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言文 vs 白话文 对照阅读!请访问 deerpark.ai

傳法正宗記

傳法正宗記卷第五

  • 天竺第二十六祖不如蜜多尊者傳
  • 天竺第二十七祖般若多羅尊者傳
  • 天竺第二十八祖菩提達磨尊者傳(上下)

天竺第二十六祖不如蜜多尊者傳

不如蜜多尊者南天竺國人也姓剎帝利父曰德勝即其國之王蜜多蓋德勝之太子也誕時宮中有異香氤氳家人奇之然其天性淳懿少崇佛事初婆舍斯多道化其國尊者會事因稱疾乞免太子從斯多出家王聽斯多即宮中為其剃度會勝僧受之具戒事見於斯多傳尋從斯多出宮乃得付法其後遊化至東天竺國先是其國王剎帝堅固信重長爪外道梵志者及尊者入境外道之徒患之以告其師曰適知不如蜜多入國其人道勝恐吾黨不如宜先謀斥之外道即請從其王登高因西望謂王曰西有妖氣必魔入境王見之乎王曰不見然則奈之何外道曰此魔所至家國必衰然為王計者不如誅之王曰未見其罪豈忍為乎外道復進其徒之善呪者曰其法能動天地此可以禦魔然尊者已知託以望氣先戒其眾曰我至此城必有小難汝輩勿驚及見王果詰曰師來何為尊者曰我來欲度眾生曰當以何法度何類眾生曰隨其類而以法度之曰苟有術者師敢敵乎曰我佛法至正雖天魔不足降之安有妖術而不敢當耶外道輩聞其語益憤作法即化一大山凝空將壓尊者尊者遂以指[1]按地地動五百外道皆不能立移山却臨其首外道黨大懼尊者復按地地靜化山亦沒外道皆羅禮悔過王亦謝之曰吾不識大士乃令螢火欲爭曜日月是時王新遷其都他日張大齋落之亦以慰外道欲尊者預會尊者初不奉命徐觀其地將陷即以神通往之王見曰師果來耶曰我非應供來欲有所救耳王曰何救曰此地已為龍之所有須臾當陷眾不便去必溺王恐急起其眾去之未遠至一高原反顧其地果陷淵然成湫王益敬蜜多即嚴象駕命尊者偕還其故城因曰余五日之前嘗夢空中墜一金[2]鎖垂至于地我即舉之今日之事非其應乎尊者亦謂王曰吾昔將至此國嘗夢一奇童持寶蓋趨我之後此必聖人出王所治以相繼傳法王曰下國豈有至人耶曰王無謙是必應之先是其國有婆羅門子幼無父母孑然放達自號瓔珞閭里不能測其為人一日遽發隱語曰神人脚踏土會裏逢龍虎是日趣王來王便隨他去自是出處益不常及王與尊者駕至其舊城之東此子特來迎之禮於駕前尊者語王曰所謂王國之聖士此其人也尊者即謂瓔珞曰汝記往事乎瓔珞曰我念昔同法會尊者演摩訶般若波羅蜜而我轉甚深修多羅緣當復會故此相候蜜多謂王曰此子蓋大勢至菩薩降迹為吾嗣法然其後復出二大士其一先化南天竺而後緣在震旦然其九年却返本國尊者即為之剃度謂瓔珞曰以前吾談般若汝說修多羅致今復會便宜以般若多羅為汝之名當此不如蜜多化導於東天竺逾六十年矣一旦遂命般若多羅而告曰昔如來付大法眼藏展轉至我我今用傳於汝汝宜流通勿令其絕聽吾偈曰

真性心地藏  無頭亦無尾
應緣而化物  方便呼為智

付法已尊者告王曰荷國惠施寧不感之但其化緣殆盡不能久戀仁德吾將往矣王善保之王泣下如喪所親尊者乃於王宮即座化形如日少頃復之呈一十八變以三昧火即自焚之雨金色舍利王後為金塔以閟之其時當此東晉孝武帝之世也

