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彌勒發趣大乘經(佛經語體版)

聖彌勒發趣**大乘經

Ārya-maitreyaprasthāna-nāma-mahāyāna-sūtra.

འཕགས་པ་བྱམས་པ་འཇུག་པ་ཞེས་བྱ་བ་ཐེག་པ་ཆེན་པོའི་མདོ། བམ་པོ་དང་པོ།

題解

本經的主題是彌勒菩薩的本行事蹟,屬於為數不多的珍貴彌勒經典之一。

某回,正當佛陀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與常隨眾及一萬菩薩共聚一處時,彌勒菩薩向佛陀表示希望就教於佛的心願,然而佛陀卻一直未予回應。後來,文殊藉此機會,在舍利弗的請教下,講解了「諸法本來無有虛妄增益、本即平等」的道理,彌勒隨後也呼應文殊了所說的幽微法理。

見到此景,同在會上的遊戲菩薩摩訶薩便請佛陀開示,請佛陀為眾生解說彌勒菩薩之所以能夠具足如此甚深智慧與辯才的緣由,以及彌勒最初發起菩提心的因緣。

於是,佛陀向大眾娓娓道出彌勒菩薩的本行傳記:在漫長而不可估量、不可思議的無量阿僧祇劫前,有位專門教導「諸法本無自性、不離實相」之了義教法的妙金光如來。當時,有一位統領四洲、名為「金色」的轉輪聖王,他以不可思議的供養,向妙金光如來及廣大菩薩眷屬殷殷承事,前後長達八億四千萬年。期間,妙金光如來宣說了義的「如來印法門」、廣行六度的「各各別門法門」,並且為了勸金色王發菩提心、向於菩提,而宣說能速成無上菩提的「不放逸法門──透過依止善知識、修持戒定慧與菩薩行,而能趣向解悟空性、心無所住境界。這是金色王所希求的安樂(易行)法門,也是從世俗菩提心趣行勝義菩提心、止觀雙運的慈心三昧法門。佛陀指出,原來無量歲月以前的金色王,就是後來的彌勒菩薩。

在本經的後段,世尊又為遊戲菩薩解釋彌勒菩薩之所以稱為「彌勒」(慈氏)的因緣:無量阿僧祇劫之前,在寶蓋如來的座下,有一位「堅慧比丘」,他跡踏遍南閻浮提大大小小的聚落與城市,普勸眾生受持五戒、發菩提心、修持不放逸的菩薩行(也就是慈心三昧法門)。因此,寶蓋如來便授記堅慧比丘,將來生生世世都以彌勒菩薩(慈氏菩薩)為名號,未來成佛時,也同樣名為彌勒。

透過本師釋迦牟尼佛在此法會上的開示,我們彷彿得以見證環繞「彌勒發心」為核心的一條完整成佛之道。藉由釋迦牟尼佛的金口,重現了當初妙金光如來在不同地點所宣說的了義法門。我們也可從本經得知,彌勒菩薩在過去世身為金色王,以及後來轉生為堅慧比丘時,乃至生生世世,都是發菩提心、廣集善根、修習慈心三昧的。

因此,本經經題中的「發趣」一詞,可從兩層涵義加以理解:其一,佛陀的補處「彌勒菩薩」最初「趣向」菩提、發無上心;其二,要「趣入」諸法實相不可思議境界,必須次第勤修菩提道──從慈心、菩提心而廣學菩薩行,而貫串這整條修行之道的精神,便是無有偏黨的「平等心」(捨心)。

本經的藏譯本屬於藏傳佛教前弘期的譯作,也被登錄在最古老的藏文經典清冊《鄧噶目錄》(དཀར་ཆག་ལྡན་དཀར་མ)之「諸經部」(མདོ་སྣ་ཚོགས)當中。指導譯事的講經班智達為當時印度知名的三位學者──慧鎧(Prajñāvarman, circa 8th)、勝友(Jinamitra, circa 8-9th)與天主覺(Surendrabodhi, circa 8th),擔任譯主的吐蕃僧人則是大譯師耶謝德(ཡེ་ཤེས་སྡེ། circa 8th)。(圓滿法藏.佛典漢譯 編輯部)

佛經語體

卷一

頂禮一切佛菩薩。

如是我聞:一時,世尊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與大比丘僧眾五千人、大菩薩僧眾一萬人俱,彼皆神通已達、眾所知識[1];諸菩薩摩訶薩,皆得不退轉。爾時,文殊師利童子在此大眾會中。辯積菩薩、遊戲菩薩、觀世自在王菩薩、大勢至菩薩、月光童子菩薩、彌勒菩薩摩訶薩,亦在此會中。

爾時,彌勒菩薩摩訶薩從座而起,偏袒右肩,右膝著地,向世尊所,合掌頂禮,而白佛言:「世尊!我欲少問如來.應供.正遍知[2],若佛聽許,乃敢諮問。」彌勒菩薩如是白已,世尊默然而住。

良久[3],文殊師利童子語彌勒菩薩摩訶薩言:「彌勒!如是作而問已,如來當為汝解說。

「若汝不從佛乘、緣覺乘、聲聞乘而諮問如來,不為了知蘊、界、處故而問,不為滅除貪、瞋、癡而問,不從波羅蜜多而問,不為圓滿波羅蜜多而問。如是諮問,如來當為汝解說。

「若汝不為出過[4]諸行而問,不為得涅槃而問,若汝不為通達真諦而問,不為道與修道而問,若汝不為得果、現證[5]而問,若汝不為不住而問如來,不說諸字而問,如是諮問故,如來當為汝解說。何以故?彌勒!凡有增益,即有貪著,而諸佛世尊說法,無所貪著。」

爾時,具壽舍利弗語文殊師利童子言:「文殊師利!所言『虛妄增益』[6]者,文殊師利!云何增益?」

文殊師利語言:「大德舍利弗!以一切法空平等故,名為平等;無相平等故,名為平等;無願平等故,名為平等;如實平等故,名為平等;真如平等故,名為平等;法界平等故,名為平等;真實際平等故,名為平等;不生、不滅、不住,皆悉平等故,名為平等;未生、未有,皆悉平等故,名為平等;一切法等虛空故,名為平等。大德舍利弗!若人如是於平等諸法,起分別心,作不平等想;於無所有法,虛妄增益,謂:此是佛,此是法,此是僧;此是我,此是眾生;此是補特伽羅,此是意生,此是摩納縛迦;此是作者,此是受者;此是斷,此是常;此是凡夫,此是聲聞,此是緣覺,此是菩薩;此是有罪,此是無罪;此是有漏,此是無漏;此是有為,此是無為;此是雜染,此是清淨;此是善,此是不善;此是世間,此是出世間;此是輪迴,此是涅槃;此是有實,此是非實;此是有,此是無;此是得,此是現觀,此是所應證;此是道,此是道果。是名增益。

「何以故?大德舍利弗!平等者,無有分別。凡如是分別者,即於平等起增益,非於不平等起增益。凡於無所見中,見平等者,即見平等;行增益者,即見不平等。凡於平等不起增益者,彼等即見平等;行增益者,即非見平等故。」

文殊師利作是教時,二百比丘永盡諸漏,心得解脫。世尊為調伏彼等比丘、自在轉故,默然而住。

良久,彌勒菩薩摩訶薩語文殊師利童子言:「文殊師利!我不從聲聞乘而問如來,不從緣覺乘、正遍知乘而問如來,乃至不為『不住』而問如來。文殊師利!我必如是不違真實,而問於如來。

「文殊師利!凡違真實者,我必不為。諸法寂靜故,無一法可得;法界不動故,貪瞋癡所不染;輪迴不可得故,不出輪迴;來無所從、去無所至故,不取涅槃。為是等故,問於如來。文殊師利!我必不說諸字,於言語道無所辨;慧無所別[7],亦無所知。是中,解脫亦無所有。我當如是問於如來。何以故?諸字性空、一切無生故。」

爾時,於眷屬眾會中,諸菩薩皆作是念:「噫嘻!此彌勒菩薩摩訶薩,唯說是語,其所宣說,幽微頓超,冥契法性,深慧具足。」

爾時,遊戲菩薩摩訶薩白世尊言:「世尊!彌勒菩薩摩訶薩,如是深忍決定,善於智慧,善於辯才宣說,是為希有。世尊!此彌勒菩薩摩訶薩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來為幾時?世尊!為安隱眾生[8]、安樂眾生,亦為人天利、安隱人天故,惟願如來,善為我說。若爾者,住菩薩乘諸善男子、善女人,當能聞彼諸處,亦聞發趣,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數數勤修精進。」

世尊告遊戲菩薩摩訶薩曰:「善男子!彌勒菩薩摩訶薩從久遠來,梵行已立。善男子!彌勒菩薩摩訶薩於過去諸佛所,所作已辦[9],發起善根,具足深忍。善男子!彌勒菩薩摩訶薩正趣[10]以來,過八萬四千劫,我始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

世尊說是語時,遊戲菩薩摩訶薩白世尊言:「世尊!彌勒菩薩摩訶薩於何如來.應供.正遍知所,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其號云何?惟願如來.應供.正遍知,善為我說。」

世尊告遊戲菩薩摩訶薩曰:「善男子!以是故,汝今諦聽!善思惟之!當為汝說。」

白言:「唯。然。世尊!」遊戲菩薩摩訶薩白已,及諸大眾,皆共一心,聽佛所說。

世尊即告彼等言:「遊戲!乃往過去無量不可思議、不可稱量阿僧祇劫,爾時有佛出世,號曰『妙金光[11]如來.應供.正遍知.明行足.善逝.世間解.調御丈夫.無上士.天人師.佛.世尊。』善男子!妙金光如來一一毛孔中,放多百千俱胝那由他光明,彼等如來光,色妙如金,一一光明[12],皆能遍照一一三千大千世界;一一光明,皆出多百千俱胝那由他蓮花,遍滿東方,南、西、北方,四隅、上下,亦復如是。一一方所,皆有如來,遍滿多百千俱胝那由他數佛土;一一如來身,皆能調伏多百千俱胝那由他數眾生,令彼向佛及諸佛法,得不退轉。

「善男子!妙金光如來.應供.正遍知,常以金光,照明世間。彼佛土中,無有日月之名,亦不聞諸宿、星曜、星辰、火光之名。」

世尊說是語已,遊戲菩薩摩訶薩問世尊言:「大德世尊!若爾,於彼佛土,云何建立晝夜?」

佛告遊戲菩薩摩訶薩言:「善男子!於彼妙金光如來.應供.正遍知之佛土,大地七寶所成,平等如掌。七寶大地,更出七珍寶蓮花,大如車輪,妙好適悅,芬馨悅意,殊妙超絕。一一蓮花,皆出芬芬妙香,遍滿三千大千世界。凡諸眾生,得聞此香,[13]定趣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彼等蓮花,清旦開敷,日晡[14]萎落,由是,彼等眾生乃作是念:『時至日晡。』善男子!於彼世尊妙金光如來.應供.正遍知之佛土中,如是建立晝夜。

