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精修大乘發信經(佛經語體版)

聖精修*大乘發*****

Āryamahāyānaprasādaprabhāvananāmamahāyānasūtra.

འཕགས་པ་ཐེག་པ་ཆེན་པོ་ལ་དད་པ་རབ་ཏུ་སྒོམ་པ་ཞེས་བྱ་བ་ཐེག་པ་ཆེན་པོའི་མདོ།བམ་པོ་དང་པོ།

題解

信為道源功德母。於大乘發起信心,乃是究竟二利的起點。本經便是開演「於大乘發起信心」這一關鍵的殊勝經典。

佛陀在靈鷲山上,與來自諸佛剎的五千位菩薩摩訶薩,以及諸多人、天、非人等大眾共會一處時,主動向在場許多尚未證得聖者位的菩薩開示「應於大乘發起信心,透過信心而數數安住」的道理,並加持大方便信菩薩摩訶薩,使菩薩向佛陀請教有關「於大乘發起信心」的諸多問題。

在此因緣之下,佛陀透過答大方便信菩薩所問,開示了於大乘發起信心的四個主題,分別構成本經的四品,包括:

一、辨相品第一──開示明淨、悅澤等十一種對大乘發起信心的相狀。

二、發生品第二──說明於大乘發起信心的十一種途徑,及得信之後作意成就的方法。

三、分別品第三──開闡十一組四十四種信心行相之分類。

四、利益品第四(原文缺第四品的品名,此處依經文內容暫擬之)──宣說於大乘發起信心之功德利益無量無邊,並結合十九種譬喻、四種因緣故事,列舉諸如:能令一切善根皆得增長、守護菩提發心、成就神通、生於人天、決定成就無上菩提等四十餘種功德利益。

根據藏譯經典目錄,本經是在西元9世紀前譯成藏文的。本經與《華嚴經》、《十法經》、《菩薩地論》、《莊嚴經論》等諸多經論中的菩提心教法,內容彼此呼應,因此,吾人也可將本經視為相關論典以及道次第教授中,有關「大乘信心」以及「菩提心」教法的重要依據。

本經第二品中,世尊針對二十八種不正見做了個別的解說,並開示各種不正見彼此間的關聯性。在大藏經中,除了《大乘阿毘達磨集論》、《雜集論》曾引用《大法鏡經》(ཆོས་ཆེན་པོ་མེ་ལོང་ལྟ་བུའི་ཐེག་པ་ཆེན་པོའི་མདོ། 此經藏漢皆已失佚)關於二十八種不正見的經文,以及窺基在《因明入正理論疏》曾一語帶過之外,餘處皆不見到這些名相。因此,在現存經典中,本經可謂二十八種不正見的唯一經典教證來源──這使本經在佛教史上擁有獨特而重要的價值與地位。又,由於《集論》引述《大法鏡經》中二十八不正見的引文:「薄伽梵於《大法鏡經》中說如是言:若諸菩薩隨言取義,不如正理思擇法故,便生二十八不正見。」(《大乘阿毘達磨集論》卷第六〈決擇分中法品第二〉,CBETA, T31, no. 1605),與本經相應段落幾乎一致,可推測本經在義理方面,與佚失已久的《大法鏡經》之間有著密切的聯繫。至於本經第四品所提到的十八項佛土宮殿的功德,則與《佛地經》、《解深密經》一致。

藏文最早的經典目錄《丹噶目錄》(དཀར་ཆག་ལྡན་དཀར་མ)及《旁塘目錄》(དཀར་ཆག་འཕང་ཐང་མ)中,都收錄了本經。由此可知,本經是在吐蕃王朝時期譯成的。此外,《旁塘目錄》還指出本經共有二卷、九十偈(《丹噶目錄》則沒提到),但現存的刻版則僅有一卷,且並無偈文。可見早期的抄本和現存的刻本,在版本或內容方面存在部分出入。(圓滿法藏.佛典漢譯 編輯部)

佛經語體

卷一

敬禮一切佛菩薩。

如是我聞:一時,世尊在王舍城靈鷲山,與諸菩薩摩訶薩俱。此諸大菩薩僧,皆從各各佛剎前來集會,悉已降諸魔怨[1],遠諸煩惱、隨惑、習氣遍行[2];隨意示現受生,能於其中,得大自在;無量劫來,自在布施身與住處;知悟一切魔業障礙;亦皆通曉方便軌則,堪能成就所有眾生一切義利;已得善知一切出離[3]大力;善能壞外道論;善以廣大神通變化攝集大眾;[又復]修習摩訶波羅蜜多故,已得摩訶瑜伽一切行相;於世間法,畢竟心不染著,猶如虛空。所謂:

明信菩薩摩訶薩、無垢信菩薩、不動搖信菩薩、妙信入菩薩、勝住信菩薩、不壞信菩薩、不動信菩薩、善求信菩薩、平等信菩薩、大信菩薩、隨信菩薩、正入信菩薩、能入信菩薩、摧疑信菩薩、示信菩薩、能善住信菩薩、能增上信菩薩、修信菩薩、廣求信器菩薩、大方便信菩薩摩訶薩。

如是等菩薩五千人,復與大迦葉等諸比丘眾千二百五十人俱。世尊為無量天、龍、夜叉、乾闥婆、阿修羅、迦樓羅、緊那羅、摩睺羅伽、人、非人等周匝圍遶,瞻視於前,安住於多百千眾中。

爾時,於眷屬中,諸多初業菩薩,皆住信解行地,來此會坐。世尊乃語諸初業信解行住[4]菩薩曰:

「諸善男子!凡有菩薩,為大乘[5]而信於大乘,能得大果報,具大利益。是故初業信解行住菩薩應信於大乘,以是多所安住。」

於是大方便信菩薩承佛威神,從座而起,偏袒右肩,右膝跪地,向世尊所,合掌頂禮,白世尊言:

「世尊!若諸菩薩為大乘而信於大乘,云何知其相?云何諸菩薩為大乘而於大乘生信?世尊!若諸菩薩為大乘而信於大乘,其分別行相云何?若諸菩薩為大乘而信於大乘,得何利益?」。

世尊告曰:「善男子!汝為令無量菩薩得義利故,而在此坐,問於如來。善哉!善哉!是故,善男子!諦聽!我當說之。善男子!當知此十一者,即是諸菩薩為大乘而信於大乘之相。謂:明淨相、悅澤[6]相、行相[7]相、攝取[8]相、處[9]相、超越相、根本相、守護[10]相、連持相、相續相、圓成相。」

大方便信白言:「世尊!云何為諸菩薩為大乘而信於大乘之明淨相?」。

世尊告曰:「善男子!離四種濁,即是諸菩薩為大乘而信於大乘之明淨相。云何四種濁?所謂:恚濁、不信濁、畏[11]濁、疑濁。善男子!如是為大乘而於大乘得信心之菩薩,彼於後時,必不於大乘生恚心,必不於深廣諸法生不信心,必不於深廣諸法恐畏驚怖,必不於深廣法難忍生疑。」

大方便信菩薩白言:「世尊!何故初業信解行住菩薩,知法而未解悟[12],而能於如是深廣大乘諸法不生疑心,離於疑濁?」。

世尊告曰:「善男子!菩薩非以不悟法性之知,於大乘深廣諸法不生疑心,離於疑濁;菩薩因假他緣,以信解力,乃於大乘深廣諸法不生疑心,離於疑濁。如是,初業信解行住菩薩於大乘深廣諸法,以如來故[13],信解此等為如來所說、如來所證,而於諸法,安立無倒信解;以假他緣所生信解力故,於如來所說深廣契經諸法,無有疑心,離於疑心。善男子!如是名為菩薩為大乘而信於大乘之明淨相。」

大方便信菩薩白言:「世尊!云何是諸菩薩為大乘而信於大乘之悅澤相?」

世尊告曰:「善男子!當知菩薩為大乘而於大乘具信,以此喜樂,令身心悅澤,此即為其悅澤相。復次,諸菩薩為大乘而於大乘具信,以此喜樂,令身心清涼;然諸受欲者[14],其從妙欲所生喜樂,則不如是;諸有色有情、無色有情[15],以其喜樂,亦不能如是令身心清涼。

「何以故?如是,彼等喜樂實不寂靜。云何不寂靜?凡從欲所生喜樂、諸受欲者之喜樂,即具如是貪恚,為不寂靜相;以高下[16]之因故[17],為不寂靜相;於諸真諦,隨逐猶疑故,為極不寂靜相;亦有[18]我執、我所執及其根本所生無量見故,為極不寂靜相;以顛倒[19]、散亂、掉悔、沉沒、放逸、無慚等隨惑之根本故,極不寂靜;以五趣種種業行因緣[20]之根本故,極不寂靜;以苦諦所攝、運轉故,極不寂靜。

「善男子![以彼]入於煩惱雜染[21]、業雜染[22]、壽雜染[23]因果流轉故,五欲所生喜樂,極不寂靜,是故不能令身心清涼。

「當知:猶如諸受欲者,從妙欲所生喜樂為非[寂靜],諸有色者、無色者從三摩跋提之所生,皆以是等理趣而為極不寂靜相。既極不寂靜,則於聖法律[24]中,身心皆不得清涼。菩薩為大乘而信於大乘所生喜樂,於貪恚之極不寂靜,皆悉遠離;於高下之極不寂靜,皆悉遠離;於諸真諦所生猶疑之極不寂靜,皆悉遠離;從我執、我所執及其根本所生無量見之極不寂靜,皆悉遠離;於顛倒、散亂、掉悔、沉沒、放逸、無慚等隨惑之極不寂靜,皆悉遠離;於五趣種種業行因緣之極不寂靜,皆悉遠離;於苦諦所攝之極不寂靜,皆悉遠離;如是,於煩惱雜染、業雜染、壽雜染因果流轉之極不寂靜,皆悉遠離故,極為寂靜。極為寂靜故,於聖法律中,身心皆得清涼。善男子!此是諸菩薩為大乘而信於大乘之悅澤相。

大方便信菩薩白言:「世尊!諸菩薩為大乘而信於大乘之悅澤相及喜樂事,是為希有。世尊!於諸菩薩為大乘而信於大乘,所生喜樂事,當深生信解。世尊!云何是諸菩薩為大乘而信於大乘之行相相?」

世尊告曰:「善男子!諸菩薩以三種行相,為大乘而入信[25]大乘,謂:信解行相、變異行相、欣悅行相。」

白言:「世尊!云何諸菩薩為大乘而以信解行相入信大乘?」。

世尊告曰:「善男子!菩薩信解所宣說深廣諸法,從本以來,即為如是。何以故?如是等諸法,當是如來所行境界、如來所說。是以如來成等正覺,非為尋思者境界。如是,諸尋思者聞是等深廣法,即生驚怖,何況能證?是以此等非為尋思者境界。以是等[26]故有諸佛菩提,所說諸法亦如是有。是故,[彼等]於諸佛世尊所說深廣法及其果者,信解皆是為有,乃以菩薩信解行相而發信。」

白言:「世尊!云何諸菩薩為大乘而以變異行相入信大乘?」

世尊告曰:「善男子!菩薩於深廣法[,從本來]有、具諸功德,多所信解,復有身變異、心變異而於大乘發信。」

白言:「世尊!云何菩薩為大乘而信於大乘所生之身變異?」

世尊告曰:「善男子!身毛為竪、流淚盈目,即是菩薩為大乘而信於大乘所生之身變異。」

白言:「世尊!云何菩薩為大乘而信於大乘所生之心變異?」。

世尊告曰:「善男子!由身所生無罪[27]大喜,即是菩薩為大乘而信於大乘所生之心變異。如是,善男子!此即菩薩為大乘而以變異行相入信大乘。」

白言:「世尊!云何諸菩薩為大乘而以欣悅行相入信大乘?」

世尊告曰:「善男子!菩薩為大乘而於大乘得信心,乃作是念:『往昔無量有情生人中者,以精進力、慧力,乃能善得深廣之法;於未來世,亦當善得;如是,無量有情於現世中,以精進力、慧力,善得深廣之法。我今出生人中,復遇善緣,為得深廣法,何故退失精進?』如是知已,菩薩於所有佛剎中,常於深廣法發信,以是心生欣悅,生起信解而住。

「善男子!如是,菩薩為大乘而以欣悅行相入信大乘。善男子!此是諸菩薩為大乘而信於大乘之行相相。」

白言:「世尊!云何是諸菩薩為大乘而信於大乘之攝取相?」

世尊告曰:「善男子!諸菩薩為大乘而信於大乘者,乃從攝取無量福智而生。

「何以故?善男子![以其]為一切有情利益安樂處故。所有世間善根,所謂:當生人天、形色妙好、生富樂家、聰明黠慧[28]、具念具慧、各各方所[29]僕從眾多、長壽、具大宗葉;生於剎利大姓,如大娑羅樹王;生於婆羅門大姓,如大娑羅樹王;生居士家,如大娑羅樹王;生於四天王種、三十三天、夜摩天、兜率天、化樂天、他化自在天,生為轉輪聖王、護世者、帝釋、魔王、梵天;生色界禪,乃至無想、非想非非想有頂之善根,比於為大乘而於大乘發信、攝取無量福智所生善根,百分不及一,千萬億分不及一,乃至算數譬喻所不能及。

「何以故?彼等世間善根,乃有貪恚,極不寂靜;其有高下,極不寂靜;於諸真諦,生猶疑故,極不寂靜;有我執、我所執及其根本所生無量見,極不寂靜;有顛倒、散亂、掉悔、沉沒、放逸、無慚等隨惑,極不寂靜;五趣種種業行因緣,共相連持,極不寂靜;苦諦所攝故,極不寂靜。

「善男子!如是,彼等世間善根,入煩惱雜染、業雜染、壽雜染因果流轉故,極不寂靜。菩薩為大乘而信於大乘、攝取無量福智諸善根,於貪恚極不寂靜得解脫,於高下極不寂靜得解脫,於真諦猶疑極不寂靜得解脫,於我執、我所執及其根本所生無量見極不寂靜得解脫,於顛倒、散亂、掉悔、沉沒、放逸、無慚等隨惑極不寂靜得解脫,於五趣種種業行因緣極不寂靜得解脫。

「善男子!如是,菩薩為大乘而信於大乘、攝取無量福智諸善根,不入煩惱雜染、業雜染、壽雜染因果流轉,於極不寂靜得解脫。是故,彼等出過世間所有善根。

普攝諸無學聲聞、緣覺之出世間善根,即戒、定、慧、解脫、解脫智見,於入煩惱雜染、業雜染、壽雜染因果流轉,極不寂靜[相],雖皆非有,然彼唯是自利之處故,義利微淺,復當於無餘涅槃界滅盡。彼等菩薩為大乘而信於大乘、攝取無量福智諸善根,為一切有情利樂之處故,有大義利,乃不於無餘涅槃界滅盡。

「善男子!是故菩薩為大乘而於大乘具信、攝取無量福智諸善根,非唯出過世間所有善根,亦復出過諸出世間善根。善男子!此是菩薩為大乘而信於大乘之攝取相。」

大方便信菩薩白言:「世尊!諸菩薩摩訶薩為大乘而信於大乘、攝取無量福智諸善根,有大威德,無上希有。」

世尊告曰:「善男子!如是。凡有菩薩求善根,應於此等善根,發起精進,令得具足。彼等善根超過一切世間、出世間善根,能予一切世間功德利,廣能生果。其因[30]亦爾,故為所須,畢竟無盡,亦能現前成就無上正覺,能以三乘,令無量有情斷一切苦,出離眾苦。」

白言:「世尊!云何是諸菩薩為大乘而信於大乘之處相?」

世尊告曰:「善男子!諸菩薩為大乘而信於大乘,是諸眾生處。何以故?如是宣說大乘,開示方便,利樂一切有情;緣此事故,於大乘生信。是故,當知:彼菩薩於是教法發起信心,於彼所說教法生歡喜心,以是因緣,諸菩薩為大乘而信於大乘,是一切眾生利樂處。