天竺第二十七祖般若多羅尊者傳

般若多羅尊者東天竺國人也姓婆羅門氏幼喪父母孑然胸食自養遊於閭里時人但以瓔珞童子號之有命之役者不辭勞不論直或問曰汝何姓曰我與汝同姓或曰汝行何急曰汝行何[3]人皆不測其然會其國王堅固者與不如蜜多共駕還其故城尊者遂東出趣其駕前自說昔緣至是尊者之迹大顯蜜多即携至王宮他日為之出家會勝僧受之具戒而尊者之體即發異光未幾蜜多果以法眼付之縱其遊化及尊者至南天竺國其國王香至者詔禮於宮中以寶珠施之初王有三子而其志各有所修其長曰月淨多羅者好修念佛三昧其次曰功德多羅者好修福業其次曰菩提多羅者好通佛理以出世為務至是香至皆命出禮尊者尊者以三子皆好善意欲驗其智之遠近即以王所施珠使各辨之曰世復有加此珠乎其一月淨多羅曰此寶珠最上世無有勝之者也非吾王家孰能致之其二功德多羅亦如其說其三菩提多羅曰此珠世寶未足為上夫諸寶之中法寶為上此是世光諸光之中智光為上此是世明諸明之中心明為上然此珠光明不能自照要假智光明辨於此既明辨此即知是珠既知是珠即明其寶若明其寶寶不自寶若辨其珠珠不自珠珠不自珠者要假智珠而辨世珠寶不自寶者要假智寶而明法寶然則我師有道其寶即現眾生有道心寶亦然尊者嘉其才[1]復問曰諸物之中何物無相曰於諸物中不起無相又問曰諸物之中何物最高曰於諸物中人我最高又問曰諸物之中何物最大曰於諸物中法性最大尊者默喜謂是大法器必為已嗣其後會父病既亟輒以手覽空雖左右不能止菩提多羅因以問尊者曰吾父務善興福平若未有如其為心者今感疾恍惚手覽虛空恐非善終何其報之相反耶我甚惑此尊者果能釋之願從出家尊者曰此其業之所應也然物皆有業雖三乘聖人亦不能免之但其業有善惡耳佛謂人有為善之至及其終也報當生天則天光下垂如引經綵欲其終者覽之而神隨以上征其光或五色互發者蓋表其所嚮乃[2]往天界也今汝父手有所覽是亦報生天上也亦其為善之明効非不令終然當其大漸將有天樂異花應之尋如其言及王崩二子方甚號慟而菩提多羅獨於喪所端然默坐終朝不興其二兄怪之以問尊者尊者曰此子入定將有所觀七日當自起勿驚及菩提多羅定起謂二兄曰我欲觀父何往而他無所覩但見一日明照天地其父殯已菩提多羅果告二兄求從尊者出家尊者知其道緣純熟勢不可沮遂當其師乃為安其法名久之遂以法而付囑曰如來大法眼藏展轉而今付於汝汝善傳之無使斷絕聽吾偈曰

心地生諸種  因事復生理
果滿菩提圓  花開世界起

已而般若多羅於其座展左右手各放五色祥光七十餘道尋超身高七多羅[3]即以化火自焚雨舍利不可勝數四眾斂之與其國之王月淨建浮圖而閟之是時當此宋孝武帝之世也(以達磨六十七年後方東來算之當在宋孝建元年甲午也)

評曰出三藏記所謂不若多羅而此曰般若多羅又謂弗若蜜多而此曰不如蜜多何其異耶曰此但梵音小轉蓋譯有楚夏耳然般若多羅於諸祖獨多讖語而後頗驗之豈非以法自其後而大盛於中國欲有所誌耶將示聖人之心其所知遠乎