「善男子!於彼佛土,不聞苦之名,亦無聲聞、緣覺之名,乃至不聞八無暇之名。彼佛土中,菩薩充滿,皆已離淫欲法,悉無臭穢。一一會中,皆有十二那由他菩薩。更有無量菩薩至彼世尊會上。妙金光如來.應供.正遍知不說他法,唯說菩薩藏不退轉輪。

「云何菩薩藏不退轉輪法門?謂:凡所有法,於真如不退轉;凡所有法,於法界不退轉;凡所有法,於實際不退轉;貪欲於貪欲性[15]不退轉,瞋恚於瞋恚性不退轉,愚癡於愚癡性不退轉;色於色性不退轉,受、想、行、識,於識等性不退轉;眼於眼性不退轉,耳、鼻、舌、身、意,於意等性,皆不退轉。云自性者,乃為無實;云無實者,於所從來,悉不退轉,亦無所入。

「善男子!如是,妙金光如來.應供.正遍知,於彼佛土,為是等菩薩正說菩薩藏不退轉輪法門。彼時有一法王.轉輪聖王,如法治化、統領四洲,名曰『金色』。善男子!金色王於八億四千萬歲,以諸供養具[16],承事、恭敬[17]、尊重[18]、供養彼世尊妙金光.如來.應供.正遍知,及諸大菩薩僧眾俱。善男子!如是,四大天王、釋提桓因、娑婆世間主梵天王與眷屬俱,於金色王所思,皆悉知已,亦欲承事彼佛世尊妙金光如來。

「善男子!金色王乃建道場[19],凡八十四由旬。於彼道場,雜綵懸垂,繁花遍地,深可沒膝;赤真珠網,懸於空中;焚最勝香。於彼道場,設如來座,值九百九十萬俱胝;敷以細布[20],凡數百千那由他俱胝,其座四足[21],眾寶嚴飾。亦設一一菩薩座,各值百千俱胝。

爾時,如來住處,相去二千由旬。善男子!金色王如是善好嚴飾如來所行道路[22],凡二千由旬,即:於道路左右,廣建寶臺[23],雜寶嚴飾;繁花遍途,高可及膝;於上空中,種種寶網,以為華蓋。

「於諸臺上,植珍寶樹,高一箭許;寶樹之間,寶繩相連。兩兩寶樹,其間有池,池邊寶臺周匝,金沙鋪地,復有吠琉璃梯;優鉢羅花[24]、蓮花、拘物頭花[25]、白蓮花,鳧雁[26]和鳴,盈滿其間。如是,所有寶樹間,有諸寶池,莊嚴悉皆如上所說。

「所有寶樹前,各遣五百人,手捧花瓣;各遣五百人,擎寶香爐;執大鼓、腰鼓、鑼、鐃鈸、絲竹、琵琶、銅鈴等諸樂器者,各五百人;遣執寶蓋、幢旛者,各五百人;如是所有寶樹前,各遣數百人。王囑眾人曰:『世尊妙金光如來行至各處時[27],汝當以此等[28]花瓣,散花於佛;以旃檀末,施散於佛;復擎香爐以薰;亦當鳴鐃,擎舉寶蓋、幢幡。』如是,亦於所有寶樹前,各遣五百人,執寶花器;餘處同此。囑曰:『彼如來行至各處時,汝當以此等寶花,散花於佛。』

「善男子!如是,世尊妙金光如來從精舍出,即往道場;途中,光明從精舍出,照諸菩薩。善男子!如是,道路凡二千由旬,菩薩摩訶薩充滿其中,一一菩薩摩訶薩相去一尋[29]而立。善男子!如是,如來行至各處時,承佛威力,一一菩薩頂上,皆有金柄白銀寶蓋,上覆赤真珠網,金鑾鈴網之所環繞,無人擎持,遊行空中。一切菩薩,悉皆如此。是等鑾鈴所飾寶蓋,隨風搖颺,所出妙音,柔軟悅意;彼等傘蓋隨風搖颺所出音聲,雖鐃盤中,具十萬支者,亦莫能出。

「彼等寶蓋、鑾鈴及寶樹葉,并諸寶繩、寶臺、鐃鈸、歌樂等,皆悉承佛威力,出種種法門聲。彼處眾生,樂[30]布施者,即聞布施聲;樂持戒者,即聞持戒聲;凡樂安忍、精進、禪定,乃至般若者,即聞安忍、精進、禪定、般若聲。如是,亦出空、無相、無願、無生、無滅聲;亦出根、力、覺支、道聲;亦出神通、力、無畏、無礙解、佛不共法等聲。隨諸眾生心之所樂,即出如是音聲,令彼得聞。聞彼法音已,無量無數眾生皆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發決定心[31]

「善男子!妙金光如來.應供.正遍知從彼道路,行至各處時,於佛頂上空,有天寶蓋,百千眾寶之所嚴飾,無人執持,遊行空中。彼等寶蓋、鑾鈴,隨風搖颺,出悅意妙音而演說法,名曰『如來印』。」

遊戲菩薩摩訶薩白世尊言:「世尊!從彼妙金光如來之寶蓋,出生[32]、說法,名曰如來印,其法云何?惟願世尊如來善說。」

世尊告遊戲菩薩摩訶薩言:「善男子!以是故,汝今諦聽!善思惟之!今當為汝說如來印。

善男子!一切法為空印所印[33],為無相印、無願印、無生無滅無住印、無實印、法界印、真實印、實際印、如實印、離貪印、閑靜印、解脫印、無性相印、無作無去[34]印、無所取亦無所住印所印。善男子!一切法為虛空印所印。善男子!譬如虛空,是中穿鑿非易[35],印者亦無所有,印文[36]無可施設[37]。何以故?以無處所、無緣、無因、無所生、無所依故。

「善男子!菩薩摩訶薩真實了知一切諸法猶如虛空,於虛空行相、虛空體性、顯示虛空[38],皆能真實了知。於虛空中,一切諸法住於不可施設[39],唯假名耳[40]。菩薩摩訶薩真實了知虛空諸法[41]住於不可施設,但有[42]假名,如是亦能真實了知一切法皆住於不可施設,但有假名。若知諸法但有假名,彼即不違真實;不違真實,即知如來印。此是如來印,以是當能不昧[43]真實。」世尊說此教時,五百菩薩得無生法忍。

爾時,世尊告遊戲菩薩摩訶薩曰:「善男子!如是,妙金光如來.應供.正遍知及菩薩僧眾俱,至彼道場。時有十萬天人,歡喜而作供養事,散優鉢羅花、蓮花、拘物頭花、白蓮花等,亦降天曼陀羅花雨,百千俱胝伎樂齊鳴。

「善男子!如是,妙金光如來坐彼道場時,四大天王、釋提桓因與娑婆世間主梵天王,為供養事、承事、尊重故,悉皆隨侍。若問:『云何供養而生歡喜?』謂:如來及菩薩僧眾俱坐時,一一菩薩後,皆有大白象,眾莊嚴具以為嚴飾。為護彼[44]大象王,免其鼻受風吹日灸,乃有寶蓋,瑩淨明徹,撐持於上,見者生喜。諸大象王,其鼻皆有青色真珠瓔珞,明徹懸垂;彼真珠瓔珞復又出水,其水清涼,如青琉璃,具八功德,象王取其水而用之[45]

「諸菩薩眾方就座已,諸天即以神力,於右手化出寶鉢,且持彼等菩薩之鉢。梵天親為妙金光如來執持寶蓋,卻立一面。彼寶傘蓋,亦有真珠瓔珞懸垂,彼等真珠瓔珞亦皆流注清涼水,如青琉璃,具八功德。如來取水而用,釋提桓因則持世尊鉢。

「善男子!如是,如來及菩薩眷屬俱入座時,彼等菩薩前,各一天女,於臼中磨種種芬馨天香;磨彼香時,而起微風,風有順、逆,飄散此香,撲於菩薩。彼等正士[46],無有惡香;彼等亦不起天女想,乃至不生香相,何況生貪?無有是處[47]。善男子!如是,金色王既知[48]妙金光如來坐已,乃共一千童子、八萬四千女人、八萬四千國王、八萬四千長者、八萬四千商主、八萬四千大臣、八萬四千童女,復與眾人俱,手捧諸多食物[49],勝妙潔淨,而為奉獻,任其受用,以令滿足。

希令滿足、隨其所欲而獻飲食,飯食已訖,澡手滌缽[50]。眾人知已,乃以細布,值九百九十萬俱胝,奉獻如來;亦以細布,值十萬俱胝,奉獻一一菩薩。既奉獻已,彼等眾人與諸尊長[51],皆悉合掌,為恭敬聽法故,坐如來前。善男子!如是,妙金光如來知大眾恭敬就座,亦知諸菩薩眾希求正法,乃說法門,名『各各別門』[52]。」

遊戲菩薩摩訶薩白世尊言:「世尊!云何世尊妙金光如來所說『諸菩薩各各別門』[53]?惟願世尊,善說是法門。世尊若如是說,則菩薩乘諸善男子、善女人,亦當學此『各各別門』法門。」

世尊告遊戲菩薩摩訶薩曰:「善男子!是故,汝今諦聽!善思惟之!今當為汝說『各各別門』法門。

「善男子!『諸菩薩各各別門』者,別無他法,即六波羅蜜多是也。所謂:布施波羅蜜多、持戒波羅蜜多、安忍波羅蜜多、精進波羅蜜多、禪定波羅蜜多、般若波羅蜜多。善男子!此謂『諸菩薩各各別門』。何以故?過去諸如來,皆學此各各別門,乃得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得證正覺、轉妙法輪、成熟眾生、入般涅槃。未來諸如來,亦當學此各各別門,而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得證正覺。現在諸如來.應供.正遍知,住於無量無數世界,今現住世,彼諸如來,亦學此各各別門法門,而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得證正覺,轉妙法輪。

「善男子!如實正說菩薩各各別門者,即如實正說是等六波羅蜜多。此中,云何彼各各別門之差別?云何過失?云何奮迅[54]?云何出離?慳貪是菩薩過失,耽樂[55]心是菩薩過失,攝取心是菩薩過失,守護財物而不給施,是菩薩過失。若菩薩摧伏慳貪,而作意布施,是為奮迅。彼所受用物或甚少、或廣大,皆能分布施予沙門、婆羅門、乞者等,其心喜悅[56],心無所耽樂,不望果報,能以悲心,於諸眾生,先發饒益[57]之心,復舒其手,而行布施。是菩薩者,於各各別門,而有所學。是即菩薩出離。

「善男子!破戒是菩薩過失,犯戒、雜戒、毀戒、缺戒、濁戒是菩薩過失[58]。云何菩薩破戒、犯戒、雜戒、毀戒、缺戒、濁戒?若有菩薩,或生聲聞心,或生緣覺心,或心有所得;或求聲聞乘,或求緣覺乘,或求有所得見;或於聲聞之說、緣覺之說、有所得之說,好樂攝取,此謂菩薩破戒、犯戒、雜戒、毀戒、缺戒、濁戒。於菩薩各各別門,不行、不學,最是破戒。」

