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者大師別傳註 天台智者大師別傳卷上
[A1]天台智者大師別傳
門人 灌頂 撰
謂登門入室習學之士也。僧傳云。名灌頂。字法雲。俗姓吳氏。常州吳興人也。其祖避地東甌。因而不返。乃為臨海章安人也。生方三月。母欲名之。夜稱三寶。頂乃口効。音句清辯。時攝靜寺慧拯法師聞而嘆曰。此子非凡。即以非凡字之。七歲出家為拯公弟子。遂求道天台。承習定慧。春秋七十有二。貞觀六年八月七日終于國清寺。至今寺前大街南出東畔有塔見存。後漢書註云。章安縣名。本號日浦。光武改為章安。故城基址在縣東南。世云十住極為灌頂。十地極為法雲。受度師知其大器。必是地住之人。故以此而立名立字也。
大師諱智顗。字德安。
祖師之諱即湘州果願寺法緒所立。顗即靜也。其師乃從德立也。
姓陳氏。
姓者所以繫統百世使不別也。氏者所以別子孫之所出。陳氏者。姓譜云。許州頴川姓。陳氏標首。今據史記陳𣏌世家云。周武王伐紂。乃復求舜後。得媯滿。封之於陳。以奉舜祀。是為陳胡公。歷代而下二十五君有國。至陳湣公。當周敬王四十一年歲在壬戌。為楚惠王滅之。總計五百三十八年。俱姓陳氏。今天下姓陳者應是武王封媯(音輝)滿而受姓。疑地名也。諸書不記。諶公謂後漢陳實之後。此亦無據也。
頴川人也。
頴川郡。秦置。因水得名。川即水也。後漢志有臨頴.頴陰.頴陽縣。大宋謂京西北路。元豐三年改頴昌府。即許昌郡。去東京二百五十里。漢献帝禪位魏武。故號許昌。意欲許漢業再昌故有是號也。
高宗茂績。盛傳於譜史矣。
高宗或指陳胡公後。至前後漢.魏志.晉書此四史內。凡有十三人並存列傳。茂大也。績功也。余撿齊.梁.陳.隋諸史則無陳起祖宗裔。信是章安遠指前代矣。譜謂家譜。史謂史藉。自漢至晉代諸公皆有大功績也。
暨晉世遷都。
暨及也。晉高祖姓司馬。名𡄻。字仲達。河內溫縣孝敬里人。受魏禪。建國雒陽。至第六主敏帝。諱鄴。字彥旗。即位改元建興。至四年為後趙王劉聦用弟劉耀逼陷雒陽。天下援兵不至。內外斷絕。十一月[A2]己未。帝使侍中宋敞送[款-士+止]於耀。帝乘羊車肉袒出降。徙帝于平陽。國廢。至第七主元帝。名睿。字景文。遷都建康。即今江寧府昇州。舊稱建鄴。避敏帝諱故稱為建康也。
家隨南出。寓居江漢。
陳氏本居雒陳乃北方也。荊州在南。故曰南出。寓寄也。避劉耀之亂故。江漢即江河。澄湛也。即水際也。如詩漢廣序云。文王之道被乎南國。美化行乎江漢之域。
因止荊州之華容縣。
荊州屬荊湖北路。今號江陵府。又改荊門軍華容縣。後漢志云。古華容侯國即楚靈王國基。今有章華臺基存焉。九域志云。乾德三年以漢華容地置建寧縣。今為公安縣。今岳州華容縣是也。
父起祖。學通經傳。談吐絕倫。而武䇿運籌偏多勇決。
大師之父未知官品。據祖有功德疏碑。可一紙量。云造寺功德薦襄陽府君。恐曾知襄陽府郡也。學通五經。諸朝史傳談吐之間。出言有章貫絕人倫。加復武藝窮通三略六韜。運動籌䇿必克勝矣。運籌者。漢高祖云。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此美張良)。今文用此語而美之矣。
梁湘東王蕭繹之荊州。列為賓客。
梁則梁國。都建康。姓蕭氏。初祖乃武帝。諱衍。字叔達。湘東郡即荊州。王武帝第七子名繹。字世誠。初帝夢眇目僧執香爐稱託生王宮。既而王母在婇女次侍。始褰衣幔。有風回裙。帝感幸之。婇女夢月墮胎中。遂孕。於天鑒七年八月丁巳生眇目者。室中異香。有紫胞之異。武帝奇之。年十三封湘東王。後至荊州守。太清元年累遷為鎮西將軍。都[1]篤荊州[A3]刺史。列為賓客者。起祖既異常倫。不敢臣之。故分別為賓客。此乃湘東府之官也。
奉教入朝。
奉湘王教以為信使。或慰問暄凉起居時序。或告知封邑安否事由。故為使入朝武帝也。
領軍朱异見而嘆曰。若非經國之才。孰為英王之所重乎。
南史列傳五十二。朱异。字彥和。吳郡錢唐人也。愽學多聞。二十一為明山賓客。表薦武帝為太學博士兼通事舍人。大同八年加侍中。太清二年為中領軍舍人如故。故有領軍之號。今侍中等職皆帶領軍也。當時[A4]已是起祖入朝。故嘆云經[2]論國政之才。實宰輔之器。孰者。誰也。英王者。即湘王。不敢臣下故列為賓客。故言重也。
孝元帝即位。
大同二年八月侯景反。三年三月侯景陷建業。知臺城不守。三月十五日於荊州即帝位。曰六帝也。
拜使持節散騎常侍益陽縣開國侯。
使持節者。蘇武使凶奴十九年持漢節而迴。因取此義。故名持節也。散騎常侍者。漢官儀曰。秦及前漢置散騎常侍一人。散騎騎馬並乘輿車。獻可替。珥貂蟬。備顧問。掌侍人。常在君王左右也。益陽縣者。屬郡在衡州。開國者。為帝開展社稷也。侯者候也。為天子斥候非常也。五等諸侯當第二也。封地四百里以為[A5]采邑。
母徐氏。溫良恭儉。偏勤齋戒。夢香煙五彩輕浮若霧。縈迴在懷。欲拂去之。聞人語曰。宿世因緣寄託王道。福德自至何以去之。
生則目有重瞳。如舜之相。
又夢吞白鼠。因覺體重。
荊州碑云。母氏因覺身心如虗空。恠而卜之於日者。乃曰。白鼠者乃龍之化也。
至於載誕。夜現神光。棟宇煥然。兼輝隣室。
其歲乃梁大同五年也。荊州碑云。一日昏黃。里人望屋上火發。其焰四起。舉眾來救。及至乃是陳常侍家生子。眾人悉驚異也。
隣里憶先靈瑞。呼為王道。兼用後相。復名光道。故小立二字。眼有重瞳。父母藏護不欲人知。而人自知之矣。
南山傳云。及誕育夜。室內洞明。信宿之間其光乃止。內外胥悅。咸陳鼎爼相慶。火滅湯冷為事不成。忽有二僧來扣門曰。善哉。鬼德所重。必出家矣。言訖而隱。荊碑云。在襁褓中便自合掌。其語雖異。其意皆同。所言不欲人知者。目有重瞳乃舜相也。恐為所害故。
至年七歲。喜往伽藍。諸僧口授普門品。初啟一徧即得。而父母遏絕。不聽數往。
荊碑云。方齠齓中。僧中知其根器。口授蓮經普門品。一舉通卷背誦如流。眾皆異之。遏者止也。聽者許也。不許頻往伽藍也。齠齓即毀齒也。男子八歲。女子七歲毀齒。此乃陰速陽遲也。
每存理所誦而惆悵未聞。
惆悵者感恨也。羅什譯法華經。遺失普門一偈。其偈乃隋朝闍那[怡-台+屈]多所譯。至有唐南山方參入大部。往往悵恨不能盡聞於偈也。
奄忽自然通餘文句。後以經驗。無所失矣。
通餘文句。即是偈文或全部爾。
鄉閭嗟異。溫故知新其若此乎。
鄉者。古制二千五百家為鄉也。閭謂鄉里之門。大師生則有殊。[A6]幼乃聰俊。人皆嗟異。溫故等者。語出論語。溫故而知新可以為師矣。然大師之德生而知者。
年十五(至學之年)值孝元之敗。
侯景詐立。簡文帝改太清年為大寶元年。元帝知簡文制在。臣賊不用。寧於江陵改元承聖元年。至三年十一月國敗。為魏所執。十二月辛丑魏人戕帝。
家國殄喪。親屬流徙。
梁之末運。國殄王親。家喪眷屬。流散徙移所存者少。