「善男子!凡有菩薩摩訶薩,於大乘已得信心,則能利樂一切眾生,非僅利樂父母、子息及諸親友知識等親愛眷屬。何以故?父母、兄弟、親友、知識等,於諸兄弟、親友、知識等不饒益事,乃生饒益想;於饒益事,生不饒益想;於不安樂事,生安樂想;於安樂事,生不安樂想。或利或樂,二俱顛倒,故於不饒益事,而求饒益;於饒益事,作不饒益;於不安樂事,而求安樂;於安樂事,作不安樂。

「菩薩以信大乘故,能為親友等一切有情,演說正法,故於彼等有情饒益事,生饒益想;於不饒益事,生不饒益想;於安樂事,生安樂想;於苦痛事,生苦痛想;如是,於利樂事,心不顛倒,故凡有饒益,皆令成辦,凡不饒益,無所成辦;凡安樂事,皆令成辦;凡苦痛事,無所成辦。是以菩薩信於大乘,是一切有情利樂處,出過一切世間。

「善男子!非唯超過諸世間,亦超過諸出世間。何以故?如是,諸聲聞緣覺雖隨順菩薩而入,利樂有情,然非己之悲心,亦非為大[31]。凡菩薩為大乘而信於大乘,是為一切有情利樂處,皆是己之悲心,亦為大故,於無量難行之事,不以為難而能行之。是故諸菩薩利樂處,是為出世間利樂處,亦超過諸世間。善男子!此是諸菩薩為大乘而信於大乘之處相。」

白言:「世尊!云何是諸菩薩為大乘而信於大乘之超越相?」

世尊告曰:「善男子!諸菩薩為大乘而信於大乘,超越地獄、傍生、餓鬼一切眾生。」

大方便信菩薩白言:「世尊!諸初業信解行住菩薩離入初地尚遠,云何能超越一切惡趣?」

世尊告曰:「善男子!當知:諸地菩薩為大乘而於大乘已得信心,故能超越惡趣,得善趣之緣,相續不絕;非唯如此,諸未得之菩薩,為大乘而於大乘已得信心者,亦能超越惡趣。

「善男子!如是為大乘而於大乘已得信心諸菩薩,世世常得與諸佛菩薩共住,相續不絕,故於聽聞正法、順理作意,已入勤行精進之菩薩,隨所生處,恆能圓滿菩提資糧。

「善男子!由此因緣[32],能超越一切善趣,何況惡趣?」

白言:「世尊!何故說菩薩超越惡趣,不說超越善趣?」。

世尊告曰:「善男子!當知菩薩為大乘而於大乘得信心者,有者亦已超越善趣也。如是,於大乘得信心之菩薩,於業之所生處、煩惱之所生處、業自在之所生處、利生微少之所生處,皆能漸次超越。善男子!然則由此因緣,當知菩薩善趣亦為惡趣,惡趣亦為善趣。何以故?善男子!凡菩薩不得主宰、利生微少之善趣,即是惡趣。當知菩薩以願力故,心以大悲為先導,為調伏眾生故,隨生地獄、傍生、餓鬼,即是善趣。」

白言:「世尊!此何以故?菩薩以願力故而生地獄、傍生、餓鬼,寧為如是苦不?寧為如是愚癡不?」。

告曰:「非也。善男子!莫作是見。當知菩薩以願力故,生諸惡趣,其樂出過四禪地之樂甚多,住安樂中,亦超過一切世出世間下慧甚多,入於慧流,以是之故,精進利生。我知是事,眾生業相續尚不可思議,何況諸菩薩?

「善男子!此是諸菩薩為大乘而信於大乘之超越相。」

白言:「世尊!云何是諸菩薩為大乘而信於大乘之根本相?」

世尊告曰:「善男子!當知諸菩薩信於大乘,是一切無量佛法種子故,此即一切無量佛法根本。

「何以故?凡所有無量種種、現成大乘之佛法,於大乘得信心之菩薩皆悉聞持,以是所緣而發信。是以凡彼菩薩生信所緣,即於是中攝取種子,種子等亦住於是中。故諸菩薩發信大乘,即謂一切無量佛法根本。善男子!此是諸菩薩為大乘而信於大乘之根本相。」

白言:「世尊!云何是諸菩薩為大乘而信於大乘之守護[33]相?」

世尊告曰:「善男子!是諸菩薩為大乘而於大乘生信已,盡除慳悋之心,無所染著,而為守護;盡除犯戒[34]相,無所染著,而為守護;盡除忿恚相,無所染著,而為守護;盡除懈怠相,無所染著,而為守護;盡除散亂相,無所染著,而為守護;盡除惡慧相,無所染著,而為守護。故於一切煩惱、隨惑、怨敵遍行[35],好自防護其心,好自守護。

「善男子!譬如有人,為令身無傷損,好自著鎧;鎧所防護、鎧所守護故,一切怨敵,無能勝者。善男子!如是,為大乘而信於大乘,著是菩提心鎧,其能好自防護,善建立故,一切煩惱、隨惑、蓋障怨敵不能怖畏。善男子!此是諸菩薩為大乘而信於大乘之守護相。」

白言:「世尊!云何是諸菩薩為大乘而信於大乘之連持相?」

世尊告曰:「善男子!此中諸菩薩為大乘而信於大乘之習氣,乃如是相隨於菩薩處:雖行住坐臥、寤寐狂醉,常於大乘具信。

「菩薩後於他世,縱於大乘忘失信心,然不生劣心異心[36],故雖與惡知識、聲聞、緣覺雜處,亦不為所奪。餘外道見,豈能劫奪?為大乘而於大乘發信,得緣雖薄,然亦能速疾、恆常為大乘而於大乘發信。與此為大乘而信於大乘之習氣共相連持者,世世[常得]增長,直至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善男子!此是諸菩薩為大乘而信於大乘之連持相。」

白言:「世尊!云何是諸菩薩為大乘而信於大乘之相續相?」

世尊告曰:「善男子!為大乘而於大乘得信心之菩薩,以諸信勢力,而為遊戲[37],偶於大乘法,披讀、聽聞、念誦、諷誦,亦能廣為他說、順理思惟、以其修相發起加行。

「善男子!菩薩以彼彼聞思修,如是發起加行,功不唐捐;必當死故,普於一切,發起加行,如是於大乘發信,相續流注。善男子!此是諸菩薩為大乘而信於大乘之相續相。」

白言:「世尊!云何是諸菩薩為大乘而信於大乘之圓成相?」

告曰:「善男子!當知諸菩薩為大乘而信於大乘,有四圓成相,謂:出生最上、無量最上、利益最上、無悔最上。

「善男子!如是當知:餘諸外道、世間,於自典籍發信,亦皆信也。諸聲聞、緣覺於佛教法,發起信心,皆以益己為首,故而微小、猶未圓滿,以是離於菩薩信相。

「如是,諸聲聞皆以益己為首,謂[38]:『彼世尊於我多所饒益[39]』,『彼世尊能除我多苦法』,『彼世尊能成我多樂法』,『彼世尊能除我之眾罪不善』,『彼世尊能成我之諸多善法』,故而於佛發起信心。如是以益己為首,乃於佛陀發起信心。

「菩薩發信,則不如是。菩薩以利益安樂一切眾生為首,而於佛發起信心。是故,諸菩薩以是種性,為大乘而於大乘所發信心大;[信心]大故,是為最上;為最上故,是為圓成。

「復次,諸菩薩為大乘而於大乘發下品信,能[以下品信]發中品信,以中品信發上品信。上品信者,即為圓成諸菩薩為大乘而信於大乘。

「復次,諸菩薩信於大乘,即已利樂一切眾生。是故為圓成。

「復次,當知諸菩薩為大乘而信於大乘,[亦]能成就[40]無窮無量佛法。是故為圓成。善男子!此是諸菩薩為大乘而信於大乘之圓成相。[41]

「善男子!當知諸菩薩為大乘而信於大乘之十一相,皆是略攝之相。」

辨相品第一

復次,大方便信菩薩白世尊言:「世尊!云何諸菩薩為大乘而於大乘生信?」。

世尊告曰:「善男子!當知諸菩薩為大乘而於大乘生信,亦有十一種相,謂:從因生信[42]、從助緣生信、從作意生信、從行生信、從久習生信、從不厭倦生信、從成滿發信、從三昧生信、從不饜足生信、從閑靜生信、以導師為量生信。」

白言:「世尊!云何諸菩薩為大乘而於大乘從因生信?」

世尊告曰:「善男子!此中,菩薩從本以來,具足大乘白法種子。即:彼從本以來,以久習白法力故,於具足悲心之大乘法教,自然安住於欲。彼以欲先行故,生起信心;於具足深廣之大乘法教,自然發起信解,安住於欲,是以於彼生起信心。如是,菩薩自然於具足苦行之大乘法教,安住於正忍,是以於彼生起信心;於具足布施之大乘法教,自然住於信解,是以於彼生起信心;於具足持戒、忍辱、精進、禪定、智慧之大乘法教,自然住於信解,是以於彼生起信心。善男子!應當如是知菩薩為大乘而於大乘從因生信。」。

大方便信菩薩白言:「世尊!云何諸菩薩為大乘而於大乘從助緣生信?」

世尊告曰:「善男子!此中,菩薩善知識者,謂:教法[43]、多聞圓滿具足;於寂靜、持戒、學處、威儀、行法[44]圓滿具足;清淨語[業]圓滿具足;於無染心、不厭心,圓滿具足。得圓滿已,普示威德;或於大乘法,曉了明解,無謬無失,正真宣說。或常同行、發親愛語,以如是方便,久習大力[45],是故菩薩為大乘而於大乘發起信心。善男子!當知此是菩薩為大乘而於大乘從助緣生信。」

白言:「世尊!云何諸菩薩為大乘而於大乘從作意生信?」。

世尊告曰:「善男子!若菩薩隨言[取義][46],非理擇法,非為於大乘生信處。若不隨言[取義],於意趣所出之義,順理作意,是為於大乘生信處。

「善男子!如是,隨言取義、非理擇法之菩薩,當有二十八不正見[47],所謂:相見、於見無見見、損減施設[48]見、損減分別見、損減真實見、捨方便見、攝受見[49]、轉變見、不出離見、無罪見、出離見、障增益見、輕毀見、憤發見、顛倒見、生非福見、出生見、無功果見、虛妄見、不立宗見、矯亂見、敬事見、受辱見、堅固愚癡見、誹謗見、不可與言見、廣大見、增上慢見。

「善男子!云何相見?我知從和合生者[50]自性,故說『無諸法』。若於是教,隨言取義,增上耽著,於雜染所生諸法、涅槃所生諸法,亦起增上耽著[,執為]無有,是為『著無相』,彼以取相故,而持無見,故名『相見』。

「此中,於見無見見者,謂:菩薩於彼無見,隨言取義,起增上耽著,以是而生『非見』之想。彼無見者,即其廣大見,故名『於見無見見』。

「此中,損減施設見、損減分別見、損減真實見

,謂:以彼『相見』,損減一切,故於損減施設見起增上耽著,於損減分別見起增上耽著,於損減真實見起增上耽著,故名『損減施設見』,亦名『損減分別見』,又名『損減真實見』。

「此中,捨方便見者,謂:損減之人,如上簡擇,而能捨於方便,以是之故,尤於攝取眾生之事,退失進益。

「此中,攝受見者,謂:具損減見、捨方便見者,堅執[51]他相、法相,而攝取無品[52],故名『攝受見』。

「此中,轉變見者,謂:口宣大乘經典之義,競說是等一切法皆無之義。[53]認是等實無,此中有所轉變,故名『轉變見』

「善男子!此中,不出離見者,謂:某甲依於攝受我見、攝受他見、轉變見者,則雖是小乘,亦不出離、不向菩提,何況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故名『不出離見』。

「此中,無罪見者,謂:彼以無相見[於諸法],如是,凡具是見,若有少過,彼菩薩亦作是念:『於一切中,皆當無罪』,以是而見。故名『無罪見』。

「此中,出離[54]見者,謂:某菩薩以無相見[於諸法],彼作是念:『以無相見,當能出離一切罪過』,然實不出離,故名『出離見』。

「此中,障增益見者,謂:無罪見及出離見。以彼能增益[55]障因,以為對治故。

「此中,輕毀見者,謂:某菩薩以無相見[於諸法],彼於聲聞乘生輕毀心,而作是念:『是等乃為小法故,菩薩不應串習彼等法,菩薩不應善巧彼等法,菩薩應遠棄彼等法』,故名『輕毀見』。

「此中,憤發見者,謂:某菩薩以無相見[於諸法],彼於聲聞乘人起瞋恚心,而作是念:「[我]當不與共住、不相與言、不與論議、不與共用法衣等」,故名『憤發見』。

「此中,生非福見者,謂:菩薩執輕毀見、憤發見,彼多生非福,故名『生非福見』。

「此中,顛倒見者,謂:某菩薩以無相見[於諸法],彼於空無所解悟、於無相無所解悟、於無願無所解悟。以是之故,彼不能成就修習三三昧,故名『顛倒見』。

「此中,無功果見者,謂:執顛倒見之菩薩,彼雖修習三昧,然疲勞無功果,故名『無功果見』。

「此中,出生見者,謂:某菩薩以無相見[於諸法],彼作是念:『菩薩應教大眾入此見中,發生信心[56],是當生多福』,故名『出生見』。

「此中,虛妄見者,謂:某菩薩執出生見,彼惟忖自他得福,而福德終成虛妄,故名『虛妄見』。

「此中,不立宗見者,謂:某菩薩以無相見[於諸法],彼作是念:『於此諸法皆無[之見],與他共諍時,我方絕不立宗,則我必不敗』。故名『不立宗見』。

「此中,矯亂見者,謂:某菩薩以無相見[於諸法],彼無所立宗,隨言取義,安立無有,藉口推託,並用反詰;藉口推託,並用反詰者,謂『說矯亂者』,故名『矯亂見』。

「此中,受辱見者,謂:某菩薩說不立宗見及矯亂見,彼說不堅故,諸智者於一切時,常戲侮之,故名『受辱見』。

「此中,敬事見者,謂:某菩薩以無相見[於諸法],彼依於如是等見,敬重導師,奉為無上,承事恭敬,同於如來所說之見。[彼]以此為是,然此非為恭敬。以是之故,名『敬事見』。

「此中,誹謗見者,謂:某菩薩執敬事見,彼誹謗如來,一向不作敬重,故名『誹謗見』。

「此中,堅固愚癡見者,謂:某菩薩以無相見[於諸法],而餘諸菩薩,不耽著隨言取義者、無顛倒見者,雖示之以理、數數違退[57],仍不能動彼見,故名『堅固愚癡見』。

「此中,不可與言見者,執堅固愚癡[58]見之菩薩,即謂『不可與言見』。

「此中,廣大見者。彼等二十六見,皆名『廣大見』。何以故?從根本薩迦耶見所生六十二見,其罪不若如是見者,故名『廣大見』。

「若菩薩於非法生正法想,於非義生義想;如是詮解,以無為見,當於無量時,攝取業障,以乏法之業故,繫縛於世間;如是,以薩迦耶為根本所生諸見,則不若是,不以乏法之業故,而繫縛於世間。

「此中,增上慢見,即廣大見,名為『增上慢見』。於大乘法,隨言[取義],生憍慢心,遂生顛倒見。以是之故,名為『增上慢見』。

「此中,菩薩於大乘,不隨言取義,如理分別觀察意趣[59],雖無諸聖見,亦不生此等見,當於大乘發信,現前心中。依此作意而隨行,其為大乘而於大乘所生信心,是為大義利,亦是於法生法想、於義[60]生義想,此即菩薩為大乘而於大乘從作意生信。」