天竺第二十八祖菩提達磨尊者傳上

菩提達磨尊者南天竺國人也姓剎帝利初名菩提多羅亦號達磨多羅父曰香至蓋其國之王達磨即王之第三子也生而天性高勝卓然不輩諸子雖處家已能趣佛理及般若多羅說法王宮乃得相見尋答般若問珠之義才辯清發稱有理趣般若奇之默許其法器及父厭代遂辭諸兄從般若出家曰我素不顧國位欲以法利物然未得其師久有所待今遇尊者出家決矣願悲智見客般若受其禮為之剃度曰汝先入定蓋在日光三昧耳汝於諸法已得通量今宜以菩提達磨為汝之名會聖僧與受具戒當此其地三震月明晝現尊者尋亦成果自此其國俗因以達磨多羅稱之亦曰菩提王子遂事其師更四十餘載而般若乃以法付之益囑尊者曰汝且化此國後於震旦當有大因緣然須我滅後六十七載乃可東之汝若速往恐衰於日下尊者既稟其命復問般若曰若我東往其國千載之下頗有難耶得大法器繼吾道乎般若多羅曰法之所往其趣法者繁若稻麻竹葦不可勝數然其國當我滅後六十餘載必有難作水中文布善自降之然汝至彼南方不可即住蓋其天王方好有為恐不汝信聽吾偈曰

路行跨水復逢羊  獨自棲棲暗渡江
日下可憐雙象馬  二株嫩桂久昌昌

尊者又問曰過此[4]以往可得聞乎又曰吾滅之後一百五歲其復有小難又說偈曰

心中雖吉外頭凶  川下僧房名不中
為遇毒龍生武子  忽逢小鼠寂無窮

又問曰此後復有事乎曰吾滅後一百六十年末復有小難蓋父子繼作其勢非久可三五稔耳又說偈曰

路上忽逢深處水  等[1]閒見虎又逢猪
小小牛兒雖有角  青溪龍出總須輸

又問曰所謂法器菩薩此後出乎般若又說偈曰

震旦雖闊無別路  要假姪孫脚下行
金雞解[2]銜一顆米  供養十方羅漢僧

復曰此吾滅後三百三十載乃應之也又問曰此後佛法中頗有明斯意而善分別者耶曰吾滅後三百八十年間乃有比丘暗學而明用又說偈曰

八月商尊飛有聲  巨福來祥鳥不驚
壞抱一雞重赴會  手把龍蛇在兩楹

又偈曰

寄公席帽權時脫  文字之中暫小形
東海象歸披右服  二處蒙恩總不輕

又偈曰

日月並行君不動  郎無冠子上山行
更惠一峯添翠岫  王教人識始知名

復曰大器當現逢雲即登吾何憂乎尊者又問曰然此人之後復有難乎曰吾滅後四百六十年間會一無衣之人欲為魔事又說偈曰

高嶺逢人又脫衣  小蛇雖毒不能為
可中井底看天近  小小沙彌善大機

復曰汝記斯言將驗小難黑衣童子必善釋之尊者又問曰此後復有難乎曰吾滅後方六百年不生之樹當作留難然雖難興二人出現乃自寧靜又說偈曰

大浪雖高不足知  百年凡樹長乾枝
一鳥南飛却歸北  二人東往復還西

復曰白衣和尚說法無量若見此讖歸而不嚮又問曰此後復有難乎曰吾滅後二千八百年間當有四龍起此一難然非為大也汝宜知之又說偈曰

可憐明月獨當天  四箇龍兒各自遷
東西南北奔波去  日頭平上照無邊

又偈曰

吾此讖詞  腰長脚短  合掌向天
迴頭失伴  身著紅衣  又如素絹
立在目前  還若不見  好好思量
水清月現

尊者又問曰此後復有難乎般若多羅復曰吾滅後三千年間凡有一十二難其間有九大難此總以一偈記之偈曰

鳥來上高堂欲興  白雲入地色還清
天上金龍日月明  東陽海水清不清
手捧朱輪重復輕  雖無心眼轉惺惺
不具耳目善觀聽  身體元無空有形
不說姓字但驗名  意尋書卷錯開經
口談恩幸心無情  或去或來身不停