嘆榮會之難久。痛凋離之易及。
勢數無常。喻若郡花會之於春露。眾蕚爭芳。遇之以風雨。殘紅委地。易見凋零。可謂時勢衰殘易及也。
於長沙像前發弘大願。誓作沙門。荷負正法。為[A7]己重任。
長沙即荊南路長沙郡潭州也。其郡。河中有大砂陼甚長。故曰長沙也。彼州寺內佛像之前。爾朝代改更未知皇朝稱為何寺。然大師生於荊州。屬荊湖北路。今為江陵。又改荊門軍。況大師在幼。程途且遠。往往彼有殊勝。特往瞻禮矣。弘亦揚也。誓者制也。發揚大願以四弘自制其心。沙門此翻勤息。勤修善果息諸惡行。肩擔曰荷。背持曰負也。
既精誠感通。夢彼瑞像飛臨宅庭。授金色手。從窻隙入。三徧摩頂。由是深厭家獄。思滅苦本。
瑞像即長沙佛也。隙。櫺也。深厭家獄者。瑜伽論云。在家囚縛猶若牢獄。出家放曠猶若虗空。是故嘆云身為苦本也。
但二親恩愛不時聽許。
前云父母遏絕不聽數往者即此意也。
雖惟將順而寢哺不安。
惟唯同也。唯恭於諾。曲禮云。父召無諾。唯而起聽。不敢逆故。其順也。寢者眠也。哺者食也。而役心出家。所以眠食不安也。
乃刻檀寫像。披藏尋經。曉夜禮誦。念念相續。
刻檀。彫像也。寫像彩𦘕也。對像則頂禮。持經則誦習。
當拜佛時。舉身投地。恍焉如夢。見極高山。臨於大海。澄渟蓊鬱。更相顯映。
恍者恍惚也。如入定像。歷歷似夢。高山者即大師後歸天台作放生會。船出海[1]海口。望山秀美。昔夢遊海畔正似於此今。以荊碑考之。為僧受具後夢。今章安說未出家時所夢也。南山傳中說住瓦官寺時所夢。有異於此也。
山頂有僧。扣手喚上。須臾申臂至于山麓。接引令登。入一伽藍。見所造像在彼殿內。
僧即定光也。彼處有扣手石存焉。伽藍即修禪寺。今云大慈寺。夢見者後相前現也。見所造像。即前謂刻檀寫像也。夢中見者乃精誠所感也。
夢裏悲泣而陳所願。願學得三世佛法。對千部論師說之無礙。
西土天親始學小乘。不信摩訶衍法。造論五百部申述小乘。後因兄無著開導。既悟大乘之意。方援刀欲截舌懺謝。無著止之曰。昔以舌毀。今以舌贊。足。矣於是復造五百部論贊述大乘。時號為千部論師。智者願。設遇此儔。宏才博贍。我亦對揚無憚。況金陵碩匠如濟忍兩瓊等單輪隻翼者。又何足扣大師所蘊耶。
不唐世間四事恩惠。
唐則虗也。四事即飲食.衣服.臥具.醫藥等也。
申臂僧舉手指像而復語云。汝當居此。汝當終此。
大師江南散眾。初歸天台。方見定光以敘夢事。下文所載甚是分明。
窹。覺也。如成流者。淚之澘然如水之流。悲喜者。悲世俗不覩。喜自身得見也。逾者過也。至者甚也。
後遭二親殄喪。丁艱茶毒。
此一節文與荊碑不同。彼以親在求出家。此云二親喪而離俗。荊碑云。[1]六師欲挈錫徧覧諸方勝槩。辭其母。母曰。子今遠遊。父母甘旨依何人耶。師運慈心。指其茅化為稻。指其水化為油。今有茅穗村油河存焉。余甞問遊荊州者云。昔華容縣。今為公安縣。有油河里茅穗村。俗人呼之。問。大師之父乃散騎常侍益陽侯。何故貧而無食。答。恐梁國遭亂。人逃國破。劫掠之後財寶不藏也。丁。當也。艱。憂也。父母喪則丁憂也。茶則苦也。茶(音涂)字即茶也(直加切)。性苦。如孝子喪親苦毒也。
逮于服訖。從兄求去。
逮。及也。父死斬縗。母死齊縗。三年孝滿。釋服從吉。後從兄求去。即陳鍼也。乃陳侯之長子也。
兄曰。天[A10]已喪我親。汝重割我心。既孤且離。安可忍乎。
父母喪去曰孤。兄弟相別曰離。
跪而對曰。梁荊百萬。一朝僕妾。
梁元帝荊州建國。百萬封疆為魏所敗。僕從臣妾一朝殄滅矣。
于時久役江湖之心。不能復處碨磊之內。
詳此二句非大師語。乃章安飾辭爾。江湖廣大如范蠡泛舟。可逃形隱迹。碨磊者小山之皃。不可以遁形學道。豈可在家囚縛。
欲報恩酬德。當謀道為先。唐聚何益。銘肌刻骨意不可移。
出家之志。如將外皮并其內骨刻作碑銘。決定之心不可移也。
時王琳據湘。從琳求去。琳以陳侯故舊。又嘉此志節。資給法具。深助隨喜。
南史五十四云。王琳。字子珩。會稽山陰人也。元帝居番荊州。[A11]刺史王琳姉妹並入後宮見幸。琳由未弱冠。得在左右也。
年十有八。投湘州果願寺沙門法緒而出家焉。緒授以十戒。導以律儀。乃攝以北度。
五戒.十戒.二百五十戒。以律儀一句總攝之也。北度者。師居北位面南。弟子面北作禮。故云也。
詣惠曠律師。兼通方等。故北面事焉。
南山續傳第十義解篇云。釋惠曠。姓曹氏。譙國人也。十二出家。事江陵寶光寺澄法師。律行精明。值真[2]帝王藏。學攝大乘.唯識等論。
後詣大賢山誦法華經.無量義經.普賢觀經。歷涉二旬。三部究竟。進修方等懺。心淨行勤。勝相現前。見道場廣博妙飾莊嚴。而諸經像縱橫紛雜。身在高座。足躡繩牀。口誦法華。手正經像。是後心神融淨爽利常日。逮受具足。律藏精通。先世萌動而常樂禪悅。怏怏江東無足可問。
大賢山在衡州。南北曰縱。東西曰橫。諶曰經像縱橫者。表部亂也。口誦法華手正經像者。表當以法華之意。區判淳雜使歸正轍(此說然也)。先世萌動者。萌即萌芽。宿世精修。善根蘊乎八識。今生以善普[3]重。如枯荄資於春露。萌芽自根再長。怏怏者不足之皃。而湘江之東。有諸法師禪慧不兼。故怏怏然。以不足扣問故也。
時有惠思禪師。武津人也。名高嵩嶺。行深伊洛。十年常誦七載方等。九旬常坐一時圓證。希有能有。事彰別傳。昔在周室。預知佛法當禍。故背北遊南。意期衡嶽以希棲遁。權止光州大蘇山。
南岳傳左南山續傳十七卷張華愽物誌云。嵩高為中岳。屬預州。言名高嵩嶺。意以四嶽低也。伊洛即洛陽伊水也。亦尚書禹貢伊洛瀍潤既入于河。是此水也。伊洛既深。故比南岳之行也。七載方等。傳中不說。九旬常坐。依文殊問般若經。止觀委明。此不註也。周室者。後周姓宇文。都長安。凡六帝。第三帝武。帝諱邕。字禰羅突。建德三年五月毀道釋二教。經像悉毀。罹沙門道士並令還俗。凡經七載。既大隋受禪。方興佛教。思師預知此禍。故背北遊南也。光州即今衡州也。
先師遙飡風德。如飢渴矣。
風謂道風。德謂德行。如飢渴者。故詩云。未見君子。惄如調飢。
其地乃是陳齊邊境。兵刃所衝。而能輕於生重於法。忽夕死。貴朝聞。涉險而去。
當是之時。北屬周國。南乃陳齊。三方各據。皆有戍守。兵刃交橫。故云涉險。夕死者。論語云。朝聞道。夕死可也。
初獲頂拜。思曰。昔日靈山同聽法華。宿緣所追。今復來矣。
荊碑云。悟後乃云。吾甞與汝法華會上同聽勸發品。還記得否。師蒙印語。悟如夢覺。了見三世如視諸掌。六通三明悉皆圓證。
即示普賢道場。為說四安樂行。於是昏曉苦到。如教研心。
四安樂行即本經中品。身.口.意并慈悲四也。文句廣釋。南岳有一卷文近。以皎公自衡帶此本歸。人多傳寫。研窮也。實如師教。研窮其心也。
于時但勇於求法而貧於資供。切柏代香。柏盡則繼之以栗。卷簾進月。月沒則燎之以松。
息不虗黈。言不妄出。