第二卷終

大方便信菩薩白言:「世尊!云何諸菩薩為大乘而於大乘從行生信?」

世尊告曰:「善男子,此中菩薩如是加功,於大乘法,書寫、奉持、憶持、供養、施他、披讀、諦聽[61]、讀誦、諷誦、廣為他人說、順理思惟,乃至如是修習,則能如是加功用行;亦即:為昔所未聞者故、昔雖已聞為令堅固,以種種門,而生敬信。善男子!此是菩薩為大乘而於大乘從行生信。」

白言:「世尊!云何諸菩薩為大乘而於大乘從久習生信?」

世尊告曰:「善男子!菩薩為大乘而多習大乘信,謂:為大乘而於大乘發下品信,以是當得中品信;為大乘而於大乘發中品信,以是當得上品信。以是信心,得猛盛[62]已,多住信中。善男子!此是菩薩為大乘而於大乘從久習生信。」

白言:「世尊!云何諸菩薩為大乘而於大乘從不厭倦生信?」

世尊告曰:「善男子!菩薩如是得猛盛信,則無所厭倦,謂:於諸善品,加功用行,相續不斷,終不厭倦;不為生死諸苦而生厭倦;不為一切邪行者[63]而生厭倦;不為菩薩苦行而生厭倦。以如是無所厭倦故,能令諸佛菩薩、善知識等,心生歡喜,亦能於大乘獲信心緣。以是之故,乃於大乘發起信心,加功不斷,不捨加行。是以彼當為大乘而入信大乘,相續不斷。善男子!此是菩薩為大乘而於大乘從不厭倦生信。」

白言:「世尊!云何諸菩薩為大乘而於大乘從成滿生信?」

世尊告曰:「善男子!菩薩如是加功而不厭倦,於大乘得信,相續不斷,故能速集[64]福德智慧資糧。彼集福德智慧資糧,復具善根,堅固,是以於大乘信緣雖薄,亦能於大乘生大信心;何況於大乘信緣厚?彼於晝夜寤寐之中,以發信大乘之力,當不空過。善男子!此是菩薩為大乘而於大乘從成滿生信。」

白言:「世尊!云何諸菩薩為大乘而於大乘從安止生信?」

世尊告曰:「善男子!此中菩薩如是集福德智慧資糧,當能為大乘而緣大乘速速發信,復當能得由妙喜所生心三摩地[65],以彼平等安住之心,如實宣說正真大乘法。是故彼乃以無倒相,生清淨心,並於大乘生極大殊勝之信。彼菩薩先是之心三摩地與勝觀,當成止觀所攝取之瑜伽道[66]。菩薩依此瑜伽道,當漸漸成就[67]諸佛法。善男子!此是菩薩為大乘而於大乘從安止生信。」

大方便信菩薩白言:「世尊!此止觀之道,是為諸集資糧菩薩之道[68]耶?或為未集資糧者之道[69]耶?」

世尊告曰:「善男子!我說此止觀之道,亦是諸未集資糧菩薩之道也。

「善男子!如是心平等安住者,與現證相順[70],臨近入菩薩無過[71]流轉品[72]之地[73]。善男子!此是菩薩為大乘而於大乘從安止生信。[云]安止者,即謂三昧。」

大方便信菩薩白言:「世尊!云何諸菩薩為大乘而於大乘從不饜足生信?」

世尊告曰:「善男子!得三昧之菩薩,不獨以寂止、三昧之味為足;住三昧[74]已,乃於彼等大乘諸法,記數、度量、觀察、分別,彼於記數、度量、觀察、分別之相,當生[75]勝觀。以是之故,當成相續,猶如江河,波湧流注,與彼勝觀俱現,與現證極相順,於入菩薩無過流轉品之地,乃能趣入,極為喜悅[76]。善男子!我說:若不安住[77]於慧,雖菩薩為大乘而於大乘發信,終不能生信心。善男子!菩薩雖未集資糧,然於大乘法,或作聽聞、或作思惟,[彼]若住止觀,當能為大乘而於大乘生信。若不令心專注、不受持大乘法,則不能於大乘生信。善男子!當以此異門,如是知之:若有菩薩為大乘而於大乘生信,彼之所有,皆以不散心分別法義而生。」

白言:「世尊!集資糧地者之瑜伽道及未集資糧地者之瑜伽道,云何差別?」。

世尊告曰:「善男子!未集資糧地者之瑜伽道,不近於地,不若集資糧地者之圓滿。

「善男子!。此集資糧地菩薩之瑜伽道,近於入地,復能圓滿。善男子!此是菩薩為大乘而於大乘從不饜足生信。」

白言:「世尊!云何諸菩薩為大乘而於大乘從閑靜生信?」

世尊告曰:「善男子!已得圓滿瑜伽道[78]之菩薩,不與在家、出家雜處,依止閑靜處而住。彼等離群而不放逸、精進且常相續。如是閑靜者,彼能住是瑜伽道,作意大乘諸法;以是之故,能為大乘而於大乘發信,無有間斷,莫計晝夜,莫計剎那須臾,進趣[79]菩提分法。彼如是住於閑靜瑜伽道,當能漸次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若非如是,]彼雖於他處遍求方便,終無所得。善男子!此是諸菩薩為大乘而於大乘從閑靜生信。」

大方便信菩薩白言:「世尊!云何諸菩薩為大乘而於大乘以導師為量生信?」

世尊告曰:「善男子!如是,彼菩薩住閑靜瑜伽道、作意大乘諸法,若於深密大乘法,心不能達,彼應以導師為量,既以導師為量,則能信解彼等諸法。若非如是順理分別簡擇、信解某時我為導師,則於某時我導師[80]所說諸法,不生信解;是故當於信解導師殊勝,不以為非[81],於導師入信解,亦於祕密諸大乘法,能入信解。菩薩如是如實通達解了,則於彼等深密大乘法得信心;雖未能如是通達、未能解了者,菩薩[亦]能發信解力,以是而於彼等能得信心。善男子!此是諸菩薩為大乘而於大乘以導師為量生信。」

大方便信菩薩白言:「如是菩薩,以此等所生種種[82],於大乘得信心,當云何作意大乘法,乃能成就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世尊告曰:「善男子!於大乘得信之菩薩,作意十種無量,當能成就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何等為十?謂:法無量、甚深無量、言說無量、章句差別無量、眾生無量、攝取無量、方便善巧無量、三寶殊勝無量、國土無量、業無量。

「善男子!此中,法無量者,謂:所說諸法藏所屬契經、音聲說法、授記等,及其支分所屬之無量諸法。

「此中,甚深無量者,謂於大乘,從人無我、法無我、空、真如、真實際、無相、勝義、法界[等諸]異門所說教法,乃為無量,及從意趣所生、所說深義,皆是無量。

「善男子!此中,言說無量者,謂:以種種所說,令於眾生、法、義,能得解悟,下至感生傍生有情,但以種種言說,令得通達故,諸如來之所言說,當無有量。

「善男子!此中,章句差別無量者。善男子!謂:為調伏眾生,如來以章句差別多門而善說法,於一一義,皆以無量章句差別、分別異門而為開演[83]

「此中,眾生無量者,謂:生死流轉無始無終,馳走往來[84],生死苦惱不見前際,是以眾生無量。

「善男子!此中,攝取無量者。善男子!謂:如來以濟度傷害攝取、濟度惡趣攝取、濟度薩迦耶[85]攝取、以乘濟度攝取、濟度無量攝取,能令無量眾生住一切時。

「此中,方便善巧無量,謂:能以種種方便善巧而度無量眾生。或以理示現[,以是調伏無量有情],或於放逸而能勸導,或於怯弱而能讚勵,或於正修而令慶喜;[86]或加暴惡言辭,或加柔軟言辭;或以工巧處、業處,於法普示和順,或普示清淨所生之身,或普示神通變化,或普示變化,或普示說法神變,以如是善巧理趣方便之無量加行,調伏無量有情。

「善男子!此中,三寶殊勝無量者,謂:佛寶殊勝無量、法寶殊勝無量、僧寶殊勝無量。

「此中,佛寶殊勝無量者,當以七事,了悟通達[。七事者],謂:已得大神通故,如來於一切法得自在,[得]不住涅槃,[得]不可思議解脫身;以法身常在故,如來身無盡;已斷煩惱、所知障故,以無罪故,無罪之中,如來最為第一;行佛事業,無有間斷故,如來任運;受用清淨佛剎與大法財故,如來受用廣大;現於世間、不染世法故,如來無染;能成熟無量眾生界,令得解脫,常不斷絕故,如來義利廣大。

「善男子!此中,法寶殊勝無量者,謂:有云諸菩薩法者,非為有法、亦非無法,非為貪欲、亦非離貪,非為輪迴、亦非涅槃。彼諸菩薩法者,不捨生死相[87]、畢竟無雜染;等如虛空、等眾生界、等真實際故,無有窮盡;於一切眾生最為饒益、住安樂處。以是之故,於輪迴、涅槃,悉無所住。

「此中,僧寶殊勝無量者,謂:有云菩薩僧者,即諸菩薩僧寶;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者,即菩薩僧之極上品。是故,應以是異門,於佛寶殊勝、菩薩僧寶,平等而觀。

此中,初業菩薩若作是念:『若我於如是佛寶殊勝生信,若我於如是法寶殊勝生信,若我於如是僧寶殊勝生信,是我獲大善利[88]。我當堪得如是佛寶殊勝。我當堪得如是法寶殊勝。若我與住上地清淨意樂菩薩俱住,入彼等菩薩數中,是我獲大善利,我當堪與彼等同心共行。』

「善男子!此中,國土[無量]者,謂此二國土,即:不淨佛土、清淨佛土。

「此中,不淨佛土與清淨佛土皆為無量。此中,安住於諸清淨佛土之諸如來,皆為純善、純樂、悉無有罪、悉得自在而受彼等佛土,廣受法財,無有斷絕時。

「於諸不淨佛土,一切種中,能正教示菩提,教令有情未成熟者,令得成熟,已成熟者,令得解脫。當知是等即為諸佛世尊之業無量也。」

發生品第二

大方便信菩薩白言:「世尊!諸菩薩為大乘而信於大乘,其數[89]幾何?」

世尊告曰:「善男子!諸菩薩為大乘而信於大乘,凡有是等四種。何等為四?謂:止住信、宿世信、別時信、自然信。

「善男子!此中,止住信者,譬如牛跡水,其況混濁,若安置之,不擾不動,當澄清如前。如是,為大乘而於大乘得信之菩薩,於多所作[90]生貪,以是擾亂大乘信;又復某時,於貪能解,則不為彼等[貪]所擾,專一於大乘法,彼時當能現前如昔。

「善男子!此中,宿世信者,譬如酒等,經歷變異,當能澄清。如是,為大乘而於大乘得信之菩薩,生於種種生中,當於大乘發起俱生[91]信,而得信心。

「善男子!此中,別時信者,譬如秋時,江河澄清。如是,菩薩為大乘而於大乘得信,於別時中,能於思惟修習,發起加行;以加行故,是為淳熟;以淳熟故,當能成就。

「善男子!此中,自然信者,譬如琉璃、摩尼寶等,自趣澄清。如是,菩薩於無分別、出過世間之大乘,自然隨入而信。

「善男子!復有四種信。何等為四?謂:廣大信、明淨信、寂靜信、清淨信。

「此中,廣大信者,謂:諸菩薩恭敬大乘,以是具行[92]之信也[93]

「此中,明淨信者,謂:諸菩薩常具大乘法行之信也。

「此中,寂靜信者,謂:諸菩薩遠離我執、我所,於法性已得善通達之信也。

「此中,清淨信者,謂:諸菩薩已得無障礙智之信也。

「善男子!復有四種信。何等為四?謂:開引信、能發信、攝受能敬信、信解信。

「此中,開引信者,謂:從昔以來,善根自行[94],諸熏修[95]者,信於大乘者是。

「此中,能發信者,謂:菩薩發心求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隨念[96]諸發心者所發之心,以是信於大乘者是。

