狸奴白牯却知有功不浪施明大用曉全機絕蹤跡不思議歸去好無人知衝開碧落松千尺截斷紅塵水一溪 上堂至道無難唯嫌揀擇但莫憎愛洞然明白祖師恁麼說話瞎却天下人眼識是非別緇素底衲僧到這裏如何辨明未能行到水窮處難解坐看雲起時 宋徽宗丁酉九月十八日食罷呼以棲首座決別乃起浴更衣淨髮訖安坐而寂門弟子遵師遺誡藏骨石于海會示生死不與眾隔也

隆興府泐潭草堂善清禪師

南雄何氏子初謁大溈喆無所得後謁黃龍龍示以風幡話久而不契一日龍問風幡話子作麼生會師曰逈無入處乞師方便龍曰子見貓兒捕鼠乎目睛不瞬四足鋸地諸根順向首尾一直擬無不中子誠能如是心無異緣六根自靜默然而究萬無失一也師從是屏去閒緣歲餘豁然契悟以偈告龍曰隨隨隨昔昔昔隨隨隨後無人識夜來明月上高峰元來祇是這個賊龍頷之復告之曰得道非難弘道為難弘道猶在己說法為人難既明之後在力行之大凡宗師說法一句中具三元一元中具三要子入處真實得坐披衣向後自看自然七通八達去師復依止七年乃辭徧訪叢林後出世黃龍終于泐潭 僧問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師曰京三卞四曰見後如何師曰頭土面曰畢竟如何師曰一場懡㦬 開堂上堂舉浮山遠曰欲得英俊麼仍須四事俱備方顯宗師蹊徑何謂也一者祖師巴鼻二具金剛眼睛三有師子爪牙四得衲僧殺活拄杖得此四事方可縱橫變態任運卷舒高聳人天壁立千仞儻不如是守死善道者敗軍之兆何故棒打石人貴論實事是以到這裏得不修江耿耿大野雲凝綠竹含煙青山鎖翠風雲一致水月齊觀一句該通[A4]已彰殘朽師曰黃龍今日出世時當末季佛法澆漓不用祖師巴鼻不用金剛眼睛不用師子爪牙不用殺活拄杖祇有一枝拂子以為蹊徑亦能縱橫變態任運卷舒亦能高聳人天壁立千仞有時逢強即弱有時遇貴即賤拈起則群魔屏迹佛祖潛蹤放下則合水和泥聖凡同轍且道拈起好放下好竿頭絲線從君弄不犯清波意自殊 上堂色心不異彼我無差豎起拂子曰若喚作拂子入地獄如箭不喚作拂子有眼如盲直饒透脫兩頭也是黑牛臥死水

吉州青原惟信禪師

上堂老僧三十年前未參禪時見山是山見水是水及至後來親見知識有個入處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而今得個休歇處依前見山祇是山見水祇是水大眾這三般見解是同是別有人緇素得出許汝親見老僧

澧州夾山靈泉院曉純禪師

嘗以木刻作一獸師子頭牛足馬身每陞堂時持出示眾曰喚作師子又是馬身喚作馬身又是牛足且道畢竟喚作甚麼令僧下語莫有契者師示頌曰軒昂軒子首牛足馬身材三道如能入元門疊疊開 上堂有個漢自從曠大劫無住亦無依上無片瓦葢頭下無寸土立足且道十二時中在甚處安身立命若也知得朝到西天暮歸東土

漢州三聖繼昌禪師

彭州黎氏子上堂木佛不度火甘露臺前逢達磨惆悵洛陽人未來面壁九年空冷坐金佛不度爐坐歎勞生走道途不向華山圖上看豈知潘閬倒騎驢泥佛不度水一道靈光照天地堪羨玄沙老古錐不要南山要鼈鼻 上堂舉趙州訪二庵主師曰五陵公子爭誇富百衲高僧不厭貧近來世俗多顛倒祇重衣衫不重人

隆興府雙嶺化禪師

上堂翠竹黃華非外境白雲明月露全真頭頭盡是吾家物信手拈來不是塵遂舉拂子曰會麼認著依前還不是擊禪牀下座

泗州龜山水陸院曉津禪師

僧問如何是賓中賓師曰巢父飲牛曰如何是賓中主師曰許由洗耳曰如何是主中賓師便喝曰如何是主中主師曰禮拜了退 上堂田地穩密過犯彌天灼然擡脚不起神通遊戲無瘡自傷特地下脚不得且道過在甚麼處具參學眼底出來共相理論要見本分家山不支岐路莫祇管自家點頭蹉過歲月他時異日頂上一推莫言不道

漳州保福本權禪師

臨漳人性質直而勇於道乃於晦堂舉拳處徹證根源機辯捷出黃山谷初有所入問晦堂此中誰可與語堂曰漳州權師方督役開田山谷同晦堂往致問曰直歲還知露柱生兒麼師曰是男是女黃擬議師揮之堂謂曰不得無禮師曰這木頭不打更待何時黃大笑 上堂舉寒山偈曰吾心似秋月碧潭清皎潔無物堪比倫教我如何說老僧即不然吾心似燈籠點火內外紅有物堪比倫來朝日出東傳者以為笑死心見之歎曰權兄提唱若此誠不負先師所付囑也

潭州南嶽雙峰景齊禪師

上堂拈拄杖曰橫拈倒用諸方虎步龍行打狗撑門雙峰掉在無事甲裏因風吹火別是一家以拄杖靠肩顧視大眾曰喚作無事得麼良久曰刀尺高懸著眼看誌公不是閑和尚卓拄杖一下

溫州護國寄堂景新禪師

郡之陳氏子上堂三界無法何處求心欲知護國當陽句且看門前竹一林 鄂州黃龍智明禪師一日上堂眾纔集師乃曰不可更開眼說夢去也便下座 上堂南北一訣斬釘截鐵切忌思量翻成途轍 師同胡巡檢到公安二聖胡問達磨對梁武帝云廓然無聖公安為甚麼却有二聖師曰一點水墨兩處成龍