黈(他斗切)。出氣也。祖師修六妙門。繼志數息。故息不虗出矣。孝經云。非先王之法言不敢道。又云。夫人不言。言必有中。古儒君子尚然。況吾祖深位。言豈妄出耶。
經二七日。誦至藥王品。諸佛同讚是真精進。是名真法供養。到此一句。身心豁然。齊而入定。持因靜發。
或者疑云。大師悟入何不在十如是甚深境界頓證。而至此品耶。此難無窮。況七卷文通皆妙法。荊溪云。文文之下通結妙名。句句之中咸具體等。但悟入由時也。問。止觀云。誦經誦呪尚諠於靜。祖師何故因誦而悟耶。答。常坐遮誦。故有此說。法華三昧通於正助。念念之中不離三觀。即寂而照。即照而寂。寂照不二。妙觀現前。因靜發明。三昧行成也。
照了法華。若高輝之臨幽谷。
高輝。當午也。幽谷。山之深壑也。儻日未正午。照乃未明。悟釋迦一化。五時終卒。開顯深旨。出世化意。無所不了。佛日大明為若此也。
達諸法相。似長風之遊太虗。
法華云。如風行空中。自在無障礙。
將證白師。師更開演。大張教網。法目圓備。落景諮詳。連環達旦。自心所悟。及從師受。四夜進功。功逾百年。
落景。景者影也。夕陽日沒時。入室諮問。詳究大道也。連環者。喻兩環相綰不可舒開。始自日沒。終至天曉。授辭請益。連環四夜。領解貫通。功夫深厚。過逾時匠一百年也。或謂只稟三三昧.三觀智。今謂不然。四夜請益連環達旦。豈只二種法門耶。觀於下文代講大品般若時。在於一經之中用諮三三昧.三觀智。餘於文下。卷舒自在。故得云也。
聞一知十。何能為喻。
觀慧無礙。禪門不壅。宿習開發。煥若華敫矣。
觀即是慧。即空假中觀。穿觀達不觀觀也。始自數息。終至觀練薰修超越三昧。無所壅滯。煥者明也。此之觀慧自非宿世習熟。豈得一生了悟。若朝花披啟秀振軒庭。豈不美哉。
思歎之曰。非爾弗證。非我莫識。所入定者。法華三昧前方便也。所發持者。初旋陀羅尼也。
初旋陀羅尼者。文句解云。旋假入空也。百千萬億旋陀羅尼者。旋空出假也。法音方便陀羅尼者。二為方便。得入中道第一義諦。今言初者。即是五品十信也。以登住為真修也。即以十信為方便。今言前方便者。知屬五品。至於祖師遷神時而云。吾只五品位爾。且有所證。南岳即定[A17]已至五品。況行道日久。想證入彌高。其最後五品之告。未可量也。故梁肅云。等覺歟。妙覺歟。不可得而知。
縱令文字之師千群萬眾。尋汝之辯。不可窮矣。於說法人中最為第一。
如佛記迦旃延.富樓那。說法人中最為第一。今南岳記吾祖亦此意也。
時有惠邈禪師。行矯常倫。辯迷時聽。自謂門人曰。我所敷弘真師子吼。他之所說是野干鳴。
邈師無傳。不知宗何經論。光州聲譽者。邪辯如楞嚴第十。野干即野狐。未見吾祖乃私輕謗。
心眼未開。誰不惑者。先師正引經文。傍宗擊節。研覈考問。邈則失徵。
徵。舉也。擊節。即樂府中柏也。祖師以經論而攻之。科義而節之。即他之邪說不遑所據。舉止失措也。
揚簸慧風則糠粃可識。
世人治其稻米者。乘風揚之。去其粃殗。取其真穀。米則以箕簸之。去其糠碎。取其淨米也。粃亦作秕。不成稻者。乃殗穀也。
淘汰定水故砂礫易明。
淘汰者。謂洗澄也。小石曰砂。碎瓦曰礫。以祖師禪定之水。淘去邈師之砂礫。取其吾祖之明珠。范文[1]政公謂。石中選玉。砂裏淘金。即此意。
於是迷途知返。問津識濟。
當時邈師之徒捨邪歸正。從祖師者多矣。津。水也。濟。渡也。咸知學海之汪洋。願乘般若之船濟渡矣。
仍於是夜夢見三層樓閣。邈立其下。[A18]己坐其上。
三層樓閣表三德之最要。祖師深解。故立其上。邈解邪辯故立其下。
又有一人攘臂怒目曰。何忽邈耶。何疑法耶。宜當問我。先師設難數關。賓主往復。怒人辭窮理喪。結舌亡言。
攘。音讓。掉臂無亂之皃。亡。音無。結舌則目瞪口呿。無言則聲消辭喪。既是邪神。豈敵正說。
夕者。師夢之夜。[A21][譋-月+?]音蹋。䆿音乂。乃夢中語也。諶師改云謟者。非也。
旦詣思所。具陳其相。師曰。汝觀般若不退品。凡幾種行類相貌。
奘譯。其經五百六十二卷中不退品者。本羅什法師所譯也。
九十六道經云。人若說法。神助怖之。汝既晝折慢幢。夜驅惡黨。邪不干正。法應爾也。
九十六道經。藏錄無名。恐隋世有之。亦恐九十六道經中說者多是魔爾。
思師造金字大品經竟。自開玄義。命令代講。是以智方日月。辯類懸河。卷舒稱會。有理存焉。
諶云。大品經即摩訶般若四十卷。什師譯龍樹智度論一百卷解者也。方者。比也。大智開發。比之日月照明破暗。懸河者。瀑布水也。四無礙辯如高嵓溜。晝夜流瀉無有間絕。卷則收歸一性。舒則廣演無窮。稱彼機緣。會合四悉。並存至理之謂。
唯有三三昧及三觀智用以諮審。餘悉自裁。思師手持如意臨席讚曰。可謂法付法臣。法王無事者也。
如意者。古人謂之背爬。癢處爬之則可人意。今表如意說也。法王乃南岳自稱。法臣則智者也。傳續。法燈破含生暗。如世聖王為民父母。朝府賢輔宣布王令。家國清宴天下無事。
惠曠律師亦來會坐。思謂曰。老僧甞聽賢子法耳。答曰。禪師所生。非曠之子。又曰。思亦無功。法華力耳。代講竟。思師誡曰。吾久羨南衡。恨法無所委。汝粗得其門。甚適我願。吾解不謝汝。緣當相揖。
誡。囑也。羨。嘆也。委。托也。粗。略也。謝。下也。云粗得者。南岳位在十信。大師位居五品。下不測上。故云粗得。據南山傳云。思在座聽代講竟。語學徒曰。此吾之義。愧恨其定力少爾。解不謝汝者。言我之智解不下於汝。[A22]但以今世因緣推之。不分師資高下。故用大法化道眾生。平揖行於世間如兄弟也。
今以付囑汝。汝可秉法逗緣傳燈化物。莫作最後斷種人也。
今文正同囑累品力勸菩薩流通法華也。秉。持也。逗。誘引也。最後者。末法之世也。若非聖師逗引。無緣了種。義似於斷也。
既奉嚴訓。不得扈從衡嶽。
既。盡也。扈音戶。扈從者。陪奉也。凡隨尊上在路謂之扈從。史書。從駕在道曰扈從。晉王書云。陪扈鑾駕是也。于時思師尚在大蘇。未遑從南岳。故云不得扈從衡岳。乃不獲陪奉師往南岳也。
素聞金陵仁義淵藪。試往觀之。若法弘其地。則不辜付囑。
素者舊也。金陵古之揚州。李巡曰。江南之氣躁勁。厥性輕揚。故曰揚州。即今江寧府也。地曰金陵。水曰建業。山號蔣山。城曰石頭。金陵漢地理志云。古之秣陵。秦始皇改為建安。孫權改為建業。晉武帝平吳。復為秣陵。敏帝諱業。改為建康。凡六朝達國之地。始孫權。次東晉。次劉宋。次南齊。次梁武。至陳六朝。計四十餘帝。總三百餘年。如李白詩云。四十餘帝三百秋。功名事迹隨東流。又金華釋保暹懷古詩云。石城秋月滿。煙水冷蕭蕭。戰氣悲千古。歌聲皷六朝。蛩鳴宮草暗。霜白井梧凋。竟日秦淮上。思賢莫可招。淵藪者。水深闊者曰淵。陂澤廣者曰藪。淵水深可比六代賢臣之智。藪澤廣可比六代賢臣之量。爾雅。載天下十藪。故借此喻。試則探試也。一觀君臣可化。二觀緇素𠃔從。若可弘演則不負師之付囑。
仍共法喜等二十七人同至陳都。
智者入陳。時年三十。陳都金陵凡五主。共三十三年。即第三廢帝光太元年。在位㐫淫。至二年十一月太后令廢為臨海郡王。後即宣帝。改元太建。