「此中,攝受能敬信者,謂:諸菩薩有所攝受[97],攝受眾生,能生恭敬,以是信於大乘者是。

「此中,信解信者,謂:諸菩薩信解所示甚深法界而信於大乘者是。

「復有四種信。何等為四?謂:見聞而發信、隨念所示增上信、隨念善品增上信、隨念所欲希求信。

「此中,見聞而發信者,謂:凡有見聞[諸]佛菩薩色身,或見聞光明,而信於大乘者是。

「此中,隨念所示增上信者,謂:凡隨念成熟有情而信於大乘者是。

「此中,隨念善品增上信者,謂:凡常自隨念菩提分法、增上善品而信於大乘者是。

「此中,隨念所欲希求信者,謂:以彼增上善品,清淨佛土與成就一切佛法;以是凡有所欲希求者,是即菩薩隨念所欲希求而信於大乘。

「復有四種信。何等為四?謂:隨念詮說信、隨念能斷信、隨念稼植信、隨念修行信。

「此中,隨念詮說信者,謂:凡諸菩薩,信解一切大乘門,隨念信解而信於大乘者是。

「此中,隨念能斷信者,謂:凡諸菩薩多聞、聞持、積集聽聞,隨念能斷疑者而信於大乘者是。

「此中,隨念稼植信者,謂:彼相續中,於大乘法,披讀、諷誦、持義、念誦等而為稼植,亦即於他相續稼植正法,隨念於彼而信於大乘者是。

「此中,隨念修行信者,謂:凡有菩薩,勤修於是大乘法,是即以隨念勤修而信於大乘。

「善男子!復有四種信。何等為四?謂:得瑜伽信、攝取方便身業加行信、攝取方便語業加行信、攝取方便意業加行信。

「此中,得瑜伽信者,謂:凡諸菩薩,緣於大乘法而得止觀,緣彼而信者是。

「此中,攝取方便身業加行信者,謂:凡諸菩薩,以不放逸而為攝取,於行放逸身業之菩薩,勸喻[98]、譴責,而為調伏,以是之故,緣彼而信於大乘者是。

「此中,攝取方便語業加行信者,謂:凡諸菩薩,以不放逸而為攝取,於行迷亂語業之菩薩,勸喻、譴責,而為調伏,以是之故,緣彼而信於大乘者是。

「此中,攝取方便意業加行信者,謂:凡諸菩薩,以不放逸而為攝取,於行迷亂意業之菩薩,勸喻、譴責,身口所造,而為調伏,以是之故,緣彼而信於大乘者是。

「復有四種信。何等為四?謂:隨念不顧信、隨念勝伏[99]信、隨念行止信、隨念順受用[100]信。

「此中,隨念不顧信者,謂:凡有菩薩,修行六波羅蜜時,不顧身命而修六波羅蜜,隨念順是[101]修行而信於大乘者是。

「此中,隨念勝伏信者,謂:凡有菩薩,能隨念勝伏六波羅蜜所對治障[102],以是之故,信於大乘者是。

「此中,隨念行止信者,謂:凡有菩薩,於六波羅蜜發起加行時,隨念勤行精進六波羅蜜而信於大乘者是。

「此中,隨念順受用信者,謂:凡有菩薩,於他眾生,或他補特伽羅,教令受持六波羅蜜,隨念具足六波羅蜜諸眾生而信於大乘者是。

「復有四種信。何等為四?謂:隨念無染心信、隨念分別知信、隨念不厭信、隨念無罪樂具[103]信。

「此中,隨念無染心信者,謂:攝集大眾之菩薩,以無染心攝集大眾,隨念無染心而信於大乘者是。

「[此中,]隨念分別知信者,謂:彼隨念無染心而集眾,信於大乘,亦如是令大眾具分別知,無倒開示,以是精勤而行者是。

「此中,隨念不厭信者,謂:不因諸入顛倒者而生厭倦,隨念不厭心而信於大乘者是。

「此中,隨念無罪樂具信者,謂:已捨損我之具、所欲樂具,加功集資,隨念於彼加行而信於大乘者是。

「復有四種信。何等為四?謂:隨念功德信、隨念富饒信、隨念歡喜信、隨念饒益多眾信。

「此中,隨念功德信者,謂:凡有菩薩,精進供養、承事於佛,隨念佛功德,而信於大乘者是。

「此中,隨念富饒信者,謂:凡有菩薩,精進供養、承事於佛,是菩薩隨念觀見供養圓滿,而信於大乘者是。

「此中,隨念歡喜信者,謂:凡有菩薩,精進供養、承事於佛,是菩薩隨念自心歡喜、隨念他心歡喜,而信於大乘者是。

「此中,隨念饒益多人信者,謂:凡有菩薩,精進供養、承事於佛,彼能以供養、承事,饒益多人,隨念是事,而信於大乘者是。

「復有四種信。何等為四?謂:隨念師德圓滿信、隨念我自勤行精進信、隨念報恩信、隨念修行師所願信。

「此中,隨念師德圓滿信者,謂:凡有菩薩,精進親近依止善知識,隨念觀見善知識榮盛圓具,而信於大乘者是。

「此中,隨念我自勤行精進信者,謂:凡有菩薩,能精勤親近依止善知識,彼為往詣[104]善知識而聞法,乃恭敬承事,依教奉行,自勤行精進,隨念是勤而信於大乘者是。

「此中,隨念報恩信者,謂:凡有菩薩,精進親近依止善知識,是菩薩從彼而得優波提舍及諸功德,隨念報恩而信於大乘者是。

「此中,隨念修行師所願信者,謂:凡有菩薩,精進親近依止善知識,是菩薩以彼優波提舍能饒益多人,隨念是事而信於大乘者是。

「復有四種信。何等為四?謂:隨念修行具足意樂信、隨念修行具足遠離意樂信、隨念修行具足不離意樂信、隨念修行具足無雜染意樂信。

「此中,隨念修行具足意樂信者,謂:凡有菩薩,精進修行慈心,於諸眾生,起具樂心,以是隨念具樂修行而信於大乘者是。

「此中,隨念修行具足遠離意樂信者,謂:凡有菩薩,精進修行悲心,於諸眾生,起離苦心,以是隨念[離苦]修行而信於大乘者是。

「此中,隨念修行具足不離意樂信者,謂:凡有菩薩,精進修行喜心,於諸眾生,起不離樂心,以是隨念[不離樂]修行而信於大乘者是。

「此中,隨念修行具足無雜染意樂信者,謂:凡有菩薩,精進修行捨心,於諸眾生,起無雜染心,以是隨念[無雜染]修行而信於大乘者是。

「善男子!如是,菩薩信於大乘之分別行相無量。以是等[緣]當知信於大乘之分別行相無量,雖經百千萬俱胝那由他劫,亦不能善知其邊際。善男子!當知此是諸菩薩為大乘而分別大乘[發信]也。

分別品第三

大方便信菩薩白言:「世尊!為大乘而信於大乘,其利益當云何知?」

世尊告曰:「善男子!諸菩薩為大乘而信於大乘,其利益無量。今當[為汝]說少分耳。」

「善男子!諸菩薩信於大乘,能增長一切善根故,是為具足增上。

「善男子!有同於[105]聲聞、緣覺而發心者,有非所宜[106]發心者。諸菩薩信於大乘,守護菩提發心,免於彼等發心故,即護於一切。

「善男子!諸菩薩信於大乘,順於[107]自利圓滿,順於他利圓滿故,有大義利。

「善男子!諸菩薩信於大乘,順於信解所說法界一切行相故,是為甚深。

「善男子!諸菩薩信於大乘,能成就菩薩大神通,與是相順故,有大勢力。

「善男子!諸菩薩信於大乘,順於成熟無量眾生故,有大威德。

「善男子!諸菩薩信於大乘,能善清淨佛土,成就一切佛法,與是相順故,是為遠行。

「善男子!諸菩薩信於大乘,一切魔業、外道,於信解大乘,不能動搖故,是為不動。

「善男子!諸菩薩信於大乘,依於多聞[108],能斷一切眾生疑。與是相順故,是為有能。

「善男子!諸菩薩信於大乘,順於菩薩一切圓滿精進勤行故,是為能成就。

「善男子!諸菩薩信於大乘,自他當得摩訶瑜伽,降伏身口意業[109]。與是相順故,是為攝受。

「善男子!諸菩薩信於大乘,能令一切眾生心願滿足。與是相順故,是為順於成滿布施波羅蜜多。

「善男子!諸菩薩信於大乘,能勸令[110]一切眾生,不於身口互相傷害。與是相順故,是為順於成滿持戒波羅蜜多。

「善男子!諸菩薩信於大乘,於眾生一切邪行、生死苦惱及諸苦行,皆能荷負。與是相順故,是為順於成滿安忍波羅蜜多。

「善男子!諸菩薩信於大乘,無量劫中,於增善法,勤行精進,無有厭倦。與是相順故,是為順於成滿精進波羅蜜多。

「善男子!諸菩薩信於大乘,能成就三昧,謂『成辦一切眾生利三昧』。與是相順故,是為順於成滿靜慮波羅蜜多。

「善男子!諸菩薩信於大乘,能住彼出世間無上智[111],成就佛法[112]。與是相順故,是為順於成滿般若波羅蜜多。

「善男子!諸菩薩信於大乘,能以三乘,為無量眾生聚,開示出離。與是相順故,是為順於攝集大眾。

「善男子!諸菩薩信於大乘,能生無量福、攝取希有佛土福德。與是相順故,是為順於廣大供養恭敬如來。

「善男子!諸菩薩信於大乘,能得諸佛菩薩、善知識所攝取[113]。與是相順故,是為順於攝取。

「善男子!諸菩薩信於大乘,能於無量眾生,成就具足意樂、遠離意樂、無雜染意樂,與是相順故,是為慈悲所伏[114]

「善男子!諸菩薩信於大乘,於慎防菩薩一切過失[115]之行,而能安住。與是相順故,是為善守護。

「善男子!諸菩薩信於大乘,於眾生一切邪行、生死苦惱及諸苦行,無有怯弱。與是相順故,是為堅固。

「善男子!諸菩薩信於大乘,晝夜常於上品善法,發大精進,無所厭倦。與是相順故,是為善[自]數數修習。

「善男子!諸菩薩信於大乘,順於淳熟五明故,是為善習。

「善男子!諸菩薩信於大乘,於一切時,順於微笑慰問[116]故,是為相順。

「諸菩薩信於大乘,已離傷害、不信、恐畏、懷疑、濁垢故,應視如珍寶。

「諸菩薩信於大乘,以廣大故、無罪故、喜故、妙喜故,能令身心清涼故,應視如月。

「諸菩薩信於大乘,一切種中,遍於一切佛法故,應視如虛空。

「諸菩薩信於大乘,攝取無量福德智慧故,應視如船,雜寶盈滿。

「諸菩薩信於大乘,為一切眾生安樂處故,應視如藥樹[117]

「諸菩薩信於大乘,能超一切三塗惡道故,應視如橋。

「諸菩薩信於大乘,於一切佛法、一切有情之善根果實,能做根本故,應視如種子。

「諸菩薩信於大乘,能防護一切煩惱隨惑怨敵兵器,不為所害故,應視如鎧。

「諸菩薩信於大乘,於一切世出世間善根、珍寶、榮利等,能集能攝,如是而住故,應視如大寶藏。

「諸菩薩信於大乘,能映蔽一切信他[法]者[118]。於此得自在故,應視如國王。

「諸菩薩信於大乘,於久遠來所隨惡趣、害心、惡不善業及煩惱毒,能作對治故,應視如療疾之藥。

「諸菩薩信於大乘,於能斷善根信心之兵刃,能作對治故,應視如金剛。

「諸菩薩信於大乘,於愁歎、苦痛、憂悒[119]、逼惱、憂苦之火,能作對治故,應視如水。

「諸菩薩信於大乘,於能致[120]一切不可愛樂之煩惱怨敵,能作對治故,應視如利器。

「諸菩薩信於大乘,常能增上善品諸法故,應視如月。

「諸菩薩信於大乘,能以無量智,顯照無量眾生。與是相順故,應視如日。

「諸菩薩信於大乘,能澍無量正法雨。與是相順故,應視如大雲。

「諸菩薩信於大乘,當破外道、他論[121]。與是相順故,應視如電。

「諸菩薩信於大乘,能破一切眾生障。與是相順故,應視如豐樂。

「善男子!我念過去[122]迦葉正等覺‧佛時,於此王舍城,城中有一女,寒賤[123]鄙穢[124],灑掃為業。[某日,]彼[女]飢渴危惙,聞某長者家將請佛及比丘僧,乃往長者舍。[至已,]於庭[125]中見佛等比丘僧,威儀庠序[126],各取分食。彼女既見威儀具足、眾所敬遶,莊嚴如斯,乃歎曰:『噫!世尊迦葉正等覺‧佛,威儀庠序、眷屬隨從,甚為妙好。』[當即]生一信心,遂便終沒。〔沒已,〕以是因故,生三十三天;復以是因,決定成就[127]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善男子!我念過去世尊毘婆尸正等覺‧佛時,於此王舍城,有一婆羅門,名曰『求食』。求食於佛法僧三寶,自然不信,何況承事?彼時,世尊毘婆尸正等覺‧佛,入王舍城乞食。婆羅門則為營執事務而欲出王舍城。既欲出城,彼乃親見[128]世尊毘婆尸如來,見已,乃以佛身微妙,歎曰:『噫!世尊毘婆尸如來.應供.正等覺.佛,相好莊嚴。』乃得一信心,遂便終沒。〔沒已,〕以是因故,生夜摩天;復以是因,漸次決定成就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善男子!我念過去世尊迦葉正等覺‧佛時,於此王舍城,有五百外道,彼等為欲試驗,乃往迦葉正等覺‧佛所。彼時,世尊迦葉正等覺‧佛為多百眷屬圍遶,瞻視於前,為眾說法。於是五百外道[129]乃歎曰:『噫!迦葉正等覺‧佛所言和美。』乃得一信心,遂便終沒。〔沒已,〕以是因故,生兜率天;復以是因,漸次在我教中出家,而得漏盡。

「善男子!我知如來以何因緣、以何光明,於諸地獄眾生,放光照徹;光明所炤,地獄眾生,害苦續流乃斷,安樂具足。彼等乃作是念:『誰能令我等地獄眾生害苦續流斷絕、安樂具足?』[如是念已,]彼等承如來威神,得見如來身相。見已,乃歎曰:『噫!以彼因緣,乃能令我等地獄眾生害苦續流斷絕、安樂具足。其威神廣大。』乃得一信心,遂便終沒。沒已,相應是因,彼等生天;復以是因,漸次於我教法得信,或以聲聞乘、或緣覺乘,而得涅槃;或以大乘,決定成就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善男子!由此因緣,我知無量眾生以何因緣於如來大乘,唯發一微弱信心,以是或能免墮惡趣,或能免墮雜染所生[130]身;非僅免墮,更得世間榮利。於大乘發起微弱信心,以是亦能得一切出世間榮利。

「善男子!諸菩薩於大乘發一微弱信心,其利亦無量若此,諸菩薩於大乘常生信心,猶如江河,其利益不須復說,雖百千萬俱胝那由他劫,不能說盡。」

[世尊]說是語已,大方便信菩薩乃白世尊言:「世尊為諸初業信解行住菩薩說信於大乘之相圓滿、出生圓滿、分別圓滿、利益圓滿,甚為希有。世尊!以是度量、隨入[131],餘諸菩薩殊勝圓滿功德,雖為無量,亦當說之。」[世尊]說是法門時,五千初業菩薩,皆生順菩薩法現證大忍[132]

於彼會中,餘諸初業菩薩,亦以信解不動故,生信解如江河忍[133]

復次,大方便信菩薩白世尊言:「世尊!若諸菩薩,於此法門,生信解心,以為先導,發起加行,彼等不久當得諸如來飲食、坐騎、衣服、嚴飾、瓶盆[134]、什物[135]、資具、香、鬘、塗香、歌舞、音樂、燈燭、男女、娛樂具。」

復次,廣求信器菩薩語大方便信菩薩曰:「善男子,云何諸如來飲食、坐騎、衣服、嚴飾、瓫盆 、 什物、資具、香、鬘、塗香、歌舞、音樂、燈燭、男女、娛樂具?」。

大方便信菩薩語曰:「善男子!

一切蓋障清淨之禪悅,是諸如來食。

一切蓋障清淨之正法味[136],是諸如來飲。

一切蓋障清淨之止觀,是諸如來坐騎。

一切蓋障清淨之知慚、有愧,是諸如來衣服。

一切蓋障清淨之清淨莊嚴戒,是諸如來嚴飾。

一切蓋障清淨之多聞,是諸如來瓫盆、什物、資具。

一切蓋障清淨之諸禪、解脫、三昧、三摩跋提[137],是諸如來香、鬘、塗香。

一切蓋障清淨之法圓滿[138],其受用、論義[139],畢竟真實不虛[140],是諸如來歌舞、音樂。

一切蓋障清淨之諸陀羅尼門,是諸如來燈燭。

一切蓋障清淨之諸三昧門、解脫門,是諸如來之男女、娛樂具。

「善男子!如是,於此法門,心生信解,以為先導,發起加行,不久便於世俗、勝義中,得是等諸如來十種資生之物;若人於是真實[141]發起加行,不須復說。善男子!彼等當得是等諸如來十種資生之物,更當能得諸如來所住宮殿。」

問曰:「善男子!云何諸如來宮殿?」

大方便信菩薩語曰:「善男子![142]七寶晃耀莊嚴,出大光明,遍布無量世間;[143]比於他處,殊異無量;[144]其間道場[145]櫛比不絕;[146]所行境相,出過三界;[147]從出世間無上善根所生;[148]最極自在、淨識為相[149];如來住處;[150]無量菩薩住[於其中];[151]無量天、龍、夜叉、乾闥婆、阿修羅、迦樓羅、緊那羅、摩睺羅伽、人、非人遊行[其中];[152]具大法味喜樂,故為堅牢;[153]住於饒益一切眾生之義利;[154]遠離一切煩惱、隨惑之害;[155]無有諸魔;[156]出過一切莊嚴,如來加被之所莊嚴;[157]以大念、大慧、大解故,決定出離;[158][是]大止觀乘;[159]從大空、無相、無願而入[160]是大宮殿,無量德聚,以為莊嚴,大蓮花王,以為依處。[161]諸如來安住其中。善男子!若有人於此法門,心生信解,以為先導,發起加行,是諸人等,於如是如來宮殿,亦皆能得,若人於是真實發起加行,不須復說。」

世尊告曰:「善男子!善哉!善哉!善男子!如汝所說,若有人於此法門,心生信解,以為先導,發起加行,是諸人等不久當得此等諸如來資生之物,亦當能得如來宮殿。彼等若於是真實發起加行,不須復說。」

復次,具壽阿難白世尊言:「世尊!若有善男子、善女人,於此法門,信解、披讀、書寫、讀誦、諦聽、諷誦、廣為他人說、順理思惟、修習,發起加行[162],彼等當得幾許福德?」

世尊告曰:「阿難!若有人於此法門,信解、披讀、書寫、念誦、諦聽、諷誦、廣為他人說、順理思惟、修習,發起加行,是諸人等所生福德,超過一切世間福德,超過諸聲聞、緣覺出世間福德,不可譬喻。