世尊說是語已,遊戲菩薩摩訶薩白世尊言:「世尊!菩薩摩訶薩何故於其餘如來學處,有所違犯,非為破戒;而於生聲聞心、生緣覺心、心有所得時,最為破戒?」

世尊告遊戲菩薩摩訶薩曰:「善男子!當知菩薩或於如來其餘學處,有所違犯;或於我所說墮罪四法,而有造罪;或行十不善業道,或造五無間,然苟能不捨菩提心,不離菩提心,不生有所得心,不生耽著心,是菩薩必定持戒,不犯戒、不雜戒、不毀戒、不缺戒、不濁戒。彼於菩薩各各別門,能行能學。

「何以故?彼等莫能障礙菩薩之菩提故。菩薩雖因造罪,當生於三有[59],然生於三有,即能如是圓成六波羅蜜多。是菩薩雖已習佛所制如來學處,然若同時依止聲聞心、緣覺心、有所得見,則當犯菩薩戒。善男子!是故,凡有菩薩,不捨菩提心,不生有所得心,即於菩薩各各別門,能行能學。

「復次,善男子!害心頑鈍,是過失心,是菩薩過失。於諸眾生,不平等作意,是菩薩過失。於諸眾生,及於諸法,起相異想,是菩薩過失。緣諸眾生,所生慈心,若有偏黨,是菩薩過失。若於空性,心不能忍,是菩薩過失。若作是念:『此應施予』,『此不應施』,是菩薩過失。若作是念:『此應奉獻』,『此不應奉獻』,是菩薩過失。若作是念:『此應為說法』,『此不應為說』,是菩薩過失。若作是念:『此應承事』,『此不應承事』,是菩薩過失。若菩薩起異分別,而作是念:『此是持戒』,『此是破戒』,如是起異分別,輕毀破戒者,是菩薩過失。

「何以故?菩薩於諸眾生,心應平等;於一切法,心應平等。應如日月輪,亦如地水火風空,起平等心;於空能忍故。

「但有眾生,菩薩皆悉不捨;為眾生故,心無所住、無決定量,以是而生悲心;復以慈心,勝解遍滿,具足安住;作念『諸法皆空』,能忍受之。是菩薩於菩薩各各別門,能行能學。

「復次,若菩薩於輪迴,有決定量,是菩薩過失。若作是念:『經爾許劫,我當流轉』,『經爾許劫,我不流轉』,是菩薩過失。若作是念:『我於爾許眾生,應令得度』,『我於爾許眾生,不令得度』,是菩薩過失。若作是念:『此是精進』,『我具精進』,『當於是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得證正覺』,是菩薩過失。

「云何菩薩奮迅?善男子!此中菩薩如是著鎧,而作是念:『輪迴前際不可得,但有輪迴,我即如是流轉生死;雖以一一眾生故,我當經劫流轉生死,亦當願樂。』復作是念:『為一切眾生義利故,乃至輪迴後際,我當流轉生死,亦當願樂。』復次,作如是念:『我當具精進,無有我慢,於菩提無有耽著,以無所緣精進鎧甲,而起願樂』,如是菩薩著鎧,而於菩薩各各別門,能行能學。

「善男子!假使菩薩,前去村落、城邑、聚落、國土、王宮,能利眾生、堪利眾生,然彼安居空閑靜處,受用寂靜,依止禪味喜樂,住著是中,是菩薩過失。

「若有菩薩,能行布施,不生厭心,心無所得,增上禪定[60],不受禪味,無住禪定,則是菩薩,於菩薩各各別門,能行能學。

「善男子!若有菩薩,行般若波羅蜜多時,知諸法性空,而作是念:『此中無我、眾生、命者,乃至無人』,而自調伏[61],勤習[62]於止;於他眾生,所緣顛倒、起愛著者,不為宣說空、無我之理,不令曉悟[63]。當知是菩薩非為善巧方便,然非違犯[64]

「若有菩薩,行般若波羅蜜多時,知一切諸法無體性,亦知一切諸法體性空,而作是念:『此中無我、眾生、命者,乃至無人』,如是於體性空諸法,可以身證[65],乃於一切,心無所得;於諸眾生,心入顛倒、有所得者,令彼已入顛倒、有所得心,得於解脫[66],更為彼等說法,開示諸法無體性,令入一切諸法自性空。當知是菩薩善巧方便,於菩薩各各別門,能行能學。

「善男子!如是,世尊妙金光如來.應供.正遍知飯食已訖,而於彼道場廣說菩薩各各別門法門。彼佛世尊說是法門時,無量眾生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生決定心。

「善男子!雖我於一劫,乃至過於一劫,宣說開示菩薩各各別門法門,然諸辯才、法門,終不可盡,唯說其始。

「善男子!如是,金色王於八億四千萬歲,以如是莊嚴、承事、恭敬,於彼如來及無量菩薩僧眾俱,敬養、尊重、承事、供養。」


卷二

爾時,遊戲菩薩摩訶薩白世尊言:「大德世尊!彼金色王,豈不為彼如來及諸菩薩造立精舍耶?彼如來及諸菩薩住於何處?」

世尊告遊戲菩薩摩訶薩曰:「善男子!彼如來及諸菩薩,住於各各變化之樓閣中。」

世尊復告遊戲菩薩摩訶薩曰:「善男子!如是,後過八億四千萬歲,某日,金色王於彼如來奉獻飯食、供養已訖,知佛將還,乃作是念:『我此善根,應迴向於釋提桓因耶?迴向於梵天耶?或迴向獲得轉輪王位耶?』爾時,世尊妙金光如來,知彼生是心。

「如來既知彼王心意,乃於彼王及眾人前,於空中變化一身,形貌與如來身,悉皆相同,諸相圓滿,住於空中,為金色王說是偈言:

『譬如惡慧人,其性如小兒,

承事於國王,求[67]於少分賞。

復有人於佛,供養難思議,

希求下劣處──梵釋與國政。

此諸人王者,帝釋梵天等,

無常不堅固,終壞非所依。

為利群生故,當發菩提心。

諸佛世間智,咸讚如是心。

大王與國人[68],已行廣大供,

菩提心無上,汝當發大心。

莫發下等願,是稚幼行境。

善慧應善巧,當趣勝菩提!

若人以珍寶,遍滿三千界,

欲求涅槃故,供諸如來佛;

或有人合掌,口中雖未言,

心迴向菩提,福甚過於彼。

若人於諸劫,俱胝不可說,

承事諸眾生,十六不及一。

導師諸佛住十方,發心饒益世間眾。

若人合掌而求福,或昔流轉生死中,

俱胝劫中供養佛;

若人善巧性賢智,信解善逝所說法,

能發堅固菩提心,於善逝塔供養花,

是人得福過於彼。

以菩提心供養花,其福過前無可喻。

譬如大海及水滴。

彼佛國中諸眾生,相繼各劫皆成佛,

經劫不作其餘事,唯說是福亦難盡。

說彼菩提心果報,如計大地塵沙數,

縱然經於無量劫,猶不能說其少分。

如是上士大王汝,聞此菩提心利益,

宜速捨諸下劣想,為證菩提發大心!』

世間導師金燈光,功德圓具難思議。

菩提心果乃如斯,彼說此等功德利:

『所說菩提心果報,是福若有色相者,

遍滿恆河沙國土,猶不能盡彼一分。』

既聞所說如是法,上主國王心歡喜,

合十指爪向於佛,頂禮而說是偈言:

『為證菩提我發心,願成法王佛果位。

離塵菩提證無為,解脫眾生如河沙。』

彼如來身說偈竟,既知上主王生喜,

三千大千現震動,猶如鵝王逝空中。

金色王心既歡喜,乃偕后妃童男女,

諸王商主與長者,相呼謁禮於佛所。

六百俱胝眾圍遶,持捧花鬘與薰香,

相繼至於佛陀所,禮足卻坐於一面;

如是后妃童男女,大臣商主諸長者,

及餘諸王與眷屬,皆悉敬禮而卻坐。

如是諸天遍空中,出諸伎樂降花雨,

國人簇擁金色王,合掌向佛而啟白:

『今問調御眾人師,十力無量天中天:

若發堅固菩提心,是人為得幾許福?

世尊!所行當云何,多劫至樂不見苦,

無勞心饜能獲證,無憂甘露之菩提?

自他不用施手足,頭首身肉不須捨,

仍行增上安樂處,牟尼為說是方便!

願得常樂無劬勞,我身恆不遭苦痛,

慈忍調伏能持戒,願我能證勝菩提!

常習學處無懈怠,我願不毀諸學處,

導師!我誓乃堅固,永不令其成空言!

自然福果為我說,如來!請說安樂乘。

願說學處云何行,云何聞已依教住?』

妙金莊嚴光佛言:『噫!噫!諦聽!大地主!

當為汝說樂因福,亦說學處從我聞!

河沙珍寶滿三千,獻諸具足十力者;

若於菩提能發願,福過於此極增長。

若人以寶行布施,能滿佛剎如河沙;

若於菩提能發願,福過於此極增長。

若人百千萬億劫,供養一切諸眾生;

若於菩提能發願,福過於此極增長。

眾生皆成阿羅漢,彼等智力得自在,

一一眾生欲得福,供養那由他數劫;

若因生悲於菩提,而能發起廣大心──

即某眾生向菩提,而能發起最上心,

乃至向彼行七步,福德殊勝過於此。

假使一切眾成佛,具足無量之辯才,

往昔經劫轉生死,僅一眾生行供養;

設若有人具善巧,於勝菩提能發心,

縱或供養僅一花,福德殊勝過於此。

經多百千萬億劫,說彼福德猶不盡,

福德果報之言說,不能窮盡恆無盡。』

「善男子!如是世尊妙金光如來告金色王言:『大王!菩薩摩訶薩若具一法,能依安樂乘,速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得證正覺,不復苦憂。云何一法?謂不放逸。大王!不放逸之菩薩,當能速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288b.1]「『云何不放逸?謂:不捨學處,誓不退沒;為眾生故,慈心而住,不捨眾生;欲求菩提,其心堅固,不捨精進;親近、承事諸善知識,恭敬於法,多聞無饜;能以佛法,給施他人;無財物者,亦能法施;不捨頭陀功德、恆守儉約[69]、少欲知足;能壞慢心;於聞法時,審諦而聽;恭敬無上,住於安忍,能斷害心頑鈍;於甚深空性法,能起信解;有所得見,皆悉斷除;甚樂禪定[70];成熟眾生,無有疲厭;不隨於想[71],斷憒鬧語;身心住於空閑、靜處;其心溫潤[72],不著戒取[73]、不自讚毀他,心無憂悔,而能出離;常樂出家沙門性[74],先言慰問[75],面無顰蹙;能令入一切諸法無生無滅,亦能解悟一切諸法猶如虛空。是為菩薩不放逸。

「『復次,大王!菩薩不放逸者,謂:乃至夢中,於聲聞心、緣覺心、有所得見,皆不作意。大王!是為菩薩不放逸。大王!菩薩若具四法,當能速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得證正覺,不須布施頭、手、足、眼、肢、肉、血、骨、髓、脂、薄皮、厚皮,亦能同於布施一切資財,依安樂乘,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得證正覺。云何四法?大王!此中,菩薩求諸善法,其心堅定;凡所發起善根,悉能篤實受行[76],心不怯弱,是於大乘極為堅固。

「『復次,大王!菩薩戒蘊極為清淨,聖者、智者之所稱歎,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之所攝受[77]。彼能知『我住於戒』,心得法喜。

「『復次,大王!菩薩以慈安住,能修禪定[78]、不住禪定。大王!菩薩能住三昧,於無所住,心能作意;於諸眾生,平等一心;住安樂中。餘處安樂,無如是相。

「『復次,大王!菩薩如實於法起念,如實作念:是等一切行相[79]皆空;此中,若我、眾生、命者、補特伽羅,若布施者、布施事、受施者、安忍者、安忍境、安忍事,乃至精進者、精進因、禪定者、禪定事、修習者、修習事,皆悉無有。

「『彼如實作是念,而於一切有為法,知為性空,於無所得見,畢竟無有耽著,而住於樂。大王!若菩薩摩訶薩,具足是等四法,能具一切樂,速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得證正覺。』

「善男子!如是,金色王以細布布施,值九百九十萬俱胝[80],供養如來,於世尊妙金光如來.應供.正遍知,而作是言:『世尊!為轉一切眾生心,我當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

「復說是等偈言:

『我今當於勝人[81]前,無有怯弱而啟白。

導師!我當於眾生,發起悲心趣菩提。

我當恆時不諂誑,具十力者鑑我心!