潭州道吾仲圓禪師

上堂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古人恁麼道譬如管中窺豹但見一斑設或入林不動草入水不動波亦如騎馬向冰凌上行者是射鵰手何不向蛇頭上揩癢具正眼者試辨看良久曰鴛鴦繡出自金鍼

臨安慈雲道清禪師

嘗垂語四則一曰箭鋒相拄底應機乃絲毫無差邊方人語不相諳如何辨他子細二曰格外明機的問南以北為酬饑餒人急切相投未審將何賑濟三曰妙用縱橫底臨機辨若懸河毗耶城彼上人來未審若為酬對四曰枯木底到這裏無言家中給侍之人日用如何指授

隆興黃龍如曉禪師

僧問如何是黃龍境師曰山連幕阜水瀉洞庭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形容雖醜陋出語便成章 上堂烟雲綻處樓殿撐天水月松蘿交光相映人和境照柳眼乍青佛法人事無欠無少雖然祇如不落時機一句作麼生道良久曰少林雖面壁年老也心孤

太史山谷居士黃庭堅

字魯直以般若夙習雖膴仕澹如也出入宗門未有所向好作艶詞嘗謁圓通秀秀呵曰大丈夫翰墨之妙甘施於此乎秀方戒李伯時畫馬事公誚之曰無乃復置我於馬腹中耶秀曰汝以艶語動天下人婬心不止馬腹中正恐生泥犂耳公悚然悔謝由是絕筆惟孳孳於道著發願文痛戒酒色但朝粥午[A5]往依晦堂乞指徑捷處堂曰祇如仲尼道二三子以我為隱乎吾無隱乎爾者太史居常如何理論公擬對堂曰不是不是公迷悶不[A6]一日侍堂山行次時巖桂盛放堂曰聞木穉花香麼公曰聞堂曰吾無隱乎爾公釋然即拜之曰和尚得恁麼老婆心切堂笑曰祇要公到家耳久之謁雲巖死心新隨眾入室心見張目問曰新長老死學士死燒作兩堆向甚麼處相見公無語心約出曰晦堂處參得底使未著在後左官黔南道力愈勝於無思念中頓明死心所問報以書曰往年嘗蒙苦苦提撕長如醉夢依稀在光影中葢疑情不盡命根不斷故望崖而退耳謫官在黔南道中晝臥覺來忽爾尋思被天下老和尚謾了多少惟有死心道人不肯乃是第一相為也不勝萬幸 後作晦堂塔銘曰某風承記莂堪任大法道眼未圓而來瞻窣堵實深宗仰之歎乃勒堅珉敬頌遺美公復設蘋蘩之供祭之以文弔之以偈曰海風吹落楞伽山四海禪徒著眼看一把柳絲收不得和煙搭在玉欄干

觀文王韶居士

字子淳[A7]刺洪州乃延晦堂問道默有所契因述投機頌曰晝曾忘食夜忘眠捧得驪珠欲上天却向自身都放下四稜場地恰團圓呈堂堂深肯之

秘書吳恂居士

字德夫居晦堂入室次堂謂曰平生學解記憶多聞即不問你父母未生[A8]已前道將一句來公擬議堂以拂子擊之即領深旨連呈三偈其後曰咄這多知俗漢齩盡古今公案忽於狼藉推頭拾得𧏙蜋糞彈明明不直分文萬兩黃金不換等閑拈出示人祇為走盤難看堂答曰水中得火世還稀看著令人特地疑自古不存師弟子如今却許老胡知

東林總禪師法嗣

隆興府泐潭應乾禪師

袁州彭氏子久依照覺參吹布毛機緣一日忽頓釋所疑乃呈頌曰潦倒忘機是鳥窠西湖湖上控烟蘿布毛拈示無多子銕眼銅睛不奈何照可之俾繼其席上堂靈光洞耀逈脫根塵體露真常不拘文字心性無染本自圓成但離妄緣即如如佛古人恁麼道殊不知是個坑穽貼肉汗衫脫不去過不得直須如師子兒壁立千仞方能勦絕去然雖如是也是布袋裏老鵶拍禪牀下座 宋哲宗紹聖丙子示疾臨逝說偈曰鋒鋩點滴休相許目病空花徒指注六十三年浮世人踏翻海嶽重歸去言畢而化

南康廬山開先行瑛廣鑑禪師

桂州毛氏子僧問如何是道師曰良田萬頃曰學人不會師曰春不耕秋無望 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君山點破洞庭湖曰意旨如何師曰白浪四邊繞紅塵何處來 上堂談元說妙譬如畫餅充饑入聖超凡太似飛蛾赴火一向無事敗種焦芽更若馳求水中捉月以拂子一拂曰適來許多見解拂却了也作麼生是諸人透脫一句良久曰鐵牛不喫欄邊草直向須彌頂上眠以拂子擊禪牀 上堂彎石鞏弓架興化箭運那羅延力定爍迦羅眼不射大雄虎不射藥山鹿不射雲巖師子不射象骨[A9]獼猴且道射個甚麼良久曰放過一著 上堂登山須到頂入海須到底學人須到佛祖道不得處若不如是盡是依草附木底精靈喫野狐涕唾底鬼子華嚴恁麼道譬如良藥然則苦口且要治疾阿㖿㖿 師才器廣大果於立事任人役物如轉石於千仞之溪無不如意魯直黃公謂師為如來藏中之說客菩提[A10]場中之游俠葢實錄也

廬山圓通可遷法鏡禪師

嚴州陳氏子僧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寸釘牛力曰學人不會師曰參取不會底 上堂良久曰便恁麼散去早是不著便那堪待長老鼓兩片皮說青道黃指南作北祖師門下轉沒交涉這裏忽有個傑出叢林為眾竭力的漢出來掀倒禪牀喝散大眾將長老推向階下也許他有些氣息有麼有麼既無老僧倒行此令去也拈棒下座一齊打散