「何以故?阿難!凡諸世間無量福德,皆為苦諦、集諦因果所攝故,不能圓成所欲;彼以因滅而果生故,為無常[法]。

「阿難!諸聲聞、緣覺出世間福德,亦非廣大,義利微淺,終當滅盡。此中,非廣大者,[以彼]住於小乘、緣於小乘,而作意故。義利微淺者,執著於我而住故。終當滅盡者,當滅於無餘涅槃界故。

「阿難!諸菩薩信於大乘,所生福德,當能圓成,其因非盡,廣大、義大、無盡。以是之故,諸菩薩信於大乘,所生福德,雖世出世間福德,不可譬喻。」

阿難白言:「世尊!當何名此法門?云何受持?」

世尊告曰:「阿難!以是之故,此名『精修大乘發信』法門,亦名『入大乘信』、『增上大乘信』、『大乘信決定出離』。以是名字,汝當受持。是故,此法門名號[163],曰『精修大乘發信』。」

世尊作是語已,彼諸菩薩及諸世間天、人、阿修羅、乾闥婆等,皆大歡喜,於世尊所說,稱揚讚歎。

聖精修大乘發信經

印度和尚勝友、施戒,主校譯師佛僧耶謝德等人校訂、謄錄、抉擇。

註釋

* 精修:原文寫做རབ་ཏུ་སྒོམ,梵文為prabhāvana,義為產生、發起,或者思惟、觀想、修習;也做來源解,表示造就某事的根源。

《大般涅槃經》卷第二十六〈光明遍照高貴德王菩薩品第十之六〉中,將此詞譯做「修」(CBETA, vol. 12, no. 374)。真諦譯《阿毘達磨俱舍釋論》中,譯做「分別觀」(CBETA, vol. 29, no. 1559),玄奘譯《阿毘達磨俱舍論》中,則譯做「知」(CBETA, vol. 29, no. 1558)。若從經文意旨與過去藏譯時的譯詞抉擇皆納入考量,則རབ་ཏུ་སྒོམ一詞不僅有思惟、修習的涵義,尚有更進一步「徹底思慮」、「個別考量」、「徹底修習」之義。因此,不宜徑將「pra-རབ་ཏུ་་་་་་」解讀為無義的詞綴而略去不譯。因此,此處兼採曇無讖與真諦的譯法,並考量此詞在本經中含有側重「徹底思惟」、「數數修習」之義,與古譯「精修」一詞的意思較為貼近,於是將之譯為「精修」。又,從本經文義觀之,經中常提到的「心生信解、發起加行」,也反映出精修之意趣。特此說明

** 大乘發信:原文寫做ཐེག་པ་ཆེན་པོ་ལ་དད་པ,義為「於大乘具信心」、「對大乘發生信心」。漢文經典中,常見「發信心」一詞,其涵括範圍較廣,深入程度不同的信心,都可歸於「發信心」一詞當中──從初信、淨信,到後來的生信、得信解等皆然。因此,於此譯本中,謹擇「發信心」一語,略譯為「發信」。

此語於藏文經典中較少出現,透過比對藏漢經典,可知在漢文經典中,此語的譯詞也與藏文譯詞有著相似的多元意涵,例如:曇無讖譯《大般涅槃經》卷第九〈如來性品第四之六〉中將之翻譯為「信受大乘」(CBETA, T12, no. 374),《大乘大集地藏十輪經》則翻為「信敬於大乘」、「於大乘中……淨信」(CBETA, T13, no. 411);其中,信敬、敬信、信受等譯詞,對於信心的不同面向,各有強調之處,但也都不出「發信心」的範圍。

又,漢文古譯經典中,與「大乘發信」意義相近的譯語尚有:信大乘、信受大乘、信樂大乘、信於大乘等,其中又以「信樂大乘」最常見,但該詞通常是指「信解大乘」(ཐེག་པ་ཆེན་པོ་ལ་མོས་པ),也即「初信而後得信解」,更加著重於「進一步生起信解」的意涵,因此,「信樂大乘」一語似乎尚不足以盡納此語的廣義解釋。由於本經中多處出現此語,因此特加說明。

*** 經:原文做大乘經(mahāyānasūtraཐེག་པ་ཆེན་པོའི་མདོ)。由於經名已有「大乘發信」一語,若再將大乘經一詞完整譯出,恐有繁贅之虞;且「大乘發信」一語已經明確顯示出本經為大乘經。因此,特刪去「大乘」一詞,僅保留「經」一字。特此說明。

[1] 魔怨:原文寫做བདུད་དང་ཕྱིར་རྒོལ་བ,梵文做māra-pratyarthika,為魔羅與怨敵的合稱。其中「怨」字,原文寫做ཕྱི་རྒོལ་བ,梵文做pratyarthikaḥ,指「持敵論者」、「來犯者」,亦即「見行悖於正法之輩所興發的詰難」。古譯多將此詞翻作怨、怨敵,也有翻為「回犯」(《翻譯名義大集》[Mvyt: 2731])者。

[2] 遍行:原文寫做ཀུན་ཏུ་རྒྱུ་བ,梵文通常做parivrājaka,當名詞解,字面意義為「遍行」、「漫遊」、「雲遊者」、「遊方者」,古譯有時逕譯為「外道」。然而,此處的「遍行」,應係samudācāraḥ的對譯,亦不同於唯識家的五遍行(pañca-sarvatragāḥཀུན་འགྲོ་ལྔ);翻為藏文時,可譯做ཀུན་ཏུ་འབྱུང(集、發生)、ཀུན་ཏུ་རྒྱུ་བ(遍行)、ཀུན་ཏུ་སྤྱོད་པ(普行、行為),為一不具價值判斷的中性詞彙。此外,遍行一詞,也有久習的意思。如《十住毘婆沙論》卷十五〈大乘品〉中所說:「於諸佛力及自在法中樂盡遍行者,遍行名久習,一切行力名十種智力,自在名隨意所作。若人深樂佛十力及自在法中盡遍行,如是人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不久疾得。」(CBETA, T26, no. 1521)又,在此應將「遍行」按字面意義詮釋,解讀為「麤重」、「惡處」或「非正處」(dauṣṭhulyaགནས་ངན་ལེན)的同義詞,義為罪惡、錯誤、過失。

[3] 出離:原文寫做ངེས་པར་འབྱུང་བ,梵文做niḥsaraṇa,義為「出於生死、證入涅槃」。在此,其義近於「菩提」。

[4] 信解行住:原文寫做མོས་པ་སྤྱོད་པའི་ས་ལ་གནས་པ,義為「安住於信解行地者」,指尚未入聖位的資糧道位者與加行道位者。漢文古譯尚有:解行住、勝解行住。

[5] 為大乘:於本經中,ཐེག་པ་ཆེན་པོའི་ཕྱིར或寫做ཐེག་པ་ཆེན་པོའི་སླད་དུ。藏本《甘珠爾》諸經中,僅有本經以及《大般涅槃經》(མྱ་ངན་ལས་འདས་པའི་མདོ)有此片語,表示「以大乘為目標、嚮往大乘」的意思。例如,北涼天竺三藏曇無讖譯,《大般涅槃經.卷第六.如來性品第四之三》:

གཞན་ཡང་རིགས་ཀྱི་བུ་ཉན་ཐོས་དང་། རང་སངས་རྒྱས་ནི་ཉོན་མོངས་པ་རྣམས་ལ་་་འཇིགས་པ་དང་སྐྲག་པ་སྐྱེའོ། །ཐེག་པ་ཆེན་པོ་སློབ་པ་དག་ནི་འཇིགས་པའམ་བག་ཚ་བ་མེད་དོ། །ཐེག་པ་ཆེན་པོ་ལ་ནན་ཏན་བྱེད་པ་ནི་དེ་ལྟ་བུའི་མཐུ་དང་ལྡན་ཏེ། རྒྱུ་དང་རྐྱེན་དེ་ལྟ་བས་ན་སྔར་བསྟན་ཅིང་བཤད་པ་ནི་ཉན་ཐོས་དང་རང་སངས་རྒྱས་དག་གིས་བདུད་གདུལ་བའི་ཕྱིར་གྱི།ཐེག་པ་ཆེན་པོའི་ཕྱིར་ནི་མ་ཡིན་ནོ། 德格版vol. 52, Toh 119, folio 89a7-89b1

復次善男子。聲聞緣覺於諸煩惱而生怖畏。學大乘者都無恐懼。修學大乘有如是力。以是因緣先所說者。為欲令彼聲聞緣覺調伏諸魔,非為大乘。(CBETA, T12, no. 374

同經《卷第二十一.光明遍照高貴德王菩薩品第十之一》則有:

མྱ་ངན་ལས་འདས་པ་ཆེན་པོ་ལ་རྟག་པ་དང་། བདེ་བ་དང་། བདག་དང་། ཡོངས་སུ་དག་པར་འདུ་ཤེས་བསྐྱེད་དེ། སྔར་གཞན་གྱི་དོན་བྱས་ལ་གདོད་བདག་གི་དོན་བྱའོ། །ཐེག་པ་ཆེན་པོའི་ཕྱིར་གྱི་ཐེག་པ་གཉིས་ཀྱི་ཕྱིར་མ་ཡིན་ནོ། །ཆོས་ཐམས་ཅད་གནས་པ་མེད་པ་ལ་ཆོས་ཐམས་ཅད་ཀྱི་མཚན་ཉིད་དུ་མ་འཛིན་ཅིག 德格版vol. 52, Toh 119, folio 336b2-336b3

於大涅槃,應生常、樂、我、淨之想。先為他人,然後為身。當為大乘,莫為二乘。於一切法當無所住。亦莫專執一切法相。(CBETA, T12, no. 375

此片語的直譯可做「為(去聲,表目的)大乘故」,但於漢文古譯佛經中,僅有寶積部的經典有「為大乘故」一語,其餘皆出於論典。例如,《勝鬘師子吼一乘大方便方廣經》中提到:

如世尊說六處。何等為六?謂:正法住、正法滅、波羅提木叉、比尼、出家、受具足。為大乘故,說此六處。何以故?正法住者,為大乘故,說大乘住者即正法住。正法滅者,為大乘故,說大乘滅者即正法滅。(CBETA, T12, no. 353

對照該經藏文本,漢譯本的「為大乘故,說此六處」,藏文為ཐེག་པ་ཆེན་པོའི་དགོངས་པ་ལས་བྱུང་བ德格版vol. 44, Toh 92, folio 263a7),義為「出於大乘之意趣」;漢譯本「正法住者,為大乘故……正法滅者,為大乘故……」兩段的「為(平聲,表肯定)大乘故」,藏文則為ཐེག་པ་ཆེན་པོའི་དགོངས་པ་ཅན་ལགས་ཏེ德格版vol. 44, Toh 92, folio 263b1),義為「乃是具有大乘之意趣者,故……」,也就是「為(平聲,表肯定)大乘,故……」。可見,現存漢譯經文中的「為大乘故」一語,其義與本經及《大涅槃經》的「為大乘」一語的涵義殊異。此外,雖然在世親的《攝大乘論釋論.卷一》(藏文本稱無著為作者)中提到:「所謂為大乘故者,依於大乘故」(CBETA, T31, no. 1596),似乎正是「為大乘故」一語的註釋,然而,該論的「為大乘故」一語,藏文做ཐེག་པ་ཆེན་པོའི་ཆེ་བའི་བདག་ཉིད་བརྗོད་པའི་ཕྱིར德格版《丹珠爾》vol. 134, Toh 4048, folio 123b7),義為「為詮說大乘超勝之本性故」,亦顯然有別於本經及《大涅槃經》中的「為大乘」一語。因此,於本經中,捨棄將此片語直譯為「為大乘故」,而譯為「為大乘」,以確保譯語吻合原經的脈絡。由於此一片語在本經中頻繁出現(115次),為避免造成誤讀,特此詳加考證。謹此說明。

[6] 悅澤:原文寫做བརླན་པ,義為滋潤、流布、遍覆、滿布,常用於描述身心充滿某種特質(如喜悅、寧靜、具足菩提心等,通常指內心狀態)。漢文古譯約有:悅澤、悅潤、流潤(以上三詞可見於《八十華嚴》)、滋潤、深遠等。例如:《根本說一切有部毘奈耶雜事》提到「對眷屬悲憫與憂惱充滿於心」(ཉེ་དུ་ལ་ཆགས་པས་བསྐྱེད་པའི་ཡིད་མི་བདེ་བ་སྙིང་རྗེས་བརླན་པའི་སེམས་ཀྱིས)時,將之譯為「纏心」(義為「縈迴於心」,CBETA, T24, no. 1451);《佛說華手經》中描述「智慧充滿」(ཡེ་ཤེས་ཀྱིས་བརླན་པ)時,則譯做「深遠」(CBETA, T16, no. 657)。此詞最常出現於《華嚴經》。《八十華嚴》中,常將之譯為「身心悅潤」、「柔軟悅潤」。參見:實叉難陀譯《大方廣佛華嚴經》卷第七十七〈入法界品第三十九之十八〉:「舉體投地,慇懃頂禮;不思議善根,流注身心,清涼悅澤……」(CBETA, T10, no. 279. ཕྱག་འཚལ་ནས་ཡུན་རིང་མོ་ཞིག་ལོན་པ་དང་། དགེ་བའི་རྩ་བའི་ཤུགས་བསམ་གྱིས་མི་ཁྱབ་པས་མངོན་པར་བརླན་པའི་སེམས་དང་ལྡན་པ་ལུས་དང་སེམས་ཤིན་ཏུ་སིམ་པར་གྱུར་པ་དེ། 德格版《甘珠爾》Vol. 38, BDRC ID: W4CZ5369, folio 292a.1)同經也譯為「流潤」,例如在卷第七十二〈入法界品第三十九之十三〉中提到:「宿世善根,流潤其心」(སྔོན་དགེ་བའི་རྩ་བ་ལ་ལེགས་པར་བྱས་པ། ཆོས་ཀྱིས་མངོན་པར་བརླན་པའི་སེམས་ཀྱི་རྒྱུད་རབ་ཏུ་དང་བ། 德格版《甘珠爾》Vol. 38, BDRC ID: W4CZ5369, folio 173a.7; CBETA, T10, no. 279)由於本經與《華嚴經》都常將བརླན་པསིམ་པ(悅豫、恬適)二詞並置,且皆做形容詞解,因此,此處按《八十華嚴》中的「清涼悅澤」,分別將此二詞譯為「悅澤」與「清涼」。

[7] 行相:原文寫做རྣམ་པ,梵文為ākāraḥ,義為態度、方法、狀態、外貌、面向、情形、類型。漢文古譯常做「相」、「行相」。鳩摩羅什於《小品摩訶般若波羅蜜經》(CBETA, T8, no. 227)、施護於《佛母出生三法藏般若波羅蜜多經》(CBETA, T8, no. 228),多譯做「相」,玄奘於《大般若波羅蜜多經》中則多做「行」(CBETA, T8, no. 220),此等皆為漢文古譯中較常見的譯詞。

至於「行相相」(རྣམ་པའི་མཚན་ཉིད)一詞,義為「行相之性相」。玄奘在《解深密經》中,也將「行相」譯為「行」,將「行相之性相」譯為「行相」。該經卷第五〈如來成所作事品第八〉中提到:

རྣམ་པའི་མཚན་ཉིད་ནི་བརྟག་པ་རྣམ་པ་བརྒྱད་བསྟན་པ་ཡིན་པར་བལྟ་བར་བྱ་སྟེ། བརྟག་པ་རྣམ་པ་བརྒྱད་གང་ཞེ་ན། བདེན་པ་དང་། གནས་པ་དང་། སྐྱོན་དང་། ཡོན་ཏན་དང་། ཚུལ་དང་། འཇུག་པ་དང་། རིགས་པ་དང་། བསྡུས་པ་དང་རྒྱས་པས་སོ། 德格版vol. 49, Toh 106, folio 50b6-50b7