又曰後所有難悉存此一十二句雖復遠記非汝一世所覩然得真天眼乃可即見般若多羅既滅尊者稟其言且留本國勉行教化尊者初與比丘號佛大先者俱出於般若多羅之門故二人每以伯仲之禮相遇當是皆盛揚其法時人美之謂開二甘露門方其國有僧曰佛大勝者輒離其所傳為六宗分化諸處其一曰有相宗二曰無相宗三曰定慧宗四曰戒行宗五曰無得宗六曰寂靜宗然學者趨之甚多其徒各不下千百尊者常為其太息曰國雖有是六眾然其道皆非大至微我正之其人安得解脫一旦遂以神通往之初一詣其有相宗所而問之曰一切諸相何名實相其眾之首曰薩婆羅者答曰於諸相中不互諸相是名實相又問曰一切諸相而不互者若明實相當何定之答曰於諸相中實無有定諸相即名為實又問曰諸相不定即名實相汝今不定當何得之答曰我言不定不定諸相當說諸相其義不然又問曰汝言不定當為實相定不定故即非實相答曰定既不定即非實相知我非故不定不變何名實相已變已往其義亦然答曰不變當在不在故故變實相以定其義又問曰實相不變變即非相於有無中何名實相於是薩婆羅心即縣解以手指空却問尊者曰此世有相亦能空故當此身力得似此耶尊者曰若解實相即見非實若了非故其色亦然當於色中不失色體在於非相不礙有故若能是解故名實相次二詣其無相宗所問之曰汝言無相當何證之其眾之首曰波羅提者前而答曰[3]名無相心不現故又問曰汝相不現當何明之答曰我明無相心不取捨當於明時亦無當者又問曰於諸有無心不取捨又無當者誰明無故答曰佛入三昧尚無所得何況無相而故知之又問曰相既不知誰云有無尚無所得何名三昧答曰我說不證證無所證非三昧故我說三昧又問曰非三昧者當何明之汝既不證非證何證波羅提於是妙悟遽起謝之尊者即為授記曰汝證果非遠然國有魔興亦汝伏之次三詣其定慧宗所而問之曰汝學定慧為一為二其眾之首曰婆蘭陀者前而答曰我此定慧非一非二又問曰汝之定慧既非一二以何目之名為定慧答曰在定非定處慧非慧一即非一二即不二又問曰當一不一當二不二既非定慧約何定慧答曰不一不二定慧能知非定非慧亦可然矣又問曰慧非定故然可知哉不一不二誰定誰慧波蘭陀即廓然開悟致禮伏膺次四詣其戒行宗所而問之曰汝以何者為戒云何名行而此戒行為一為二其眾之首者(亡名)前而答曰一二二一皆彼所生依教無染此名戒行又問曰汝言依教即是有染一二俱此何言依教此二違背不及於行內外非明何名為戒答曰我有內外彼以知竟既得通達即是戒行若說違背俱是俱非言及清淨即戒即行又問曰俱是俱非何言清淨既得通故何談內外其首者即自省其非拜謝稱幸次五詣其無得宗所而問之曰汝言無得無得何得既無所得亦無得得其眾之首曰寶淨者前而答曰我說無得非無得得當說得得無得亦得又問曰既得不得得亦非得既云得得得何得得答曰見得非得非得是得若見不得名為得得又問曰得既非得非得無得既無所得當得何得寶淨於此乃昭然發悟次六詣其寂靜宗所而問之曰汝以何名寂云何[1]能靜其眾之首者(亡名)前而答曰此心不動是名為寂於諸無染名之為靜又問曰本心不寂要假寂寂今已寂故何用寂靜答曰諸法本空以空空故於彼空空故名寂靜又問曰空空以空諸法亦爾寂靜無相何靜何寂其首者義屈遂加敬之自是其六眾皆宗而師之尊者道聲益揚五天學者莫不沛然歸之尋會其國王曰異見者實前王月淨多羅之子而達磨之姪也輒發邪見毀訾佛法曰我之祖先皆惑於佛法非得其正今我所為豈宜踵之遂於教大作患難尊者憫之曰孺子忝我宗社乃興惡意此何福家國當為教之因念前無相宗有二賢者可使往化然一曰波羅提者道力將充與王有緣二曰宗勝者雖能辯博西德業未臻方自裁所遣而六眾俄各念曰大師達磨素得聖智今法有難蓋救之乎尊者即知乃彈指應之眾皆驚曰此吾大師之信也當共詣之得神通者各攝其眾少頃皆至列禮座下尊者曰今王致難於我雖如一微塵而起翳佛界然汝等孰能拂之宗勝俄先之曰我雖德寡願往解之尊者曰汝雖辯捷道力未勝恐不能伏王宗勝不奉其言必自往之見王初以真俗二諦與之辨論言皆不屈及王問曰汝今所解其法何在宗勝曰如王治化當合其道王所有道其道何在王曰我之有道將除邪法汝之有法當伏何物尊者縣知宗勝詞窮謂波羅提曰宗勝不顧吾言今必屈於王汝宜速往助之波羅提奉命以神力疾舉即詣王殿王與宗勝方復證詰遽見波羅提乘雲而至王驚起遂問曰凌虛來者是邪是正波羅提答曰我非邪正而來正邪王心若正我無邪正王雖詞屈而很慠未已即擯宗勝於山波羅提謂曰王既有道何斥沙門我雖無解幸王見問王厲聲問曰何者是佛波羅提曰見性是佛王曰師見性耶答曰我見佛性王曰性在何處答曰性在作用王曰是何作用我今不見答曰今現在用王自不見王曰於我有否答曰王若作用無有不是王若不用體亦難見王曰若當用時機處出現答曰若現於世當有其八王曰其八出現當為我說波羅提即說偈曰