紹興府象田梵卿禪師

嘉興人姓錢氏僧問大悲菩薩用許多手眼作甚麼師曰富嫌千口少曰畢竟如何是正眼師曰從來共住不知名 問寒風乍起衲子開爐忽憶丹霞燒木佛因何院主墮眉鬚師曰張公喫酒李公醉曰為復是逢強即弱為復是妙用神通師曰堂中聖僧却諳此事 問象田有屠龍之劒欲借一觀時如何師橫按拄杖僧便喝師擲下拄杖僧無語師曰這死蝦蟇 上堂[A11]已暮落華紛紛下紅雨南北行人歸不歸千林萬林鳴杜宇我無家兮何處歸十方剎土奚相依老夫有個真消息昨夜三更月在池 上堂佛法到此命若懸絲異目超宗亦難承紹豎起拂子曰賴有這個堪作流通於此覰得便見三世諸佛向燈籠露柱裏轉大法輪六趣眾生於鐵圍山得聞法要聞聲非聲見色非色隨異類四生各得解脫如斯舉唱非但埋沒宗風亦乃平沈自[A12]且道如何不犯令去拍禪牀下座

東京褒親旌德院有瑞佛海禪師

興化仙遊陳氏子初參黃龍南龍問汝為人事來為佛法來師曰為佛法來龍曰若為佛法來即今便分付遂打一拂子師曰和尚也不得惱亂人龍即器之後依照覺深悟元奧出世安州太平被詔住褒親宋哲宗賜名大覺號佛海 上堂有佛世界以一塵一毛而作佛事令見一法者而具足一切法故權為架閣有佛化內以忘言寂默為大佛事使其學者離一切相即名諸佛故好與三下火抄有佛土中以黃華翠竹而為佛事令覩相者見色即空故且付與彌勒有佛寶剎以法空為座而示佛事裨其行人不著佛求故勘破了勾下有佛道場以四事供養而成佛事使知足者斷異念故可與下載有佛妙域以一切語言三昧作其佛事令隨機入者不捨動靜故為渠裝載大眾且道於中還有優劣也無良久曰到者須知是作家

臨江軍慧力院可昌禪師

僧問佛力法力即不問如何是慧力師曰踏倒人我山扶起菩提樹曰菩提本無樹向甚麼處下手師曰無下手處正好著力曰今日得聞於未聞師曰莫把真金喚作鍮石 上堂佛法根源非正信妙智不能悟入祖師關鍵非大悲重願何以開通具信智則權實雙行如金在鑛全悲願則善惡可辨似月離雲大眾祇如父母未生時許多譬喻向甚麼處吐露良久曰十語九中不如一[1]

黃州柏子山棲真院德嵩禪師

上堂天地一指絕諍競之心萬物一馬無是非之論由是魔羅潛跡佛祖興隆寒山拊掌欣欣拾得呵呵大笑大眾二古聖笑個甚麼良久呵呵大笑曰曇華一朵再逢春

廬山萬杉院紹慈禪師

桂州趙氏子參照覺問世尊付金襴外別傳何物覺舉拂子師曰畢竟作麼生覺以拂子驀口打師擬開口覺又打師於是有省遂奪拂子便禮拜覺曰汝見何道理便禮拜師曰拂子屬某甲了也覺曰三十年老將今日被小卒折倒自此推為東林上首 上堂先行不到若須彌立乎巨川末後太過猶猛士發乎狂矢或高或下未有準繩以是還非遭人點檢且道如何得相應去良久曰紅爐𦦨裏重添火烜赫金剛眼自開咄 上堂我祖別行最上機縱橫生殺絕猜疑雖然塞斷群狐路返擲須還師子兒眾中還有金毛烜赫牙爪生獰者麼試出哮孔一聲看良久曰直饒有也不免玉溪寨主撩鉤搭索

南嶽衡嶽寺道辯禪師

僧問拈槌舉拂即且置和尚如何為大師曰客來須接曰便是為人處也師曰麤茶澹飯僧禮拜師曰須知滋味始得

吉州禾山甘露志傳禪師

僧問一等沒絃琴請師彈一曲師曰山僧耳聾曰學人請益師曰去曰慈悲何在師曰自有諸方眼 上堂牛頭沒馬頭回劒輪飛處絕纖埃南北東西無異路謾言南嶽與天台

東京褒親旌德宗諭禪師

上堂新羅打鼓大宋上堂庭前柏子問話燈籠露柱著忙香臺拄杖起作舞臥病維摩猶在牀這老漢我也識得你病休訝郎當

隆興府西山龍泉禪師

上堂眾集師乃曰祇恁麼便散去不妨要妙雖然如是早是無風起浪釘橛空中豈況牽枝引蔓說妙譚元正是金屑眼中翳衣珠法上塵且道拂塵出屑是甚麼人卓拄杖下座

南康軍兜率志恩禪師

上堂落落魄魄居村居郭莽莽鹵鹵何今何古不重己靈休話佛祖搊定釋迦鼻孔揭却觀音耳朵任他雪嶺輥毬休管禾山打鼓若是本色衲僧終不守株待兔

福州興福院康源禪師

上堂山僧有一訣尋常不漏泄今日不囊藏分明為君說良久曰寒時寒熱時熱

慧圓上座

開封酸棗于氏子世業農少依邑之建福德光為師性椎魯然勤渠祖道堅坐不臥居數歲得度南遊抵廬山至東林每以[A13]己事請問朋輩曰如何是禪朋輩曰能鳴者乃蟬也以其貌陋舉止乖疎皆戲侮之師遂疑至面壁深思骨立者數月一日行殿庭中忽足顛而仆了然開悟作偈俾行者書於壁曰這一交這一交萬兩黃金也合消頭上笠腰下包清風明月杖頭挑即日離東林眾傳至照覺覺大喜曰衲子參究若此善不可加令人迹其所往竟無知者(大慧武庫謂證悟顒語非也)