行相者,當知宣說八行觀故。云何名為八行觀耶?一者諦實故,二者安住故,三者過失故,四者功德故,五者理趣故,六者流轉故,七者道理故,八者總別故。(CBETA, T16, no. 676

然而,我們不見得能夠完全沿用玄奘的譯法。在玄奘的譯作中,也不乏將代表自性的svabhāvaḥ譯做「行相」,通於ākāraḥ/རྣམ་པ,並與代表性相、特質的「相」(svarūpam/མཚན་ཉིད)混同使用的情形,《分別緣起初勝法門經》(CBETA, T16, no. 717)便是一例。也就是說,在玄奘的譯語中,行、行相、相、相相常有混用的情形。

若採玄奘的譯法,將「行相之性相」只譯為「行相」,如前引《大般若波羅蜜多經》以及《解深密經》中的譯法,即是將「行」字視為抽象名詞型態,用來代表ākāraḥ/རྣམ་པ,則又容易與十二支緣起當中標示「造作、形成」等義的「行」(saṃskāra/འདུ་བྱེད)產生混淆。

因此,若遵循玄奘的譯語,譯為「行相」,就會有「行相之性相等於行相」這樣循環論證的缺失,難免有導致誤讀之虞。

又,若將「行相之性相」遵古譯為「相相」,將顯得其義隱晦(古譯確實也有這樣的譯詞,但不全通於「行相」之意義),也有不妥。基於上述原因,於本經中,仍將ākāraḥ/རྣམ་པ一詞譯為「行相」,並將「行相之性相」譯為「行相相」。特此說明。

[8] 攝取:原文寫做ཡོངས་སུ་བཟུང་བ,梵文做parigraha,其廣義解釋,為「攝物而取之」,有接受、抓住、不放、執取的意思,也譯做攝受、攝護、攝殖。鳩摩羅什多譯為「攝取」,有時也兼用「攝受」與「攝護」,玄奘則多譯為「攝受」。考量到本經後文有「濟度」一詞,而鳩摩羅什曾在《十住毘婆沙論》中用了「攝取而濟度」一語(《十住毘婆沙論》卷十五,CBETA, T26, no. 1521),可見攝取與濟度二詞並用可能是常例,是以此處遵循鳩摩羅什譯法,譯為「攝取」。

[9] 處:原文做གནས,梵文則做ādhāraḥ,表示「有所以」、「有所容受」、「存在」之義。於本經中,義通「處、非處」的「處」,有「於理不相違」之意。如《守護國界主陀羅尼經》卷五〈入如來不思議甚深事業品〉:「善男子!如來於處、非處,如實而知。善男子!云何為處?云何非處?言非處者,謂:諸眾生無有方便,身口意業,造不善行,若得可意,愛樂隨心,遂求果者,無有是處。所言處者,若諸眾生,具有方便,身口意業,造諸善行,獲得可意,愛樂隨心,遂求果者,斯有是處。」(CBETA, T19, no. 997)此外,「處」字在此亦有「來源」(ākaraḥའབྱུང་གནས)之義,表示「做為信心之源」的情形。

[10] 守護:原文寫做སྦེད་པར་བྱེད་པ,原義直譯為「掩護」,但在《甘珠爾》中,此詞常與སྲུང་བ། སྐྱོབ་པ等連用,表示守護、保護、護念、覆護之義,多屬衍生意義,而非字面原義。因此,於本經中,將之譯為守護。

[11] 畏:原文寫做སྡང་བ,義為瞋恚。然而此義與前文「恚濁」重複,又與下文解釋不符,因此疑為སྔངས་པ之訛。今根據下文經文之義,按སྔངས་པ而譯為畏。特此說明。

[12] 解悟:原文寫做རྟོག་པ,義為「起分別」。但從文義來說,應是རྟོགས་པ(解悟、證悟)之訛(從下段文字「不悟法性」亦可確定此理)。因為信解行住菩薩尚未證悟聖諦,故說「知法而未解悟」。然而,各種刻版均拼做རྟོག་པ。待考。

[13] 以如來故:原文寫做དེ་བཞིན་གཤེགས་པ་ཉིད་དབང་དུ་བྱས་ནས,義為「因為是如來,所以……」。也就是說「以如來為量(衡量標準)」(དེ་བཞིན་གཤེགས་པ་ཉིད་ཚད་མར་བྱས་ནས)之義。

[14] 諸受欲者:原文寫做འདོད་པ་ལ་ལོངས་སྤྱོད་པ་རྣམས,義指「受用五妙欲者」,也就是欲界眾生。

[15] 諸有色有情、無色有情:原文寫做གཟུགས་དང་གཟུགས་མེད་པ་ན་སྤྱོད་པའི་སེམས་ཅན་རྣམས,義指色界眾生、無色界眾生。

[16] 高下:原文寫做མཐོན་དམན,從本經的內容看來,應係我慢煩惱之義,因為一旦心生高下之想,往往我慢心便隨之而起。

[17] [其為]……之因故:原文寫做་་་་་་གྱི་རྒྱུ་ཡི་ཕྱིར。此種句型可做二解:其一,義為「由於[它是]……的因,所以……」,其二,做為慣用語法,同於「……之故」,義為「由於……,所以……」,即是將「……之因」等同於「……之故」,所以不需譯出「因」字。在此經中,二種解法都適用,因此,為顧及在本經中其他處也有相似的句型表達(如「……之根本故」),所以採取直譯。特此說明。

[18] 有:原文寫做་་་་་་དང་འབྲེལ་བ,義為「有……」、「涉及……」或「與……相關」。鳩摩羅什於《小品摩訶般若波羅蜜經》(CBETA, T8, no. 227)、施護於《佛母出生三法藏般若波羅蜜多經》(CBETA, T8, no. 228),玄奘於《大般若波羅蜜多經》中,皆多譯做「有」(CBETA, T8, no. 220,玄奘有時將之譯為「屬……」)。考量到原文於後段出現類似的段落,也不做་་་་་་དང་འབྲེལ་བ,而是「有……」之義,可見「有……」與「涉及……」二種表述方式確實可以互通。因此,為裨閱讀、理解,此處謹參考三師譯語,將之譯為「有……」。特此說明。

[19] 顛倒:原文寫做ཕྱིན་ཅི་ལོག,應係指二十種隨惑之一的「不信」(མ་དད་པ)。

[20] 種種業行因緣:原文寫做སྣ་ཚོགས་མངོན་པར་འདུ་བྱེད་པ,義為各種業的造作、發生、作用,也可略稱為「種種業行」。此處隨順鳩摩羅什譯語而譯。

[21] 煩惱雜染:原文寫做ཉོན་མོངས་པའི་ཀུན་ནས་ཉོན་མོངས་པ,相應於十二緣起的無明、愛、取三支。此處所言煩惱雜染、業雜染、壽雜染,似乎即《顯揚聖教論》中所說的三雜染。雜染之流是十二緣起的循環。

[22] 業雜染:原文寫做ལས་ཀྱི་ཀུན་ནས་ཉོན་མོངས་པ,相應於十二緣起的行、有二支。

[23] 壽雜染:原文寫做ཚེའི་ཀུན་ནས་ཉོན་མོངས་པ,相應於十二緣起的其餘諸支。

[24] 聖法律:原文寫做འཕགས་པའི་ཆོས་འདུལ་བ་ལ,義指能令內心得調伏、清涼之聖法,也可譯為「聖毘奈耶」。毘奈耶(vinayaཆོས་འདུལ་བ)在此既可以視為增上戒學的律經(也譯為法律、毘奈耶),也可以泛指令心得調伏之法。由於此詞有相似的多義,因此不譯為毘奈耶,而從較寬的解釋,譯為法律。

[25] 入信:原文寫做དད་པ་འཇུག,義為「趨入信心」或「確實地生發信心」。其標準寫法似應做དད་པ་ལ་འཇུག(有ལ་དོན,表對象),但各版本的通篇經文皆如此書寫,待考。從下文內容觀之,入信即是「發起信心」之義。亦可參見《雜阿含經.卷二十六》:「行利最勝者,諸不信者能令入信,建立於信。」(CBETA, T02, no. 99

[26] 以是等:原文寫做ཇི་ལྟར་དེ་དག་གིས,義為「以[上述]這些[原因]的緣故」,其中應當也包括了如所有智、盡所有智的功德。

[27] 無罪:原文寫做ཁ་ན་མ་ཐོ་བ་མེད་པ,義為「沒有罪惡的」,引申義為「不染煩惱」,因為罪惡源於煩惱。

[28] 聰明黠慧:原文寫做ཡིད་གཞུངས་པ,具有富有才幹、秉性穩重、處變不驚等複合義涵。

[29] 各各方所:原文寫做ཕྱོགས་མང་པོར་འགྱུར་བ。「方所」(ཕྱོགས)一詞具有多重意義,在此略有二種:方位、屬性。按前一解釋,則「各各方所」可用於指代來自各方的眷屬;若依後一種解釋,則「各各方所」可用於指代來自各種屬性(例如:父族、母族、妻族)的眷屬。

[30] 其因:原文寫做དེའི་རྒྱུ,直譯為「彼之因」,故譯為「其因」。此中的「彼」和「因」應係同義詞,都用於指代「菩薩為大乘而於大乘具信、攝取無量福智諸善根」,由於該善根能夠成辦人天果報與世間功德,而這一切乃是成辦究竟佛果之因,所以稱為「因」。所以,此詞結構中的「彼」和「因」二詞之間,並無從屬關係,而是同義關係。

[31] 大:原文寫做ཤིན་ཏུ་བྱེད་པ,此詞於藏經中甚少出現,僅有《俱舍論頌》及其相關釋論當中提到འཐོབ་ལ་ལས་གེགས་ཤིན་ཏུ་བྱེད一句(真諦翻為「位中業起障」,玄奘翻為「無學業為障」。)時,才有此一動詞。從真諦與玄奘的譯詞(起、為)來看,該詞的意思為「造成」;從印藏諸本《俱舍論》的釋論來看,則該詞有「屢屢造作」、「勢力依然存在」的涵義(論師們所採用的譬喻通常是「對象轉變但仍有殘餘」[ཡུལ་འཕོ་བ་༼འདོར་བ་༽ན་བུ་ལོན་ལྡང་བ])。至於其它藏文宗教文獻中,該詞通常是做為強調動作、凸顯情境之用的動詞,並無固定意涵,譯詞也就不一定了。由於此詞於本經中,固定與「己之悲心」連用,應係用描述悲心之強弱,因此譯為「大」。

[32] 由此因緣:原文寫做རྣམ་གྲངས་འདིས,梵文做anena paryāyeṇa,可直譯為「以此異門」。由於這是一種慣用的表示法,在古代漢譯的對應譯法為「由此因緣」(大多數譯師的譯法)或者「由此道理」(玄奘的譯法),因而於此順古而譯。其中,「異門一詞」,藏文寫做རྣམ་གྲངས,義指各種名目、類型。在此則專指前述關於信心的各種情形。

[33]守護:原文寫做སྦེད་པ,梵文做chādayati,有掩蓋、保護、協助之義。此處應當理解為「對治」,也即免於種種異品,而為守護之義。

[34] 犯戒:原文寫做ངན་པའི་ངང་ཚུལ,梵文為duḥśīlaḥ,義同ཚུལ་ཁྲིམས་འཆལ་བ,即違犯戒法。

[35] 怨敵遍行:此處的遍行,偏於「外道」之義。

[36] 異心:原文寫做སྐལ་བ་མི་མཉམ་པའི་སེམས,義為「不同類的心」,常用於指稱六道不同趣眾生的心,此處應係指稱「與大乘不同類的心」。

[37] 遊戲:原文寫做རྩེ,即རྩེ་བ,義為遊戲。在經文中,其義不甚明瞭,因此保留字面涵義,不另作詮解。若從該詞彙的慣常使用方式加以研判,其義應同於རོལ་བ,也解讀為遊戲,但同時也有遊戲於生死輪迴、化現的意思。

[38] 此段原文寫做「諸聲聞謂……」,而「皆以益己為首」一語,本來位於同段末後的經文「故而於佛發起信心。如是以益己為首,乃於佛陀發起信心」之前。為避免使得後段經文顯得冗贅、過於重複,因此將此段的主旨「皆以益己為首」移至段首。特此說明。

[39] 多所饒益:原文寫做ཕན་པ་མཛད་ཅིང་གཅེས་སྤྲས་མཛད་པ,直譯為「饒益並關懷、重視」。其中,「多所」原文寫做,གཅེས་སྤྲས་མཛད་པ,為གཅེས་སྤྲས་བྱེད་པ的敬語型態,梵文寫做bahukaraḥ,可解做「做」、「有效益」,古譯固定翻為「多作」、「多所作」。此處遵古並參考鳩摩羅什的譯法,將「饒益」與「多作」合併譯為「多所饒益」,而不按照藏文字面翻譯。

[40] 成就:原文寫做ཡང་དག་པར་འགྲུབ་པར་བྱེད་པ,字面意義為「能夠真實成辦…的」,直譯可做「真實成就…」、「正成就…」、「真成就…」等。然而,前述譯詞於漢譯經典中,皆不用於「成就某種果位」,而多用於指涉「成辦某事」或「成就某種功德」;至於「成就某種果位」的譯法,古譯幾乎一概僅寫做「成就…」。此處順古而譯,特此說明。下同。此外,從前後文觀之,此詞組中的འགྲུབ་པར་བྱེད་པ(能成辦…),似不宜逕用字面意義加以翻譯,而應解讀為「於某種果位已經成辦某些功德」,例如下文關於善知佛果功德的敘事,也有同樣的詞語,即應譯為「成就佛果之…」,而不應譯做「能成就佛果之…」。尚請方家鑒察。

[41] 於前文中,圓成相尚有「無悔最上」一項,但於經文廣說時,並未廣說無悔之義,原文如此。研判這種情形可能是抄錄過程產生的漏句情形。然而,各種刻版在此處皆無出入,因此僅能加以註記,留待日後考證。

[42] 生信:原文寫做སྐྱེ་བ,原義為「發起」、「生起」。於此段中,原文並無所發的「信」一字。但經比對前後文,可確定此處的「生」一字,仍係指涉「生信」。為順應漢文使用習慣並避免繁冗,特添譯「信字」,並不另行加註引號。特此說明。

[43] 教法:原文寫做ལུང,梵文做āgamaḥ,即傳承教法、教授、法藏、經典等義。其他常見音譯尚有:阿含、阿笈摩、阿伽摩等。

[44] 行法:原文做སྤྱོད་པ,即行為、行持。

[45] 大力:原文寫做སྟོབས་བསྐྱེད་པ,義為「能令生力量者」。佛於《佛說弘道廣顯三昧經》(即《阿耨達龍王請問經》[ཀླུའི་རྒྱལ་པོ་མ་དྲོས་པས་ཞུས་པའི་མདོ])中,為阿耨達龍王說此十六種能降伏自心、度化眾生的大力。參見:竺法護譯,《佛說弘道廣顯三昧經》卷二〈無欲行品(二)〉:「若有菩薩修於清淨行應無欲,當致菩薩十六大力,以此諸力降調己志以化眾生。何謂菩薩十六力耶?曰:得志力、意力、行力、慚力、強力、持力、慧力、德力、辯力、色力、身力、財力、心力、神力、弘法之力、伏諸魔力。無欲菩薩得是菩薩十六大力。」(CBETA, T15, no. 635

[46] 隨言取義:原文寫做སྒྲ་ཇི་བཞིན་དུ,義為「僅依字面[而作詮解]」。

[47] 二十八不正見:原文寫做ཡང་དག་པ་མ་ཡིན་པའི་ལྟ་བ་ཉི་ཤུ་རྩ་བརྒྱད,其意義詳見經文。本經所列舉的二十八種不正見,僅有二處與《集論》及《雜集論》略異。(經中並無「根本見」[རྩ་བའི་ལྟ་བ],而二論俱有;經中有「虛妄見」[བསླུ་བའི་ལྟ་བ]而二論俱無。但根本見的內容同於「廣大見」,因此可說二論所標舉的二十八種不正見,皆可見於本經)因此,此處譯詞沿用玄奘的譯詞。