在胎為身  處世為人  在眼曰見
在耳曰聞  在鼻辨香  在口談論
在手執捉  在足運奔
遍現俱該沙界  收攝在一微塵
識者知是佛性  不識喚作精魂

王悟其說即悔謝前非遂翻然變志從波羅提求聞法要凡三月奉其討論方宗勝被擯山中乃自感曰我八十始得正見此二十年來修行僅至臨難復不能護法雖今百歲何為不若死之遂頹然投身於高崖俄有神人舉一長手承之而置於石上其體無損宗勝曰我忝出家不能抑王邪意而護持大法死固宜然何神祐而致此耶幸一言以示其緣神人乃說偈曰

師壽於百歲  八十而造非
為近至尊故  熏修而入道
雖具少智慧  而多有彼我
所見諸賢等  未嘗生珍敬
二十年功德  其心未恬靜
聰明輕慢故  而致至於此
得王不敬者  乃感果如是
自今不疎怠  不久成奇智
諸聖悉存心  如來亦復爾

宗勝聞神之偈乃自責益欲精修誓終世不復出山是時王問波羅提曰尊者辯慧如是果師何人波羅提曰我所師出家者即娑羅寺烏沙娑三藏是也其得法出世師者即王叔菩提達磨是也王聞稱達磨遽大駭曰吾叔存耶嘻我不克荷負妄抑聖教累吾尊叔詔即迎之尊者與使者尋至王宮王泣拜不能起尊者即為其說法悔過王因遣使馳詔宗勝使者奏曰宗勝恥擯投崖死已久矣王愈憂之以問尊者曰宗勝之死蓋余之咎尊叔何方為我免罪尊者曰宗勝非死適在巖石宴坐耳汝但往取必得之來使去果見道王已迎達磨之意宗勝辭不奉命尊者知之謂王曰此未可起必再命乃至尊者辭王却返其所居曰王益宜興福非久恐有疾作尊者去方七日王果感重疾國醫不能治宗戚近臣以達磨所記有驗意其必能救王即遣使懇請尊者復來時宗勝被詔已至波羅提以王之疾亦來問之二沙門因請於尊者曰王疾已篤生耶死乎大師有何方便為其救之尊者即離座以手探王之體謂二沙門曰死則必陷惡趣二沙門曰此何以驗之曰吾適以候五蘊法見之耳二沙門曰大師道力勝異可為其興何福業得免斯苦尊者即使太子與其權臣大赦囚徒廣放生靈尊者復命炷香為懺其罪少頃王疾果損稍辨人事謂左右曰我適夢一大蟒極長初吐火逼灼我體尋被一長人以左手持之投於曠地我即清涼遂得起馳出一鐵門於是遽醒王疾既平益得其叔當是達磨化導其國已六十餘載思遵其師之教謀欲東征即以神力往辭般若多羅塔廟復至宮掖告別其王尋知六眾之徒思欲來別尊者即各就其眾之所化坐寶蓮皆為說法以慰安之後謂王曰我於震旦其緣已稔今東去矣善將汝躬保爾家國王涕之曰余天何不祐使我尊叔去之王不能留即為其治裝載以大舶翼日王躬帥親戚臣屬送於海壖國人觀之者皆泣下