如是洪名具功德,餘諸人天未之有,

我成苦眾歸救者,亦成依怙釋苦難。

牛王[82]!願我住安樂,亦令含生住樂中,

導師善逝所說法,我悉奉行而安住。

導師!人天所應供,願我亦成眾所供。

勤求最上菩提果,我當經劫行布施──

飲食衣服與車乘,金銀眾寶皆給施。

導師!我當敬學處,如是我當善護戒!

不令退失無所住,導師!我當持淨戒。

於諸眾生心平等,普於含生懷慈心;

若行承事若不行,高低貴賤無差殊。

多俱胝劫難思議,流轉生死我已歷,

但能依止於勇士,為一眾生亦願樂。

人天導師善逝語,願住所說禪悅中。

導師!願我受禪悅,常得依止寂靜處。

我於空性當決定,永不依於諸見地。

畢竟斷除諸劣行,無垢勝行皆當行。』

「善男子!如是,金色王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時,三千大千世界即出六種震動。

「彼等八萬四千王,亦皆發起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彼等八萬四千長者、八萬四千商主,童子、童女、后妃及諸眾人,並八萬四千天子,隨學金色王,悉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善男子!如是,金色王立太子為王,立已,乃偕諸童子、童女、后妃、商主、長者、大臣,及諸小王、俱胝含生圍遶,悉以信心,捨俗出家。彼等既如是出家已,於一萬歲,常修梵行,清淨鮮白。金色王亦成就神通,多聞究竟,成就慈心三昧。

「彼以是善根力故,亦以安住清淨增上意樂之力故,常為轉輪聖王,令二萬諸佛歡喜,即:以諸衣服、食物、臥具、坐具、醫藥、資具,尊重、承事諸佛世尊;亦於諸佛世尊前,發生信心,捨俗出家。善男子!彼時金色王,豈異人乎?汝勿懷疑[83]!善男子!勿造斯觀!何以故?是彌勒菩薩摩訶薩,於彼時即為金色王。

「善男子!彼時作梵天王[84]而於世尊妙金光如來.應供.正遍知前,精進供養事者,豈異人乎?汝勿懷疑!善男子!勿造斯觀!何以故?遊戲!汝於彼時,即為梵天。善男子!彼時釋提桓因,於世尊妙金光,承事、恭敬,有所好樂者,豈異人乎?汝勿懷疑!善男子!勿造斯觀!何以故?我於彼時,即天帝釋提桓因也。未於菩提發心,以無所住心[85],承事如來。

「善男子!彼時一切眾生,與金色王俱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是中,下至一眾生,退轉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者,我未曾見。彼等皆具廣大智慧、廣大精進,修證菩提分法,圓成六波羅蜜多,於諸佛土,在在處處,各各名號,而成如來,出於世間,悉皆轉妙法輪,入般涅槃。

「我今與汝、彌勒菩薩,及來此眷屬會上諸菩薩摩訶薩,皆悉已見彼等如來.應供.正遍知,供養、承事彼等,亦皆受持彼等如來之妙法。」

爾時,遊戲菩薩摩訶薩白世尊言:「世尊!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經久若此,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發心甚難若此。甚為希有!何以故?雖百千俱胝那由他眾生,於彼世尊妙金光如來.應供.正遍知教中[86],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世尊猶未發心故。」

世尊告遊戲菩薩摩訶薩曰:「善男子!如是!如汝所說,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當經久遠;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甚難發起。

「善男子!我念過去[87],世尊妙金光如來.應供.正遍知出世前後,我於多百千俱胝那由他諸佛前,供養、承事、尊重,如是猶未能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甚者,還作此念:『是諸佛世尊,端嚴殊妙,見者心歡若此!適意若此!甚為希有!』然我於彼等唯作可愛想,唯發歡喜心、恭敬心,猶未能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

「善男子!是故,以此因緣,汝應如是知之:於無量無數百千俱胝那由他諸佛、無量無數百千俱胝那由他緣覺、無量無數百千俱胝那由他聲聞前,諸菩薩雖行諸供養,猶不能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甚者,唯於未來世,廣集善根,乃能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

爾時,世尊復以偈頌曰:

「首先於見勝義者、具大名稱慧究竟,

難思俱胝那由他 勝人佛陀我敬供。

我雖先供眾德源,欲成上智達諸法,

且成佛受世間供;如是猶不能發心。

彼等恭敬而供養,俱胝數之辟支佛,

欲成正覺調御師;如是猶不能發心。

雖然真發大恭敬,供養俱胝具力者,

其如智海人中勝;如是猶不能發心。

親睹諸見勝義者,歡喜力盛難思議,

欲成御眾智者佛;如是猶不能發心。

廣大積聚眾福德,修習身心之真諦[88]

欲成導師人中勝;彼時乃能發是心。

彼等盡於俱胝劫,承事積聚眾福德,

心向於善復柔和[89];彼時乃能發是心。

我以所造諸善根,願能成就一切智,

是願常得不退轉,彼等願皆如是行。

我以所造諸善根,一切含生皆越度;

往昔所造不善業、其難忍果我悉斷。

威力精進堅固心,復發心向勝菩提,

願此心終不怯弱,得難思議大歡喜。

智者心應無所得,不緣菩提不緣我,

若識一切諸法空,以是不忘菩提心。」

世尊說是語已,遊戲菩薩摩訶薩問世尊言:「世尊!彌勒菩薩摩訶薩,云何名為彌勒?從何得名彌勒菩薩摩訶薩?」

世尊告遊戲菩薩摩訶薩曰:「善男子!過去無量久遠、無量阿僧祇劫前,有佛出世,號寶蓋如來.應供.正遍知.明行足.善逝.世間解.無上士調御丈夫.天人師.佛.世尊。善男子!當其生已,行七步時,淨居諸天人,乃將七寶傘蓋,執於空中。是寶蓋於三千大千世界,普能明照。爾時[90],諸天咸出是語:『噫!此童當成如來,號為寶蓋。』是故,彼如來乃號為寶蓋。

「彼時,寶蓋如來.應供.正遍知教中,有一比丘,名曰『堅慧』,從商主種姓而來出家。善男子!堅慧比丘外出乞食。爾時,於此閻浮提,屬寶蓋如來教者[91],凡八萬四千村落、八萬四千城邑、八萬四千聚落、八萬四千國土、八萬四千市肆。堅慧比丘,乃入一一村落、城邑、聚落、國土、市肆乞食。彼作是念:『若未能令一百含生住於五戒[92],則我當不受食。』善男子!堅慧比丘既如是受行,為乞食故,或入村落,或入城邑、聚落、國土、市肆,往返遊行,乃至未令一百含生住於五戒,則不受食。

「善男子!彼時,堅慧比丘曾用一日,乃令一百含生住於五戒。亦曾用二日,乃令一百含生住於五戒;彼行斷食,至第三日,乃受飲食。曾用三日,乃令一百含生住於五戒;曾用四日,乃令一百含生住於五戒。善男子!彼時,亦曾用五日、六日,乃至七日,乃令一百含生住於五戒。彼於眾生起悲心故,雖斷食七日,心無所厭,至第八日,乃受飲食。

「善男子!以是因緣,堅慧比丘以無厭心,入諸大城、村落、城邑、聚落、國土、市肆,令彼處眾生,住於五戒,經八萬四千年。善男子!過八萬四千歲,堅慧比丘乃令諸含生,或男子,或女人、童子、童女,凡三百六十萬俱胝那由他數,住於五戒。

「善男子!如是,堅慧比丘作是念:『我已令是等眾生住於五戒,我必當能令趣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即往彼眾前,讚歎於佛、讚歎於法、讚歎於僧、讚歎大乘,經四萬二千年。又過八萬四千歲,於是等眾生中,彼所令住五戒者,三億含生於過去佛世所生廣大善根,心生信解,乃令彼等悉趣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其餘眾生信解小法,以是緣故,則令彼等於緣覺菩提及聲聞乘發心。

「善男子!如是,堅慧比丘作是念:『我已令是等眾生信解三乘。是以為令是等眾生,常不放逸,我當示教,令入此三昧。』

「善男子!如是,堅慧比丘為三百六十萬俱胝那由他含生說緣三昧[93]之教,經二萬一千年。善男子!堅慧比丘於三百六十萬俱胝那由他所有眾生,為令畢竟成就慈心三昧之法,如是如是示教利喜[94]。善男子!如是,當堅慧比丘入於村落,彼時即平等安住慈心三昧。彼既平等安住慈心三昧,為乞食故,乃入城邑、聚落、國土、市肆;所至之處,彼處眾生住於慈心者,於堅慧比丘足蹈門閫時,皆平等安住慈心三昧。

「善男子!且觀增上意樂、發信善根、信解空性之殊勝!以是故,堅慧比丘足蹈門閫時,彼等一切眾生云何趣入慈心三昧,即如是平等安住慈心三昧。復次,爾時,天上諸天既見堅慧比丘慈心三昧變化如是,同聲而出此語:『噫嘻!是菩薩摩訶薩,當成彌勒,以其如是入於村落、城邑、聚落、國土、市肆,而諸眾生皆平等入於慈心三昧故。』空中諸天既聞天上諸天之聲,亦出言音。

「既聞是等聲已,四天王天諸天、忉利天諸天,夜摩天、兜率天、化樂天、他化自在天乃至淨居天諸天,迭相告知,同聲唱言:『妙哉!是菩薩摩訶薩,當成彌勒,以其如是入於村落、城邑、聚落、國中、市肆,而諸眾生皆平等入於慈心三昧故。』

「世尊寶蓋如來.應供.正遍知亦隨喜其名,而授記言:『是菩薩堅慧比丘死後,當於一切生中,皆名彌勒菩薩摩訶薩,世所稱說;得菩提時,亦稱此號。彼世界中,有無量聲聞僧眾;當於大寶莊嚴佛土,具一切樂,眾生會中,號曰彌勒如來.應供.正遍知。』