然上德不德。又[1]智音者寡。
老子云。上德不德。言上德隱耀。世實難知。未露風猷。誰先可鑒。故知音者少也。
有一老僧厥名法濟。即何凱之從叔也。自矜禪學。倚臥問言。有人入定聞攝山地動。知僧詮練無常。此何禪也。
厥者。其也。自衿敖慢之皃。此乃得未到定初禪氣分。未能深入。如經心在定故能知世間生滅法相。即此義也。無修敬之禮。身靠倚背而忽。祖師卒問之曰也。攝山在建康北六七里。止觀寺有詮法師。此僧無正傳。附攝山栖霞寺惠布傳中。布學詮師三論。時人謂之語曰。詮公四友。所謂伏虎朗.領悟辯.文章勇.得意布。文在續傳第十七卷。練無常者。文出禪祕要經三卷。羅什於逍遙園譯。佛為拘絺羅難陀說。始說身念處。觀白骨不淨等凡三十六觀門。其三昧成。次第當證四果。只於四大地.水.火.風入定觀察。故經中卷第十七觀云。得此觀時自然生四黑象。直至下文云。黑象欲㧞此樹。樹一根動。此樹動時。行者自見繩床下地自然震動。日日如是。地動之時。見其七佛與聲聞眾廣為行者說三十七助聖道法。如是觀時。狂象大吼。拔樹令動。時見一[A23]切地六震動。復更普見三千大千世界一切地動。經[A24]文甚廣。須者往撿。
答曰。邊定不深。邪乘暗入。若取若說。定壞無疑。
方入初禪至未到定。若入滅盡定方乃云深。詮師所練無常。是藏教初心生滅觀。智望衍門。還成未了。
濟驚起謝曰。老僧身甞得此定。向靈耀則公說之則所不解。說[A25]已永失。
此定若取。必為楞嚴十種大魔。若頻說露。定心易散。故當壞也。則公既不習禪。故難知定相也。
今聞所未聞。非直善知法相。亦乃懸見他心。
濟前倚臥輕問。次則驚起不安。順服之辭。其文可見。上云知音者寡。今決破濟禪以作發起之由也。
濟以告凱。凱告朝野。由是聲馳道俗。請益成蹊。
朝則兩班文武。野則郡縣官僚。道則慕法僧尼。俗則受化男女。初聞未曉。再問方明。故曰請益。凡請益者。須至恭謹禮記。請益必起。蹊者。大路也。摩肩問道。日日不停。故踏於小徑成於大路矣。
大忍法師。梁朝檀德。養道開善。不交當世。時有義集。來會蔣山。
大忍法師。僧史無傳。附于隋杭州靈隱天竺寺真觀法師傳中。略云。大忍法師。匿影鐘山。游心方等。將欲試瞻高士。問津於觀。因操桴扣寂用呈玄妙。忍乃嘆曰。龍樹之道方興東矣。忍師梁朝剃落。隋世圓寂。檀德者。檀。高也。居開善寺。保養大道。不交世俗也。義集者。古之法會皆相立難。用揚大道。近世無之。
雖有折角重席。忍無所容與。
折角者。前漢書。朱雲。字子游。魯人。善周易。特少府。姓五鹿。名充宗。亦通易。元帝欲令講論。諸儒無能抗者。有薦雲。召入攝齊登堂既論。連拄五鹿君。拄音主。[A26]刺也。言下墮負。故諸儒為之曰。五鹿岳岳。朱雲折角。岳岳。角高皃。鹿角雖高。被朱雲難折也。重席者。後漢書文學傳云。戴憑。字次仲。正旦群臣朝賀百僚畢會。光武令群臣能說經者更相難詰。義有不通輙而奪席以益通者。憑遂重坐五十餘席。故京師為之語曰。解義不窮戴侍中。言智解無盡矣。此顯忍師當世高德。縱有朱戴之揵.忍之威重則不容與也。容與者。鷗鳥相狎。此語出唐明皇。
先師觀慧縱橫。聽者傾耳。眾[1]成彈指合掌。皆言聞所未聞。忍歎曰。此非文疏所出。乃是觀機縱辯。般若非鈍非利。利鈍由緣。豐富適時。是其利相。
般若之智隨機所宜。利者深說。鈍者淺說。故曰豐富適時。適。悅也。開解群迷。令他悅意。此說法利相也。
池深華大可意得。
大論云。見雨猛。知龍麤。覩池深。知華大也。
慶餘暉之有幸。使老疾而忘疲。先達稱詠。故頌聲溢道。
忍師年老。如夕陽晚景日將隱山。但有殘照餘影。而在聽祖師談。雖是老年。久坐忘疲。先達[A27]者章安指忍也。頌者。毛詩云。美盛德之形容也。溢者滿也。道。路也。祖師之德。嘉聲美譽滿於道路矣。
于時長干惠辯延入定凞。
長干寺在[A28]揚州。辯師先住。即止觀寺僧詮弟子。當時有譽。人謂之長干領語辯是也。言定凞者筆悞。乃是宋凞。梁傳第六云。僧伽羅哆。此云[2]宋濟。宋景帝末年至京師。元嘉十年卜居鍾阜建立精舍。即宋凞寺也。用美乎宋凞之平也。
天宮僧晃請居佛窟。
天宮寺。梁元帝為湘東王時。高祖崩。故造薦福也。晃師無傳。往往初住天宮。後居佛窟也。
皆欲捨講習禪。緣差永恨面而誓曰。今身障隔。不遂稟承。後世弘通。必希汲引。
今世講解不訓禪那。同於他學。汲引者。百尺寒泉若無綆汲難濟飢渴。故願來生飡[3]手定水也。
僕射徐陵。德優名重。夢其先門曰。禪師是吾宿世宗範。汝宜一心事之。既奉冥訓。資敬盡節。參不失時。序拜不避泥水。若蒙書疏則洗手燒香。冠帶三禮。屏氣開封。對文伏讀。句句稱諾。若非微妙至德。豈使當世文雄屈意如此耶。
僕射音夜。古者掌僕從射御之職。後漢百官志出太常府博士祭酒一人。六百石食。祿本僕射。中[4]與改為祭酒。至唐開元元年改左右僕射為左右丞相。皇朝亦然。南史列傳五十二。徐陵字孝穆。父曰摛。字士秀。東郯人也。母臧氏。甞夢五色雲化為鳳集其肩上。[A29]已而誕陵。年數歲。家人携以候沙門。寶誌摩其頂曰。天上石麒麟也。光宅寺惠雲法師每嗟陵早就。謂之顏回八歲屬文。官歷梁.陳二國。至陳廢帝太建中為尚書左僕射。亦未階相位也。陳後主即位。官至左光祿太夫太子少傳。至德元年卒。年七十七。贈特進。言夢先門者。則先父徐摛在門而語也。想其先世有香火因緣故。其影響諶引庾信。齋名無理矣。
儀同沈君理請住瓦官。請開法華經題。勑一日停朝事。群公畢集。
官品有儀同三司。謂儀式同太宰.太傅.太保為三司也。南史列傳五十八云。沈君理。字仲倫。吳興人也。美風儀。愽涉有識鑒。尚陳武帝會稽長公主。官至望蔡縣侯位尚書左僕射。卒贈翊左將軍儀同三司。[A30]諡曰貞憲。瓦官寺者。晉元帝朝於江左以監燒官瓦衙為寺。事見僧傳。妙玄九旬談玄。初啟講日。儀同君理是國之附馬。故奏請臣僚停早晚兩朝事。俱入寺聽受焉。
金紫光祿王固。侍中孔煥。尚書毛喜。僕射周正弘等。
南史列傳十三云。王固。字子堅。即王彧曾孫。陳廢帝即位。授侍中金紫光祿大夫。終身不茹葷。夜則坐禪。晝誦佛經。甞聘魏。因宴饗祭。請停殺一羊。羊於固前跪拜。又宴昆明池。魏人以南人嗜魚。遂大設網罟。固以佛之法遂一鱗不獲。太建中卒於太常卿。[A31]諡曰恭子。南史列傳十七云。孔煥。字休文。今從火邊者。非好學善屬文。太建六年為吏部尚書。八年加侍中。至德年中卒。南史五十八。毛喜。字伯武。[A32]滎陽陽武人。少好學。長草隷。陳宣帝即位。除給事黃門侍郎。後加御史中丞五兵尚書。至後主至德元年受永嘉內史。貞明元年徵為光祿大夫領軍驍騎將軍。在道卒。南史二十四。周弘正。字思行。歷梁.陳二朝。至宣帝太建二年授尚書左僕射。七十九卒。贈侍中尚書鑒。[A33]諡曰簡子。
朱輪動於路。玉珮喧於席。俱服戒香。同飡法味。