天竺第二十八祖菩提達磨尊者傳下

菩提達磨之東來也凡三載初至番禺實當梁武普通元年庚子九月之二十一日也或曰普通八年丁未之歲[1]刺史蕭昂以其事奏(傳燈錄諸家舊說並云達磨來梁在普通八年今按史書普通秖至七年唯今王佑長曆甲子數或有八歲可疑又皆稱蕭昂以達磨事奏及考昂傳不見其為廣州刺史唯昂姪蕭勵當時嘗作此州刺史恐昔傳[2]錄者誤以勵為昂耳前錄國本者既是非不嫌今不敢輒削且存其闕疑也)即詔赴京師其年十一月一日遂至建業法駕出迎之還宮因詔尊者陪坐正殿帝乃問曰朕嘗造寺寫經大度僧尼必有何功德尊者曰無功德帝曰何無功德對曰此但人天小果有漏之因如影隨形雖有非實帝曰如何是真功德對曰淨智妙圓體自空寂如是功德不以世求帝復問曰如何是聖諦第一義對曰廓然無聖帝曰對朕者誰對曰不識帝不悟即罷去尊者知其機緣不契潛以十九日去梁渡江二十三日北趨魏境尋至雒邑實當後魏孝明正光之元年也初止嵩山少林寺終日唯面壁默坐眾皆不測其然俗輒以為壁觀婆羅門僧未幾洛有沙門號神光者其為人曠達混世世亦以為不測之人及聞尊者風範尊嚴乃曰至人在茲吾往師之光雖事之盡禮尊者未始與語光因有感曰昔人求道乃忘其身今我豈有萬分之一其夕會雪大作光立於砌及曉而雪過其膝尊者顧光曰汝立雪中欲求何事神光泣而告曰惟願和尚以大悲智開甘露門廣度我輩尊者謂之曰諸佛無上妙道雖曠劫精勤能行難行能忍難忍尚不得至豈此微勞小効而輒求大法光聞誨乃潛以刃自斷左臂置之其前尊者復請光曰諸佛最初求道為法忘形汝今斷臂吾前求亦可在光復問曰我心未寧乞師與安尊者曰將心來與汝安曰覓心了不可得答曰與汝安心竟光由是有所契悟尊者遂易其名曰慧可此後學者乃信緇白之眾皆靡然趨於尊者然其聲既振遂聞於魏朝孝明帝嘗三詔不動帝亦高之遂就錫二摩納袈裟金銀器物若干尊者皆[3]讓去凡三返帝終授之居魏方九年尊者一旦遽謂其徒曰吾西返之時至矣汝輩宜各言所詣時有謂道副者先之曰如我所見不執文字不離文字而為道用尊者曰汝得吾皮有謂尼總持者曰我今所解如慶喜見阿閦佛國一見更不再見尊者曰汝得吾肉有謂道育者曰四大本空五陰非有而我見處無一法可得言語道斷心行處滅尊者曰汝得吾骨及慧可者趨前拜已歸位而立尊者曰汝得吾髓尋命之曰昔如來以大法眼付囑摩訶迦葉而展轉至我我今以付於汝汝宜傳之無使其絕并授汝此僧伽梨寶鉢以為法信唯恐後世以汝於我異域之人不信其師承汝宜持此為驗以定其宗趣然吾逝之後二百年後衣鉢止而不傳法亦大盛當是知道者多行道者少說理者多悟理者少雖然潛通密證千萬有餘汝勉顯揚勿輕未悟聽吾偈曰