「善男子!爾時名為堅慧比丘者,豈異人乎?汝勿懷疑!此後一切生中,唯是此名,號為彌勒。得菩提時,亦當唯是此名──號曰彌勒如來.應供.正遍知。善男子!此是因,此是緣。以是因緣,彌勒菩薩摩訶薩號為慈氏。」

爾時,世尊既說彌勒菩薩摩訶薩過去事已,此三千大千世界即出六種震動,空中諸天歌詠、雨花。復次,爾時,四大天王、釋提桓因、娑婆世間主梵天王及多百千天子,皆以天曼陀羅花,散於彌勒菩薩摩訶薩所,並說是語:

「噫嘻!是彌勒菩薩摩訶薩,利益眾人而住,即:為安樂眾人,慈憫世間,為利益、安樂諸多人天,令具義利,而著大鎧甲;如是,彼雖尚未成一切智,亦已成辦百千俱胝那由他眾生義利故。若有眾生,僅聞此彌勒菩薩摩訶薩名號,是等當能獲大善利,所得最上,何況能以肉眼,現見彌勒而得喜?大德世尊!我等咸皆頂禮彌勒菩薩摩訶薩。」

爾時,彼等天子說是語已,世間諸天、阿修羅等及諸眾人,俱發聲言:「南無彌勒菩薩摩訶薩,南無南無彌勒菩薩摩訶薩!」

說是法門時,一萬二千含生,遠離塵垢,於諸法中,得法眼淨;五千比丘當永盡諸漏,得心解脫;世尊亦授記言:「數千含生,善根已熟。彼等當於彌勒如來.應供.正遍知眷屬第二會上,現前成就阿羅漢果。」

爾時,具壽阿難從座而起,偏袒右肩,右膝著地,向世尊所,合掌恭敬,而白佛言:「世尊!云何名此法門?云何受持?」

世尊告具壽阿難曰:「阿難!是故,是法門名為『彌勒初發心』,亦名『遊戲菩薩所問』、『菩薩授記』、『說如來印』、『菩薩各各別門』。阿難!以是名字,汝當受持,廣為他說。是故,今囑咐汝。阿難!若善男子、善女人以七寶滿此三千大千世界,供養諸如來;若復有人,聞是『彌勒菩薩摩訶薩初發趣』,於心勤向菩提,以菩提願,心得信解,受持通利,執持、修習、廣為他說,是人得福,過於前者。」

爾時,世尊以偈告曰:

「得人身甚難,佛出世亦難,

信於佛甚難,菩提心亦難。

如是四事者,俱胝劫難得,

已得切莫捨,威勢勿徒費。

今已得人身,復值佛出世,

於佛已生信,亦發菩提心,

是故當精進,常時不放逸,

大仙不放逸,彼等證菩提。

佛一切諸法,根本門、理路,

精進不放逸,諸智當學此。」

世尊說是語已,遊戲菩薩、彌勒菩薩及諸大眾,世間天、人、阿修羅、乾闥婆等,皆大歡喜,於世尊所言,稱揚讚歎。

聖彌勒發趣大乘經

印度和尚慧鎧、勝友、天主覺、大校譯師佛僧耶謝德等翻譯、校對、抉擇。

註釋

彌勒:藏文寫做བྱམས་པ,梵文做Maitreya,通常音譯為彌勒,其他音譯尚有彌帝隸、梅低梨、迷諦隸、梅怛麗、每怛哩、梅怛麗藥、昧怛[口*履]曳等(參見《丁福保佛學大辭典》「彌勒」條),義為慈、慈氏。雖然如玄奘的新譯經典中也有將之稱為慈氏者,但在著名的《彌勒三經》與《彌勒六經》中,即使內文偶有稱此菩薩為「慈氏」的情形,但於經名以及做為菩薩名稱的大多數情況下,皆譯做彌勒,因此,於本經中,也採常見的音譯,譯為彌勒。

** 發趣:原文寫做འཇུག་པ,梵文做prasthāna,義為出發、開始、前往、趣入、趣向、求入,《大乘起信論義疏》卷二:「發趣者,修行趣入也。」(CBETA, T44, No. 1843)古譯也做「發處」、「發起」。

[1] 神通已達、眾所知識:原文僅一句,寫做མངོན་པར་ཤེས་པས་མངོན་པར་ཤེས་པ。其中,མངོན་པར་ཤེས་པ་མངོན་པར་ཤེས་པ(由於已得神通、識知曉了,所以已得神通、充分曉了)一詞與མངོན་པར་ཤེས་པ་ཐོབ་པ(已得神通、充分曉了),字面意義看似重複,但收錄於藏文《甘珠爾》的《佛說首楞嚴三昧經》、《大樹緊那羅王所問經》、《持心梵天所問經卷第一》等許多經文中,常用མངོན་པར་ཤེས་པ་མངོན་པར་ཤེས་པ來描述神通境界。若將該句對應至漢文古譯,鳩摩羅什於《佛說首楞嚴三昧經》(CBETA, T15, No. 642)及《大樹緊那羅王所問經》(CBETA, T15, No. 625),皆將此詞譯為「眾所知識」義為「為大眾所知」,竺法護在《持心梵天所問經》則譯為「神通已達」(CBETA, T15, No. 585)。至於天臺智者大師所造《維摩經略疏》中,解釋「眾所知識」時,乃稱:「通教八地,道觀雙流,神通利物,名眾所知識。」(CBETA, T38, No. 1778)可見,這些菩薩、祖師之所以被稱為「眾所知識」的原因,是「神通已達」──也就是說「由於神通已達,所以被大眾識知曉了」。因此,將之譯為神通已達、眾所知識。

[2] 正遍知:原文寫做ཡང་དག་པར་རྫོགས་པའི་སངས་རྒྱས,梵文做samyaksaṃbuddhaḥ,音譯為三藐三菩提、三耶三佛、三耶三佛檀,意譯則做等正覺、正等覺、正等正覺,為佛陀的名號之一,義為證得三藐三菩提(samyaksaṁbodhi)。其中,「三藐三菩提」是從法和佛陀所證智慧的角度來說的;而「三藐三佛陀」則是從證悟者――佛陀本身而言的。有些學者據此主張,應明確區別「正遍知」與「正遍知者」二者,避免混淆。然而,鳩摩羅什與《阿含》等舊譯,將「正遍知者」稱做「正遍知」之處為數不少,今從之。特此說明。

[3] 良久:此詞乃銜接上段「世尊默然而住。良久……」(བཅོམ་ལྡན་འདས་ཅང་མི་གསུང་བར་དུས་ཡོལ་བར་མཛད་དོ། །དེ་ནས་་་་་་),表示「世尊未做回應,任憑時間流逝,後來……」。下文同。

[4] 出過:原文寫做ཡང་དག་པར་འདའ་བར་བྱ་བ,梵文做 samatikramaḥ,義為超越、超出、排除。

[5] 現證:原文寫做མངོན་སུམ་དུ་བྱ་བ,梵文做sākṣātkriyā,義為直接領納、了悟。

[6] 虛妄增益:原文寫做སྒྲོ་བཏགས་པ་སྒྲོ་བཏགས་པ,可直譯為「虛妄虛妄」或「虛妄增益」。此處將前一སྒྲོ་བཏགས་པ譯為「增益」,做名詞解,後一སྒྲོ་བཏགས་པ譯為「虛妄」,做後位修飾的形容詞解。同一用法可見於藏文版《法集經》:དེ་ཅིའི་སླད་དུ་ཞེ་ན། བཅོམ་ལྡན་འདས་འདི་ལྟ་སྟེ། དཔེར་ན་སྒྱུ་མ་སྤྲུལ་པའི་བརྗོད་པ་བཞིན་དུ་སྒྲོ་བཏགས་པ་ཡོངས་སུ་འཚལ་བའི་བྱང་ཆུབ་སེམས་དཔའི་སྒྲོ་བཏགས་པ་ཡང་དེ་བཞིན་ནོ། །བཅོམ་ལྡན་འདས་སྒྲོ་བཏགས་པ་སྒྲོ་བཏགས་པ་ཞེས་བགྱི་བ་བཅོམ་ལྡན་འདས་ཇི་ཙམ་གྱིས་ན་སྒྲོ་བཏགས་པ་ཞེས་བགྱི་ཞེ་ན། སྒྲོ་བཏགས་པ་གང་སྟོང་པ་ཉིད་དང་། རྟེན་ཅིང་འབྲེལ་པར་འབྱུང་བ་མི་སྤོང་བ་དང་། མི་སྐྱེ་བ་དང་མི་འགག་པ་དང་འཐུན་པ་རྟོག་པ་དང་རྣམ་པར་རྟོག་པ་དང་། ཡོངས་སུ་རྟོག་པར་འདོར་བ། ངར་འཛིན་པ་དང་། ང་ཡིར་འཛིན་པ་ཡང་དག་པར་གཅོད་པ། ལྟ་བར་གྱུར་པ་ཐམས་ཅད་སེལ་བ་དེ་ནི་སྒྲོ་བཏགས་པ་ཡོངས་སུ་འཚལ་བའི་བྱང་ཆུབ་སེམས་དཔའ་སེམས་དཔའ་ཆེན་པོ་རྣམས་ཀྱི་སྒྲོ་བཏགས་པ་ལགས་སོ། །གང་སྒྲོ་བཏགས་པ་འདི་དེ་ལྟར་ཁོང་དུ་ཆུད་པ་དེ་ནི་ཆོས་ཡང་དག་པར་བརྗོད་པ་ལགས་སོ། 德格版《甘珠爾》vol. 65, Toh238, 65a.6-65b.1)。其中,སྒྲོ་བཏགས་པ་སྒྲོ་བཏགས་པ的對譯詞為「虛妄」、「無實」,可參見同經漢譯:元魏天竺三藏菩提流支譯,《佛說法集經》卷第五:「猶如幻人有所言說。世尊!夫虛妄者,實無而似有。如是之法,隨順於空、不違因緣,隨順不生不滅。是人不違空法及諸因緣,隨順不生不滅,捨離種種分別,斷我、我見,遠離一切邪見。諸菩薩摩訶薩知諸法虛妄而能隨順世間,說名為有。若能如是說虛妄法,令他人知,是名法集能說者。」(CBETA, T17, No. 761

[7] 別:原文寫做བྱེ་བྲག་ཕྱེད་པ,梵文做vibhaktaḥ,義為區辨、辨別、分出差異。也即無法以觀現世量的世間名言加以區分。

[8] 安隱眾生:原文寫做སྐྱེ་བོ་མང་པོ་ལ་སྨན་པ,義為「療治眾人」。《瑜伽師地論》卷五十七:「無有病惱,故名安隱。」(CBETA, T30, No. 1579)此句亦可譯為「療治眾人」,今依鳩摩羅什譯法而譯。

[9] 所作已辦:原文寫做བྱ་བ་བྱས་པ,梵文做kṛtakṛtyaḥ。《阿毘達磨大毘婆沙論》卷一百二:「所作已辦者,一切煩惱皆已斷故、一切所作已究竟故、一切道路已遮塞故。復次,諸界趣生、生老病死,皆畢竟盡,故名所作已辦。」(CBETA, T27, no. 1545)《集一切福德三昧經》卷三:

爾時,那羅延菩薩問文殊師利:「云何菩薩於是深法所作已辦?」文殊師利言:「若有菩薩知一切法無作、無不作,是名菩薩所作已辦。若知一切諸法無行作已,不執、不作、無忘,是名菩薩所作已辦。若是菩薩隨所作無恩,是名知恩。有為、無為不生高下,不得作者亦有所作,謂作布施住於迴向;亦不得施、不得菩提、不得自他,是名菩薩所作已辦。守護淨戒迴向菩提亦不得戒,修行、忍進、禪定、智慧亦不得慧,是名菩薩所作已辦。若不得身、口、意善業,知是菩薩所作已辦;若不得身,不得口、意所集莊嚴,知是菩薩所作已辦。」(CBETA, T12, no. 382

[10] 正趣:原文寫做ཡང་དག་པར་ཞུགས,梵文做samprasthita,義為趣向。

[11] 妙金光:原文寫做གསེར་བཟངས་འོད,納塘版寫做གསེར་བཟང་འོད。考量下文གསེར་གྱི་འོད་ལྟར་བཟང的經義,此處的བཟངས應係བཟང之訛寫,今依納塘版而譯。

[12] 按原文字面意思為「一一光芒」,今順古譯常見譯法,譯為一一光明。下同。

[13] 原文直譯應做「凡諸眾生,得聞此香,彼等眾生……」但由於前文已有主詞「諸眾生」,故將「彼等眾生」略去不譯,以免拖沓。特此說明。

[14] 日晡:原文寫做ཕྱེ་མ་རེད་ཀྱི་དུས,漢文也寫做「餔時」,義指接近黃昏之時,約為申時(下午3-5點)。鳩摩羅什於《佛說華手經》中,將之譯為「於日晡時」(CBETA, T16, no. 657);菩提流支則於《謗佛經》中,將之譯為「日暮」(CBETA, T17, no. 831),德慧譯黑水城所藏《佛說聖大乘三歸依經》(俄 TK121 俄 TK122 )中,則譯做「後餉」。今從羅什譯本而譯,特此說明。

[15] 性:原文寫做ངོ་བོ,體性、自性、本性、本質之義。

[16] 以諸供養具:原文寫做མཆོད་པ་དང་བསྙེན་བཀུར་ཐམས་ཅད་ཀྱིས,義為「以所有的供養與承事」。今參考古譯常例,將供養物與諸般承事,合併為一,譯為「供養具」,以免與下文的「承事」一詞重複,顯得累贅。特此說明。

[17] 恭敬:原文寫做རི་མོ་བྱེད་པརི་མོར་བྱེད་པ,前一種拼法有繪製與侍奉的意思,後者則專指表達恭敬、侍奉、承侍之義。梵文則做mānanā。又,此詞亦有「愛、愛敬」之義。

[18] 尊重:原文寫做བླ་མར་བྱས་པ,梵文做guru-kṛtagurukaraṇīyaḥ,與བཙུན་པར་བྱས་པ意思相近,義為「奉為師長而恭敬承事」,也有譯為讚歎者。又,原文語序為尊重、恭敬。今參考鳩摩羅什常見的譯法,將恭敬置於前方,譯為「恭敬、尊重」。特此說明。

[19] 道場:原文做འཁོར་གྱི་ཁྱམས,梵文做maṇḍalamatā,有譯為庭、房廊、周廊、環廊、軒廊、曼陀羅宮者,為「有廊式」的建築。古譯佛經對此建築的細節著墨不多,多按其通稱,譯為房廊。此處譯為道場,係專指該處的整體建築,非僅房廊而言。如藏文版《授幻師跋陀羅記經》所載འཁོར་གྱི་ཁྱམསའཁོར་གྱི་ཁྱམས་ཀྱི་བཀོད་པ對應至漢文的《大寶積經.授幻師跋陀羅記會》,相應的譯詞即分別為「道場」與「道場莊嚴」,二詞皆用於指稱被當做供養佛陀的場所。參見:大唐三藏菩提流志奉詔譯《大寶積經.卷第八十五.授幻師跋陀羅記會第二十一》:「時彼幻師即於其夜詣王舍城,於最下劣穢惡之處,化作道場寬廣平正,繒綵幡蓋種種莊嚴,散諸花香覆以寶帳。復現八千諸寶行樹,其寶樹下一一皆有師子之座,無量敷具悉皆嚴好。為欲供養諸比丘故,而復化為百味飲食,并現五百給侍之人,服以白衣飾以嚴具。作是化已,時四天王來至會中,告幻師言:『汝於明日為供如來,化作如是無量嚴具,由是因緣獲大功德。我今為欲助於汝故,供養如來,於此化為第二道場。頗能聽不?』時彼幻師聞是語已,生奇特心,即便聽許。於是四王即便變現無量殊妙莊嚴之具,倍於幻師幻化之事。時天帝釋復與三萬諸天子等來詣道場,語幻師言:『我今亦欲因汝供養莊嚴道場。』幻師驚悚又便聽許。於是天帝為如來故化作堂宇,猶如三十三天殊勝之殿。又復化作波利質多、俱鞞陀羅、天妙樹等,次第行列。」(CBETA, T 11, no. 0310德格版《甘珠爾》vol. 43, Toh 65, 21a.6-22a.3

[20] 細布:原文寫做རས་བཅོས་བུ,梵文做dūṣya。義為質地精良的布。有人認為這是白繒,通常被視為棉質布料,或者泛指衣料、衣服。

[21] 其座四足:原文寫做ཁྲིའི་རྐང་པ,義為椅腳、床架或寶座的基座。

[22] 所行道路:原文寫做གཤེགས་ཤུལ,即道路之義。由於此處所稱之道路,專指佛陀從住處與道場之間的道路,因此譯為佛所行道。特此說明。

[23] 寶臺:此處僅寫做「臺」(སྟེགས་བུ),然而從下文「諸寶臺」(རིན་པོ་ཆེའི་སྟེགས་བུ་དེ་དག)可知,此處所稱「臺」,係指珍寶平臺,因此添譯為寶臺。特此說明。

[24] 優鉢羅花:梵文寫做utpala,義為青蓮花,也有釋其為紅蓮花、白蓮花者。

[25] 拘物頭花:梵文寫做kumuda,義為黃赤蓮花,也有釋其為白蓮花、青蓮花者。

[26] 鳧雁:原文寫做ངུར་པ,泛指鵝、鴨、鴛鴦等水鳥,因此譯為鳧雁。古譯佛經中也常見「鳧雁鴛鴦」等詞。

[27] 行至各處時:原文寫做ཕན་ཚུན་དུ་གཤེགས་པ་དེའི་ཚེ,意指當佛陀行經前述任何一處之時。

[28] 此段原文中,於一一器物前,皆有「此等」(འདི་དག)一詞,用以表複數型態。但考量經文前後已經明顯敘述了這些器物是複數型的,且漢文語境中若頻繁寫出「此等」,讀來不免拖沓累贅,因此僅於此處將之譯出,餘處皆略去不譯。特此說明。

[29] 尋:原文寫做འདོམ,梵文做vyāmaḥ,為古代印度的長度單位,意指伸張兩臂的寬度。

[30] 樂:原文寫做མོས་པ,做動詞解,好樂、愛樂、欣樂、心樂於某事之義,為ཡིད་འདུན་པའདུན་པ的同義詞。該詞彙當做名詞解時,常譯為「勝解」,常見的用法為「起勝解」「發起勝解」或「生起勝解」。然而,勝解是指對某一對象所生的確切信念,必須排除內心對於該對象所產生的不確定性,用法較具特指性。因此,此處宜採前一種較為寬泛的譯法,譯為「樂」或「好樂」。(此外,樂布施、樂持戒等詞彙,也常出現於古譯經文中。)特此說明。另,關於勝解一詞,可參見《佛光大辭典》〈勝解〉條:「梵語 adhimoksa,巴利語 adhimutti。又作信解。心所之名。為俱舍七十五法中十大地法之一,唯識百法中五別境之一。殊勝之了解之義。即於所緣之境起印可之精神作用(即作出確定之判斷)。」又,勝解必須以「決定」為要件,若起猶豫,則無勝解。見:護法等菩薩造,三藏法師玄奘奉詔譯,《成唯識論》卷第五:「云何勝解?於決定境,印持為性,不可引轉為業。謂邪、正等教理證力,於所取境審決印持,由此異緣不能引轉,故猶豫境勝解全無,非審決心亦無勝解,由斯勝解,非遍行攝。」(CBETA, T31, No.1585

[31] 於阿耨多羅三藐三發決定心:此處「決定」(ངེས་པར་གྱུར)表示對某事物懷抱明確的態度,可能是希求心,也可能是確知或確信。依所決定之差別,可對應至菩薩的「三種墮於決定」。相關道理可參見《瑜伽師地論卷.本地分中菩薩地第十五.初持瑜伽處.菩薩功德品第十八》:「又諸菩薩略有三種墮於決定。何等為三?一者、安住種性墮於決定,二者、發菩提心墮於決定,三者、不虛修行墮於決定。安住種性墮決定者,謂:諸菩薩住種性位,便名為墮決定菩薩。何以故?由此,菩薩若遇勝緣,必定堪任證於無上正等覺故。發菩提心墮決定者,謂:有一類諸菩薩眾,已於無上正等菩提起決定心,此後乃至證於無上正等菩提,無復退轉。不虛修行墮決定者,謂:諸菩薩已得自在,普於一切利有情行,如其所欲、隨所造修,終無空過。於此三種墮決定中,依於最後墮決定位,諸佛如來授諸菩薩墮決定記。」(CBETA, T30, no. 1579

[32] 出生:原文寫做བྱུང་བ,為發生、產生、出現某種現象之義。

[33] 為……所印:「印」字,義為「印持」(་་་་་་་རྒྱས་འདེབས་པ),封印、印可之義,也即確證、確定、不離某一範疇的意思。同樣的用法可見於其他經中,例如:北涼天竺三藏曇無讖譯,《大方等大集經.卷十五.虛空藏菩薩品第八之二》:「善男子!云何菩薩為如來印所印,如如不分別智方便者?若菩薩於甚深法,得現前知見力,離一切倚著、過諸戲論,得無終無始無生法忍。如來盡知諸菩薩所成就根已,以如來印印之,所謂受決定三菩提記。是如來印無錯無謬,無諸障礙無諍競不可沮壞,無能非者。無能發印者。」(CBETA, T13, no.397)梁扶南國三藏僧伽婆羅譯,《文殊師利所說般若波羅蜜經》:「文殊師利!汝今當知,我已持此般若波羅蜜久住於世。若有人不輕毀此法,不說其過,當知是人已為此深般若波羅蜜印之所印。」(CBETA, T8, no. 233 [No. 220(7), 232]