朱輪。馬車也。玉珮。朝袍之飾。乃章安美贊之詞。
小莊嚴惠榮負戈輕誕。其日揚眉舞扇。扇便墮地。[1]隻搆巨難。難不稱揵。合掌歎曰。非禪不智。今之法座乎。
續高僧傳第八。惠榮。姓顧氏。會稽山陰人也。梁武帝大通年辭親出聽。時建初彭城盛弘成實。素未陳略即盡清辯。一眾同嗟。便開令望。二親附書。得則焚之。顧謂友曰。吾豈不懷。廢吾業也。積功三十年。不號義龍誓無返矣。至德末年卒于都。非禪不智者。僧傳坐禪論云。禪智相遵。念惠攸發。遺教經云。依因此戒。得生諸禪定及滅苦智慧也。
法歲法師爾日並坐。撫榮背而嘲曰。從來義龍今成伏鹿。扇既墮地以何遮羞。榮答曰。輕敵失勢。猶未可欺也。
法歲。無傳。義龍乃榮師平日自稱也。故嘲之也。學海之中生於頭角。異乎波中魚鱉之類。如魏志。花欽.邴原.管寧為友。俱游學相善。時人號為三友為一龍。欽為龍頭。原為龍腹。寧為龍尾。此亦義龍之始也。伏鹿者。如前五鹿既被朱雲難。折其角。故氣不昇。其心雌伏。今亦似之矣。
興皇法朗盛弘龍樹。更遣高足搆難累句。磨鏡轉明揩金足色。虗往既實而忘反也。好勝者懷愧。不議而革新。斯之謂歟。
宋明帝造興皇寺。續傳七十卷。法[A34]朗於止觀寺受僧詮法師智度.中論。故云盛弘龍樹也。即伏虎郎。廣如傳文。來難浮偽為虗。往答則有據為實。故使立難者得益而忘反。來難必欲勝。不意墮負。心懷愧耻。雖愧耻且不敢議而去[A35]舊執。乃得獲新聞此之說也。
建初寶瓊相逢讓路曰。少欲學禪不值名匠。長雖有信阻以講說。方秋遇賢年又老矣。庶因渴仰。累世提擕。
建初寺。康僧會初來。吳王孫權所建也。瓊師無傳。附干陳大彭城寺寶瓊傳中。又下煬帝重請疏。兩瓊繼軌。此二人也。方秋遇賢者。方。當也。人之一身猶如四季。春則萬物茂興。秋則眾芳凋落。人少則六根精明。老則四大劣弱。雖欲學禪豈可及耶。楊子云。大寒之後索衣裘。何太晚乎。
白馬警韶.定林法歲.禪眾智令.奉誠法安等。皆金陵上匠。德居僧首。捨指南之位。遵北面之禮。
白馬寺在洛陽。摩騰初來建也。後晉敏帝造龍光.白馬二寺。韶居是也。韶姓顧氏。會稽上虞人。德行學業在本傳。至德元年十一月十一日卒于寺。年七十六歲。定林.禪眾.奉誠。三皆寺名。三師並無傳文。
其四方衿袖萬里來者。不惜無貲之軀。以希一句之益。伏膺至教。飡和妙道。唯禪唯惠。忘寢忘飡。
矜袖。義通道俗。貲。貴也。不惜尊貴之身。遠涉道路。忘疲受法也。
先師善於將眾調御得所。停瓦官八載。講大智論。說次第禪門。蒙語默之益者略難稱紀。雖動靜合道而能露疵藏寶。恩被一切莫知我誰。
將者領也。調御者養眾如善牧者也。大智度論疏流于海外。此間絕聞。次第禪門即禪波羅蜜十卷流行。能露瑕玼令人聞見。內懷至寶肥功德身。雖法被群生。誰說誰聽誰聞誰得。故云莫知我誰。
昔浮頭玄高雙弘定惠。
梁傳第十一云。釋玄高。姓魏氏。本名靈育。馮翊萬年人也。母𡨥氏。初信外道。偽秦弘始三年夢見梵僧散華滿室。覺便孕胎。至四年二八日生。家內忽有異香及光照壁。迄旦乃息。母以兒生異故名靈育。背世出家。改名玄高。十五受度僧為說法受戒。後專精禪律。聞關右有浮陀䟦陀禪師在右羊寺弘法。高往師之。旬日之中妙通禪法。跋陀歎曰。善哉。佛子乃能解悟如此。於是卑顏推遜不受師禮。今別傳有浮頭二字。諶公謂地名。今遍尋諸傳并諸地理志並無此名。據梁傳第三譯經科云浮陀䟦摩亦云浮陀跋陀。此云覺鎧。高初就學。恐從師得名。師名浮陀。恐聲律之訛謂之浮頭。未可知也。高師道價與吾祖等。故美之云雙弘定惠。
厥後沈喪單輪隻翼而[A36]已。
車一輪豈能遠運。鳥隻翼不能高飛。高師之後兼之者勘也。
逮南嶽挺振。至斯為盛者也。
挺。孤標也。振。起也。南岳至天台為盛。如南山云。唯南岳天台雙弘定惠。兼善毗尼。此言乃實錄矣。
陳始興王出鎮洞庭。公卿餞送。皆迴車瓦官傾捨山積。䖍拜殷重。因而歎曰。吾昨夜夢逢強盜。今乃表諸輭賊。毛繩截骨則憶曳尾泥間。
南史列傳五十五云。始興王叔陵。字子嵩。陳宣帝第二子也。太建元年封始興王。十四年遷都督湘州[A37]刺史。故出守洞庭。洞庭。湖名也。潭衡湘岳皆遶於湖。此王性極嚴惡。餞送者。亦祖餞祖祭也。路中設食為祭。如景淳送范相云。祭酒臨長道。題詩過遠津。文選有祖餞一類詩。唐韻云。以酒食送人曰餞。瓦官寺。祖師於寺演法。聖師受施尚夢強盜。餘人受供應遭劫掠。自鏡錄。蕈之報斷可知矣。毛繩者。大論云。利養如賊。壞功德本。喻如毛繩縛人斷膚截骨。又云。以龍鬚革為繩繫其身上。入水愈急而至截骨。曳尾泥間者。莊子釣於漢水之上。楚王使二大夫見焉。曰願以境內累矣。莊子持竿不顧曰。吾聞楚有神龜。死[A38]已三十歲。王巾笥藏之廟堂之上。此龜者寧其死為庿骨而貴乎。寧其而曳尾於塗中。大夫[A39]已寧曳尾塗中。莊子曰。往矣。吾將曳尾塗中。毛繩曳尾之說。並喻棄名利養道於山林之間。故下文遣眾各隨所安也。
仍謝遣門人曰。吾聞闇射則應於絃。無明是闇也。唇舌是弓也。心慮如絃音。聲如箭。長夜虗發無所覺知。若益一人心絃則應。又法門如鏡。方圓如像。若緣牽心轆轤無盡。若緣杜心自然蹇澁。昔南嶽輪下及始濟江東。法鏡屢明。心絃數應。初瓦官四十人共坐二十人得法。次年百餘人共坐二十人得法。次年二百人共坐減十人得法。其後徒眾轉多得法轉少。妨我自行化道可知。群賢各隨所安。吾欲從吾志。
暗射者。如漢立射聲校尉。未必見形。聞聲則射中之。亦是暗射矣。又吳越春秋。慶忌亦能暗射。喻取於此。轆轤乃汲井之輪。水不盡故轆轤無窮。若杜絕來緣則輪自安靜。喻文可見也。
蔣山過近。非避喧之處。聞天台地記稱有仙宮。白道猷所見者信矣。山賦用比蓬萊。孫興公之言得矣。
天台山近有西蜀。樊建撰天台行記僧道寺觀山川地里。歷觀往代紀錄唯此委曲。見行於世。梁傳第十一云。白道猷。正云竺曇猷。亦云法猷。因師白法祖故是號焉。燉煌人也。傳文事迹甚廣。天台羅漢記具錄流行。今不委書。山賦者。晉書云。孫綽。字興公。其先太原人也。為永嘉太守。意將解印以尚幽寂。聞此山神秀可以長往。使圖其狀。故遙為之賦。賦成示友人范榮期。期曰。此賦擲地必有金聲也。賦序云。天台山者盖山岳神秀也。涉海則有方丈.蓬萊。登陵則有四明.天台。出文選第六卷。須者當往撿之。
若息茲嶺。啄峯飲㵎。展平生之願也。
性似幽禽飛游自在。啄峯崗之木實。飲溪㵎之寒泉。
陳宣帝有勑留連。徐僕射潛涕請住。匪從物議。直指東川。即陳太建七年秋九月初入天台。歷游山水。
宣帝第四主諱頊。字紹世。太建十四年正月崩于宣福殿。年五十三。今傳云秋九月。百錄載帝留書四月初一日往往請留坐夏。至九月道路清涼方許啟行也。輔行指其年祖師三十八歲矣。
吊遁林之拱木。慶曇光之石龕。