吾本來茲土  傳法救迷情
一花開五葉  結果自然成

復謂慧可曰此有楞伽經四卷者蓋如來極談法要亦可以與世開示悟入今并付汝然我於此屢為藥害而不即死之者蓋以茲赤縣神州雖有大乘之氣而未得其應故久默待之今得付受其殆有終既而與其徒即往禹門千聖寺居無何會其城太守楊衒之者其人素喜佛事聞尊者至乃來禮之因問曰西土五天竺國師承為祖其道如何尊者曰明佛心宗寸無差誤行解相應名之曰祖又問曰[1]秖此一義為別有耶答曰須明他心知其古今不厭有無亦非取故不賢不愚無迷無悟若能是解亦名為祖衒之復曰弟子業在世俗罕遇知識小智所蔽不能見道願師教之使遵何道果以何心得近佛祖尊者為之說偈曰

亦不覩惡而生嫌  亦不觀善而勤措
亦不捨愚而近賢  亦不拋迷而就悟
達大道兮過量  通佛心兮出度
不與凡聖同纏  超然名之曰祖

衒之得教忻然禮之曰願師未即謝世益福群生尊者曰末世其敝惡者滋多我雖久存恐益致患難增他之罪衒之曰自師至此孰嘗見傷幸示其人即為辨之尊者曰言之則將有所損吾寧往矣豈忍殘人快己而衒之問之益懇曰非敢損人但欲知之耳尊者不得已遂說偈曰

江槎分玉浪  管炬開金鎖
五口相共行  九十無彼我

衒之聞偈再拜而去居未幾尊者乃奄然長逝其時必後魏幼主釗與孝莊帝廢立之際耳是歲乃當梁大通之二年也以其年葬於熊耳山魏遂以其喪告梁梁之武帝即賵寶帛悉詔宗子諸王以祭禮而供養之太子為之文其略曰洪惟聖胄大師荷十力之智印乘六通而泛海運悲智於梵方拯顛危於華土其後魏使宋雲者自西域返與達磨相遇於葱嶺見其獨携隻履翛然而征雲嘗問曰大師何往尊者曰西天去即謂雲曰汝主已崩雲聞茫然相別及復命明帝果已厭代雲尋以其事聞於後主孝莊帝帝令發其壙視之唯一革履在焉朝廷為之驚歎尋詔取所遺之履於少林寺掌之至唐開元中為好事者竊往五臺僧舍後亦亡之初梁武與尊者遇既機緣不合尋聞其道大顯於魏遂欲碑之尚未暇作及聞宋雲之事益加追慕即成其文其略曰為玉㲲久灰金言未剖誓傳法印化人天竺及乎杖錫來梁說無說法如暗室之揚炬若明月之開雲[2]振華夏道邁古今帝后聞名欽若昊天又曰嗟乎見之不見逢之不逢今之古之悔之恨之朕雖一介凡夫敢師之於後其為帝王仰慕之如此也