[34] 無去:原文寫做འགྲོ་བ་མེད་པ་,梵文做agatikāḥ

[35] 非易:此處雖言非易,實則為完全否定之意。

[36] 印文:原文寫做ཕྱག་རྒྱའི་འབུར,其確切涵義待考,應係指印章的突出處,或者用印所留下的印記本身,引申解釋為「可見部分」,因而譯為「文」,義為外表、外相、現象。相關內容,可參見:隋天竺三藏闍那崛多譯《佛本行集經.卷十四.常飾納妃品下》:「諸行因癡生,彼不住無明。無明亦非彼,本性來空寂,生滅無體故,如印成印文。」(CBETA, T3, no.190

[37] 無可施設:原文寫做གདགས་སུ་མེད,梵文做aprajñapanīyaḥ,義為不可添加、不可無有定法、不可描述。

[38] 顯示虛空:原文寫做ནམ་མཁའ་སྟོན་པ,字面意義為「表達、傳達虛空這一概念」,其引申義為:「雖然試圖表達虛空,但虛空終究沒有可表達的實體或自性。」與本經相同的用語及道理,出現於《大般若經》。該經第十六會中,佛陀為善勇猛天子所說般若波羅蜜多不可顯示、實無自性的十三種譬喻,其中的第九項便是「太虛空不可顯示」。參閱:རབ་ཀྱི་རྩལ་གྱིས་རྣམ་པར་གནོན་པ་འདི་ལྟ་སྟེ། དཔེར་ན་སྐྱེས་བུ་ ནམ་མཁའ་སྟོན ་པར་ཐ་སྙད་འདོགས་ཀྱང་ནམ་མཁའ་ལ་ནི་བསྟན་པ་ཅི་ཡང་མེད་དོ། །རབ་ཀྱི་རྩལ་གྱིས་རྣམ་པར་གནོན་པ་དེ་བཞིན་དུ་ཤེས་རབ་ཀྱི་ཕ་རོལ་ཏུ་ཕྱིན་པ་ཞེས་ཐ་སྙད་འདོགས་ཀྱང་ཆོས་གང་ཡང་བསྟན་པར་ཡང་ཐ་སྙད་གདགས་པར་བྱ་བ་མེད་དོ། །རབ་ཀྱི་རྩལ་གྱིས་རྣམ་པར་གནོན་པ་འདི་ལྟ་སྟེ། དཔེར་ན་ནམ་མཁའ་ཞེས་ཐ་སྙད་འདོགས་ཀྱང་ཆོས་གང་བསྟན་པར་ཡང་ཡོངས་སུ་འགྲུབ་ཅིང་ཐ་སྙད་གདགས་པ་མེད་དོ། 德格版vol. 34, Toh 14, 48b.7-49a.2)該段經文漢譯可見於《大般若波羅蜜多經》卷五百九十六:「復次,善勇猛!譬如有人,為欲顯示太虛空故,雖有所說,而太虛空不可顯示。如是,為欲顯示般若波羅蜜多,雖有所說,而此般若波羅蜜多不可顯示。復次,善勇猛!如太虛空,雖以種種言說顯示,而太虛空無真實法可得顯示。如是,雖以種種言說,顯示般若波羅蜜多,而此般若波羅蜜多,無真實法可得顯示。」(CBETA 2022.Q1, T07, no. 220

[39] 住於不可施設:原文寫做གདགས་སུ་མེད་པར་གནས,義為「處於不可施設的狀態」。

[40] 唯假名耳:原文寫做གདགས་པ་ཙམ་དུ་ཟད་དོ,義為「諸法實際上不可施設,只不過是所施設的假名罷了」。「耳」字為句末助詞,表示「不過…罷了」。施設、假名,藏文皆寫做གདགས་པ,梵文做prajñapti,義為安上、安立、加上去、貼標籤、拴繫。也就是說,雖來本無實體可言,但卻對其施設假借之名。因此稱為假名,義為施設立名。參閱:《大乘義章》卷一:「一、諸法無名,假與施名,故曰假名。如貧賤人,假稱富貴,如是等也。」(CBETA, T44, no. 1851)

[41] 虛空諸法:原文有兩種拼法:ནམ་མཁའི་ཆོས་ཐམས་ཅད(虛空的一切法)、ནམ་མཁའ་ཆོས་ཐམས་ཅད(虛空、一切法)。其義待考。由於此詞較罕見,各版刻本的拼法也不一,因而不敢妄加斷言何種解釋更為正確,唯有保留原狀,譯為「虛空諸法」既不按所有格翻,也不逕行添加頓號。特此說明。

[42] 但有:僅有、唯有。

[43] 不昧:原文寫做རྨོངས་པར་མི་འགྱུར,義同མ་རྨོངས་པ,梵文寫做asaṃmūḍhaḥ,表示「通達無礙、不落愚昧」之義。

[44] 考量前後文義,此處的「彼」(དེ)應做「彼等」(དེ་དག)。但所有版本都做單數,故從之。

[45] 取其水而用之:原文寫做ཆུ་དེས་ཆུའི་བྱ་བ་བྱེད་པ,意義不明,待考。查其字面意義,為「以其水產生水的作用」。其中,「產生水的作用」(ཆུའི་བྱ་བ་བྱེད་པ)一詞,在經文中出現的頻率不高,其意義必須考量前後文而定。例如藏文版《毗奈耶事》(འདུལ་བའི་གཞི)提到:「ཁྲུས་ཀྱི་བུམ་པ་བཀང་སྟེ་ཆུའི་བྱ་བ་བྱས་ནས་སོང་ངོ」(盛滿沐浴用的瓶子,也就是用水),此處的「產生水的作用」,顯然是「用水」、「注水」的意思。(德格版《甘珠爾》vol. 3, Toh 1, 125a.5),而藏文版《毘盧遮那現證續詞句釋》(རྣམ་པར་སྣང་མཛད་མངོན་པར་རྫོགས་པ་བྱང་ཆུབ་པའི་རྒྱུད་ཀྱི་ཚིག་འགྲེལ་ཞེས་བྱ་བ)則提到:「སྤྲིན་ནི་ཆུ་འདུ་ཞིང་ཆུའི་བྱ་བ་བྱེད་དེ་དེ་བཞིན་དུ་་་་་་) (雲能集水與降水)(德格版《丹珠爾》vol.69, Toh 2663, 285b.4),此處的「產生水的作用」,則是「降水」的意思。由此可知,ཆུའི་བྱ་བ་བྱེད་པ意義較為泛化,需視前後文而確認。而本經中,視主詞不同,先後譯為ཆུའི་བྱ་བ་བྱེད་པཆུའི་བྱ་བ་མཛད,其中後者用了བྱེད的敬語མཛད,表示主詞為佛陀,因此ཆུའི་བྱ་བ་བྱེད་པ應為「對水採取的動作」,故而翻為「用水」。特此說明。

[46] 正士:藏文寫做སྐྱེས་བུ་དམ་པ,梵文做sat-puruṣa,義為求真實正道的士夫,此處即指菩薩。也可譯為善士、善丈夫、正善丈夫。

[47] 無有是處:原文寫做གནས་མེད,梵文寫做asthāna,義為不可能、不合宜。

[48] 知:原文寫做རིག,梵文寫做vittiḥ,義為知曉、曉了。在經文中,知、見(看到)二字,時常互通。

[49] 食物:嚼食與噉食的合稱,泛指一切食物。嚼食:藏文寫做བཅའ་བ,梵文則做khādyakhādaniya(通常是後者),義為「可嚼的」。有廣狹二義,廣義泛指飲食,有時專指食物,有時也包括飲品;狹義則專稱為「嚼食」,也稱為「不正食」,在律典中音譯為珂但尼、佉陀尼,佉闍尼,義為以齧嚼而食用、較為堅硬的食物。《南海寄歸內法傳》卷一:「半者珂但尼,應譯為五嚼食:一根、二莖、三葉、四花、五果。」(CBETA, T54, no. 2125)噉食也有廣狹二義,廣義泛指一切食物,狹義則專稱為正食或噉食,藏文寫做བཟའ་བ,梵文則做bhojanīya,義為「可食的」,音譯則有蒲闍尼、蒲膳尼、蒲繕尼等,指正食。《南海寄歸內法傳》卷一:「半者,謂五也。半者蒲膳尼,應譯為五噉食,舊云五正者,准義翻也。一飯、二麥豆飯、三麨、四肉、五餅。」(CBETA, T54, no. 2125)《四分律刪繁補闕行事鈔》卷三:「時藥有二,四分中有五種。蒲闍尼(此云正食),謂:麨、飯、乾飯、魚肉也。五種佉闍尼(此云不正),謂:枝、葉、華、果、細末磨食(如隨相中)。」(CBETA, T40, no. 1804

[50] 澡手滌缽:原文寫做བསྩང་ལྡེར་གྱུ་སྟེ་ཕྱག་བཅབས་པ,其中,བསྩང་ལྡེར་གྱུ其義不明,只能從བསྩངབསངས的古字,除穢之義)與གྱུ(清洗),推知應為清潔、洗滌之義;ལྡེར則為陶土、黏土之義,應指陶製器物;而ཕྱག་བཅབས་པ(也有寫做未來式ཕྱག་བཅབ་པ的)直譯為「將手藏起」,其義亦即晦澀。然而,從以上推估,可知這一系列的動作是在用餐過後,與洗滌和雙手有關的。查諸經文,如《雜阿含經》、《金剛經》、《大般若經》等,佛僧於用餐之後,多有「洗拭鉢」、「洗足」、「洗漱」與「拭手」的行為,有些是拭手後洗鉢,有的則反之。因此,推斷此處的意思,即是洗滌器物(乞鉢)與洗拭雙手,故譯之為「澡手滌缽」。特此說明。相關詳情,可參閱:東晉罽賓三藏瞿曇僧伽提婆譯,《中阿含經.卷第四十一.(一六一)梵志品梵摩經第十(第四分別誦)》:「飯食已訖,受洗手水,不高不下,不多不少。受澡鉢水,不高不下,不多不少。彼洗手淨已,其鉢亦淨,洗鉢淨已,其手亦淨,拭手已,便拭鉢,拭鉢已,便拭手,彼洗拭鉢已,安著一面,不近不遠,不數觀鉢,亦不為鉢。」(CBETA, T1, no. 26)《佛說華手經》卷九〈上堅德品第三十三〉:「上堅德王見佛及僧眾坐已定,手自斟酌種種美味,恣其所須,皆令飽滿。知佛及僧飯食已訖,澡手滌鉢,奉佛及僧各以一衣。」(CBETA, T16, no. 657

[51] 尊長:原文寫做ཡུལ་མི་གཙོ་བོ,係指於地方上較為顯貴、有影響力的人士,如士紳之輩。

[52] 各各別門:原文寫做སྒོ་སོ་སོ་བ,字面意義為「各別的、各自的門」。

[53] 原文應做「云何世尊妙金光如來所說『諸菩薩各各別門』法門」。由於「各各別門」和「法門」相鄰過近,不利閱讀,且下句已有「是法門」一語,因而在此刪去「法門二字」不譯。特此說明。