[48] 施設:原文寫做ཐ་སྙད,梵文寫做vyavahāraḥ,義為名言、言說。由於在本經譯本中的二十八種不正見,皆援用玄奘譯詞,因此不另更譯。特此說明。

[49] 攝受見:原文寫做ཡོངས་སུ་འཛིན་པའི་ལྟ་བ。按本經譯例,本應譯為「攝取見」。然而,此處二十八不正見的詞彙都沿用玄奘譯詞,所以仍做攝受見。特此說明。

[50] 從和合生者:原文寫做འདུས་པ་ལས་བྱུང་བ,義為「從聚合所生之事物」,即有為法、因緣和合法。

[51] 堅執:原文寫做རྣམ་པར་གདོན་མི་ཟ་བར་བྱེད་པ,義為「堅持認為…是真實不虛的」。

[52] 無品:原文寫做:མེད་པའི་ཕྱོགས,義為「關於虛無、無有這一方面的」。

[53] 此處的藏文原文有假設語氣(གལ་ཏེ་་་་་་義為「設若……」或「若有……」)。由於漢文的前一直述句(講說大乘契經)已經呈現出「表示前提條件」的假設語氣,因此在不損及原文經義的前提下,略去「設若」一語不譯。特此說明。

[54] 出離:原文寫做འབྱུང་བ,直譯為「出生」或「發生」,而德格版《阿毘達磨集論釋》ཆོས་མངོན་པ་ཀུན་ལས་བཏུས་པ། 德格版《丹珠爾》Vol. 135, Toh 4053, folio 83b5)中寫做ངེས་པར་འབྱུང་བ,即出離,意指「出離罪惡」。正如本經所言:對於將不正見視為正見者而言,執著「無」的相,能夠「出離罪惡」,所以是「出離見」;但對於如實看待不正見的人來說,執著「無」的相,實際上並無法出離罪惡,所以名曰出離,實不出離。但此處的「實不出離」指的是「無法出離罪惡」,與前文的「不出離見」的出離(指出離輪迴三有),指涉對象不同。請讀者細查。

[55] 增益:原文寫做འབྱུང་བ,直譯為「產生」、「出現」。在此,則是「無中生有」(本非蓋障之對治,卻誤以為是蓋障的對治)的意思。因此,乃沿用玄奘譯法,譯為「增益」。

[56] 原文應做「令大眾發生信心」。為避免與前句重複,而刪去「令大眾…」一語未譯出。特此說明。

[57] 違退:原文寫做བཟློག་པ,義為:遮轉、相抗、令其逆轉。此處譯詞「違退」,係參考自《大寶積經論》,參見後魏北印度三藏菩提流支譯《大寶積經論.卷二》:「問曰:若隨心相似發諸行時,應修白得白、修黑得黑者,云何菩薩意向涅槃,與世間不相似發諸業行?答曰:菩薩心利益他故,久修習行菩薩。向涅槃意者,以利益他心能違退,善知世間多有諸患故。」(CBETA, T26, no. 1523

[58] 堅固愚痴:原文寫做ཉོན་མོངས་པ་བརྟན་པ,義為堅固煩惱。從前後文判斷,此應係མོངས་པ་བརྟན་པ之訛,故仍譯為堅固愚痴。唯各刻版皆如此拼寫,是以特誌。

[59] 意趣:原文寫做དགོངས་པ་ལས་བྱུང་བའི་དོན,義為「出於[佛陀]心意(也可翻成「意趣」)的意思」,直譯可做「出於意趣之義」。但由於「意趣」一詞,既有「內心」的意思,也有「心中之義」的意思,因此若譯做「出於意趣之義」,不免繁冗費解,故此仍採不失原義的略譯,譯做「意趣」。

[60] 義:原文寫做དོན,在此應有複合義,其中較符合本經文脈的意義有三種:意義、真義、義利。

[61] 諦聽:原文寫做ཉན་པ,義為聽聞。此處的聽聞,屬於十種法行(daṡa dharmacaryaḥཆོས་སྤྱོད་བཅུ)之一,古代漢譯經典多將之譯為「諦聽」(ལེགས་པར་ཉན་པ,善聽法),今從古而譯。

[62] 猛盛:原文寫做ཤས་ཆེ་བ།,義為多分、最上、最盛、首要。

[63] 邪行者:原文寫做ལོག་པར་ཞུགས་པ,義為已入顛倒之輩。

[64] 集:原文寫做ཡོངས་སུ་རྫོགས་པ,原義為圓滿。唯有佛陀方於積集資糧已達「圓滿」,而菩薩仍在「漸次圓滿」資糧的過程。為凸顯二種「圓滿資糧」在程度上的差異(於藏文字面使用上則無殊異),此處乃遵鳩摩羅什譯法,將此詞解做「積集」(བསགས་པ),譯為「集」。特此說明。

[65] 心三摩地:原文寫做སེམས་ཀྱི་ཏིང་ངེ་འཛིན,梵文做citta-samādhi,為四種三摩地之一。《瑜伽師地論》卷二十九:「由心增上力所得三摩地,名心三摩地。」(CBETA, T30, no. 1579

[66] 此處所稱的瑜伽道,應理解為覺受之道,相應於中資糧道。

[67] 成就:原文寫做ཡང་དག་པར་སྒྲུབ་པ,梵文為samāsādayati,義為「真正成就」;另一解為samudānayanam,義為「正確修習」。

[68] 「諸集資糧菩薩之道」一詞,在此可能是指中資糧道以上的階段。

[69] 「未集資糧者之道」一詞,在此可能是指小資糧道的階段。

[70] 與現證相順:在此應係指「接近見道(現證)」的加行道階段。在本經中,「與……相順」,有「促成……」、「能導致……」的意思。

[71] 無過:原文寫做སྐྱོན་མེད་པ,義為「無有過失」。在此應係指見道的階段。

[72] 入……流轉品:原文寫做འཇུག་པའི་ཕྱོགས,梵文做pravṛtti-pakṣa,義為「順流而轉」、「順流而入」。在此應係指加行道的階段。

[73] 臨近入菩薩無過流轉品之地:在此應係指「接近『趣入菩薩無有過失之流轉品』的境界」,也就是大資糧道。

[74] 三昧:原文寫做「彼三昧」(ཏིང་ངེ་འཛིན་དེ་ཉིད),特指菩薩所得之三昧。但從行文來看,該三昧並不特指某種三昧。因此,中譯時略去「彼」字不譯。特此說明。

[75] 生:原文做རབ་ཏུ་སྐྱེ。根據《翻譯名義大集》,此詞應係梵文prabhavaḥ之對應譯詞。(Mvyt: 1195

[76] 極為喜悅:原文寫做རབ་ཏུ་འདོད་དོ。若做動詞型態解釋,則直譯為「極為希求」,為梵文utkaṇṭhitaḥ的對譯詞句,義為「期待、渴望」。然而,此處僅有主語,並無受詞,再考量此句的前後文脈,研判此詞句應非動詞型態,而可能是梵文形容詞praharṣaḥ(狂喜、興奮)或prakāmam(充滿希欲的、快樂的)的對譯詞句,因此譯為「極其喜悅」。特此說明。

[77] 安住:原文寫做ཉེ་བར་གནས་པ,直譯為「近住」,有「於近處而住」、「接近」等義。而考量其文義,應為梵文upatiṣṭhate之對譯詞,表示upa-tiṣṭhāsu,義為「有意讓自己前往、處於某種狀態」,義近upa-√sthā(藏文寫做ཉེ་བར་གནས་པ),即「安住」,例如:安住齋戒。因此,在此不按直譯,而遵古譯,譯做「安住」。特此說明。

[78] 圓滿瑜伽道:原文寫做རྫོགས་པའི་རྣལ་འབྱོར་གྱི་ལམ,此詞應有多重涵義。在本經中,瑜伽道(རྣལ་འབྱོར་གྱི་ལམ)所指涉的大多是「止觀雙運的道」。然而在此處,從前後經文脈絡來看,應係「正在累積福德與智慧資糧、並且具足前述『不饜足』功德」之義。

[79] 進趣:原文寫做ཁྱད་པར་དུ་འགྲོ,義為增上、強化、更進一步。

[80] 某時我導師:原文寫做བདག་གང་གི་ཚེ་སྟོན་པ,義為「在某一時刻,導師我本如何如何云云」。「我導師」為佛陀自稱,「我」與「導師」為同位語。古譯多做「我本師」。然而本經多從鳩摩羅什譯語,將本師一律譯為導師。

[81] 不以為非:原文寫做མ་རུང་བར་མ་བྱས་པར་རིག,義為「不認為某某不配……」,即「肯定某某……」之義。

[82] 所生種種:原文寫做སྐྱེ་བ་སྣ་ཚོགས,義指前述透過各種情形所生的信心。

[83] 開演:原文寫做རབ་ཏུ་སྟོན་པ,直譯為「善加宣說」。此為十法行之一,梵文為prakāśanā,有廣說、為他廣說開示之義。此處遵循鳩摩羅什譯法,譯為「開演」。

[84] 下至無間地獄、上至有頂,周遍行於三有輪迴之義。

[85] 薩迦耶:原文寫做འཇིག་ཚོགས,梵文做sat-kāya,義為五蘊的聚合、轉瞬即逝的聚集、物質性,也譯為壞聚。此詞通常用於指代剎那壞滅、由多種組成部分聚集所構成的人身。

[86] 示現、勸導、讚勵、慶喜:鳩摩羅什等舊譯常做「示、教、利、喜」。如《大智度論》卷五十四〈天主品〉:「須菩提深心信三寶故說:『我知今世尊及法,過去諸佛及弟子恩。法即是法寶,今佛、過佛即是佛寶,諸菩薩及弟子,即是僧寶。六波羅蜜,如先說。『示』者,示人好醜、善不善、應行不應行;生死為醜,涅槃安隱為好。分別三乘,分別六波羅蜜,如是等名示。『教』者,教言汝捨惡行善,是名教。『利』者,未得善法味故,心則退沒;為說法引導令出:『汝莫於因時求果!汝今雖勤苦,果報出時,大得利益』。令其心利,故名利。『喜』者,隨其所行而讚歎之,令其心喜;若樂布施者,讚布施則喜,故名喜。以此四事,莊嚴說法。」(CBETA, T25, no. 1509)此處為配合較長句的翻譯,故參考採玄奘譯詞而譯。

[87] 生死相:原文寫做འཁོར་བར་སྣང་བའི་ཆོས,義為「顯現為輪迴的法」,可直譯為「輪迴相」或「輪迴相法」。此處隨順鳩摩羅什譯語,譯為生死相。

[88] 獲大善利:原文寫做རྙེད་པ་ལེགས་པར་རྙེད,梵文做lābhās teṣāṃ sattvānāṃ sulabdhāḥ,義為「獲得大利益」。其他譯法尚有:爲得大利、爲獲得人中善利。

[89] 數:原文寫做རྣམ་པ,直譯可做「相」或「相狀」。又,此詞也可做量詞解,且從下文之中世尊的回答看來,「其相幾何」就是「數量有多少」的意思。因此,將「相」改譯為「數」。特此說明。

[90]所作:原文寫做འཕྲལ་གྱི་བྱ་བ,梵文做iti-karaṇīya,字面意義為「暫時的所作之事」,直譯可做「暫有所作」,用於指稱那些「必須要做的事」、「有責任要做的事」。古譯多做「所作」或「所做事」。

[91] 俱生:原文寫做སྐྱེས་ནས་ཐོབ་པ,義為「與生俱來」。

[92] 具行:原文寫做སྤྱོད་པ་དང་ལྡན་པ,梵文寫做cāritravatī,義為「已如此而做」、「如是行持」、「具足[應行之]行持」。

[93] 之信也:原文寫做,義為「某某之……也」。雖然原文省略所有格後的名詞,但從文脈觀之,明顯是「……之信也」的意思。因此添譯被省略的「信」字,且不另以括號[]標記。特此說明。下同。

[94] 自行:原文寫做རང་བཞིན་གྱིས་དགེ་བའི་རྩ་བ་མངོན་པར་འདུས་བྱས,義為:善根自然而然聚集、發生。

[95] 熏修:原文寫做ཡོངས་སུ་བསྒོམས་པ,梵文做paribhāvanā,義為「修習」、「培養」。

[96] 隨念:原文寫做རྗེས་སུ་དྲན་པ,梵文做anusmarati,義為憶念、思惟。本品多處提及隨念,可理解為反覆思惟、反覆憶念、反覆薰習而實踐篤行。

[97] 有所攝取:原文寫做་རྗེས་སུ་འཛིན་པའི་,義為「能予以攝取的……」。

[98] 勸喻:原文寫做བཞམ་པ,應與古藏文བཞམས་པ། བཞམས་བསྒོ། བཞམས་སྒོ། བཞམས་ཏེ་བསྒོ་བ等同義,義為「提醒」、「溫言勸誡」。

[99] 勝伏:原文寫做ཟིལ་གྱིས་མནན་པ,義為:勝於……,制伏……,映奪……,屈奪……,映蔽……,於……中為最勝。

[100] 受用:原文寫做,ཉེ་བར་སྤྱོད་པ,梵文寫做upabhogaḥ,義為「所受用之物」或「供具」,也譯做「用」。

[101] 順是:原文寫做རྗེས་སུ་འཐུན་པ,義為「與……相順」或「符合……」,也有「殊妙相」之義。此處採前一解釋,譯為「順是」。

[102] 所對治障:原文寫做མི་འཐུན་པའི་ཕྱོགས་,多做མི་མཐུན་པའི་ཕྱོགས་,梵文則做pratipakṣaḥ,義為相抗者、敵方、所對治。古譯亦有做「所治」、「能障」、「怨敵」者,今譯則常做「違品」。

[103] 樂具:原文寫做བདེ་བར་སྦྱར་བ,梵文寫做sukhopadhānam,義為「能生安樂之資具」,也譯做「安樂具」。

[104] 往詣:原文寫做གན་དུ་འགྲོ,梵文做upasaṃkrāmati,義為「接近某某」。

[105] 同於:原文做་་་་་་དང་སྐལ་བ་མཉམ་པ,梵文做sabhāgaḥ,義為相似、相等、同分,也有合宜的意思。

[106] 非所宜:原文寫做སྐལ་བ་མི་མཉམ་པ,梵文做visabhāgaḥ,義為:與……不同、不合宜、不和諧。其他古譯則有:異分、非……相似、相不同分。此處按鳩摩羅什譯語,譯為非所宜。

[107] 在本品中,多次出現「順於……」或「與是相順」,藏文皆為་་་་་་དང་འཐུན་པ直譯為「符合……」、「與……相順」。此處按鳩摩羅什慣用譯語譯出。在理解上,可解做「做為……之因」(རྒྱུ་བྱས་ནས་་་་་་),也就是「導致……」或者「能致……」之義。

[108] 多聞:在此可理解為多聞者,也就是善知識。

[109] 降伏身口意業:原文寫做ལུས་དང་ངག་དང་ཡིད་ཀྱི་ལས་འདུལ་བ,可解釋為使三業堪能。

[110] 勸令:原文寫做ཡང་དག་པར་འཛིན་དུ་གཞུག་པ

[111] 無上智:原文寫做བླ་མའི་ཡེ་ཤེས་བླ་ན་མེད་པ,直譯為「無上的無上智」。此詞極罕見,在大藏經中,僅出現於本經。研判「無上的……」僅係綴飾。待考。