評曰佛法被震旦四百八十四年至乎達磨而聖人之教益驗其道益尊故曰菩提達磨之功德抑又至於摩騰法蘭曰何以然曰教雖開說者萬端要其所歸一涅槃妙心而已矣夫妙心者雖眾經必使離乎名字分別而為之至然而後世未嘗有能如此而為之者及達磨始不用文字不張門戶直以是而傳之學者乃得以而頓至是不亦教之益驗乎其心既傳而天下知務正悟言性命者皆推能仁氏之所說為之至當不亦其道益尊乎余甞以是比夫孟子之有德於儒者夫孟子之前儒之教豈無道哉蓋其道蘊而未著及軻務專傳道而儒益尊顯或曰續僧傳以壁觀四行為達磨之道是乎非耶曰壁觀婆羅門者蓋出於流俗之語也四行之說豈達磨道之極耶夫達磨之徒其最親者慧可也其次道副道育古今禪者所傳可輩之言皆成書繁然盈天下而四行之云亦未始概見獨曇琳序之耳然琳於禪者亦素無稱縱曇琳誠得於達磨亦恐祖師當時且隨其機而方便云耳若真其道則何秖以慧可拜已歸位而立云汝得吾髓此驗四行之言非其道之極者也夫達磨之道者乃四禪中諸佛如來之禪者也經曰觀如來禪者謂如實入如來地故入內身聖智相三空三種樂行故成辦眾生所作不可思議若壁觀者豈傳佛心印之謂耶然達磨之道至乎隋唐已大著矣為其傳者自可較其實而筆之安得輒從流俗而不求聖人之宗斯豈謂善為傳乎曰傳謂達磨六被毒藥乃菩提流支之所致然乎曰此蓋為寶林傳者未之思也楊衒之堅問祖師不已而為其說偈事豈有先明言而後發讖耶為是說者蓋後世以流支嘗屈論於達磨意其為之假令少驗於讖亦恐當時黨流支者竊作昔刺客有為北宗之徒而往害六祖大鑒是豈秀師之意耶方之流支不亦顯乎吾故鄙而不取或曰子謂達磨四祖所見於僧祐三藏記者然祐死於天監之十七年而達磨當普通元年而方至於梁豈有其人未至先為之書耶不然何其年祀前後之相反乎曰然實祐先為之書而達磨後至也若達磨者得法化其天竺既已六十年矣乃東來東來三載方至乎梁是蓋西人傳其事先達磨而至祐之流得以為書也祐既承其傳而為之宜其書前而人後也

傳法正宗記卷第五

[1]契嵩少聞耆宿云嘗見古祖圖引梁寶唱續法記所載達磨至梁當普通元年九月也而寶林傳云在普通八年丁未即其年過魏當明帝太和十年然太和非明帝年號又曰達磨滅度亦在明帝太和十九年而明帝在位秖十二歲即無十九年又以丁未推之即是明帝末年神獸之歲其歲明帝已崩若果以普通八年丁未十二月過魏即達磨在魏九年默坐少林其歲數不登若以普通元年庚子推之即其事稍等今取元年庚子為準其諸家所見八年丁未亦不敢即削且兩存之識者詳焉又以譯禪經之年算達磨此時正年二十七歲其說禪經必在此二十七已前也從此算來以合諸傳記所謂達磨既出家得法後尚隨侍其師四十餘年又依師所囑且在南天竺行化更六十七年又東來在路二年及到中國九年方化去恰是其壽一百五十歲如此則諸家所載達磨支竺兩處事跡稍不差也若以普通八年丁未至中國及寶林所載達磨四十年不受國位以待般若多羅而出家却計其在西隨師四十餘年及到中國已一百五十歲矣其在魏九年始化却成一百六十餘歲故知其云四十不受國位及普通八年到梁大差訛也不可為準


校注

[0738001] 按【大】*桉【宮】* [0738002] 鎖【大】瑣【宮】 [0738003] 緩【大】縵【宮】 [0739001] 辨【大】辯【宮】 [0739002] 往【大】何【宮】 [0739003] 樹【大】*木【宮】*樹(避御名)【宮】* [0739004] 以【大】已【宮】 [0740001] 閒【大】閑【宮】 [0740002] 銜【大】㘅【宮】 [0740003] 名【大】明【宮】 [0741001] 能【大】名【宮】 [0742001] 刺【大】*剌【宮】* [0742002] 錄【大】鑄【宮】 [0742003] 讓【大】遜【宮】讓(字避國諱)【宮】 [0743001] 秖【大】祗【宮】 [0743002] 振【大】震【宮】 [0744001] (契嵩準)四百七字【大】〔-〕【宮】
上一卷 下一卷
版權宣告 捐款贊助 流通分享

掃描此二維碼分享

將本經典保存在此設備中,在無網絡時仍可閱讀,並在首頁置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