泉州開元真覺志添禪師

本州陳氏子依東林一日室中示吹布毛因緣師當下開悟呈頌曰老師曾把布毛吹舉處分明第一機欲識個中端的處嶺頭日日白雲飛宋元祐初遊京師徐國大王遣使召入宮小參毗盧遮那實性與汝等諸人本性無別從曠劫來轉輪法界於受生中無本無末無去無來無性無相無古無今纖塵不立毫髮難存然雖如是據衲僧門下天地懸殊直饒三世諸佛六代祖師天下老和尚神通過於鶖子辯智勝於滿慈到這裏也須結舌良久曰國令[A14]已傳清宇宙人人齊賀太平年宣仁皇太后賜師真覺禪師號并賜磨衲袈裟御筆題金環絛𨨠曰賜真覺道者當來同成佛果諸宮屢賜紫衣四十餘道回奏徧賜諸方禪律哲宗上僊復於福寧殿陞座

內翰東坡居士蘇軾

字子瞻因宿東林與照覺論無情話有省黎明獻偈曰溪聲便是廣長舌山色豈非清淨身夜來八萬四千偈他日如何舉似人未幾抵荊南聞玉泉皓機鋒不可觸公擬抑之即微服往見泉問尊官高姓公曰姓秤乃秤天下長老底秤泉喝曰且道這一喝重多少公無對於是尊禮之後過金山有寫公照容者公戲題曰心似[A15]之木身如不繫之舟問汝平生功業黃州惠州瓊州

寶峰文禪師法嗣

隆興府兜率真寂從悅禪師

贛州熊氏子初首眾道吾眼高無人一日領數衲謁雲葢智智與語未數句盡知所蘊乃笑曰觀首座氣質不凡奈何出言吐氣如醉人耶師面熱汗下智復與錐劄之師茫然遂求入室智曰曾見法昌遇否師曰曾看他語錄自了可也不願見之智曰曾見洞山文否師曰關西子沒頭腦拖一條布裙作尿臭氣有甚長處智曰你但向尿臭氣處參取師依教即謁洞山深領奧旨復謁智智曰見關西子後大事如何師曰若不得和尚指示洎乎蹉過一生遂禮謝 出世鹿苑有清素者久參慈明寓居一室未始與人交師因食蜜漬茘枝偶素過門師呼曰此老人鄉果也可同食之素曰自先師亡後不得此食久矣師曰先師為誰素曰慈明也某忝執侍一十三年師乃疑駭曰十三年堪忍執侍之役非得其道而何遂饋以餘果稍稍親之素問師所見者何人曰洞山文素曰文見何人師曰黃龍南素曰南匾頭見先師不久法道大振如此師益疑駭遂袖香詣素作禮素起避之曰吾以福薄先師授記不許為人師益恭素乃曰憐子之誠違先師之記子平生所得試語我師具通所見素曰可以入佛而不能入魔師曰何謂也素曰豈不見古人道末後一句始到牢關如是累月素乃印可仍戒之曰文示子者皆正知正見然子離文太早不能盡其妙吾今為子點破使子受用得大自在他日切勿嗣吾也 僧問提兵統將須憑帝主虎符領眾匡徒密佩祖師心印如何是祖師心印師曰滿口道不得曰祇這個別更有師曰莫將支遯喚作右軍鵝 問如何是兜率境師曰一水㮃藍色千峰削玉青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七凹八凸無人見百手千頭祇自知 上堂耳目一何清端居幽谷裏秋風入古松秋月生寒水衲僧於此更求真兩個猢猻垂四尾喝一喝 上堂兜率都無辨別却喚烏龜作鼈不能說妙談真祇解搖脣鼓舌遂令天下衲僧見眼中滴血莫有翻瞋作喜笑傲煙霞者麼良久曰笛中一曲昇平樂筭得生平未解愁 上堂始見新春又逢初夏四時若箭兩曜如梭不覺紅顏翻成白首直須努力別著精神耕取自[A16]己田園莫犯他人苗稼既然如是牽犂拽杷須是雪山白牛始得且道鼻孔在甚麼處良久曰叱叱 上堂常居物外度清時牛上橫將竹笛吹一曲自幽山自綠此情不與白雲知慶快諸禪德翻思范蠡謾泛滄波因念陳摶空眠太華何曾夢見浪得高名實未神遊閑漂野跡既然如此具眼衲僧莫道龍安非他是[A17]己好 上堂無法亦無心無心復何捨要真盡屬真要假全歸假平地上行船虗空裏走馬九年面壁人有目還如啞參 上堂夜夜抱佛眠朝朝還共起起坐鎮相隨語默同居止欲識佛去處祇這語聲是諸禪德大小傅大士祇會抱橋柱澡洗放船印板上打將來模子裏脫將去豈知道本色衲僧塞除佛祖窟打破元妙門跳出斷常坑不依清淨界都無一物獨奮雙拳海上橫行建家立國有一般漢也要向百尺竿頭凝然端坐洎乎翻身之際捨命不得豈不見雲門大師道知是般事拈放一邊直須擺動精神著些筋骨向混沌未剖[A18]已前薦得猶是鈍漢那堪更於他人舌頭上咂啖滋味終無了日諸禪客要會麼剔起眉毛有甚難分明不見一毫端風吹碧落浮雲盡月上青山玉一團喝一喝下座 一日漕使無盡張公商英按部過分寧請五院長老就雲巖說法師最後登座橫拄杖曰適來諸善知識橫拈豎放直立斜拋換步移身藏頭露角既於學士面前各納敗闕未免喫兜率手中痛棒到這裏不由甘與不甘何故見事不平爭忍得衲僧正令目當行卓拄杖下座 室中設三語以驗學者一曰撥草瞻風祇圖見性即今上人性在甚麼處二曰識得自性方脫生死眼光落地時作麼生脫三曰脫得生死便知去處四大分離向甚麼處去 宋哲宗元祐辛未冬忽一日浴訖集眾說偈曰四十有八聖凡盡殺不是英雄龍安路滑奄然而化其徒遵師遺誡欲火葬捐骨江中無盡遣使持祭且曰老師於祖宗門下有大道力不可使來者無所起敬俾塔於龍安之乳峰諡真寂禪師