吊。慰問也。梁傳第四云。支遁。字道林。今傳將名與字合呼也。姓關氏。陳留人。幼有神理。聦明秀徹。二十五出家。學通內外。為晉賢所重。先居餘塢山。後居剡中。大和元年四月初四終。窆於塢中。後高士戴逵行經遁墓乃歎曰。德音未遠而拱木[A40]已繁。拱者如人拱手合抱之木也。故有拱木之稱。曇光者。梁傳十一云。帛僧光。或云曇光。未詳何人。少習禪業。晉永和年游于江左。投剡之石城山。山民云。此山中有猛獸之災。山神縱暴。人跡久絕。光了無懼色。雇人開剪入數里。忽大風雨。群虎嘷鳴。光於山南見一石室。乃止其中安禪合掌。以為棲神之處。至明旦雨息。光乃入村乞食。夕復還中。乃夢見山神。或作虎形或作蛇形。競來怖光。光不恐。又經三日。又夢見神自言移往章安寒石山。推室以相奉。後寂然安穩。後於石室造寺。名隱巖。春秋一百十一歲。晉太元末以夜坐卒爾。
訪高察之山路。
亦晉代高僧經行之路也。
漱僧順之雲潭。
訪僧順賞翫之潭。可愛故云漱也。上之四處並初入天台經歷之處。吊慰拱木對墳起悲。慶遇石龕喜昔高者。尋訪山路意謂同行。探泉漱其齒牙可清肺腑者也。
數。
聲卓反。
度石梁。屢降南門。荏苒淹流。未議卜居。
石梁。即羅漢所居石橋也。南門。即國清之基也。荏苒。遲留之皃。卜居者。龜曰卜。蓍曰筮。然祖師[A41]已出陰陽之數。豈在卜哉。然欲造招提而未知所在。
甞宿於石橋。見有三人皂幘絳衣。
此恐是石橋護法神也。幘音責。頭巾也。絳衣。紅衫也。
有一老僧引之而進曰。禪師若欲造寺。山下有皇太子寺基。捨以仰給。因而問曰。止如今日草舍尚難。當於何時能辨此寺。老僧答云。今非其時。三國成一。有大勢力人能起此寺。寺若成。國即清。當呼為國清寺。
老僧多是賓頭盧.慶友之儔。引進者。往往延入石梁方廣寺中也。皇太子乃晉王廣。立為皇太子。故預彰此號。三國者。其時北齊高氏都業。今相州。宇文氏都長安京兆府。陳氏都金陵江寧府。皆為隋滅。故成一統。大師滅後。煬帝造國清寺也。
于時三方鼎峙。車書未同。雖獲冥期。悠悠何日。且旋塗出谷。見佛隴南峯左右映帶最為兼美。即徘徊留意。
三方即齊.周.陳也。三國各據。故車不同軌軌。書不同文義。雖蒙神僧冥期。況寺卒爾難成。故出石梁之谷。相于佛隴南峯。古人於此甞見佛現。故名為佛隴也。
有定光禪師。
南山傳云。先有青州僧定光久居此山。積四十年。定惠兼習。蓋神人也。顗未至前二年。預告山民曰。大善知識當來相就。宜種荳造醬編蒲為席。更起屋居用以待之。愚入一節凡列傳亦失落。如國中有補史者亦類此也。
居山三十載。迹晦道明。易狎難識。有所懸記。多皆顯驗。其夕乃宿定光之草庵。咸聞鐘磬寥亮山谷。從微至著起盡成韻。問光。此聲疎數。光舞手長吟曰。但聞鳴槌集僧。是得住之相。憶覩招手相引時不。餘人莫解其言。仍於光所住之北峯創立伽藍。樹植松果。引流遶䃈。瞻望寺所。全如昔夢無毫差。
招手相引者。如前當拜佛時恍焉如夢等。又荊碑云。落髮受具行道顯著。甞夢登一高山。下文同此。唯南山傳中云。在瓦官時每思林澤。乃夢嵓崖萬里雲白半垂。其側滄海無畔。顗以夢中所見通告門人。咸云。此乃會稽天台山也。今謂一夢三說時異。此難擬議也。創立伽藍者。百錄指陳太建十年五月一日左僕射徐陵啟智顗禪師。創立天台宴坐名巖。宜號修禪寺也。即今大慈寺是。祖師親寫經文。煬帝賜普賢七寶冠。現留寺內。
寺北別峯呼為華頂。登眺不見群山。暄凉永異餘處。先師捨眾獨往頭陀。忽於後夜大風拔木雷震動山。虺魅千群一形百狀。或頭戴龍虺或口出星火。形若黑雲。聲如霹靂。倐忽轉變不可稱計。圖𦘕所寫降魔變等。蓋少小耳。可畏之相復過於是。而能安心湛然空寂。逼迫之境自然散失。又作父母師僧之形。乍枕乍抱悲哽流涕。[A42]但深念實相。體達本無。憂苦之相尋復消滅。強輭二緣所不能動。
魔勢如阿含經如來降魔者同相。佛法東漸。南宗北祖未甞曾有降天魔者。道逾前哲。斷可知矣。以頭枕膝。以手抱身。引起愛情也。
明星出時。神僧現曰。制敵勝怨乃可為勇。能過斯難無如汝者。既安慰[A43]已復為說法。說法之辭。可以意得不可以文載。當於語下隨句明了。披雲飲泉水日非喻。即便問曰。大聖是何法門。當云何學。云何弘宜。答。此名一實諦。學之以般若。宣之以大悲。從今[A44]已後若自行兼人吾皆影響。
明星即曉星也。亦曰太白。亦曰長庚。此星光長西方。屬庚。庚即金也。亦曰金星。乃一夜降魔到曉方散。披者開也。雲開見日。萬境洞明。飲泉入腹水清肺腑。乃明了至道廓徹禪源也。如身之影似谷答聲。甞不相離。故云影響也。
頭陀既竟(梵語頭陀。此云抖擻)旋歸佛隴。風煙山水外足忘憂。妙惠深禪內充愉樂。然佛隴艱阻舟車不至。年既失稔僧眾隨緣。師共惠綽種苣拾象。安貧無慼。
愉亦樂也。亦允和也。艱。險也。阻隔也。無江河則舟不通。路險阻則車難運。稔。豐也。苣。音巨。即胡麻也。古人山間多食胡麻飯。拾象者。橡斗即[櫸-與+里]樹子。莊子狙公養猿。朝三暮四。即此物也。慼。憂也。孔子曰。君子固窮。小人窮斯濫矣。祖師飯胡麻。食橡斗。心安其貧。略無憂慼。
俄而陳宣帝詔云。禪師佛法雄傑。時匠所宗。訓兼道俗。國之望也。宜割始豐縣調以充眾費。蠲兩戶民用給薪水。眾因更聚。亦不為欣。
天台縣。陳時號始豐也。調。去聲呼。調則戶民輸納之租米也。蠲。除也。徐遣兩戶居民數口之家寅夕給薪取水。免官之差役也。
有陳郡袁子雄奔林百里。又新野庾崇[A45]斂民三課。兩人登山。值講淨名。遂齋戒連辰。專心聽法。雄見堂前有山。瑠璃映徹。山陰曲㵎。琳琅布底。跨以虹橋。填以寶飾。梵僧數十。皆手擎香爐從山而出。登橋入堂。威儀溢目。香煙徹鼻。雄以告崇。崇稱不見。並席天乖。其在此矣。雄因發心改造講堂。此事非遠。堂[A46]今尚在。
新野。縣名。本屬荊州。晉武帝平吳後置新野郡。三課者。諸書未見所出。或云錢財布帛穀米。未可承準。庾公斂民三課。既是粗稅。只合輸官。何將捨施。恐當時詔旨許之也。既非[A47]己物。却成擾民。所以聖不令見也。堂者即大慈之講堂也。
但天台基壓巨海。黎民漁捕為業。為梁者斷溪。為扈者藩海。秋水一漲巨細填梁。晝夜二潮嗷𠲺滿[竺-二+(一/(尸@邑))]。髗骨成岳蠅蛆若雷。非但水陸可悲。亦痛舟人濫殞。先師為此而運普悲。自捨身衣并諸勸助。贖[竺-二+(一/(尸@邑))]一所。永為放生之池。
台境黃岩.臨海寧海.明之象國.溫之樂瑞。並東連大海。漁字從水者。凡漁父之字皆用此。乃於水中取魚也。梁者取魚具也。[竺-二+(一/(尸@邑))]者護也。以箭用繩鏁之。如簾籠之像也。海濵漁鹽之地故也。髗。頭骨也。殞。死也人。持淨戒。淨土天宮必可受生。殺傷既重。必墮泥犂也。豈不痛哉。
于時計詡臨郡。請講金光明經。濟物無偏。寶宜出窟。以慈修身。見者歡喜。以慈修口。聞聲發心。善誘殷勤。導達因果。合境漁人改惡從善。好生去殺湍潮緜亘。三百餘里江溪[竺-二+(一/(尸@邑))]梁。合六十三所。同時永捨。俱成法池。一日所濟巨億萬數。何止十千而[A48]已哉。方舟江上講流水品。又散粳粮為財法二施。船出海口望芙蓉山。聳峭叢起若紅蓮之始開。橫石孤垂似萎花之將落。師云。昔夢游海畔正似於此。
