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誡拔嗟國優填王大乘經

教誡拔嗟國優填王大乘經

Rājadeśanāmamahāyānasūtra.

རྒྱལ་པོ་ལ་གདམས་པ་ཞེས་བྱ་བ་ཐེག་པ་ཆེན་པོའི་མདོ།

題解

本經記載佛陀教誡優填王(應修習無我以戰勝我執大敵)的故事:佛陀在波羅奈大城為大眾說法時,觀知調伏拔嗟國優填王的時機已到,便偕會眾前往拔嗟國。途中,恰遇優填王率領四軍,前往征討建志補羅。因古印度文化認為,征戰途中遇到沙門,是不祥之兆。因此優填王怒而取箭,射向佛陀。但箭卻在空中盤旋,並宣說了關於瞋恚能生痛苦的偈頌。優填王隨即對佛陀心生信樂,向佛陀頂禮後,坐在一邊。

於是,佛陀教誡優填王,他一直引以為豪的勝績其實是微不足道的,真正的大敵是「我執」。緊接著,佛陀講解了戰勝「我執」大敵的方法,即兩種無我——人無我和法無我,並進一步闡釋了超越輪迴和涅槃的見地:「沒有『有』和『無』的兩邊,從而也沒有『中間』」。佛陀教誡優填王,像這樣修習無我,就能根除我執與輪迴。最終,優填王領悟「我執」才是真敵,於是立誓修習無我,戰勝「我執」大敵。(圓滿法藏.佛典漢譯 編輯部)

佛經語體

敬禮一切佛菩薩。

如是我聞:一時,世尊在波羅奈大城[1]為眾說法。爾時,[世尊]觀知:調伏拔嗟國優填王[2],正是其時,即將大眾往拔嗟國。[彼時,]拔嗟國優填王出動四軍,欲征建志大城[3],遇佛於途,乃怒曰:「今遇不祥如斯,理應殺之!」旋取鉞鏃箭,射向世尊。爾時,其箭迴旋空中,而出是語:

「瞋恚能生苦,亦使今世疲,

復能生鬪諍,令受地獄苦,

是故當斷除 瞋恚與鬪諍。」


優填王聞是語已,即於世尊心生信樂,乃禮[世尊],退坐一面。

世尊告曰:「大王!鬪諍能使今世疲勞,後世更生惡趣,何故常興鬪諍?」

王白言:「喬答摩!凡我征戰,唯勝不敗。以是之故,好樂軍戰。」

世尊告曰:「大王!此敵小弱。大王!尚有一敵,怨害為大。」

王問曰:「彼敵云何?」

世尊告曰:「大敵名為我執煩惱。」

王白言:「彼敵如何?願為我說。」

世尊告曰:

「『我執分別』之大敵,雖則如幻無實有,

然從無始住於我。我之法身如意寶,

初始即為敵所竊,藏於諸『相』稠林間,

我今受縛仍輪轉。

世間怨敵奪命財,於彼能忍資福德;

此敵能斷寂滅樂,乃至解脫之命根。

親近習染損福德,更溺生死淤泥中。」


王問曰:「共彼大敵,云何鬪戰?」

世尊告曰:

「於彼『虛妄分別』敵,如是對陣鬪戰之,

以信築造施戒城,具善法軍披忍鎧,

執精進鞭引禪弓,無我空箭殺我執。」


王白言:「云何無我?願為我說。」

世尊告曰:

「大王!當聽人無我:云何人即五蘊續?

煩惱業因之所生,有漏蘊果即人我。

眾生皆執身為我,又復於我生貪著,

唯恐死病與飢寒,譽則生喜毀則憂。

緣彼則入外道見。所謂我者非為有,

依蘊假立故不真,名字非我假安立。

骨肉大種所集聚,猶外牆故身非我。

心無實有亦非我。


「大王!當聽法無我:無作者故持相故,

法即色等諸實有。彼乃有相邪分別,

與見相違故非有。內外法中遮實有,

除此莫能更覓空,顯相當體即空故;

非以析為無常故,虛妄假立而名空。


「顯無自性云何現?