東京法雲佛照杲禪師

自妙年遊方謁圓通璣入室次璣舉僧問投子大死底人却活時如何子曰不許夜行投明須到意作麼生師曰恩大難酬璣大喜遂命首眾至晚為眾秉拂機遲而訥眾笑之師有𧹞色次日於僧堂點茶因觸茶瓢墜地見瓢跳乃得應機三昧後依真淨因讀西天七祖婆須密偈曰心同虗空界示等虗空法證得虗空時無是無非法豁然大悟每謂人曰我於紹聖三年十一月二十一曰悟得方寸禪出住歸宗詔居淨因 僧問達磨西來傳個甚麼師曰周秦漢魏 問昔日僧問雲門如何是透法身句門曰北斗裏藏身意旨如何師曰赤心片片曰若是學人即不然師曰汝又作麼生曰昨夜擡頭看北斗依稀却似點糖糕師曰但念水草餘無所知 上堂西來祖意教外別傳非大根器不能證入其證入者不被文字語言所轉聲色是非所迷亦無雲門臨濟之殊趙州德山之異所以唱道須明有語中無語無語中有語若向這裏薦得可謂終日著衣未甞挂一縷絲終日喫飯未甞齩一粒米直是呵佛罵祖有甚麼過雖然如是欲得不招無間業莫謗如來正法輪喝一喝下座 上堂拈拄杖曰歸宗會斬蛇禾山解打鼓萬象與森羅皆從這裏去擲下拄杖曰歸堂喫茶 師以力參深到語不入時每示眾常舉老僧熈寧八年文帳在鳳翔府供申當年崩了華山四十里壓倒八十村人家汝輩後生茄子瓠子幾時知得或問曰寶華王座上因甚麼一向世諦師曰癡人佛性豈有二種耶

隆興府泐潭湛堂文準禪師

興元府梁氏子初謁真淨淨問近離甚處師曰大仰淨曰在夏甚處師曰大溈淨曰甚處人師曰興元府淨展手曰我手何似佛手師罔措淨曰適來祇對一一靈明一一天真及乎道個我手何似佛手便成窒礙且道病在甚處師曰某甲不會淨曰一切見成更教誰會師當下釋然服勤十載所往必隨紹聖丙子真淨移石門眾益盛凡衲僧扣問但瞑目危坐無所示見來學則往治蔬圃率以為常師謂同行恭上座曰老漢無意於法道乎一日舉杖決渠水濺衣忽大悟淨詬曰此乃敢爾藞苴耶自此迹愈晦而名益著顯謨李公景直守豫章請開法雲巖未幾移居泐潭 僧問教意即且置未審如何是祖意師曰烟村三月裏別是一家春 問寒食因悲郭外春墅田無處不傷神林間壘壘添新塚半是去年來哭人這事且拈放一邊如何是道師曰蒼天蒼天曰學人特伸請問師曰十字街頭吹尺八村酸冷酒兩三巡 問一法若有毗蘆墮在凡夫萬法若無普賢失其境界去此二途請師一決師曰大黃甘草曰此猶是學人疑處師曰放待冷來看 問向上一路千聖不傳未審如何是向上一路師曰行到山窮處坐看雲起時曰為甚不傳師曰家家有路透長安曰祇如衲僧門下畢竟作麼生師曰放你三十棒 上堂五九四十五聖人作而萬物覩秦時𨍏轢鑽頭尖漢祖殿前樊噲怒曾聞黃崔顥題詩在上頭晴川歷歷漢陽樹芳草萋萋鸚鵡洲可知禮也君子務本本立而道生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驀拈拄杖起身曰大眾寶峰何似孔夫子良久曰酒逢知[A19]己飲詩向會人吟卓拄杖下座 上堂久雨不晴直得五老峰頭黑雲靉靆洞庭湖裏白浪滔天雲門大師忍俊不禁向佛殿裏燒香三門頭合掌禱祝呪願願黃梅石女生兒子母團圓少室無角鐵牛常甘水草喝一喝有甚麼交涉顧眾曰不因楊得意爭見馬相如 上堂混元未判一氣岑寂不聞有天地元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秋收冬藏正當恁麼時也好個時節尀耐雪峰老漢却向虗空裏釘橛輥三個木毬直至後人搆占不上便見溈山水牯牛一向膽大心麤長沙大蟲到處齩人家猪狗雖然無禮難容而今放過一著孝經序云朕聞上古其風朴略山前華堯民解元且喜尊候安樂參 上堂今朝臘月十夜來天落雪群峰極目高低白綠竹青松難辨別必是來年蠶麥熟張公李公皆忻悅皆忻悅鼓腹謳歌笑不徹把得雲簫繚亂吹依稀有如楊柳杖又不覺手之舞之足之蹈之左之右之喝曰禪客相逢祇彈指此心能有幾人知 上堂太陽門下日日三秋明月堂前時時九夏洞山和尚祗解夜半捉烏鷄殊不知驚起隣家睡寶峰相席打令告諸禪德也好冷處著把火咄 上堂古人道不看經不念佛看經念佛是何物自從識得轉經人舉拂子曰龍藏聖賢都一拂以拂子拂一拂曰諸禪德正當恁麼時且道雲巖土地向甚麼處安身立命擲下拂子以兩手握拳叩齒曰萬靈千聖千聖萬靈 上堂僧問教中道若有一人發真歸源十方虗空悉皆消殞未審此理如何師遂展掌點指曰子丑寅卯辰巳午未一羅二土三水四金五太陽六太陰七計都今日計都星入巨蟹宮寶峰不打這鼓笛便下座 上堂大道縱橫觸事現成雲開日出水綠山青拈拄杖卓一下曰雲門大師來也說道觀音菩薩將錢買胡餅放下手元來却是饅頭大眾雲門祇見錐頭利不見鑿頭方寶峰即不然擲下拄杖曰勿於中路事空王䇿杖須還達本鄉昨日有人從淮南來不得福建信却道嘉州大像吞却[A20]陝府鐵牛喝一喝曰是甚說話笑倒雲居土地 上堂祖師關捩子幽隱少人知不是悟心者如何舉似伊喝一喝曰是何言歟若一向恁麼達磨一宗掃土而盡所以大覺世尊初悟此事便開方便門示真實相普令南北東西西維上下郭大李二鄧四張三同明斯事雲巖今日不免傚古去也擊拂子曰方便門開也作麼生是真實相良久曰十八十九癡人夜走 示眾拈拄杖曰衲僧家竿木隨身逢場作戲倒把橫拈自有意思所以昔日藥山問雲巖曰聞汝解弄師子是否巖曰是山曰弄得幾出巖曰弄得六出山曰老僧亦解弄巖曰和尚弄得幾出山曰老僧祇弄得一出巖曰一即六六即一山便休大眾藥山雲巖鈍置殺人兩子父弄一個師子也弄不出若是準上座祇消得自弄拽得來拈頭作尾拈尾作頭轉兩個金睛攫幾鉤鐵爪吼一聲直令百里內猛獸潛蹤滿空裏飛禽亂墜準上座未弄師子請大眾高著眼先做一個定場擲下拄杖曰個中消息子能有幾人知 師自浙回泐潭謁深深尋命分座聞有悟侍者見所擲爨餘有省詣方丈通所悟深喝出因喪志自經於延壽堂廁後出沒無時眾憚之師聞半夜特往登溷方脫衣悟即提淨水至師曰待我脫衣脫罷悟復到未幾悟供籌子師滌淨[A21]召接淨桶去悟纔接師執其手問曰汝是悟侍者那悟曰師曰是當時在知客寮見掉火柴頭有個悟處底麼參禪學道祇要知個本命元辰下落處汝剗地作此去就汝在藏殿移首座鞋豈不是汝當時悟得底又在知客寮移他枕子豈不是汝當時悟得底汝每夜在此提水度籌豈不是汝當時悟得底因甚麼不知下落却在這裏惱亂大眾師猛推之索然如倒壘甓由是無復見者 當宋徽宗政和乙未夏師臥病進藥者令忌毒物師不從有問其故師曰病有自性乎曰病無自性師曰既無自性則毒物寧有心哉以空納空吾未甞顛倒汝輩一何昏迷十月二十日更衣說偈而化闍維得設利晶圓光潔睛齒數珠不壞塔于南山之陽壽五十五臘三十五徑山杲請丞相張商英撰行業碑