[54] 奮迅:原文寫做རྣམ་པར་རྣོན་པ,梵文做vikramaḥ,義為勇毅、有氣概,古譯有奮迅、勇猛等。

[55] 耽樂:原文寫做ཀུན་ཏུ་འཛིན་པ,梵文做dhāraṇa,義為於一切種中(各種狀況、各個時刻)都起執著,也譯為攝受、持。

[56] 喜悅:原文寫做,དགའ་བའི་སེམས་དང་། ་་་་་་མགུ་བའི་སེམས། 為歡喜心、喜樂心(調順心、滿足心)之合稱,故譯為喜悅。

[57] 饒益:原文寫做ཕན་པའི་དངོས་པོ,梵文做hita-vastutā,直譯為「具饒益之實法」或「饒益事」,義為有益之事物、有益之狀態。考量到無論按照字面翻出「事物」(vastutāདངོས་པོ)與否,對於文義皆無增減,因此略去不譯。特此說明。

[58] 犯戒、雜戒、毀戒、缺戒、濁戒:這些與淨戒相違的情形,都是受持二十種梵行、隨念戒法以及修學六十五種戒波羅蜜的學人所需避免的。此處譯詞,參考鳩摩羅什所譯《摩訶般若波羅蜜經》卷二十五〈具足品第八十一〉:「是菩薩摩訶薩住尸羅波羅蜜,利益眾生、令行十善、遠離十不善道。是諸眾生持諸戒,不破戒、不缺戒、不濁戒、不雜戒、不取戒,漸以三乘而得盡苦。」(CBETA 2022.Q1, T08, no. 223)同樣的段落,玄奘的譯法則可見於《大般若波羅蜜多經》卷五百三十五:「有破戒者,令修淨戒,能正受行十善業道,住律儀戒,不破不穿,無穢無雜亦無執取。」(CBETA 2022.Q1, T07, no. 220)《中阿含經》卷十九:「諸賢!若有比丘犯戒、破戒、缺戒、穿戒、穢戒、黑戒者,欲依戒立戒,以戒為梯,昇無上慧堂正法閣者,終無是處。」(CBETA 2022.Q1, T01, no. 26)比對上述三部經典,可知漢文古譯當中的破戒、犯戒、缺戒三者意義相近,與「穿」、「破」相對應,而濁戒可對應至「穢」、「黑」,雜戒則可對應至「雜」。

其個別意義,可參閱《大智度論》卷22:「行者念清淨戒、不缺戒、不破戒、不穿戒、不雜戒、自在戒、不著戒、智者所讚戒,無諸瑕隙,名為清淨戒。云何名不缺戒?五眾戒中除四重戒,犯諸餘重者是名『缺』,犯餘罪是為『破』。復次,身罪名『缺』,口罪名『破』。復次,大罪名『缺』,小罪名『破』。善心迴向涅槃,不令結使、種種惡覺觀得入,是名『不穿』。為涅槃、為世間,向二處,是名為『雜』。」(CBETA, T25, no. 1509)《十住毘婆沙論》卷1631 護戒品〉則說:「乃至小戒,深心怖畏故,戒不羸弱。不依餘乘故,不毀戒。離邪行故,戒不缺損。不起惡煩惱故,名不雜戒。畢竟常樂增長善法故,名不濁戒。」(CBETA 2022.Q1, T26, no. 1521

[59] 生於三有:原文寫做སྲིད་པར་འགྲོ་བ་སྐྱེད་དུ་ཟིན,義為惡業已經導致他必須在三有輪迴之中投生。

[60] 禪定:原文寫做ནང་དུ་ཡང་དག་འཇོག,直譯為「向內正住」,義為入定,亦可譯為「正住」。鳩摩羅什於《佛說華手經》中,將之譯為「禪定」,黑水城藏《聖三歸依經》則做「入定」。今從羅什譯本而譯,特此說明。又,此處所言禪定,應係指毘婆舍那的慧觀。

[61] 自調伏:原文寫做བདག་ཉིད་དུལ་བར་བྱ་བ。玄奘譯為「其性善調」,但與此處前後文義不盡相符,故未採用。

[62] 勤習:原文寫做རྣལ་འབྱོར་དུ་བརྩོན་པ,梵文做yogam āpattavyam,兼具精勤(བརྩོན་པར་བྱ་བ། རྣལ་འབྱོར་དུ་བྱ)、修習(སྦྱོར་བར་བྱ)二義,故依鳩摩羅什譯語,譯做勤習。

[63] 曉悟:原文寫做བརྡ་སྤྲོད་པ,梵文做saṃjñapti,義為使之通達、知曉。

[64] 違犯:原文寫做ཉེས་པ་བྱེད་པ,梵文做vyatikrama,亦為犯錯、造下過失。

[65] 可以身證:原文寫做ལུས་ཀྱིས་མངོན་སུམ་དུ་བྱས,梵文做kāyena-sākṣāt-kṛtyakāya-sāksin,巴利語 kāya-sakkhin,義為親身體證。其他譯法尚有:身證具足、身作證具足。

[66] 乃令……得於解脫:原文寫做རབ་ཏུ་གྲོལ་བར་བྱས,梵文做pramokṣa,救拔、釋放、解放之義。

[67] 求:原文寫做གསོལ་བར་བྱེད,梵文做apacāyanāṃ kariṣyati

[68] 國人:原文寫做ཡུལ་འཁོར་བཅས,直譯為「與國俱」。此處應係「偕同國中之人」之義,因此按引申義,譯為國人。

[69] 儉約:原文寫做ཡོ་བྱད་བསྙུངས་པ,梵文做saṃlikhita,減少資用之義。

[70] 禪定:原文寫做ནང་དུ་ཡང་དག་འཇོག,直譯為「向內正住」,義為入定,亦可譯為「正住」。鳩摩羅什於《佛說華手經》中,將之譯為「禪定」。今從羅什譯本而譯,特此說明。

[71] 不隨於想:原文寫做འདུ་ཤེས་ཟློག་པ,梵文做saṃjñāvivartaḥ,義為心不轉向惡念。

[72] 心溫潤:原文寫做སེམས་མཉེན་པ,梵文做ārdra-citta

[73] 著戒取:原文寫做ཚུལ་ཁྲིམས་མཆོག་འཛིན,梵文做śīlāmarśaḥśīlavrataparamarśaḥ

[74] 沙門性:原文寫做དགེ་སྦྱོང་གི་ཚུལ,梵文做śrāmaṇyam,義為出家生活的方式。也稱為「無漏道」(ཟག་མེད་ཀྱི་བར་ཆད་མེད་ལམ)或無垢道(དྲི་མེད་ལམ)。《阿毘達磨俱舍論》卷二十四:「頌曰:淨道沙門性,  有為無為果,此有八十九,  解脫道及滅。論曰:諸無漏道是沙門性,懷此道者,名曰沙門,以能勤勞息煩惱故。如契經說。以能勤勞、息除種種惡不善法,廣說乃至,故名沙門。」(CBETA, T29, no. 1558

[75] 先言慰問:原文寫做གསོང་པོར་སྨྲ་བ,梵文做pūrvābhilāpin,義為先發言問訊、先發言慰問,也有「言語真誠」之義。

[76] 受行:原文寫做ཡི་དམ,梵文做samādānatā,藏譯也做ཡང་དག་པར་ལེན་པ,義為「正確受持」,譯為正受、攝受、受、誓。

[77] 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之所攝受:由於具足菩提心,所以終將成佛。因此稱為被無上菩提所攝受。

[78] 能修禪定:原文寫做བསམ་གཏན་ལ་བསམ་གཏན་པ,意思是心能安住、專注於修習禪定。

[79] 行相:原文寫做འདུ་བྱེད་ཀྱི་རྣམ་པ,梵文做saṃskāragatiḥ,義為三門造作的狀態、性質。

[80] 各版本的原文皆寫做九百九十九萬俱胝那由他。然而,前文二度提及細布之價值,一概寫做九百九十九萬俱胝,因此隨順前文,刪去「那由他」一詞不譯。特此說明。

[81] 勝人:原文寫做མི་མཆོག,梵文做narottamaḥ,義為人中最上,通常專指佛陀,有時也用來稱呼世間尊主(འཇིག་རྟེན་གྱི་བདག་པོ

[82] 牛王:原文寫做,梵文做ārṣabhaṛṣabha,以牛中之尊來譬喻世尊是人中最勝。

[83] 懷疑:原文寫做སོམ་ཉིའམ། ཡིད་གཉིས་སམ། ཐེ་ཙོམ་ཟ་ན,直譯為「若是疑惑、猶疑、懷疑的話」。由於疑惑(སོམ་ཉི)、猶疑(ཡིད་གཉིས)、懷疑(ཐེ་ཙོམ)等詞實際上是同義詞,皆為梵文vimatiḥsaṃśayaḥ的對應譯詞,古譯皆做懷疑或疑,彼此無甚區別。因此,此處參考鳩摩羅什的譯法,將三個同義且連用的動詞,合併為「懷疑」一詞,以免重複。至於書面語版本,則保留了藏文本的原始結構,將之分別譯出。特此說明。

[84] 作梵天王:原文寫做ཚངས་པར་གྱུར་པ,梵文做brahma-bhūta,義為如同梵天、修習梵天,或者身為梵天、成為梵天本人。此處採後一種解釋而譯。

[85] 無所住心:原文寫做མི་གནས་པའི་སེམས,直譯為「並無安住之心」,亦可衍伸為「不堅固」(མ་བརྟན་པ)。其義不甚明了,待考。

[86] 教中:原文寫做གསུང་རབ་ལ,直譯為「教言之中」,義為受其教化熏陶。

[87] 我念過去:原文寫做ངས་མངོན་པར་ཤེས་ཏེ། འདས་པའི་དུས་ན་་་་་་,義為「我以神通而知曉在過去時,曾經……」。由於從文脈即知,佛陀是以宿命通而知過去世的,所以在此順古而譯,僅譯為「我念過去……」。特此說明。

[88] 身心之真諦:原文寫做ལུས་དང་ཡིད་ཀྱི་བདེན་པ་,應係指二種無我。

[89] 柔和:原文寫做མཉེན་པ,義為柔軟、和順且富於彈性,此處意味著志於善法。

[90] 爾時:原文寫做དེར。常做地方副詞理解,直譯為「於彼」。從前後文脈觀之,此處應係時間副詞དུས་དེར之略,因此譯為「爾時」。特此說明。

[91] 屬如來教:原文寫做བསྟན་པ་ལ་བབ་པ,意謂著該如來的教法得到弘揚的時期或區域。

[92] 五戒:原文寫做བསླབ་པའི་གཞི་ལྔ,梵文做pañcaśikṣāpada,亦可譯做五學處,指:戒除殺生、偷盜、邪淫、妄語、飲酒等五事。

[93] 緣三昧:原文寫做ཏིང་ངེ་འཛིན་ལ་དམིགས་པ,義為以三昧為所緣。應係修習三昧之義。

[94] 如是如是示教利喜:原文寫做དེ་ལྟ་དེ་ལྟ་བུར་གདམས་ངག་བསྟན་ཅིང་། དེ་ལྟ་དེ་ལྟ་བུར་རྗེས་སུ་སྟོན་ཏོ,直譯為「如是如是宣說教誡、如是如是教導」,泛指用各種方式教化。古代漢譯經典,常用示(顯示)、教(引導)、利(鼓勵)、喜(讚歎)來表示教化之次第。今從古譯而譯。特此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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