百錄.放生碑云。宣猛將軍臨海內史計尚兒。子勳之[A49]胄。請講金光明經一部。前雲騎將軍臨海內史陳思展乃子陳安卿。請講法花經。尚兒勸諭[竺-二+(一/(尸@邑))]主。嚴續祖.羊公賀等共捨[竺-二+(一/(尸@邑))]梁六十三所。今云計詡亦恐因名召字也。言何止十千者。今此放生。過流水長者所救之數。云又散粳粮者。亦如流水令子借象。取家中飲噉之方散池與食合矣。云方舟者。兩舟相並也。昔夢者。指在家禮佛時之夢也。今船出海口。所見方合夢之前兆也。
沙門惠承.郡守錢玄智皆著書嗟詠。文繁不載。
當時道俗風騷者覩希有事。篇什讚美者多矣。初入天台一住九年。傳中但記見定光華頂頭陀講淨名放生等事。又初住瓦官八年。但記濟忍瓊詔降嘆之事。然傳有四本。大體此傳甚略。惜哉無聞也。
詡後還都。別坐餘事。因繫[1]延慰。臨當伏法。遙想先師願申一救。其夜夢群魚巨億不可稱計。皆吐沫濡。詡明旦降。勑特原詡罪。
計公之罪未見因由。[*]延慰即今司理官。慰者。漢百官志云。凡是武官皆有此職。原者。凡罪考信根原。罪不合者皆悉捨之。
當於午時忽起瑞雲。黃紫赤白狀如月暈。凝於虗空遙蓋寺頂。又黃雀群飛翾動嘈囋。棲集簷宇半日方去。師云。江魚化為黃雀來此謝恩耳。師遣門人惠拔金陵表聞。降陳宣帝勑云。嚴禁[A50]采捕。永為放生之池。
百錄徐陵書末紙云。陵和南。放生得聞公家極相隨喜事。是拔公口具。謹不多諮祖師。又與鎮將解拔國書云。仍以此事表白前陳。勑云。此江若無烏[則/虫]珍味。宜依所請。永為福池。恐宣帝好啖此物。以為珍味。故有此言也。
陳東宮問徐陵曰。天台功德誰為製碑。答云。願神筆玉著。會宣帝崩。不復得就。勑國子祭酒徐孝[2]兄以樹高碑。碑今在山。覧者墮淚。
東宮亦曰春宮。太子居東宮如春氣始生。長養其聖德。似木布枝滋蔭民澤也。此即陳後主也名。叔寶。字元秀。太建十四年宣[A51]帝崩。即位。改志德元年。至四年正月改元貞明。在位放逸。為隋所滅。徐孝克碑立在國清。人見碑追憶慈化。見故墮淚也。
陳文皇太子永陽王出撫甌越。累信慇懃。仍赴禹越。躬行方等。眷屬同稟淨戒。晝飡講說。夜習坐禪。
王名伯智。字䇿之。陳文帝第八子。傳在南史第五十五卷。其文甚略。乃云。博通經史。太建中遷尚書左僕射。後為特進。陳亡。入長安。在隋為國子司業。南山傳云。出撫吳興。請大師授戒。陳.隋時台號括州。是甌越境。或云陳宣帝時出為東州[A52]刺史。故云出撫甌越也。
先師謂門人智越云。吾欲勸王修福禳禍可乎。越對云。府僚無舊。必稱寒熱。師云。息世譏嫌亦復為善。王後出游。墜馬將絕。越乃感悔。憂愧若傷。先師躬自[3]師眾作觀音懺法。整心專志。王覺小醒。凭机而坐。王見一梵僧擎香爐直進問王曰。疾勢何如。王汗流無答。僧乃遶王一匝。香氣徘徊。右旋即覺。搭然痛惱都釋。戒慧先染其心。靈驗次悅其目。不欲生信。詎可得乎。
智越乃智者之高弟也。行業習禪。著于傳內。祖師冥知王將遭禍。欲使禳之。越王之左右非勤舊之知。將疑僧徒有所規求。成寒熱之斥。因遂其諫。免致譏嫌矣。
其願文云。仰惟天台闍梨。德侔安遠。道邁光猷。遐邇傾心。振錫雲聚。紹像法之將墜以救昏蒙。顯慧日之重光用拯澆俗。加以游浪法。以貫通禪宛。有為之結[A53]已離。無生之忍現前。弟子飄颺業風。沈淪愛水。雖飡法喜弗袪蒙蔽之心。徒仰禪悅終懷散動之[4]盧。日輪馳騖羲和之轡不停。月鏡迴軒常娥之影難駐。有離有會歎息奚言。愛法敬法潺湲無[A54]已。願生生世世值天台闍梨。恒修供養。如智積奉智勝如來。若藥王覲雷音正覺。安養.兜率。俱蕩一乘。
今傳文但一百六十八字。百錄具載七百四十六字。今文略也。游浪者。游謂游刃。如疱丁解牛。[5]日無全牛。浪謂波浪。如大海洪波曠闊無際也。有為結使即三界見思也。然大師位居五品。實云有為之結。當如梁肅譽云。等覺.妙覺不可得而知。騖者走也。羲和者。堯之掌日之臣。乃以官命日也。轡者馬韁繩也。言光陰如箭。恨不執住日騎之韁繩也。常娥則月宮之主。佛教謂月宮天子。外籍以月屬陰。故曰常娥是華麗之容也。影難駐。轡不停。其意一也。潺湲。水流之皃。喻淚下難禁也。智勝者大通智勝也。智積者。十六王子。其第一者名曰智積也。藥王覲雷音者。文出妙莊嚴王品。蕩一乘者。百錄云。或見生安養世界或處兜率天宮。俱蕩三乘行。俱向一乘道。今文撮略未。
先師雖復懷寶窮岫。聲振都邑。藏形幽壑。德惠昭彰。
大道深禪蘊乎內心。身藏深谷如驪珠荊玉。雖藏隱懷中而世[A55]已知之。昭明彰顯也。
陳少主顧問群臣。釋門誰為名勝。徐陵對曰。瓦官禪師德邁風霜。禪鑑淵海。昔遠遊京邑。群賢所宗。今高步天台。法雲東靄。永陽王北面親承。願陛下詔之。還都弘法。使道俗咸荷。陳主初遣傳[1]宜左右趙君卿。再遣主書朱雷三傳遣詔。回遣道人法昇。皆帝自手書。悉稱疾不當。陳主遂仗三使。更勑州敦請。
南山傳云。前後七使並帝手親疏。今文三使勑州。即永陽王見守甌越。永陽王書請。亦載百錄也。
永陽王諫曰。主上虗[A56]己。朝廷思敬。一言利益。四生有賴。若高讓深山則慈悲有隔。弟子微弱尚賜迂屈。不赴臺旨將何自安。答曰。自省無德。出處又幽。過則身當。豈令枉濫。業緣如水。隆去窊留。志不可滿。任之而[A57]已。
仍出金陵。路逢兩使。初遣應勑左右黃吉寶。次遣主書陳建宗。延上東堂。四事供養。禮遇慇懃。立禪眾於靈耀。開釋論於太極。又講仁王般若。百座居左。五等在右。陳主親筵聽法。僧正惠暅.僧都惠曠.長干惠辯皆奉勑擊揚難。似冬氷峩峩共結解。猶夏日赫赫能消。天子欣然。百僚盡敬。
五等。公.侯.伯.子.男。佛教東來。歷代人主聽法。僧史具載多矣。暅音亘。僧史無傳。不知氏族。僧史略云。所言僧正者。正。政也。自正正人。克敷正令。故云也。宋世立沙門都。今云僧都是也。
講竟。惠暅擎香爐賀席曰。國十餘齋。身當四講。分文折理。謂得其門。今日出星收。見巧知陋。由來諍競不止。即座肅穆有餘。七夜恬靜。千枝華耀。皆法王之力也。陳主於廣德殿謝云。非但佛法仰委。亦願云諸不逮。
暅雖剖答。不杜根原。故使進辭。不能遏止。大師智海淵深妙窮玄奧。故使講席七夜看尋。諍心默塞恬淡愉靜。其由春花。千枝發艶映日照軒。孰不云美。委。寄也。逮。及也。非但佛法寄托大師。國家有所不及者。亦冀垂言開示不及。故有此祝也。
陳世所檢僧尼。無貫者萬人。朝議䇿經。不合者休道。先師諫曰。調達日誦萬言。不免地獄。槃特誦一行偈。獲羅漢果。篤論唯道。豈關多誦。陳主大悅。即停搜揀。
無貫者。貫。穿也。無道所資。如野中牛馬也。失其綸貫之條流矣。調達亦云提婆達多。此翻人天心熱。乃佛堂弟。白飯王長子。身長一丈五尺四寸。出家發四禪定。亦有神通。根利。日誦萬言。槃特根鈍。唯誦半偈。偈云。守口攝意身莫犯。如是故證阿羅漢果。今云一行。恐悞也。