廬山慧日文雅禪師

受請日僧問向上宗乘乞師不吝師曰拄杖正開封曰小出大遇也師曰放過即不可便打

瑞州洞山梵言禪師

太平州人上堂有二僧齊出一僧禮拜一僧便問得用便用時如何師曰伊蘭作旃檀之樹曰有意氣時添意氣不風流處也風流師曰甘露乃蒺蔾之園 上堂吾心似秋月碧潭清皎潔無物堪比倫教我如何說寒山子勞而無功更有個拾得道不識這個意修行徒苦辛恁麼說話自救不了尋常拈糞箕把掃帚掣風掣顛猶較些子直饒是文殊普賢再出若到洞山門下一時分付與直歲燒火底燒火掃地底掃地前廊後架切忌攙匙亂箸[A22]干老人更不饒舌參退喫茶 上堂一生二二生三遏捺不住廓周沙界德雲直上妙峰善財却入樓閣新婦騎驢阿家牽山青水綠桃華紅李華白一塵一佛土一葉一釋迦乃合掌曰不審諸佛子今晨改日季春極暄起居輕利安樂行否少間專到上寮問訊不勞久立 上堂臘月二十日一年將欲盡萬里未歸人大眾總是他鄉之客還有返本還源者麼擊拂子曰門前殘雪日輪消室內紅塵遣誰掃

德安府文殊宣能禪師

僧問如何是祖師燈師曰四生無不照一點任君看 上堂石鞏箭秘魔叉直下會得眼裏空華堪悲堪笑少林客暗擕隻履度流沙

桂州壽寧善資禪師

上堂若論此事如鵶鐵牛無下口處無用心處更向言中取覓句下尋思縱饒卜度將來翻成戲論邊事殊不知本來具足直下分明佛及眾生纖毫不立尋常向諸人道凡夫具足聖人凡夫不知聖人具足凡夫法聖人不會聖人若會即同凡夫凡夫若知即是聖人然則凡聖一致名相互陳不識本源迷其真覺所以逐境生心狥情附物苟能一念情忘自然真常體露良久曰便請薦取 上堂諸方五日一參壽寧日日陞座莫怪重說偈言過在西來達磨上士處處逢渠後學時時蹉過且道蹉過一著落在甚麼處舉起拂子曰一片月生海幾家人上樓

衡州南嶽祝融上封慧和禪師

上堂未陞此座[A23]已前盡大地人成佛[A24]已畢更有何法可說更有何生可利況菩提煩惱本自寂然生死涅槃猶如昨夢門庭施設誑謼小兒方便門開羅紋結角於衲僧面前皆成幻惑且道衲僧有甚麼長處拈起拄杖曰孤根自有擎天勢不比尋常曲彔枝卓拄杖下座

瑞州五峰淨覺本禪師

僧問同聲相應時如何師曰鵓鳩樹上啼曰同氣相求時如何師曰猛虎巖前嘯 問一進一退時如何師曰脚在肚下曰如何是不動尊師曰行住坐臥 上堂僧問寶座既陞願聞舉唱師曰雪裏梅花火裏開曰莫便是為人處也無師曰井底紅塵[A25]已漲天乃曰恁麼也不得不恁麼也不得恁麼不恁麼總不得諸人作麼生會直下會得不妨奇特更或針錐西天此土 上堂五峰家風南北西東要用便用以橛釘空

永州太平安禪師

上堂有利無利莫離行市鎮州蘿蔔極貴廬陵米價甚賤爭似太平這裏時豐道泰商賈駢闐白米四文一升蘿蔔一文一束不用北頭買賤西頭賣貴自然物及四生自然利資王化又怎生說個佛法道理良久曰勸君不用鐫頑石路上行人口似碑