輪涅雖俱名為有,然實不住『有』、『無』、『中』:

輪迴自性境與心,境者無實如是觀──

自顯析塵至鄰虛,諸顯現為實有者,

皆悉如夢而唯心;心亦離諸形色等,

是故輪迴空無我。無輪迴故無涅槃,

『有』不成故『無』亦爾,無二邊故亦無『中』。

大王如是修無我,我執輪迴當根絕。」


王白言:「我從昔來,執非敵為敵,故為瞋恚之所逼惱。今識真敵,為勝彼故,當於無我,心生信解。」

世尊告曰:「善哉!大王!『我執』之敵敗矣!」

世尊說是語已,拔嗟國優填王等皆大歡喜,於世尊所說,稱揚讚歎。

教誡拔嗟國優填王大乘經

印度和尚施戒、佛僧耶謝德翻譯、抉擇。

現代語體

敬禮一切佛菩薩。

如是我聞:一時,世尊在波羅奈大城為大眾說法。當時,世尊觀見到,調伏拔嗟國優填王的時機已經來臨,便與會眾一同前往拔嗟國。路途中,遇到拔嗟國優填王正發動四軍,企圖征服建志大城。優填王怒氣沖沖地說道:「[出征途中竟然]遇到如此不祥[之人],應該殺了他!」說完即取出一支鉞鏃箭,射向世尊。接著,那支箭在空中盤旋,一邊說道:

「瞋恚能生苦,亦使今世疲,

復能生鬪諍,令受地獄苦,

是故當斷除 瞋恚與鬪諍。」

(「瞋恚只能造成痛苦,令今世疲頓,

也會招致衝突與爭執,並在來世感召地獄苦果。

因此應當斷除瞋恚與鬪諍。」)


優填王聽到這席話,便對世尊生起信服和景仰,於是頂禮[世尊],退坐到一邊。

世尊向優填王說道:「大王!鬪諍會使人今世疲頓,後世投生惡趣。您為何總是與人鬪諍不休?」

優填王回答世尊道:「喬答摩!我與人爭戰,只有勝績,從未失敗過。所以我喜愛軍事戰爭。」

世尊回答道:「大王!這只不過是微小的敵人罷了。大王!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只會害人的大敵。」

優填王問道:「這敵人是誰?」

世尊說:「這大敵名叫『我執』煩惱。」

優填王問:「這敵人是什麼樣的?請為我解說。」

世尊曉諭道:

「『我執分別』之大敵,雖則如幻無實有,

然從無始住於我。我之法身如意寶,

初始即為敵所竊,藏於諸『相』稠林間,

我今受縛仍輪轉。

世間怨敵奪命財,於彼能忍資福德;

此敵能斷寂滅樂,乃至解脫之命根。

親近習染損福德,更溺生死淤泥中。」

(「『我執分別』這個大敵,雖然如同幻象,並非實有,

但無始以來就住在『我』之中。我的法身如意寶,

從一開始就被這個敵人偷走,藏在『相』的稠密叢林之中,

到今日仍然將『我』束縛在輪迴中,漂泊沈淪。

世間的仇敵只會劫奪我的生命和財富,如果對他們修持安忍,還能夠圓滿福德資糧;

然而這個大敵劫奪的卻是寂靜和安樂,還會切斷解脫的慧命之根,

對其親近習染只會損減自己的福德,陷入輪迴的泥潭。」)


優填王問道:「怎麼戰勝這個大敵呢?」

世尊解釋道:

「於彼『虛妄分別』敵,如是對陣鬪戰之,

以信築造施戒城,具善法軍披忍鎧,

執精進鞭引禪弓,無我空箭殺我執。」

(「『虛妄分別』這個大敵,如此排兵佈陣便能加以擊敗:

用『信心』築造『佈施』和『持戒』的堡壘,召募『善法』的軍隊,披上『安忍』的鎧甲,

手執『精進』之鞭,拉開『禪定』之弓,射出『無我空性』的箭矢,便能擊殺我執。」)


優填王問道:「所謂『無我』是什麼呢?請為我解說。」

世尊開示道:

「大王!當聽人無我:云何人即五蘊續?

煩惱業因之所生,有漏蘊果即人我。

眾生皆執身為我,又復於我生貪著,

唯恐死病與飢寒,譽則生喜毀則憂。

緣彼則入外道見。所謂我者非為有,

依蘊假立故不真,名字非我假安立。

骨肉大種所集聚,猶外牆故身非我。

心無實有亦非我。

(「關於『人無我』,請大王諦聽:補特伽羅即是五蘊的相續,為什麼呢?