[112] 此處的佛法(སངས་རྒྱས་ཀྱི་ཆོས),應係指般若波羅蜜多在內的一切佛功德。

[113] 能得諸佛菩薩、善知識所攝取:原文寫做དགེ་བའི་བཤེས་གཉེན་ཡོངས་སུ་གཟུང་བ་དང་འཐུན་པའི་ཕྱིར་ཤིན་ཏུ་ཡོངས་སུ་གཟུང་བ,直譯為「攝取諸佛菩薩、善知識」,義為「值遇、親近諸佛菩薩、善知識」,引申義則為受諸佛菩薩、善知識所攝受、教導(若原文的善知識一詞後有作格,即成為衍伸義,這是另一種可能)。此處的攝取,意思通於攝受,有照顧、關愛、偏好等義。為避免讀者誤為「弟子攝受上師」,乃按衍伸義而譯,而現代書面語版本則按原文語序譯出。特此說明。

[114] 為慈悲所伏:原文寫做སྙིང་བརྩེ་བས་ནོན་པ,字面意義為「臣服於慈悲」。但從文脈來考量,此處應係「於慈悲得自在轉」、「充滿慈悲」的意思。

[115] 過失:原文寫做འཁྲུལ་པའི་ཉེས་བྱས,義為「謬失過錯」。

[116] 慰問:原文寫做གསོང་པོར་སྨྲ་བ,直譯為「說真誠語」、「直言不諱」,亦有「說有禮之語」、「說稱心順耳之語」的意思。古譯多譯為「慰問」,其義與後一意思較為相近,也符合此處的文脈。因此,今從古而譯。

[117] 藥樹:原文寫做རྩི་ཆེན་པོ,梵文:mahauṣadhiḥ。此詞可做二解:一為藥用木本植物的泛稱,一為藥材「阿魏」(學名:Ferula foetida)的專稱。從前後經文脈絡研判,應做前解為宜,因此按前解,譯為藥樹。此外,རྩི་ཆེན་པོ一詞也隱含著具足大力、能夠提供能量或滋養的意思。

[118] 信他[法]者:原文寫做གཞན་དུ་དད་པ,應係指學習聲聞、緣覺之法者。

[119] 憂悒:原文寫做ཡིད་མི་བདེ་བ་དང་འཁྲུག་པ,義為心憂不悅以及躁動不安。悒,音同益,義為不安、鬱積。

[120] 能致:原文寫做་་་་་་དང་ཕྲད་པར་བྱེད་པའི་,義為「能令接觸……的」或「刻意導致……的」。

[121] 他論:原文寫做ཕས་ཀྱི་རྒོལ་བ,梵文做parapravādī,義為「對於己方觀點進行攻訐、持他種論調者」,也譯做侵犯(《翻譯名義大集》[Mvyt: 2730])、異道、異道他論。

[122] 我念過去:原文寫做ངས་མངོན་པར་ཤེས་ཏེ། འདས་པའི་དུས་ན་་་་་་,義為「我以神通而知曉在過去時,曾經……」。由於從文脈即知,佛陀是以宿命通而知過去世的,所以在此順古而譯,僅譯為「我念過去……」。特此說明。

[123] 寒賤:原文寫做ངན་འགྲོ་བ,多指「生於惡趣的有情」。然而,此女屬於人道有情,並非惡趣,因此按其字面解釋,取其「生為下劣之人」之義,譯為寒賤。

[124] 鄙穢:原文寫做ཐ་ཆད,也可做ཐ་ཅད,梵文做pratikruṣṭaḥpratikruṣtā),義為糟糕、低劣、最下。《翻譯名義大集》譯做曠野、斷[Mvyt: 5300]。此處順鳩摩羅什慣用譯詞而譯。

[125] 庭:原文寫做འཁོར་ཀྱི་ཁྱམས,梵文做maṇḍalamāḍaḥ,為看臺、前庭、環形圍廊之義;或做maṇḍalavāṭaḥ,為圓形花園之義。

[126] 威儀庠序:原文寫做རབ་ཏུ་ཞི་བའི་སྤྱོད་ལམ་དུ་གནས་པ,義為「安住於至為寂靜之威儀中」。此處取庠序一詞「安詳肅穆」之義,遵循古譯常用表達方式與鳩摩羅什、玄奘等人的常用譯法,將此一語翻譯為威儀庠序。例如《大唐西域記》卷七有「僧徒肅穆,眾儀庠序」一語,可供參考。(CBETA 2021, T51, no. 2087)漢傳大藏經中,譯為「威儀庠序」者,為數亦不少。

[127] 決定成就:原文寫做ངེས་པར་གྱུར་པ,梵文做niścitam,義為確定、肯定。

[128] 彼乃親見:原文寫做ཁས་བོན་དུ་མཐོང་ངོ་,無義。《གཡུང》《ལི》《པེ》《སྣར》《ཅོ》《ཞོལ》諸版皆做ཁོ་བོས་མངོན་སུམ་དུ་མཐོང་ངོ,義為「他親自見到……」《སྡེ》版所植,顯屬誤刻,今按其餘諸版,譯為「彼乃親見……」。特此說明。

[129] 五百外道:原文寫做མུ་སྟེགས་ཅན་ལྔ་བརྒྱ་ཙམ་པོ་དེ་དག,直譯為「彼等五百外道」。其中,ཙམ་པོདེ་དག皆有特指、凸顯五百外道的意思。但考量文脈鋪陳,在漢文語境下,「於是五百外道……」已有特指的意涵,若將「彼等」一詞譯出,反而顯得冗贅。因此,特將「彼等」一詞刪去不譯,以求通暢。特此說明。

[130] 染所生:原文寫做ཀུན་ནས་ཉོན་མོངས་པར་གྱུར་པའི་་་་་་。此主要係指墮生三惡趣所感受的痛苦。其乃為染(煩惱)所生,因此稱為染所生。

[131] 以是度量、隨入:原文寫做,རྗེས་སུ་དཔག་པ་དང་། རྗེས་སུ་འཇུག་པ་འདིས,義指透過衡量分別、趣入篤行前述「於大乘生信的功德利益」等事。

[132] 順菩薩法現證大忍:原文寫做བྱང་ཆུབ་སེམས་དཔའི་ཆོས་མངོན་པར་རྟོགས་པའི་རྗེས་སུ་འཐུན་པའི་བཟོད་པ་ཆེན་པོ。在此應當是指加行道忍位上品境界。

[133] 生信解如江河忍:原文寫做མོས་པ་ཀླུང་དུ་བྱེད་པའི་བཟོད་པ。在此應當是指入於加行道的忍位。

[134] 瓶盆:原文寫做སྣོད་སྤྱད,義為容器,高長者為瓶,低淺者的為盆(古譯經典中多寫做「瓫」)。今參考古譯,譯為瓶盆,用以指代高矮不一的各式容器。

[135] 什物:原文寫做འཚོག་ཆས,梵文做bhāṇḍôpaskara,泛指器物、用具。

[136] 味:原文寫做ཁུ་བ,應係梵文rasaḥ的對譯詞彙,義為味(藏文寫做རོ [Mvyt: 1862] )、液體、汁液。可引申為醍醐,用於指代三藏與三學。

[137] 三摩跋提:原文寫做སྙོམས་པར་འཇུག་པ,梵文為samāpatti,義為等至、入定。也音譯做:三摩缽底、三摩缽提、三摩拔提。

[138] 法圓滿:原文寫做ཆོས་ཀྱི་རྫོགས་པ,此處應指大乘法。

[139] 論義:原文寫做འབེལ་བའི་གཏམ,梵文為sāṃkathyam,義為:言說、交談、論議。今從古譯,譯為論義。

[140] 畢竟真實不虛:原文寫做རྣམ་པར་གདོན་མི་ཟ་བ,梵文為viniścayaḥ,義為固定的、確定的、經確證過的、決定的、能解決的。

[141] 真實:原文寫做དེ་བཞིན་ཉིད་དུ་་་་་་,在此表示「如實的」、「切實」之義。

[142] 此段關於佛陀宮殿的描述,與《解深密經.卷第一.序品》(CBETA, T16, no. 676)的相應描述完全一致,與《佛說佛地經》的相應段落也大致相符。關於淨土的十八種圓滿,可參見親光(Bandhuprabha circa 6-7th )論師所造《佛地經論》(CBETA, T26, no. 1530)以及圓測的《解深密經疏》(CBETA, X21, no. 369

[143] 《解深密經》中,將之譯為「住最勝光曜,七寶莊嚴,放大光明,普照一切無邊世界」。為十八圓滿中的第一項──顯色圓滿。

[144] 《解深密經》中,將之譯為「周圓無際,其量難測」。為十八圓滿中的第三項──分量圓滿。此句經文原文寫做གནས་གཞན་དག་ཤིན་ཏུ་རྣམ་པར་ཕྱེ་བ་ཚད་མེད་པ,義為「與其他處所,有無量且極大的差別」。此處文字與《佛說佛地經》、《解深密經》的藏譯略有出入,但同經的各種刻版則未見歧異。德格版《佛說佛地經》譯做གནས་ཐ་དད་པ་ཤིན་ཏུ་རྣམ་པར་ཕྱེ་བ་ཚད་མེད་པ་རྣམ་པར་གནས་པvol. 68, Toh 275, folio 36a2-36a3),義為「與各各相異的處所,有極大的差別」,與本經較接近;德格版《解深密經》則譯做གནས་ཀྱི་བྱེ་བྲག་ཤིན་ཏུ་རྣམ་པར་ཕྱེ་བ། མཐའ་ཡས་པ་རྣམ་པར་གཞག་པ།vol. 49, Toh 106, folio 1b3-1b4),義為「與各各相異的處所有別,遍布無量」(無量一詞,被劃分至下一句)。若對比古譯,可知此句的主要意義在於描述佛陀淨土難測。至於不同經典關於本句所譯文字所呈現的意義差異,則尚待考證。此處按藏文原文翻譯。

[145] 道場:原文做འཁོར་གྱི་ཁྱམས,梵文做maṇḍalamatā,有譯為庭(如本經前文)、房廊、周廊、環廊、軒廊、曼陀羅宮者,為「有廊式」的建築。古譯佛經對此建築的細節著墨不多,多按其通稱,譯為房廊。此處譯為道場,係專指該處的整體建築,非僅房廊而言。如藏文版《授幻師跋陀羅記經》所載འཁོར་གྱི་ཁྱམས與འཁོར་གྱི་ཁྱམས་ཀྱི་བཀོད་པ對應至漢文的《大寶積經.授幻師跋陀羅記會》,相應的譯詞即分別為「道場」與「道場莊嚴」,二詞皆用於指稱被當做供養佛陀的場所。參見:大唐三藏菩提流志奉詔譯《大寶積經.卷第八十五.授幻師跋陀羅記會第二十一》:「時彼幻師即於其夜詣王舍城,於最下劣穢惡之處,化作道場寬廣平正,繒綵幡蓋種種莊嚴,散諸花香覆以寶帳。復現八千諸寶行樹,其寶樹下一一皆有師子之座,無量敷具悉皆嚴好。為欲供養諸比丘故,而復化為百味飲食,并現五百給侍之人,服以白衣飾以嚴具。作是化已,時四天王來至會中,告幻師言:『汝於明日為供如來,化作如是無量嚴具,由是因緣獲大功德。我今為欲助於汝故,供養如來,於此化為第二道場。頗能聽不?』時彼幻師聞是語已,生奇特心,即便聽許。於是四王即便變現無量殊妙莊嚴之具,倍於幻師幻化之事。時天帝釋復與三萬諸天子等來詣道場,語幻師言:『我今亦欲因汝供養莊嚴道場。』幻師驚悚又便聽許。於是天帝為如來故化作堂宇,猶如三十三天殊勝之殿。又復化作波利質多、俱鞞陀羅、天妙樹等,次第行列。」(大正新脩大正藏經 T11, no. 0310. 德格版《甘珠爾》Vol. 43, 21a.6-21b.7

[146] 《解深密經》中,將之譯為「無量方所,妙餝間列」。為十八圓滿中的第二項──形色圓滿。

[147] 《解深密經》中,將之譯為「超過三界所行之處」。為十八圓滿中的第四項──方所圓滿。

[148] 《解深密經》中,將之譯為「勝出世間善根所起」。為十八圓滿中的第五項──因圓滿。

[149] 最極自在、淨識為相:原文寫做དབང་སྒྱུར་བའི་རྣམ་པར་རིག་པ། ཤིན་ཏུ་རྣམ་པར་དག་པའི་མཚན་ཉིད།。此二句的字義較為費解,直譯可做「自在之知、極淨之相」。《解深密經》中,將之譯為「最極自在、淨識為相」。根據圓測所造《解深密經疏》,此為《佛地經論.卷第一》中,關於淨土十八圓滿的第六圓滿──果相圓滿,是如此解釋的:

 

果相云何?最極自在淨識為相。謂:大宮殿最極自在,佛無漏心以為體相,唯有識故,非離識外別有寶等,即佛淨心如是變現似眾寶等。如前已說,境界相故,如入青等遍處定者識所現相,此即如來大圓鏡智相應淨識,由昔所修自利無漏淨土種子因緣力故,於一切時遍一切處,不待作意任運變現,眾寶莊嚴,受用佛土,與自受用身作所依止處。利他無漏淨土種子因緣力故,隨他地上菩薩所宜變現淨土,或小、或大、或劣、或勝,與他受用身作所依止處,謂隨初地菩薩所宜現小現劣,如是展轉乃至十地最大最勝,於地地中初中後等亦復如是。(CBETA, T26, no. 1530

[150] 《解深密經》中,將之譯為「如來所都」。為十八圓滿中的第七項──主圓滿。

[151] 《解深密經》中,將之譯為「諸大菩薩眾所雲集」。為十八圓滿中的第八項──輔翼圓滿。

[152] 《解深密經》中,將之譯為「無量天、龍、藥叉、健達縛、阿素洛、揭路荼、緊捺洛、摩呼洛伽、人、非人等,常所翼從。」。為十八圓滿中的第九項──眷屬圓滿。

[153] 《解深密經》中,將之譯為「廣大法味喜樂所持」。為十八圓滿中的第十項──住持圓滿。

[154] 《解深密經》中,將之譯為「現作眾生一切義利」。為十八圓滿中的第十一項──事業圓滿。

[155] 《解深密經》中,將之譯為「蠲除一切煩惱纏垢」。為十八圓滿中的第十二項──攝益圓滿。

[156] 《解深密經》中,將之譯為「遠離眾魔」。為十八圓滿中的第十三項──無畏圓滿。

[157] 《解深密經》中,將之譯為「過諸莊嚴如來莊嚴之所依處」。為十八圓滿中的第十四項──住處圓滿。

[158] 《解深密經》中,將之譯為「大念、慧、行,以為遊路」。為十八圓滿中的第十五項──路圓滿。

[159] 《解深密經》中,將之譯為「大止妙觀,以為所乘」。為十八圓滿中的第十六項──乘圓滿。

[160] 《解深密經》中,將之譯為「大空、無相、無願解脫,為所入門」。為十八圓滿中的第十七項──門圓滿。

[161] 《解深密經》中,將之譯為「無量功德,眾所莊嚴,大寶華王,眾所建立,大宮殿中」。為十八圓滿中的第十八項──依持圓滿。

[162] 發起加行:原文寫做་་་་་་རྣམ་པས་སྦྱོར་བ,直譯可做「以……之行相,發起加行」。然而,「以……之行相」,僅係對「發起加行(所從事)的行為」的特指用法,並無實質意義。為避免誤讀與冗贅之失,此處在不失原意的前提下,刪去「以……之行相」一語不譯。特此說明。

[163] 名號:原文寫做ཚིག་བླ་དགས,梵文做adhivacanam,義為同義詞、修飾詞、稱號。《翻譯名義大集》做「名號」([Mvyt: 6333]),今順古而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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