潭州報慈進英禪師

吉州太和羅氏子十八得度事母喪終見雲庵庵以黃檗接臨濟雲門接洞山機緣啟師師恍然大悟甞為佛印呼為銕喙初開法報慈上堂僧問遠涉長途即不問到家一句事如何師曰雪滿長空曰此猶是時人知有轉身一路又作麼生師便喝乃曰報慈有一公案諸方未曾結斷幸遇改旦拈出各請高著眼看遂趯下一隻鞋曰還知這個消息也無達磨西歸時提擕在身畔 上堂與麼上來猛虎出林與麼下去驚蛇入草不上不下日輪杲杲喝一喝曰瀟湘江水碧溶溶出門便是長安道 上堂擲下拄杖却召大眾曰拄杖吞却祖師了也教甚麼人說禪還有人救得也無喝一喝 上堂驀拈拄杖曰三世一切佛同入這窠窟衲僧喚作遼天鶻卓拄杖一下 後遊臺南還結庵梁山宋徽宗政和甲午住花藥之天寧宣和辛丑冬復庵梁山明年臘月示寂

瑞州洞山至乾禪師

上堂洞山不會談禪不會說道祇是饑來喫飯困來打睡你諸人必然別有長處試出來盡力道一句看有麼有麼良久曰睦州道底

平江府寶華佛慈普鑑禪師

本郡周氏子幼不茹葷依景德寺清智下髮十七遊方初謁覺印英不契遂扣真淨之室淨一日舉石霜䖍侍者話問之釋然契悟作偈曰枯木無華幾度秋斷雲猶挂樹梢頭自從鬬折泥牛角直至如今水逆流淨肯之命侍巾鉢晚狥眾開法寶華次移高峰 上堂參禪別無奇特祇要當人命根斷疑情脫千眼頓開如大洋海底輥一輪赫日上昇天門照破四天之下萬別千差一時明了便能握金剛王寶劒七縱八橫受用自在豈不快哉其或見諦不真影像彷彿尋言逐句受人指呼驢年得快活去不如屏淨塵緣豎起脊梁骨著些精彩究教七穿八穴百了千當向水邊林下長養聖胎亦不枉受人天供養雖然如是臥雲門下有個鐵門限更須猛著氣力跳過始得擬議之間墮坑落壍以拂子擊禪牀下座 上堂月圓伏惟三世諸佛狸奴白牯各各起居萬福時中淡薄無可相延切希寬抱老水牯牛近日亦自多病多惱不甘水草遇著暖日和風當下和身便倒教渠拽杷牽犂直是搖頭擺腦可憐萬頃良田一時變為荒草

瑞州九峰希廣禪師

遊方日謁雲葢智乃問興化打克賓意旨如何智下禪牀展兩手吐舌示之師打一坐具智曰此是風力所轉又問石霜琳琳曰你意作麼生師亦打一坐具琳曰好一坐具[A26]秖是不知落處又問真淨淨曰你意作麼生師復打一坐具淨曰他打你也打師於言下大悟淨因有頌曰丈夫當斷不自斷興化為人徹底漢[A27]已後從教眼自開棒了罰錢趂出院後住九峰衲子宗仰有戒藥王者請上堂戒出問如何是九峰境師曰滔滔雙㵎水落落九重山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長者自長短者自短曰人境[A28]已蒙師指向上宗乘事若何師曰喫得棒也未戒退師顧問侍者曰適來陞座為何事對曰戒藥王啟請師曰金毛師子子出窟便哮吼且道金毛師子子是阿誰良久曰即是今晨戒藥王便下座 師晚佐同門福深於泐潭雪夜同福圍爐譚久福潛使人撤師臥具及就寢置而不問須臾睡熟鼻息如雷其忘物忘我有如此

瑞州黃檗道全禪師

洛陽王氏子初業講董君勸發棄從甘露復從棲賢秀凡七年後事真淨五年一日以所悟告淨曰吾一槌打透無盡藏一切珍寶皆吾有淨可之出住石臺清涼次徙黃檗上堂以拂子擊禪牀曰一槌打透無盡藏一切珍寶吾皆有拈來普濟貧乏人免使波吒路邊走遂喝曰誰是貧乏者 宋神宗元豐甲子十二月乙丑與眾訣別坐化體香軟茶毗舍利無數塔于斷際塔右蘇轍銘之壽四十九臘三十