由業和煩惱產生的有漏蘊之果,即是補特伽羅我(人我)。

有情眾生各自執著身體為自我,從而對自我生起貪著,

對死亡、疾病、飢餓和寒冷感到恐懼,受到讚譽會歡喜,受到譏毀則會不悅。

緣取自我就會落入外道的見地。所謂『我』,其實並非實存,

而是假立於五蘊之上,所以不是真實的:名字僅僅是假立的,所以不是『我』。

至於身體,因為骨頭、血肉等等,是大種聚合[堆砌]而成,就好比是外牆一樣,也不是『我』,

心是無有實體的,所以也不是『我』。)


「大王!當聽法無我:無作者故持相故,

法即色等諸實有。彼乃有相邪分別,

與見相違故非有。內外法中遮實有,

除此莫能更覓空,顯相當體即空故;

非以析為無常故,虛妄假立而名空。

(「關於『法無我』,請大王諦聽:法,是指色等一切實有法,

能持自相,而且沒有一個能作者,所以[法我執]屬於有相的邪曲分別。

因為與[究竟]見地相違,所以不是實有。為什麼呢?在內外諸法之中斷除實有後,

並不會找到空性,這是因為顯相自身即是空性;

不是僅僅通過拆解、分析為無常,便虛妄假立為空。)


「顯無自性云何現?

輪涅雖俱名為有,然實不住『有』、『無』、『中』:

輪迴自性境與心,境者無實如是觀──

自顯析塵至鄰虛,諸顯現為實有者,

皆悉如夢而唯心;心亦離諸形色等,

是故輪迴空無我。無輪迴故無涅槃,

『有』不成故『無』亦爾,無二邊故亦無『中』。

大王如是修無我,我執輪迴當根絕。」

(「既然顯相沒有自性,那是如何現前的呢?

輪迴和涅槃雖然共同被稱作『有』,但其實不住於『有』、『無』、『中』的任何一者:

輪迴的自性即是心和境二者。應當這樣觀察境的無實:

將顯相拆解為微塵,一直拆到無分微塵;顯現為實有的一切事物,

其實都是心,猶如夢境一般;心也不具有各種顏色、形狀等等,

因此輪迴是空無我的。既然輪迴是無,那麼涅槃也是無。

既然『有』不成立,則『無』也不成立;『有』『無』二邊都不成立,那麼『中』也不成立。

大王如果這樣修持無我,一定能夠根除我執與輪迴。」)


優填王稟告世尊道:「我從以往至今,都將假敵認作真敵,所以一直受瞋恚逼迫而煩惱。如今[總算]認出了真敵,為了戰勝它,我要對『無我』生起信解。」

世尊說:「善哉,大王!您已經戰勝了『我執』這個大敵。」

世尊給予此般開示後,拔嗟國優填王等人皆大歡喜,咸皆稱揚讚歎世尊所言。

教誡拔嗟國優填王大乘經

印度和尚施戒、佛僧耶謝德翻譯、抉擇。

註釋

[1] 波羅奈大城:原文寫作གྲོང་ཁྱེར་ཆེན་པོ་བཱ་རཱ་ཎ་སཱི,即婆羅痆斯大城,今之瓦拉那西(Varanasi)。參見《大唐西域記(校點本)》卷七:「婆羅痆斯國,週四千餘里。國大都城西臨殑伽河,長十八九裡,廣五六里。」(CBETA, B1, no. 80

[2] 拔嗟國優填王:原文寫作བད་ས(་ལ)འི་རྒྱལ་པོ་འཆར་བྱེད,梵文作Udayanavatsarāja,參見《增壹阿含經》卷二十八:「我是拔嗟國王,名曰優填。」(CBETA, T02, no. 125)。其他經典亦有將國名與王名合併而意譯作「出愛王」、「日子王」(參見《瑜伽師地論》、《大唐西域記》、《佛說大乘日子王所問經》等),但因本經單獨提及拔嗟國,故將國名與王名分開音譯。

[3] 建志大城:原文寫作གྲོང་ཁྱེར་ཆེན་པོ་གསེར་ཅན་ཞེས་བྱ་བ,梵文作Kāñcīpura,參見《大唐西域記(校點本)》卷十:「達羅毘荼國,週六千餘里。國大都城號建志補羅,週三十餘里。」(CBETA, B13, no. 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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