然居靈耀。過為褊隘。更求閑靜。立眾安禪。忽夢一人翼從嚴整。稱名冠達。請住三橋。師云。冠達。梁武法名。三橋。豈非光宅。遂移居之。其年四月。陳主幸寺。捨身大施。又講仁王般若。敘經纔訖。陳主於大眾內起禮三拜。俯仰慇懃以彰敬重。太子[A60]已下並託舟航。咸宗戒範以崇津導。先師虗[A61]己亡受。能安寵辱。故談無驚喜。
梁武入同泰寺。捨身大施。朝臣以錢億萬貫奉贖皇帝菩薩。僧眾默許。陳主因而効之。故云捨身大施。太子[A62]已下。諸宮嬪妃諸王子等。俱受戒法。後主之后沉皇后書請法名。號海慧菩薩。章安略而不書也。戒喻浮囊。能渡苦海。舟航之喻亦然也。津。水也。道。引也。苦海難渡。憑戒導引也。
皇太子請戒文云。淵和南。仰惟化道無方。隨機濟物。衛護國土。汲引人天。照燭光耀。託迹師友。比丘入夢。符契之像。久彰和尚來儀。高座之德斯秉。是以翹心十地。渴仰四依。大小二乘內外兩教。尊師重道由來尚矣。伏希俯提。從其所請。世世結緣。遂其大願。日夜增長。今二月五日於崇正殿設千僧法會。奉請為菩薩戒師。謹遣主書劉璿奉迎(云云)。于時傳香在手而臉下垂淚。既字為善萠。反言成晚。後大隋吞陳。方悟前旨。
南史帝紀。後主太子名深。今云淵者悞也。隋吞陳時方年十五。閇閤而坐。舍人孔伯魚侍焉。戎士扣閤而入。深安坐勞之曰。戎士在塗不至勞也。禎明三年三月[A63]己巳日隨父王諸親入長安。後不知其終。比丘入夢。即夢定時也。秉字。南山傳作此昞字。秉。持也。昞。明也。宜用下昞字。十地菩薩。具載法數。四依。孤山頌云。五品十信。初十[A64]已為二。行.向以為三。等覺妙覺四。大師乃初依也。受戒法名曰善萠。謂萠芽初出未成材幹。禎明二年受戒。三年國破。既筞東宮之位。材幹不成。後以事推。正符萠意。故云方悟前旨。隋文帝名堅。受周禪。遣晉王楊廣為元帥。用賀若弼為副將吞陳矣。隋本無走。既歸唐國。既去後加走矣。
金陵既敗。䇿杖荊湘。路次盆城。忽夢老僧曰。陶侃瑞像。敬屈守護。於是往憩匡山。見永遠圖像。驗鴈門法師之靈也。俄而潯陽反叛。寺宇焚燒。獨有茲山[1]金無侵擾。護像之功其在此矣。
後主與百司同發自建鄴之長安。隋文帝權分京師人宅以候。內外修整。遣使迎勞之。陳人謳詠。忘其亡焉。使還奏言。自後主[A65]已下。大小在路五百里。累不絕。文帝嘆曰。一至於此。竹曰䇿。木曰杖。今通舉之。荊湘則荊湖北路二州也。盆城亦曰浦。蓋枕於浦。今江州也。老僧則遠法師。俗姓賈。鴈門人也。陶侃者。晉書云。字士行。本南陽人。晉平吳。徙家盧江之潯陽。官至相位。侃作廣州刺史。有漁人於海濵每夕見神光現。疑其靈異。因以白侃。乃遣吏尋驗。俄見金像凌波。輙船載之。身有銘曰。[2]阿王所造文殊師利像。侃乃送像于武昌縣寒溪寺供養。侃後還荊州。欲載像行。像先輦正。應數人可舉。及期遂加壯夫百數人。碓然不移。後更加牛車牽至舡。舡乃復沒。使者懼。乃送返本寺。惠遠法師造東林寺成。執爐向方祈之。其像飄然飛[3]垔而至。大師欲往荊州遠憑護像也。憩。暫息也。匡山亦曰盧山。山形四方。故曰匡也。周靈王太子曾在此山結廬。又曰焉東林乃惠遠法師所立。西林乃惠求法師所立。二處祠堂皆有圖像矣。俄而潯陽反叛者。順叛相半曰叛。隋雖平陳。陳人未服。其時江南李稜等聚眾作叛。又有朱莫間自稱南徐[A66]刺史。兵據京口。又有晉陵顧世與沉玄懀。凡五處大亂。並元帥揚素驅兵削平。唐武宗毀天下寺院。有僧藏此像於山谷中。宣宗復教。其像隱去不見也。
秦孝王聞風延屈。先師對使而言。雖欲相見。終恐緣差。既而王人催促。迫不得止。將欲解䌫。忽值大風。累旬之間妖賊卒起。水陸壅隔遂不成行。
秦王。百錄中有二書請住安州方等寺。隋文帝五子。一房陵王勇。二煬帝。三秦孝王俊。四越王秀。五漢王諒。妖賊者。煬帝紀云。江南高智惠等相聚作亂。楊素傳說祈江賊帥高智惠。自號東楊[A67]刺史。舡艦千艘。屯據要害。素計平之也。
至尊昔管淮海。萬里廓清。慕義崇賢。歸身如舍。遣使招引。束鉢赴期。師云。我與大王深有因緣。順水背風不日而至。菩薩律儀即從稟受。
尚書禹貢云。淮海惟楊州。至尊者乃天子之號也。初受戒時自號晉王。此傳後成。故有此呼也。
天台智者大師別傳上卷
校注
[0656001] 篤疑督 [0656002] 論疑綸 [0657001] 海字疑剩 [0658001] 六疑大 [0658002] 帝王疑諦三 [0658003] 重疑熏 [0659001] 侍疑待 [0660001] 政疑正 [0660002] 與【CB】,興【卍續】,興疑與 [0661001] 智疑知 [0662001] 成疑咸 [0662002] 宋疑眾 [0662003] 手疑乎 [0662004] 與疑興 [0663001] 隻疑雙 [0667001] 延慰疑廷尉次同 [0667002] 兄註中作克更勘 [0667003] 師疑帥 [0667004] 盧疑慮 [0667005] 日疑目 [0668001] 宜疑宣 [0669001] 金疑全 [0669002] 阿疑育 [0669003] [栗-木+工]疑空下同【經文資訊】《卍新續藏》第 77 冊 No. 1535 智者大師別傳註
【版本記錄】發行日期:2022-01,最後更新:2021-0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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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台。山名也。祖師徽號。下文委解。所言別者。對總得名。總則南山續傳三十卷列成十科。今於總出別。四本不同。一章安所記。二玉泉法論所記。三會稽智果所記。四終南山龍田寺法琳所記。此四人皆大師弟子。唯章安所述流行於世。餘三絕聞。惜哉亡矣。所言傳(去聲)者。傳(平聲)於行業萬世不沒。崔豹古今註。程價問曰。凡傳者何。答曰。凡傳皆以木為之。長一尺五寸。書符信於上。又以一板封之。皆御傳信也。今儒釋二教筆編記善惡。永為龜鑑。不用板木。亦是傳通義也。問。大師出於陳隋。南山生於唐代。何故得云從總出別。答。南山續傳雖出於後。乃搜索高流共為一部。大師行業亦在其中。故得成總。此本近有吳興合溪廣福寺智諶法師箋註。是則存之。非則去之。今用南山總傳。天台百錄。陳氏南史。玉泉行狀碑(并)皇朝張相公關王祠記。隋書帝紀列傳(并)詢雲水同人居玉泉曾讀殿壁紀錄。別傳有所不載者悉皆引而註之。俾祖師行業光昭於萬世。亡窮之傳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