瑞州清涼覺範慧洪禪師

郡之彭氏子年十四父母俱亡乃依三峰靘為童子日記數千言覽群書殆盡靘器之十九試經於東京天王寺得度從宣秘講成實唯識論逾四年棄謁真淨於歸宗淨遷石門師隨至淨患其深聞之獘每舉玄沙未徹之語發其疑凡有所對淨曰你又說道理耶一日頓脫所疑述偈曰靈雲一見不再見紅白枝枝不著花尀耐釣魚船上客却來平地摝魚鰕淨見為助喜命掌記未久去謁諸老皆蒙賞音由是名振叢林顯謨朱公彥請開法撫州北景德後住清涼 示眾舉首楞嚴如來語阿難曰汝應齅此爐中栴檀此香若復然於一珠室羅筏城四十里內同時聞氣於意云何此香為復生旃檀木生於汝鼻為生於空阿難若復此香生於汝鼻稱鼻所生當從鼻出鼻非旃檀云何鼻中有旃檀氣稱汝聞香當於鼻入鼻中出香說聞非義若生於空空性常恒香應常在何籍爐中爇此枯木若生於木則此香質因爇成烟若鼻得聞合蒙烟氣其烟騰空未及遙遠四十里內云何[A29]已聞是故當知香鼻與聞俱無處所即齅與香二處虗妄本非因緣非自然性師曰入此鼻觀親證無生又大智度論問曰聞者云何聞用耳根聞耶朋耳識聞耶用意識聞耶若耳根聞耳根無覺識知故不能聞若耳識聞耳識一念故不能分別不應聞若意識聞意識亦不能聞何以故先五識識五塵然後意識識意識不能識現在五塵唯識過去未來五塵若意識能識現在五塵者盲聾人亦應識聲也何以故意識不破故師曰究此聞塵則合本妙既證無生又合本妙畢竟是何境界良久曰白猿[A30]已呌千巖晚碧縷初橫萬字鑪 住景德日僧問南有景德北有景德德即不問如何是景師曰頸左項上 宋徽宗崇寧癸未會張無盡於峽之善溪張甞自謂得龍安悅末後句叢林畏與語因夜話及之曰可惜雲庵不知此事師問何以張曰商英頃自金陵酒官移知豫章過歸宗見之欲為點破方敘悅末後句未卒此老大怒罵曰此吐血禿丁脫空妄語不得信既見其盛怒更不欲敘之師笑曰相公但識龍安口傳末後句而真藥現前不能辨也張大驚起執師手曰老師真有此意耶曰疑則別參乃取家藏雲庵頂相展拜贊之書以授師其詞曰雲庵綱宗能用能照天鼓希聲不落凡調冷面嚴眸神光獨耀孰傳其真覿面為肖前悅後洪如融如肇大慧處眾日甞親依之每歎其妙悟辯慧高宗建炎戊申五月示寂于同安太尉郭公天民奏賜寶覺圓明之號師著有林間錄僧寶傳高僧傳智證傳志林冷齋夜話天厨禁臠石門文字禪竝行于世

衢州超化靜禪師

上堂聲前認得[A31]已涉廉纖句下承當猶為鈍漢電光石火尚在遲疑點著不來橫屍萬里良久曰有甚用處

南嶽石頭懷志庵主

婺州吳氏子年十四依智慧偁二十二試所習落髮肆講十二年宿學敬慕嘗欲會通諸宗正一代時教有禪者問曰杜順乃賢首宗祖師也談法身則曰懷州牛喫禾益州馬腹脹此偈合歸天台何義耶師無對即出遊方晚至洞山謁真淨問古人一喝不作一喝用意旨如何淨叱之師趨出淨笑呼曰浙子齋後遊山好師忽領悟久之辭去淨曰子所造雖逸格惜緣不勝耳因識其意自爾諸方力命出世師却之庵居二十年不與世接士夫踵門略不顧有偈曰萬機休罷付癡憨蹤跡時容野鹿參不脫麻衣拳作枕幾生夢在緣蘿庵 或問住山多年有何旨趣師曰山中住獨掩柴門無別趣三個柴頭品字煨不用援毫文彩露 宋徽宗崇寧改元壬子冬曳杖造龍安人莫之留明年六月晦問侍僧曰早暮[A32]已夕矣遂笑曰夢境相逢我睡[A33]已覺汝但莫負叢林即是報佛恩德言訖示寂於最樂堂茶毗收骨塔于乳峰之下

婺州雙溪印首座

自見真淨徹證宗猷歸遯雙溪一日偶書曰折脚鐺兒謾自煨飯餘長是坐堆堆一從近日生涯拙百鳥銜花去不來 以觸衣碎甚作偈曰不挂寸絲方免寒何須特地裊長竿而今落落零零也七佛之名甚處安

隆興奉新慧安慧淵禪師

北人孤硬自立久參晦堂有契證次參真淨陸沉眾中人無知者慧安院臨道左衲子往來於泐潭黃龍洞山黃檗者無不經由偶法席虗時真淨在寶峰太守移書命擇人居之眾皆憚其行師白真淨曰慧淵去得否真淨喜曰汝可去遂復書舉師首座湛堂問師曰公去如何住持師曰慧淵無福當為一切人結緣自肩一栲栳打街供眾湛堂曰須是老兄始得遂作頌餞之及師既至逐日打化遇暫到即延歸院中宿泊且曰容某甲歸修供養如此三十五年風雨不易院宇鼎新凡叢林所宜有者咸皆備焉死心初住黃龍訪之師曰新長老汝嘗愛使沒意智一著子該抹人今夜且宿此待與理會些細大法門死心憚之語侍者曰者漢是真個理會底不能與他牙劈齒得不若去休不宿便行師後終於慧安闍維六根不壞者三獲舍利無數異香滿室累月不絕奉新後遭兵火殘破無孑遺獨慧安諸殿嶷然獨存葢願力成就神物護持所致云

五燈全書卷第三十八


校注

[0046001] 點疑默
[A1] 但【CB】伹【卍續】
[A2] 已【CB】巳【卍續】
[A3] 已【CB】巳【卍續】
[A4] 已【CB】巳【卍續】
[A5] 已【CB】巳【卍續】
[A6] 已【CB】巳【卍續】
[A7] 刺【CB】剌【卍續】
[A8] 已【CB】巳【卍續】
[A9] 獼【CB】獮【卍續】
[A10] 場【CB】揚【卍續】
[A11] 已【CB】巳【卍續】
[A12] 己【CB】已【卍續】
[A13] 己【CB】已【卍續】
[A14] 已【CB】巳【卍續】
[A15] 已【CB】巳【卍續】
[A16] 己【CB】已【卍續】
[A17] 己【CB】已【卍續】
[A18] 已【CB】巳【卍續】
[A19] 己【CB】已【卍續】
[A20] 陝【CB】陜【卍續】
[A21] 已【CB】巳【卍續】
[A22] 干【CB】于【卍續】(cf. T51n2077_p0618c29)
[A23] 已【CB】巳【卍續】
[A24] 已【CB】巳【卍續】
[A25] 已【CB】巳【卍續】
[A26] 秖【CB】秪【卍續】
[A27] 已【CB】巳【卍續】
[A28] 已【CB】巳【卍續】
[A29] 已【CB】巳【卍續】
[A30] 已【CB】巳【卍續】
[A31] 已【CB】巳【卍續】
[A32] 已【CB】巳【卍續】
[A33] 已【CB】巳【卍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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